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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秋风不解落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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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香殿内,两三位太医忙前忙后,玉玑公主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梦魇似地挣扎不停。

    夏非奴仔细看了看:“李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公主旧疾复发,恐有性命之忧啊。”

    “旧疾?”夏非奴皱起眉,“你昨日可没说公主有旧疾啊?”

    李太医看了看周围众人,没有吭声。夏非奴会意,便道:“都退下吧。”

    待所有人退出殿外,李太医才继续道:“陛下,您对公主用的秘药,其实就是一种蛊。旧疾只是个托词,公主现在是蛊毒发作了。”

    夏非奴无语望天。女帝一个花季少女,怎么喜欢玩苗疆这套?

    “这蛊平日深眠于公主体内,并不会随意发作,除非陛下驱使,或是寄主体内激变惊扰蛊虫。”李太医道,“许是这几日微臣用药,惊扰了蛊虫,这才引发蛊毒……可是微臣若不用药,又如何处理公主脚上的伤口……”

    “你现在就直截了当告诉朕,怎样才能解毒。”

    “这……陛下喜好养蛊,这只蛊是您亲自放在公主身上试验来用……具体办法,微臣并不知晓……”

    夏非奴见几位太医都眼巴巴瞧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

    她心想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穿到女帝身体里我也不是女帝啊。

    夏非奴不悦:“朕要有办法早就用了,还来问你?你再好好想想有别的路子吗?”

    太医思索了一阵:“也许以母血饲之,会有作用?”

    “母血?”

    “陛下,您就是此蛊之母啊。”

    这时,一旁的王太医开口了:“万万不可!陛下天子之躯,怎可随意损伤?”

    夏非奴:“取点血算的了什么?”我来大姨妈的时候还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呢。

    便径自摘了头上一支凤钗,对准手腕处划了道口子。

    取了血,太医为夏非奴包扎好伤口。李太医将血稀释,扶起公主喂了下去。

    不多时,公主渐渐停止了挣扎。李太医把了脉,面露喜色:“此法有用,蛊毒已消退了。”

    “那就好。”夏非奴松了口气,“公主脚上的伤怎么样了?”

    “回陛下,昨夜已取下铁钩,若调理得当,公主不日便可下地走路。”

    夏非奴点点头:“你们忙去吧。”

    几位太医得了旨意,便施礼告退了。夏非奴缓步走到床边,细细端详起这位玉玑公主。

    说起来,她一进冷香殿就忙着救人,却连救的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今日的玉玑公主,被女婢服侍洗干净了身体,着一身浅粉色碎花纱裙,长发微绾,发带纤长。那熟睡的面容清丽脱俗,病态的苍白使她有种柔弱无骨的娇美。

    夏非奴恍惚间觉得,她和自己有说不出的相像。她看来看去,却不知到底哪里像。

    正看着,玉玑公主双眸微动,醒转过来。

    此时夏非奴只觉得对她心生好感,便微笑着看她:“你醒了?”

    公主一见是她,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还没说出一句话,便两眼一翻再度昏死过去。

    夏非奴:“……”

    用午膳时,司梨闻着满殿烤鸭的香味醒转过来。

    夏非奴皮笑肉不笑:“杀人放火叫不醒你,上来一只烤鸭倒把你征服了。”

    司梨懵懂状,眼神迷茫看着夏非奴。

    “不会麻药过量,把人给整傻了吧?”夏非奴担忧地拍拍他的脸,在他眼前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司梨愣愣地:“一。”

    夏非奴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司梨:“二。”

    “一加二等于几?”

    司梨:“三。”

    夏非奴又拍拍司梨的肩膀:“可喜可贺,尚未变成弱智。”

    司梨鼻子一抽,哇地一声就哭了:“司梨胳膊好痛屁股好痛腿也痛……司梨全身都痛……”

    夏非奴啃着鸭腿:“你呀,肯定是朕的床你睡不习惯,才会这样。”

    司梨摸摸自己的脸。虽然消了些肿,却还是一副猪头样。

    “真的吗?”

    “朕何时骗过你?”

    司梨认同地点点头:“一定是这样……下次陛下去司梨的赋雪殿吧,这样司梨就能好好伺候您了。”

    还有下次……

    就听“咯嘣”一声,夏非奴生生把鸭腿骨给咬断了。

    司梨:“哇,陛下好厉害啊!鸭腿骨好吃吗?”

    夏非奴懒得理会他,自己吃自己的。至于司梨那家伙饿不饿——最好赶紧把他饿死了,她一定要举国欢庆三个月。

    这厢挽蝶进了寝殿:“陛下,慕容大人求见。”

    上午玉玑公主好转,夏非奴就差人马车伺候,将公主送回了相国府。虽然没跟慕容提前打招呼,不过对他来说,肯定算喜事一桩了。

    夏非奴擦擦嘴:“让他进来。”

    慕容一身白纱墨袍,俨然一位翩翩俊公子。夏非奴看看慕容,再看看狼吞虎咽的司梨,不禁摇头叹气。

    女帝是什么时候瞎的。

    “谢陛下,将烟儿送还相国府。”

    慕容面上温风和煦,夏非奴却不知怎的,后背忽然一阵发冷。

    当初慕容烟进宫,是何等明快艳丽的豆蔻少女。如今的惨状,使慕容心如刀割。慕容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在这世上,他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看到烟儿的模样,他无法想象这些年来女帝都用过何种手段,他甚至不敢去想,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

    想起今早在这寝殿里发生的一切,慕容感到说不出的厌恶。他竟会为女帝失神,真是愚不可及。

    “不会吧?陛下您把玉玑公主放了?”司梨惊奇地瞪大眼,“那玉玑公主对相爷一往情深,陛下您就不怕……”

    夏非奴刚喝了口菜粥,闻言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全喷在对面司梨脸上。

    ……两人不是亲兄妹吗?

    不伦之恋这个词,夏非奴实在很难把它用到慕容身上去,但不幸的是,实际情况就是如此。

    夏非奴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慕容。真没想到这厮仪表堂堂,内心却如此放荡不羁。

    倒是司梨,顶着一脸糯米菜叶子,腮帮子一鼓,满腹委屈地放声大哭。

    “恶心死了!!!!”

    夏非奴丢了块手帕给他:“自己擦。”

    然后低头继续进攻烤鸭。

    怪不得女帝如此对待慕容烟,照她那性格,没直接把那丫头咔嚓了就很不错了。

    “慕容啊,吃中饭了吗?要不坐下一起吃?”

    夏非奴一脸的和蔼可亲。

    “谢陛下恩赐,慕容已用过午膳。”

    慕容没料到,司梨再度提起往事,女帝竟是这样的反应。

    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充满讶异和……戏谑。仿佛只是听到些新鲜有趣的流言蜚语。

    慕容从未感到女帝像现在这般轻视过他。

    “哎呦……”夏非奴不小心碰到了手腕的伤口,忍不住叫了一声。

    司梨泪眼朦胧擦着脸,看见夏非奴纱布缠绕的手腕,本想开口问一声,不知怎的,又赌气似地噘着嘴转过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一秒钟后,他终究拗不过自己,没好气道:“陛下怎么受伤的?”

    慕容墨眸微斜,自然全都看见了。

    夏非奴瞄了眼慕容,敷衍地笑两声:“没什么,不小心划伤的。”

    挽蝶:“陛下,这明明是您为了救公主才割腕取血……”

    夏非奴喷泪。这挽蝶是从宫斗戏里穿越来的吧?

    接下来的剧情是不是该轮到她回眸嗔怪,谁准许你多嘴的?

    司梨刚消停的两眼立刻又红了:“陛下,您怎可自伤龙体?那玉玑公主什么身份,您是什么身份,您怎能为了救她……”

    夏非奴连忙把鸭翅膀塞进司梨嘴里:“朕看你还是多吃点东西,补补脑子。”

    他当慕容是空气吗?好歹是人家亲妹妹,嘴下多少留情啊。

    那慕容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屈膝行了礼:“臣惶恐。陛下龙体受损,是公主之过,臣愿代舍妹受罚,请陛下降罪。”

    “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夏非奴笑得越发和蔼可亲,“玉玑公主算是朕的小姑子,朕救她理所当然。”

    更何况她命悬一线,全都拜我所赐……

    ……等等。夏非奴使劲儿摇了摇头。女帝夏阴造的孽,关我什么事啊。

    该不是天天吃喝玩乐把自己搞傻了吧。

    “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夏非奴道,“多陪陪公主,她还要好一阵调养,身体才能痊愈。”

    说完,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嘴角。

    慕容只道了声“遵命”,淡淡瞟了夏非奴一眼,便将视线挪开。他起身缓步走向殿外,白纱触地,不留下一丝痕迹。

    他身姿高挑挺拔,长发光洁,整个人如同一抹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所谓美男……

    夏非奴被他无懈可击的背影秒杀了,边嚼鸭肉边道:“司梨,朕建议你重新投个胎。”

    司梨:“……”

    “瞪什么瞪?”夏非奴道,“快来吃饭,吃饱了好上路。”

    午膳过后,夏非奴就开始在寝殿里东摸摸西翻翻。记得初三那年为了少写几摞卷子,她跟爸妈吵翻了天,一气之下打算离家出走。当时她不仅做了周密的思考万全的准备,还把全部计划一一列表。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画上最终的句号,那表格就被老妈翻了出来。夫妻俩一合计,就把她的人身自由兼每月零花钱全部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