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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阳边郊的临水镇,依漾山,受贯穿整个大安国的堰江滋养,是淮阳城有名的鱼米之乡,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是大安国闻名在外的旅游胜地。
临水镇面积宽广,人口密集,群山坐落绵延不绝。
大安国与漾国的分界线,有一处利安山脉,海拔极高,空气稀薄,灵力稀缺,加上大安国的天险阵,即便是修行极高之人想要略过此山脉,都是极为困难之事。
两国相交山脉之外便是沙土城,两国军队驻扎在此城,自建国几百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也是友邦。
而临水镇位于伶山山脉的最东边一角处。隔着宋海与昭国相望。
不知何时,大雨仿佛被抽刀斩断,戛然而止。天空蔚蓝如洗,太阳白云高挂涿州上空,空气清新自然。
利安山脉脚下,临水镇,九里乡,李家。
“喏,隔壁家的那个,痴痴傻傻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岁的娃娃了,不说叫声爹娘吧,吱都不吱一声。”
李家霍夫人示意自己的儿媳,朝隔壁院子里,背面朝上趴在椅子上的小娃娃看,继续念叨:
“这个娃娃啊,光长的好可不行的嘞,不哭不闹的,那个脑袋啊,指不定哪儿有毛病。眼睛都没有神采,指不定长大后是个蠢得不得了的嘞。”
她把目光收回看向旁边温顺的儿媳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说别的,明天你抱出的若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我可帮不了你,我生的三个儿子,从玉池里抱出来后两个都是有了灵脉天赋的好苗苗,要不在这李家,哪有我说话的地儿。你到时候去娘娘那儿拜了再去,说不定,娘娘怜悯,会准你捡个狗屎运。”
“是,媳妇明日就去参拜娘娘,万万保佑媳妇有一个……这样才对得起娘的万般照顾。”冯氏看着隔壁的娃娃小声道。
九里乡的人走得走,如今除了些在老宅里供奉祖宗的庶族,或在乡里世代务农的农民,已很少有这般显赫的乡亲了。
九里乡乡长每次开会的时候,都对路府的管家老爷毕恭毕敬,娘差人特意向乡长打听过,隔壁家的路府里指不定是那个大户人家或者商贾置办的宅子。
专门养外室用的。
那些家里妻子不许纳进门的小妾都是养在外面。如今得了这么一个孩子,想必那位住在路家庄的夫人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
路府的院子在这九里乡修得气派得很,院里的墙都是皇都才有的无色琉璃,要不是琉璃墙上包裹的金棕丝,都让人察觉不到,那乳白乳白透明的石头墙,就是那种一丈一块灵石才能买到的东西。
虽不知养这夫人的人到底是何等人也,但今早天华峰大放异彩后,隔壁就自漾山敲锣打鼓两条街到处宣扬四日后孩子的周岁宴。
有这样一个珍贵的孩子,是该...恩...是普天同庆吧。
老李婆再瞅了眼,琉璃墙里仍神色木讷的娃娃,拉着儿媳妇往自家大院走去。
“哎哟,走吧走吧。”
“嗯。”冯氏小心翼翼的也跟着老李婆望了眼那娃娃,抬脚赶紧跟上。
平日不是约人打麻将,就是足不出户的娘,拉着她今日来来回回去酒楼,收了五六次账。且都会在这停留,她也每次都会听到自家婆婆对那娃娃的指指点点。
冯氏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说那个娃娃看着痴痴傻傻,可早晨玉莲绽放时,那天华峰的奇观可是她这辈子见过顶漂亮的。
金莲多多还覆盖了三座山峰,还雾里雾气的,要说,仙人下山,都指不定没那么神气好看。
要她的孩子的玉莲开花是这个模样,是傻的她也没什么话可说的。
她虽然没出过临水镇,但也知道花开得越好,娃也越好的道理。
要不母亲也不会那么惦记那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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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府里,院子里的亭子下,葛青正和连让下着棋。听到老李婆的话,葛青捏了捏眉心,手下的棋子随意落在棋盘之上,从椅子上起来,大步向前弯腰抱起在一旁椅子上的奶娃娃。
“死老太婆,她家那么多只小羊羔都塞不住那张嘴”他嘴上虽气愤,却笑容满面的捏了捏,怀里面无表情的肉脸蛋。
连让坐在棋盘边终于吐了口气,难掩喜悦的站起来。他才来就被拉着下棋,孩子被葛老护犊子似的护在身后的椅子上,让他只能看着又不能仔细看,得专心下棋。
“葛老将军,属下查过对面李家的人。家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是李家的二子一脉,讲话的叫霍利君,商贾之女,丈夫李二在临水镇经商,丈夫常年在外,又一直呆在临水镇,闭塞久了霍利君眼珠子极浅,葛老将军莫气。”
闲言碎语不能惩戒,对于无知之人,他们最好的对应之策是无视。
葛青忍不住哼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死老太婆,若是传进我小卿卿耳朵,他们就换个州过日子吧。”
想到怀里的孩子听不明白,葛青立马收起脸上的戾气,皱着脸皮,使劲的对着怀里的孩子笑“卿卿,咱们要不要听故事啊?”
怀里的孩子抿了抿粉红水嫩的嘴唇,望着眼前略带顽童模样的老人。
她许久没有做这么细致清晰的梦了,老人脸上皱皱巴巴的疤痕清清楚楚,耳骨上夹着的那颗银环,连细浅的花纹都如此清晰明了。
老人已经习惯还不会说话的孩子,依旧自顾自的,满脸慈笑的对着孩子的孩子道“小卿卿想啊,嗯......”葛青沉吟一会“那就得给卿卿叫最好听的故事。”说着边走圈圈边晃着孩子。
连让凑上前,逮着机会“故事啊,我知道很多好听的故事,让属下给小姐讲故事吧。”
葛青撇嘴“二十出头的娃娃能我知道得故事多,走开走开,坐着去,卿卿想听故事,轮不到你讲。你坐着也听听我的故事。”
连让走去位置坐上,仰头盯着襁褓的娃娃,实在喜欢得紧。
耳边是葛青抑扬顿挫的声音,他的故事,是‘葛青将军大战迷雾山石熊’,光怪陆离的事物在他的故事里频频出现,就像安徒生童话故事一样。
路卿安安静静的躺在葛青摇摇晃晃的怀里,安静的盯着这个中年男人。
当意识到这是个梦的时候,这个梦却依旧细致清楚。
葛青低头看着小娃娃扑扇的睫毛,粉扑扑的脸蛋又白又嫩,盯着那双明亮干净的大眼睛实在可人的紧。
不经想搓搓手,手上又抱着孩子。葛青停止讲故事,嘿嘿一笑,将怀里的孩子往空中一抛,哈哈大笑“我的娇娇啊!”
突如其来的‘大鹏展翅’着实吓了路卿一跳,落回怀里时小手不自觉将葛青的衣服抓紧。连让也是惊得从椅子上站起,看着葛老顽劣的笑容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迎上葛青慈爱又有些顽童般的笑容,路卿疲乏的闭上眼睛,盯着前面的那座山太久,也累了。
葛青笑容一下散去,认真的看着略显异常的孩子。葛青盯着孩子静默了许久,确定孩子已经沉睡,才看着孩子对连让道。
“连小子,卿卿确实有些,不一样。”
连让也见过许多孩子,像小姐这般不哭不闹,目光沉寂的一岁孩子,确实从未见过。即便是早慧的太子殿下,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哭闹不饶人的。
“葛老将军别多想,或许小姐就是累了,孩子才一岁,嗜睡属实正常。”心里虽那般想,连让还是安抚葛青。
葛青养过孩子,卿卿回来后的样子,确实不一样。抱着怀里的孩子,怜惜的将额头轻轻的放在孩子小小的额头上,闭着的眼睛微红。
这是洛儿用命换回来的孩子,是怎么样的孩子都是他葛青的外孙女,他葛青的命脉。
“将军,州长回来了”庄子的门管家从大门处迎来,道。
偌大的院子,微风习习,风铃声悦耳动听。
路卿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精致松软的摇篮里,望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装束,陌生的房间风格,目光渐渐迷离没有焦距。
她方才做了个梦。意外的是在梦里做了个梦。
“卿儿醒了啊。”
重新聚焦,看着头顶满脸慈笑,伸手将她抱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还是那个叫葛老将军的中年男人。
无视怀里木讷冷淡的目光,葛青笑眯眯的抱着孩子往屋外走去“才睡半个时辰都醒了,我家卿卿就是不一样,精神都比其他的孩子好。”
路卿望着天空高挂的太阳,正好听见葛青的话“看来咱们得提早用午膳了。”
她仔细想了想,在这个梦里,早上她被哪位州长自湖里的花里面抱起来,睡了一会儿,还没有到中午十二点。
梦里的时间也很细致不马虎。
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又出现了那个斗鸡眼男人,那个州长,正围坐在围棋边下棋。
两人忽然转头,目光撞进了她观察的双眼里。
路卿左右咕溜溜看了看,收回目光,缩进葛青的怀里。
“杜嬷嬷正从淮阳赶来,待会就让连让带孩子去吃奶吧。”
这里是路邺临时的居所,嫌少来这,服侍的也只有厨娘和管家,乳娘也是仓促叫人备下的。
本来一岁的孩子也可以断奶了,但是路卿个头只有六个月大小,为免孩子今后成长不健康,路邺特意让人备下奶娘。
连让如今清楚自己被叫来的缘故,开心的应下。
“不必,待会儿我带卿卿去。”路卿如今为何不断奶的原因,他们都知道,孩子如今不健康,他想什么都经手去办。
连让看了眼路邺,见他点头,才应下,心里有些小小失落。这么久,他连孩子头发都没挨到过......为啥呢?像是每个人都能生孩子似的,他都不知道孩子抱起来,是不是软得一坨棉花。
乳娘将路卿抱在怀里也甚是喜欢。这还是她除了自己的孩子,第一次给其他的孩子喂奶,处处小心谨慎。不仅仅是孩子的身份,实在孩子一岁的样子看着个头太小,虽然长得肉肉呼呼的。
对于一个心智已经二十一的路卿,实在不知道如何下口。
看着乳娘跃跃欲试又小心谨慎掀开衣服的模样,路卿直接扯着嗓子就哭。
外室的葛青听到动静,也顾不上忌讳,掀开帘子就进来,刚刚绕过屏风的时候,乳娘仓促拉下衣服,神色慌张失措。
她家里并不贫穷甚至有点家底,自外祖母那一代起,都是出了名的乳娘,因为名声好才得幸来了这里。
如今这宅子里又没有晓女子之事的女管事,忽然就是闯进一个中年男子。乳娘瞬间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被葛青接过了孩子。
葛青抱着大哭的孩子出了房门,徒留不安的乳娘。
差人换了几个乳娘,孩子依旧哭,葛青他们差不多知道孩子不吃,且有些抗拒母乳了。
只好催促赶来的杜嬷嬷快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