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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是政务院哪位首长要见他呢？跟着牛主任到一号首长林主席办公室时，李天成有些不敢相信。
林主席很和蔼地请他们坐下。问李天成到政研室工作还习惯吧？好像很熟的样子。李天成其实只在前年的五四青年表彰大会上见过林主席。当时林主席勉励他好好工作学习，李天成就只说了一句谢谢主席的话。
李天成现在也不拘谨，“谢谢主席的关心！我是走到哪座山就唱那座山的歌，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林主席哈哈的笑着，“小李的心态很好，不愧是我党优秀的青年干部。你在政研室的调研报告我看了。想找你来聊聊对国企改革的看法。”
办公室里还有牛主任和一位办公厅的秘书，李天成看了看他们求知的眼神，才对林主席说道：“全国有几十家大型工业类央企，我们主要是对这类企业调研。他们有些是改革前的中央直属企业，有些则是通过兼并与合并后的大型央企。这些企业基本都处在市场机制下，并存活过来。由于他们本身的庞大，在面对一些私营企业与外资企业时，有一定的资金优势，却未转换成技术与成本优势。在企业的技术升级中，一些央企依靠学习外资企业的技术完成升级改造。如汽车生产企业，但他们也只学会外企二十年前的生产工艺，缺乏真正的自主创新。而外资品牌依靠相对成熟的技术占据中高端市场，私企利用劳动力生产成本挤占低端市场。央企的汽车企业盈利完全依靠国内庞大的市场奠定，一旦市场出现波动。他就缺少了外资的技术优势，缺少私企生产成本优势，因为央企的庞大，后果不可想像，美国的底特律就是一个例子。
其他的还有船舶重工设备类，轻工业类等，他们大多是军转民企业，客户多是关联性国企。军转民的家电类企业则长年亏损，有些甚至已经销声匿迹。属于集体的家电类企业在市场竞争中突围而出，但在改制过程中因为种种原因，逐渐演变成由私人控股的企业。
纵观国企在市场上大都处于垄断或相对垄断的地位，他们得到国家投入大量资金扶持。如石油，烟草，矿山，水电，房产，汽车等。而处于市场终端的市县属国企因为各种原因已基本改制为私营企业或最终消失。而这些企业都是由国家投入巨额资金兴建的，虽然都是中小企业，但是当初每个县都有十几家，全国得有多少家这样的企业，让人痛心。现在的人们已经选择淡忘它们。
央企的构成又分为分公司，子公司等。有些是由原公司投资建成。有些纯属母公司与原来的一些中小型企业合并而成，虽然由母公司注资减少了原企业的亏损，但作用并不明显。因为原公司管理层而形成的派系未很好的融和到整个企业中。
在公司产品技术开发上，企业缺少动力，如汽车市场竞争激烈的情况下，一些私企从无到有建立了自己的品牌。而国企却是在最近几年看到私企的成功才开始建立自主品牌。国家的研发资金大多投入到高精国防工业中，而对基础研究投入不足。国企还存在着技术研究效率低下，资金浪费严重的情况。一些企业甚至完全利用国家研发资金的投入而生存，而产品创造的收益却并不明显。
在公司产品的终端客户分企业客户与个人客户。企业客户方面，国企大多选择国家企事业单位合作，这方面客源稳定，价格方面有很大的空间。有些客户甚至就是自已的母公司或子公司。所以在财务数据上往往是盈利的。也有的客户是外企和私企，但产品的议价空间受到很大限制。面对个人客户的基本都是一些垄断或相对垄断的企业，他们多是一些关乎民生的企业，产品价高，服务意识差，有些居然连年亏损，让人不胜唏嘘。可有些企业却在相对完全的市场竞争中站了起来，这些企业的领导人在与一些私企老板对比中毫不逊色，靠的是这些领导人独有的特质，可惜的是只有极少数。国企的老总把企业当自已的，不放在经营上，而与私企老板比收入多少，我想请问这有可比性吗。
怎样选择更好的企业领导人值得我们深思。
在公司的供应采购链上，他们主要选择同是国有的企业，现在也有一些私企介入。其中多存在利益输送。有些通过购买有关联性私企的国企产品达到目的，避开监管。有些甚至赤膊上阵，直接购买领导层亲属企业的产品。
在企业生产上，生产效率低下，设备老旧化严重，有些企业生产方式还停留在上个世纪，设备与厂房利用率偏低。生产管理方式也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人治时代，制度化管理严重滞后。普通员工待遇相对私企员工较好，但仍未按国家规定待遇看齐，反而进一步向私企靠拢。
在财务报表上，本身盈利率不高的情况下，还存在一些不真实数据。比如一些报废设备按购买价格，积压产品按销售价格登记，造成企业资产虚高。其它的财务报销五花八门，惨不忍睹。
在行政管理中官僚体系致使人员雍总，行政人员滥权现象未得到根本改善。以总经理为代表的管理层频繁调动，致使企业发展受到严重限制。
在党务系统中，党委和工会形同虚设，未起到监督作用。有些党员干部反而与管理层形成一家。最后造成党为管理层贪腐，企业发展不良背书。对我们党造成恶劣影响。
这些就是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够周详。下一阶段我们将进一步做好国企调研，为党和政府提供决策依据。
李天成终于把这一段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观察各位领导的反应。牛主任看着林主席稍有些坐卧不安。林主席拿着调研报告却一边听一边点头。秘书小声提醒主席接见其他人的时间到了。林主席摆手制止了他，看着李天成严肃道：“你说的基本属实，这些也是我所了解的。国企在这几十年的改革中做出了很大成绩，也是不容否定。当然改革中有很多不到位的地方，须要更多改革来完善它。但你的报告中的改革建议完全打破常规，使国企走向另一条路。可以谈谈你的想法吗？“
李天成郑重道：“任何改革，都无异于一场革命。保持社会稳定，是我们社会的最大公约数。我所建议的改革看似打破常规，但都建立在现在社会秩序之内。当然若是改革成功，它将建立新的社会秩序，向社会主义迈进一步。
报告建议的改革将以一家传统性强，不涉及商业机密，有足够盈利能力的企业作为实验性质推进。这个阶段将分几步走。第一，去除企业的国企性质。就是从国资委或者国家相关管理机构中剥离出来。第二，去除企业管理层的官僚体制。就是企业管理层脱离行政机构的行政级别，回归成真正的企业从业人员。第三，建立一家全民投资基金，投资基金向全民开放，每一位成年的公民都可购买基金，但限制在年平均工资三倍的购买资金上。在基金董事会人选上，按每人一份的股权方式投票产生。基金经理由董事会选择专业人员担任。第四，由一家或多家投资基金自主选择投资或撤资从国有剥离出来的企业，建立起完善的企业生态链，完成企业从国企到全民控股。达到企业自主发展的目的。”
林主席看他说完了就问道：“企业剥离出来的行政人员怎么办？”
李天成想了想说道：“企业在改制中肯定要精简人员。能够适应改革，愿意留下来的是一部分，愿意回到体制内工作，政府愿意接收又是一部分。既不愿意改革，又回不到体制内，就只有教会他其他生存技能了。”
林主席看着李天成笑道：“政府也要精简人员，你不会都让政府解决吧？”
“现代社会下，应该让他们学会自食其力。他们其实顾忌的是一个面子问题，只要给足面子一切都能解决。”李天成坏笑着。
林主席大概知道他心眼多，也不问是什么面子。又问另一个问题：“从企业抽离出来的资金怎么处理？”
李天成这次胸有成竹答道：“这些资金可以投资一些地区的基础设施，搭起骨架。还可以投资一些关键技术或基础产业，起到新的造血作用。当然须要钱做的事还有更多。”
林主席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一边点头一边问道：“若是企业在改革中出现不良情况该怎么处理？”
“若是在实验性改革中出现重大失误，造成不良影响。政府可以通过回购这家企业，减小不良影响。若是在改革完成后出现经营性失误，我们应该根据市场规律来判断这家企业是否值得挽救。这里的市场规则，我们还应该不断完善。”
“假如改革完成后，企业在经营中出现巨额亏损倒闭。你的方法是一每个公民按年平均公资三倍资金购买基金，这将会影响到很多少人，造成社会不稳定因素。”
“现在的股市影响到的人或许会更多。”李天成一语中的。“每个公民可购买多支全民基金，而每支基金可投资包括私企在内的多家公司，完全可以分散风险，避免产生不和谐的因素。”
牛主任看林主席沉浸在思考中，问李天成：“你说的全民基金应该怎么监管？”
李天成笑着道：“现在不是有银监会和证监会吗。让它们根据须要制定一些详细的规则。”
“听许林平书记说你很懒，我还不相信。现在是知道了。”林主席笑着用手指指他。这不是懒，是不专权，不能所有事都由我来做吧。李天成心里有些委屈的想。
办公厅的秘书不知道是什么人，突然问他道：“党在企业中处于什么位置，与基金会是什么关系。”这句话让林主席和牛主任都严肃的看着他，希望能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李天成想了想措词，才慢慢的回答。“我前面讲过，官僚体系必须退出企业经营管理，这里包括企业现在的党组织。党组织在改革开放前领导着企业建立发展，起到了很大作用。后期则逐渐形成官僚体制，企业开始经营不善，出现亏损。改革开放后让出了企业经营权，实行了厂长或总经理负责制，党组织退居幕后，但整个企业官僚体制未发生根本改变，很多国企开始倒闭。剩下的有些改制成私企，由原来的领导自己卖给自己继续经营着。有些并入大型企业，但整个经营状况并不理想。致使我们党和政府为此背上各种负担，使企业员工对我们丧失了多少信心。企业党组织领导人在官僚体制中的沉沦，应该给我们一些启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他们享受惯了待遇，就失去了忧患意识。解散企业原党组织刻不容缓，建立新的党组织势在必行。新的党组织应该回归到他们的战斗位置上，他们应该是企业的一名管理干部，是一名普通行政人员，是一名销售人员，是一名普通工人，甚至可以是一名投资人。只有他们才对企业的未来有发言权。他们可以成立各种党小组，维护企业，员工，投资人的权利。地方党委直接领导这些党小组开展工作，不再设专职党工干部，减少企业负担。党和政府对企业做一种形式的隔离，减少因企业活动产生的冲击。
当然你会问党和政府岂不是对这些企业丧失了领导力或控制。我要告诉你的是对企业的领导力，它彰显在法律制度中。不是在个别党员的私利控制下。我们要学会利用党的影响力，来影响企业的发展，统战部门不是摆设，必须发挥他的作用。
李天成的奇谈怪论让秘书和牛主任都紧张的看着林主席，害怕他动怒。林主席却不动声色的看着李天成沉思，良久才问：“你知道京城十三郎的由来吗？”李天成不由一愣，怎么话题转到这儿来了。牛主任和秘书大概不知道在说谁，也莫名其妙。“果然破坏力惊人。”林主席继续说道，“当初纪委在调查一名常委时，苦于打不开突破口。你在调查风尚集团时，找到了一些线索，能够让纪委迅速立案侦察，抓捕周立波归案，从而牵动整个案子的侦察执行，你是居功颇伟。”李天成终于知道当初不是自己面子大，而是上面要动他周立波。原来还有些沾沾自喜，现在只能垂头丧气。“本来以为你就这些能耐，谁知道你投资新科生物，还为它找到三亿风险投资，救活一家企业，这就让我刮目相看了。十三郎还是名符其实的。”林主席继续说道。“主要是这家企业有发展前景，我这是运气好。”李天成谦虚道。现在牛主任和秘书知道林主席说的是谁了，不由惊奇的看着他。“你也不用谦虚，能够把价值两亿的股份五百万卖了的人，这世上只怕没几个。你的果敢，决断力，执行力都不错，我都有些佩服。”李天成不知道该怎么回林主席的话了。另外两人听了张大嘴，像听天书，这人是疯了吧。“你回去好好工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林主席这是下逐客令了。
回去的路上，牛主任和蔼的问新科生物的事，李天成不好拒绝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了他。牛主任不住的称赞，分手时不忘告诉他的副厅级批下来了。李天成现在就是副厅级干部了，可他没什么感觉。想着自己正在放假，明天到底去不去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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