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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林!优!美!”她一度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方才那个声音愈发真切般的提高了好几分贝,她终于回过了头。恩,是他!他穿的跟初次见面时一样风格,淡蓝色衬衫,面料整齐得不像话的裤子,只不过这回随意的套了件深色西服。这也是她第一次见着他穿西装的样子,仍旧看起来严正爽朗又难以揣摩,像极了自己画的二次元腹黑人物活生生的在眼前。
他亦一步之距,凝望着眼前女孩。她捧着大摞牛皮纸公文袋,一身浅黄色棉布及膝连身裙,脚上一双白色边扣平底鞋,像所有的微阳和风,温煦可人,却不着痕迹。他曾梦到她,偷偷变成了鱼儿蹦进大海游走了。她一双大眼睛正怔怔的看向他。像极了个迷路的女孩儿。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人了?海的女儿都这么绝情么!”卢俊一微微眯着眼狡猾的调侃道,眼神却难掩兴奋的光彩。
“哪。。。哪有!不过,你。。。你怎么会在这呢?”优美听到自己声音莫名结巴,有点懊悔起来。
“怎么!只有你能来么。我现在也在这工作呢。”俊一直截了当一脸傲娇状。
“恩,在哪呢。。。?”优美喃喃的问。
“正新大学。我说,你个路痴应该还不知道S市的高等学府吧。”
“这。。。我当然知道啊”优美正声道,“虽然还没去过。。。”
“那就带你逛逛去。”
还没来得及答应,他便接过优美手中的大摞文件。微微了扯了她的连衣裙胳膊处衣袖边儿,指点方向又放下,两人并肩朝正新大学出发。
这样的画面,不禁让他想起三个月前再次回到童年的Y市西汀海俩人初见面的情景。
优美的父亲林金城带着卢正元一家参观了自家船厂。船厂自林金城之父林传升开始经营,也是他一手创立。规模虽小,但对于渔村来说确是至关重要。主要负责定制小型渔船、修船和租船的业务。最差的时候,他们也包揽着海产批发的生意。但这些年随着周边的扩大开发,商业中心以及商品住宅楼越建越多,地皮基本被买了,很多人暴发后开始了其他方式的营生。现在的年轻人也从事不了海上作业了。如今船厂仅靠着租给海钓玩家维持。不过所幸的是,它一直延续至今。
林金城简谈了船厂的情况,悠悠的吸了口烟。
“想不到时隔二十年再回到西汀社,唯一没什么变化的是这里了。”卢正元用力的拍了拍林父的肩膀,“能够再次见到好兄弟,一片海阔天空。”他年近六十,眉宇之间有一股极具威严的气息。
“以后就留下来吧。外面世界到处走透透看那么多还是发现自己的家好吧?!”
“恩,儿子现在也毕业回国了。我就希望他跟我的父亲一样,当个优秀的教师,安安稳稳。父亲对于我的心愿,我虽没有达成,但今日终于可如愿以偿了。我们呢,就决定在这和老兄弟一起看看海边日出日落,泡茶打趣。生活如此,别无所求了。”卢正元说罢,四个大家长会心的笑。继而陷入了短暂沉默。
卢俊一的视线无法从她脸上移开,而她的目光顿时无处可躲,仓惶无措的盯着他的裤腿,是一条扎在无任何修饰的浅蓝衬衫下笔挺整整齐齐的深灰色裤子。
“你好。。。”优美缓了缓,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打招呼。那人一米八出头,一脸斯文俊秀,但身体练得健硕。
“什么‘你好’!优美啊,这个是伯伯家的哥哥喔!你忘记啦?
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呢。”母亲叶凤卿虽年过五十,仍可见端庄婉约,虽不善言辞,但亲和力十足。
“哈哈。说到这个,以前你们优美对哥哥可凶了。吃饭的时候,哥哥问他吃什么,就把饭碗给扔了。”林宝帆回忆起这事不禁径自笑了起来。
“对对,小时候可不省心了。我们金城简直把她当男孩养,家法可不嫌少。”叶凤卿应声说。
“当时就回来一个月不到,优美还太小肯定记不得了。哥哥你呢?”林宝帆忙追问,她是位刚退休的小学老师,在学校专治各种小朋友。前一秒还和小朋友开心的玩笑,下一秒可以让他们收敛乖乖看书。学生里面颇有人气受欢迎。与叶凤卿的少言相反,她一股直爽活泼劲。但对卢俊一来说,如果父亲是恩威并重,那么母亲莫如说就是喜怒无常了,黑脸白脸自由切换。
卢俊一嘴角微微扬起,狡黠的摇摇头。
林宝帆有些失望状。不过这两日她越是看着优美越喜欢,忍不住的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脸,“长的真可爱,我们这的女孩儿,就是有这种纯净,水灵气!”她甚至偷偷在心里盘算,两家结亲的话该多好。于是口心一致的撒娇似的要求优美带哥哥四处转转,吃些好吃的,教他讲讲当地的语言。
“哇,想不到这么小就有洁癖啊。”卢俊一对于优美丢碗的事打趣她说。
“那是嫌弃你!”母亲林宝帆给俊一补了一枪。
优美莞尔一笑,却什么都忘记了,不过记得小时候是经常被父亲家法伺候。小时候母亲给她穿裙子,梳公主头,弄成淑女模样。但父亲却把她当男孩养着,带着她钓鱼,运动,还学了跆拳道。她跟班上的同学打过架,具体原因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回家被结结实实揍了一顿,还跪了很久。不过两种背道而驰左右拉扯的教育下,居然不负叶凤卿的默默耕耘,这样的她,如今竟也长成了淑女一般模样。
他扯了谎,也许她早就忘记他是谁了。而他却一直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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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一忽然低下头呵呵的笑。
“恩?”优美咬咬下唇嘴不解。
“我说林优美,你怎么像个小丫头似的呢。长不大的。”
优美本能的低下头,恩,胸前还真是硬伤呢。
“喂,不是说那里。”卢俊一腾出一只手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这里!”
她已经尴尬的想刨个洞躲进去了。
“哈哈哈。。。”卢俊一笑的更大声了。
“不!许!笑!”优美不服气下令抗议。她对自己的紧张颇为不满,可是又无能为力。他就跟个随时准备提问的老师一样,仿佛能看穿她的小心思。对,他本来就是个老师了。。。
卢俊一乖乖闭嘴,他很高大,文件袋抵着下巴缓缓移动着步子,依然憋不住笑意。
“正念”、“新颖”。一入校门就看到这俩大字。
“听伯伯伯母说你要去的南大呢,怎么会在这出现呢?”优美按捺不住好奇。
“这个嘛。怎么说。。。一等名校固然风光,但在这专业领域上面,不管是专业还是资源,正新胜出。而我目前更需要的是好的科研环境。”他对此轻描淡写,却看似笃定。
优美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正新的校场非常大,建筑古朴,两人一起穿过几个学院的教学楼,图书馆,篮球场,足球场,以及卢俊一所在办公室楼。
优美想,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学校的好处呢,浑然不知自己的学生生涯是怎么样过来的了。成绩一般,从未拿过奖学金,也从未在学校谈过恋爱,要好的同学也只有固定的那一两个,平时闲暇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画画。一切都平平淡淡。
眼前这个家伙,大西洋彼岸长大的他,总是一副自由而严谨的模样。生活应该有趣个性得多吧。优美偷偷瞄了他一眼,他也正望向她,她埋下头,羞怯浅笑。
逛到宿舍楼下,一树树樱花开满枝,地面犹如铺上红毯,优美都有一种冲动想把它们全画下来,让它们在二次元世界起舞,开展美好又冒险的故事。有一朵恰好落在她头上。
“优美,你别动。。。”他拿起手机,拍下的时候她刚好瞬间抬头,傻看着他的样子。
“好了。”他像个恶作剧完的男孩,给她看了手机上面照片。
她摸了摸头发,花儿落地上。他拾起,帮她插在耳旁,她一动不动乖乖配合着。
“恩,真好看。”卢俊一看着她轻轻说道,“时间可以停了。”
“时间可不能停,新画稿酬还没拿到呢。。。”她默契般的对于时间停表示抗议。默契。。。
久违的那句话,令她在心中泛起微微悸动,却难以适从。她还是觉得他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