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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觉得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颠簸,耳边还有抽抽噎噎的哭声。
易安迷迷糊糊地睁眼,身旁多了好些孩子。顿时,清醒了不少,慢慢坐起身来,疑惑地看着周围,迅速扫视着周围。
这是一个大铁盒子,顶上有一些拳头大的孔,微光从孔中透了进来。身旁还有八九个因为害怕而哭泣的孩子,大的有七八岁的样子,小的就想易安一样,三四岁的样子。
大铁盒子并不如何宽敞,十来个孩子挤在一团,周围毫无缝隙,让易安有些气闷。
易安没有心情思考怎么会在这,站起身来,想着站着也许可以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不料站起来也没多大作用,只能认命地坐了回去。
大概走了一两个时辰,天色都暗暗昏沉了,车终才停了下来。大铁盒子从上面被打开,一股清凉的气息涌了进来,易安顿时舒服了不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没呼出气来,就被一只手提了出去,那人还高兴地说道:“这次在石宁镇拿了个好货。”说完还向前提了提。
易安抬眼,见着一个衣着整齐的中年人,钩鼻鹰眼,削瘦,但看上去很矫健。
鹰眼伸着头仔细打量着,满意地点点头:“确实不错,又嫩又肥!”
易安:……过分了啊!
说完,便接过易安,提到了一座小楼上,走进一间屋子。开了门,就将易安扔了进去,毫无温柔可言。
易安回头一望,那人迅速关上了门。屋里还有其他孩子,和易安年纪差不多,清一色的又嫩又肥。床上还有两个婴儿,几个月大的样子。
易安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拐卖了,想想从刘氏夫妇到舅舅舅母再到大妖王,现下又到了人贩子手里,这都转了几手了。
刚刚大病初愈,易安还没完全好,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便爬起来走到小床前,找了个空位睡了下来。
晚上,鹰眼来给这些优质货物送饭,见着易安睡得甚香,有些惊叹:“这孩子,从头到尾也没哭过,现下还安稳地睡了起来。”
鹰眼放下一盘馒头便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易安被身边的婴儿给吵醒了,其实,昨天夜里身边的婴儿也在哭闹。不过易安实在有些难受,便没有理会,依稀感觉进来个人,将其中一个婴儿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了。
易安估摸着,可能是被卖了吧。想到这里,易安又为自己发起愁来,不知道自己会被卖给怎样的人,会不会卖到地主家,给他们的傻儿子当童养媳。
胡思乱想着,竟有些饿了,便起了身,准备去要些吃的。
易安走到门前,拍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来开门,不是昨天的鹰眼,是个肥胖的大妈,大妈没好气道:“干嘛!”
易安咽了口口水:“饿了!”
“没到用饭的时候!忍着!”说完,无情地关上了门。
易安这会儿真的委屈了,难过地挪回了小床前,发现,屋里的孩子少了许多,除了易安和床上的小婴儿,还剩两个小男孩,睡在房间的角落里甚是可怜。
易安扯下床上的单子,给两个小男孩盖上,便安静地坐在门口,等着饭点。
饭点是没等到,等到了鹰眼带着两个身着一黑一白的男人进来。
一开门,鹰眼等三人就看见易安乖巧地坐在门口,仰着头望着他们,还咧着嘴笑着,十分灿烂。
易安以为饭点来了,不料那黑衣男子手指了指易安:“就她了吧!床上的那个小的也要了。”
鹰眼点头哈腰:“二位眼光真好,这是昨天到的货,看看这小丫头,机灵不说,更重要的是肉又肥又嫩的。”
易安:不对不对,这是卖孩子呢,还是卖猪肉呢。
鹰眼一面夸赞着易安肉质好,一面伸手抓住易安,三人提着易安和那个婴儿下了楼。到了楼下,鹰眼系了根绳子在易安腰上,还贴心地把另一端递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接过绳子,白衣人怀里抱着婴儿便出了门,门口停着一辆车,但拉车的却不是马,看起来像是狮子,却又不是狮子。那家伙长着狮子头,身体却是马。
白衣人先上了车,随后黑衣人也一步跨上了车,易安愣住,看着着这车比自己还高了一头。突然腰间一紧,黑衣人站在车台子上,轻轻一提,易安便被拉上了车。
敢情这绳子是这用途。
车内,黑衣人和白衣人一句话也没说过,时不时白衣人怀里的婴儿啼哭两声,两人也不作理会。
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到了地方。易安被绳子拖着进了大门,一进大门便是曲折的游廊,顺着游廊,跨过一座桥,桥下水声淙淙。又向西而去,一路上多有蓝衣娇美的小侍女俯身作礼。
易安被领到一处小院子里,易安伸头瞅了一眼,像是厨房。房里走出来一个矮胖子,从面孔到五官再到身躯的四肢没有一样不是滚圆的。
矮胖子见到黑衣人和白衣人,艰难地弯身行礼:“两位大人,跑这么远拿菜,真是辛苦了。”
黑子人抬手止住他“为老族长做事,没什么辛苦的。”又转身指着白衣人怀里的婴儿和易安,吩咐道:“小的今天先炖成汤给老族长,大的就留着,等小少主回来了再安排!”
蓦然一僵,易安惊诧地抬头望着黑衣人,内心一路上的百思不得其解,一刹间想通了!直到被矮胖子一拉,易安才回过神来。
是时候挣扎一下了,本以为被买回来是做童养媳的,没想到是拿来做菜的,不能忍!
易安小手解着绳子奋力挣脱着,但却无济于事,被矮胖子整个拎了起来,走到厨房的一角,那里放着一个大笼子。矮胖子打开笼子将易安扔了进去,又回头去拎那个婴儿,也一同扔了进去。
矮胖子手上没轻没重,那婴儿被扔进笼子时,易安下意识地去接,自己也还是个孩子,一时反应不及,婴儿额头一角还是被笼子刮了一下,登时冒出一道小小的血痕。
矮胖子看着笼子里的两个孩子,毫无怜悯,冷嗤了一声便离去了。
易安抱着怀里正啼哭的婴儿,也不知如何是好,想到从昨晚到现在,自己一粒米水未进,恐怕这孩子也是如此,连哭声都微弱无力。
易安思索了一番,抬头冲着笼子外乞求地喊道:“给我们一点吃的吧,他快饿死了!”
厨房里的人都状若未闻,继续忙着自己的活!
易安见没有人理她,也在笼子里嚎啕大哭起来,厨房里本就有些嘈杂,加上笼子里两个孩子的哭声,更是让人心烦!
一个削瘦的小哥在筐子里挑了几个果子,扔进了笼子里。
易安慌忙捡起,将果皮剥开,挤了些汁水喂给身旁的婴儿,婴儿尝到嘴里有了味道,便津津有味地咂起小嘴来,也停了哭闹。
傍晚,矮胖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系着围裙进了厨房,易安警惕地将婴儿揽进了怀里。矮胖子看见,嗤笑一声走了过来,打开笼子便去夺易安怀里的婴儿。
易安抱得甚紧,矮胖子也使劲拽着。婴儿在两个人的争夺之间皱着眉头大哭起来。
易安眼看夺不过矮胖子了,便一口咬了上去,矮胖子吃痛,爆了句脏话,连忙收回手来,望着手上两排深深的牙印还浸着点点血丝,心里恼火至极。
矮胖子四处张望,从柴火堆里找出一根细长的木棍,将易安和婴儿两个全部拎了出来。一棍又一棍的打下去:“你个人族的见胚子,还敢咬我,让你咬我,让你咬我!”
易安担心伤着婴儿,紧紧地将婴儿护在身下。后背生出灼烧般的疼痛,厨房里的人都静静地看着,没有人敢出手相阻。
待到矮胖子泄了愤,将棍子扔到一旁,拎起地上的易安,用力扯下她紧紧护在怀里的婴儿,递给一旁的杂役。
转头又将易安扔回了笼子里,易安无力地躺在笼子里,看着矮胖子拿走了婴儿,并剥下婴儿身上层层的裹布和衣服,婴儿依旧大哭着。
在刘村,在马村,易安看着照顾过自己阿爹,阿娘和舅舅,舅母死去,她没有太大的感触。只觉得他们的死不是自己的过错,而自己本就是弱小,那些大人都无力与之抗衡的事,她又怎么去抵抗。就像一场地震,失去了同事,同学,只能怪天灾无情,而他们的死与自己无关。易安也只是一时的伤心难过,时间长了便会淡忘,然后怀念。
无论在哪里,易安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弱小的,理应被照顾和保护的,天塌了自然有个子高的顶着。而今,易安发现,弱小不是逃避的理由,弱小就和废物一样,遇到什么事都毫无办法。
看着那孩子被人宰杀,没有护住他。那个孩子的死就是自己的过错,明明可以找机会逃跑的,就是因为自己他才会死的。想着想着,易安眼里泪水滚滚而下。
这是,那个给易安果子的小哥走了过来,将一块黑布罩在了笼子上。易安眼前一片黑暗。渐渐地,易安听不到婴儿的啼哭,只有厨房里各种忙上忙下的声音。
易安想翻了个身,背上一阵剧痛,伸手摸了一把,黏糊糊的。没一会儿,易安昏睡过去,直至半夜时分,那个小哥又来了,他捧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搁进笼子里,又迅速转身准备逃走。
“都是人,为什么要吃人。”易安虚弱道。
小哥顿住,淡淡道:“我们不是人,是妖。妖吃人,人也吃妖,很公平!”说完便匆匆离去。
易安恍然,以为是变态的人吃人。便伸手摸向小碗,忽然指尖碰到柔软的一块,是易安和矮胖子争夺婴儿时掉下的小被子,易安触着那块柔软,忍不住痛哭起来。
翌日一早,厨房里陆陆续续来了人,开始忙活着,这些人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各自忙着各自的,之间没有太多的交流。
矮胖子也跨了进来,一进门便看见易安在笼子里惨白着小脸,唇上也毫无血色。登时紧张了起来,快步到笼子前打量着:“不会快死了吧,这小少主还没回来呢,死了可怎么办?”又一副懊恼状:“早知道下手就轻一点了。哎!”
这时一个贼头贼脑的杂役一脸谄媚地走到矮胖子跟前:“头儿,先杀了,将肉淹起来,或者放到冰窖里也行!”
矮胖子目光闪烁,像是有了主意,转头对着那个杂役到:“你,直接把她扔冰窖里去。”
那人痛快地应了一声:“好嘞,我这就去!”
说完便提着易安走了。
易安被冻醒,看着周身黑乎乎一片,好像在马村时舅妈带她去的地窖,但是这里更冷一些。易安想要坐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躺在地上越久,易安感觉身上的温度正一点一点的流失,从脚底到大腿,从手指到肩胛,从鼻尖到胸口,仿佛都结了冰。
易安想着,这次真的快死了。死了还要被妖做成菜吃了,想着那个矮胖子将自己红烧了以后,可能还会偷尝两块,然后满意地把自己被做成的大餐献给那些位高权重的妖怪们,最后连渣都不剩。不对,可能还会剩点骨头。如果妖怪还养狗的话,那可能连渣都不剩了。
易安胡思乱想着,脑子嗡嗡直响,身体越来越轻,好像往天上飘似的,意识也模糊了起来,最后一切也感知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