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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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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时道,“杨浦带了一些来,你若是想要,让人去拿。”

    卫四夕道,“也不用,我明日去便是,也不是很急的事。”

    说了一会子话,卫四夕虚虚地夹了几筷子,约莫算着是一顿饭的时间了,她放下筷子,“吃饱了!”

    “嗯,”罗时点点头,“去听戏。”

    谁家的公子哥不爱听个小曲,逛个窑子,同莺莺燕燕唱个十八摸,但罗时却不爱这些。他自小心性坚韧,严于律己,又卫四夕来到家后,他连戏园子也鲜少去了,只有公事时才与人略坐坐,从不久待。卫四夕却不同,她是哪儿热闹往哪儿钻,倒不知这性格是随了谁。

    近日里新开了家戏园子,说是赵家班的传人,卫四夕一早就盯上了。俩人也不坐车,像刚才散步一样,悠悠哉哉朝戏园子逛去,一路都是热闹的集市,卫四夕早就逛腻味了,也没什么值得流连。戏园子离吃饭的地方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原是新开的园子,今日又上演白蛇传,更是老老小小集聚满堂,卫四夕往角落里一凑,有跑堂的来问要不要小吃,卫四夕刚歇下筷子,此时还正撑地找不到北,只要了壶消食的茶水。

    戏台子上正演着许仙白娘子断桥相会,上面演的热闹,下面看的也热闹,卫四夕看得津津有味,罗时见她如此,问道,“这么好看?”

    卫四夕点了个大大的头,“好看!”

    罗时饶有兴致地问她,“哦?怎么个好看的法儿?”

    “不消说这小青如何,但这白娘子长得是真不错!”

    怎看的都是女的样貌?罗时又道,“许仙又如何?”

    “许仙一身书生气,面相白净,手无缚鸡之力,这身板架势如何保护得了白娘子?”

    罗时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但在军中磨练了这十几年,体格倒也与军人无异。罗时很满意,“纵使白娘子法力无边,许仙护她不得,便是他的不是。”

    卫四夕茫然道,“那白娘子法力无边的话,她又是怎样被法海擒的?”

    罗时摸摸他傻姑娘的头,“因为许仙。”

    杨浦昨晚被李参谋拿住,灌了好几壶酒,他睡得正酣,却听外面有敲门的声音,他拿被子捂住头。正要再次沉睡,敲门声再次响起,杨浦忍不住怒道,“什么事?”

    外面的侍从道,“少爷,罗家小姐来了。”

    杨浦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侍从又道,“罗家小姐。”

    杨浦缩回到被子里打了个哈欠,“这小魔王怎么想起来找我了?罗时怎么不管着了?”

    他正嘀咕着,就听见房间门被大力拍起来,“起床!起床!”

    杨浦扶额,“我这刚沾上枕头你就来喊我,你哥哥怎么不把你绑在家?”

    “我哥哥为什么要把我绑在家?”卫四夕奇了怪了。

    为什么,问你哥哥去呗,你哥哥护你的架势都快赶上老母鸡护小鸡仔了!

    杨浦套上睡衣,起身给她开门,“你这么早来做什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卫四夕道。

    “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寻常什么时候见你来过。”

    “哎哎哎,”卫四夕不满,“我可是经常找你玩,谁知道你去哪里鬼混,天天不在家。”

    说着她眉毛一挑,歪笑着搭在杨浦肩上,“又有新欢了?”

    杨浦“啧啧”了两声,“你瞧瞧你,这哪还是个姑娘样,若是你哥哥看见你这个样子,肯定把你腿打断,不让你出门了。”

    卫四夕白了他一眼,“要打断也是打断你的腿,反正是你不教好。”

    杨浦捏着她的耳朵垂按了一下,恨道,“怎么不说你不学好!”

    “反正就是你领进门!若不是前两年你带我去喝花.......唔......”

    卫四夕还没说完,杨浦就立马捂住她的嘴,“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提了,你哥若是知道这个,真得折磨死我!”

    卫四夕掰开他的手,“不说了不说了,我又没和我哥提过。”

    杨浦道,“你可千万咬紧你的嘴,事情要是暴露了,你冲锋我在后面支援你。”

    卫四夕坐到椅子,“我昨天去看赵家班了。”

    杨浦绕有兴趣,“怎么样?”

    卫四夕道,“演白娘子小青的长得都不错,我们什么时候去会会?”

    杨浦道,“我可不敢带你出去了,我这次为什么被派去重州?还不是因为我带你去喝酒被你哥知道了!我好容易回家歇一歇,你就别折腾我了。”

    卫四夕哼了一声。

    “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杨浦道。

    卫四夕道,“过几日王姐姐要过生了,我听哥哥说你从重州带了些刺绣,便想着从你这儿挑件子送给她。”

    杨浦嗤她,“你这倒会借花献佛,从我这儿拿了再送予他人。”

    卫四夕睨他,“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这刺绣是给谁带的,就你这样几年没动静,还想追求王姐姐?”

    杨浦瞅她。

    “你看我做什么?我早就看出来你对王家姐姐有意思了。不是我说,王姐姐这么好的人,你要是不抓紧,被人抢了也不亏!”

    杨浦道,“你哥哥这么多年都不急,我急什么?”

    卫四夕怪道,“关我哥哥什么事?”

    杨浦想起来平时打趣罗时时,罗时一副别管闲事的眼神,“没什么。王曼那小丫头脸皮薄——谁像你一样——又倔,我若是冒昧靠近唐突了她,她定恼的不再搭理我。这粥嘛,要慢慢熬才香。”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鬼理论。”卫四夕道。

    这当然跟你哥学的,罗下惠忍了十七年都不下手,我这才几年,我有什么好急的?要急也是你哥哥,拐个几弯才能轮得到我急!

    卫四夕见杨浦不搭理她,又道,“你快换好衣服,带我去瞧一瞧。”

    卫四夕没研究过刺绣,所以当杨浦拿给她时,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只瞧着花色好看的捡,杨浦直在旁边说她“庸人庸人,和你哥哥一样不讲情趣”,卫四夕也不理他,随他去。

    卫四夕扒了半天也没捡出个什么,杨浦叹了口气,拿出个檀木盒子来,里面放着一块刺绣手帕,饶是卫四夕不懂刺绣,也看出这个手帕上绣的梅花非比寻常,她忍不住恼道,“你有这样好的竟不早些拿出来!害我在那里扒这么长时间!”

    杨浦耸肩,“那里明明也有好的,你自己挑不出来罢了。只是这个是一早我准备送给她的,既然你要送这个,我就不出手了。你来送吧。”

    卫四夕瞪大眼,“杨浦你发烧烧脑子了?这种东西你不送还让我送?我换别的礼物就是,这个你去送吧。”

    杨浦道,“我之前没有送过,这次送礼未免说不过去,原本就想假借你手将东西送出去,正好你也想着送刺绣。”

    卫四夕道,“你现在不送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王姐姐现在也到说亲的年龄了,你要等到王姐姐嫁人再送吗?到那时我可就不帮你了,人都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我可不干缺德事。”

    “你瞎说什么,谁要嫁人,谁要破婚,”杨浦瞪她,他犹豫了一下,“这次.......”

    “哎呀,你听我的没错,王姐姐还不知你是何人呢,你这粥是要慢慢熬,那也得放米进去啊。”

    杨浦觉得她这话倒是说在了点子上。罗下惠熬着那是因为小丫头片子就在眼前看着,谁敢动他的人。但是自己对王曼有情,她那丫头片子又不知,就像卫四夕说的,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如此也好,那就以我的名义送过去吧。”

    “就是,”卫四夕道,“这下我还要费脑子想送些什么东西。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杨浦笑道,“那是一定,你说吧,慢说北宁城的厨子,便是海外的厨子我也给你请来!”

    卫四夕伐开森,“能别一提王姐姐就是阳春白雪,一提我就是杨春白面,我有这么不入流吗?”

    “那你说如何便如何。”

    “那好,”卫四夕满意地点点头,“我要去看白娘子小青。”

    杨浦咬牙,“可以。”

    “那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都行,我公事办完了,最近也空闲的很,你若是想,什么时候瞒着你哥知会我一声便是。”

    卫四夕赞赏道“这多干脆,多有大将风范!”

    “也就这个时候你能夸我一句了。”杨浦嗤道。

    卫四夕啪地拍到杨浦的肩上,“你这人就奇里八怪了,我夸你你还净些事儿。”

    杨浦将她的手拿下去,“得了吧,我可受不起。”

    卫四夕到家时,罗时正好在客厅里坐着。

    “哥哥你今天不是有公务吗?”卫四夕问道。

    罗时道,“临时有事取消了。从杨浦那儿觅来什么好东西了。”

    “什么也没有。”卫四夕坐到沙发上,捞起个枇杷剥着吃,“唔,好甜。”

    罗时看她,“没挑到可心的?”

    卫四夕将枇杷朝罗时递过去,“不是,杨浦也想送刺绣的。”

    说起来这个卫四夕还带着点小得意,“杨浦不是一直对王姐姐有意嘛,他原想着借我之手将礼送出去,被我及时制止了。”

    罗时有些好笑,“你还帮他去追求王曼。”

    卫四夕道,“王姐姐不管品性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和杨浦在一起我还算放心。”

    罗时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这些,更觉好笑,“还当上媒人了。”

    卫四夕往沙发里一陷,“那是自然,王姐姐的事我怎能袖手旁观?”

    罗时笑着拿起书,卫四夕不觉向他看去。罗时靠着落地窗坐着,五官因为逆光看不清晰,但与他朝朝夕夕相对的卫四夕,慢说看不清晰,便是闭着眼也能描画出罗时的面容的。卫四夕敢赌上一年的零食拍着胸脯说,绝对没有比她哥哥更好看的人了。只是哥哥今年二十六岁了,从没见他身旁出现过女人,也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另眼相待过,莫不是......

    卫四夕想到了与罗时形影不离的杨浦。

    那可不行!

    卫四夕咬牙攥拳头,杨浦那事,她一定会妥妥当当的办好,务必让王姐姐与杨浦两人幸福恩爱心甘情愿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