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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打家劫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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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晡食,九方桃符磨了商云凤说情,只道嘴里无滋味,再三保证会小心不会乱跑,便要了一颗灵珠出门买涩莓吃。

    乌谷城的坊市设在城中心偏西,东临散修同盟乌谷城区办事处和几个门派的驻扎地,西傍一片高级府邸区。

    她强捺下头上不适,闲步向西,逛入坊市。

    傍晚的坊市有一些萧条,店铺里传来掌柜和帐房结算清帐的声音。小摊小贩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懒懒地也不再积极招呼人。

    九方桃符路过一处卖灵植种苗的摊位前,停下来看摊位上的灵种灵苗。

    摊位的主人是一个炼气期一层的大个儿修士,打眼看见一个年纪虽小却显然已经炼气入体的鹅黄衫小姑娘,脸色苍白,眉头微蹙,一双黑漆漆的杏眼只管往那灵药种苗上看,就打起精神上前招呼:“道友可是需要药种药苗?俺这里稀罕绝迹的未必有,高阶珍奇的也不敢说,不过但凡常见常用的,大都能在俺这摊上寻摸着。”

    九方桃符看摊位上售卖的种苗水润饱满,种类也如大个儿修士所言,还算齐全,便随手一指半包浅灰色的种子笑问:“这灵染青怎么卖?”

    大个儿修士看她指向的不是灵药种苗,而是最平常的人阶灵植灵染青的种子,解释说:“这灵染青不是灵药,只是普通灵植。种子只卖十颗灵珠一粒,最便宜不过。”

    九方桃符心忖是这样价格,大个儿修士突然咧嘴笑起来说:“不必你费心掐算,若只种这种灵染青,百年后每亩地收入两千下品灵石左右,合每亩地年均收入大概在二十块下品灵石上下。”

    九方桃符笑笑,告诉他:“可惜我出来没有带够灵石。不如这样,我最晚一个时辰后回来,如果你不着急收摊,我就多买一些。如果太晚了,明天我再来也不迟。”

    大个儿修士犹豫说:“急倒是不急。俺家就在附近,晚个把时辰回去也不打紧,只是道友莫叫俺空等一场才好。”

    九方桃符也不把话说定,倒是大个儿修士承诺说他可以多等一个时辰。

    信步走出坊市,她朝着高级府邸区其中的一处住宅绕去,心中计较:灵染青百年而成下品,一株下品灵染青售价一块下品灵石,桃源境空间一次可种一百株,一年以后的收益是一百块下品灵石。

    即便如此,这一年所得,十分勉强可以供应一个炼气初期的四口之家两个月的生活兼修炼所需。可见财地法侣中,仅一“财”字便坑煞多少神仙修士!

    正这样想着,只见一男一女从一家打烊的店铺里迎面走出来。

    其中的髫年女孩身着茜色桃络衫,一手尖尖的丹蔻抚着右鬓崭新的嵌珠扶苏钗,幸灾乐祸说:“……如今那九方桃符竟成了丧家之犬,可惜不能亲眼看看她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

    男子堆笑附和女孩说:“九方家千金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上了海捕通缉的影像,东躲西藏?倒不如咱们温家的小姐,富贵自在。”

    女孩听了不露喜色,反而脸色一沉,啐道:“你懂什么!鼠目寸光。总有一天,属于我的,我得要她们悉数奉还,就是摔在地上,别人再休想抢走一渣一滓!”说着,她将目光从纤纤的指尖抬起来。

    九方桃符眨眨眼,在两人抬眼看过来的刹那转身疾走,于五步开外处闪身拐进最近的一条胡同,瞬间躲进桃源境空间,只留下噬灵蜂后隐在墙角的花丛,传递外界情况。

    二人显然注意到她,犹豫片刻便紧随而至,前后脚跟进胡同尽头,见不着她的身影,不禁面面相觑。

    “温未名,你看见没?”女孩左右张望一番,一把扯住男子的袖子说:“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九方桃符?看背影身段八成是她。而且她一看见我们就跑,分明是心虚。”

    温未名并不确定,也不反驳她,只说:“看上去像。只是从刚才那人的气息来看,似乎已经炼气入体。如果是九方桃符,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突破炼气期,不是灵根优异,便是寻得了大机缘。”

    “什么,已经炼气入体?”女孩听了,惊得差点跳起来,叫道:“她才多大,现在炼气入体,难不成是天灵根?不可能!九方家好竹尽出歹笋,这两辈里,没有一个资质入得了眼的。难道还叫一个家族弃女翻过来不成?”顿了顿,又说:“若不是九方桃符,草野散修,更不可能出此异类……肯定是你看岔了!”

    “许是我看岔了,只瞧见半边身子背面,做不得准。”温未名笑着哄她:“咱们出来这早晚买钗,温姑姑肯定等急了,不如回府罢!”

    “你何时见我娘急过!”女孩也觉得无趣,带头往胡同外面走,昂头骄说:“我看算了,我娘在府里叫人备着香茄饼和山阴桔汁等我回去吃。都是你,看岔了人,耽误我时间。快走快走!”

    两人走到胡同口,女孩突然站住脚,转身回看两眼,跺一跺脚,忽又改了主意,不甘道:“不行,还是小心为上,你得在这儿守着。我要去告诉我娘,让她叫了姨妈来,就说他们家的叛徒大可能藏在乌谷城,得全面清查一遍,可不能有漏网之鱼。”说着,撒腿往西边跑去。

    温未名朝着她的背影连喊数声“灵筠妹妹”,见她头也不回去得远了,脸上瞬间阴晴不定起来,半晌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狠意,一口啐在地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全靠我们温家养着,给你几分脸面,倒失了你的时了!呸,小贱人!”咒骂几句,左右看看,慢慢向东踱去。

    “灵筠妹妹”?她道是谁,原来是书上那个“骄阳似火的灵筠真人”。正所谓冤家路窄,其人果然与九方一族颇具交集……

    九方桃符笑了笑,又忍不住渐锁眉头:她经过灵气淬体,本以为身韵气度皆与往日有所不同,却不想一个照面便被人认出,且根据原主记忆,这指认之人甚至与自己未曾有过深交。又或者,莫不是他们口中海捕通缉的影像之故?若这影像如此厉害,能使得人人辨出她的形貌,怕她再不能这样大喇喇招摇行走。

    待温未名走进一家铺子久久不出,九方桃符便从桃源境出来,迅速向西折南,很快来到西南角落一处褊狭院落。

    她放噬灵蜂后飞起来转了一圈,见周围没有异样,便命它四处警戒,自己则召出一点神识,缓缓落在院落的禁制上——

    一般的禁制,需要主人的灵力印记或者代表主人授权的相关符钥才能顺利打开,如果强行突破则需要相当的阵法造诣。

    九方桃符一没有授权,二不懂阵法,再大的机缘当前,本也该束手无策。好在原主当初在九方谷教习舍上课,学得还算不错,倒让她想出这一记事半功倍的奇招:避开正面攻击禁制这块硬骨头,以神识渗透过禁制表层,自内里勘探出阵眼,然后直接从阵眼着手,一举破阵。

    虽不知可行与否,但觉试试无妨。

    禁制受到神识触动,华然大亮。五色灵力在禁制表面流转,冲击神识,一阵剧痛袭上脑仁儿,令她不禁脸色一白。咬咬牙,她也不召回神识,依旧将灼亮向前推进。然而眼见即将成功穿过禁制,神识却暗淡下来,终于开始闪烁,表示它已然受到重创。

    九方桃符马上召出第二点神识,堪堪顶上前去,负伤神识则受不住自动缩回识海。她也不理会头疼得额上冷汗直冒,只管继续发力。

    禁制挡不住神识渐渐渗透,终于在第二点神识明明灭灭之前,被侵入院子内部。

    从外面看,禁制阵法浑然一体,难以找出破绽;但是如果自内而外,禁制的阵眼便如同家门的锁扣,轻易可探。

    九方桃符一手拍在所查阵眼之上,强行调动浑身仅有的那一丝灵气轰击过去,眼前一阵发黑,心中却暗暗发苦:她只想着利用神识找到禁制阵眼,怎么忘了自己才刚刚炼气入体不到一日,即便找到阵眼,又哪有这样大灵力可以将它破开?

    这里正进退不得,噬灵蜂后那边又传来不寻常的动静。

    通过噬灵蜂后的复眼,她远远地看见一个男孩朝这边走来,男孩身后跟着一个穿青衣的金钗女孩,正跟他说着话:“……可见禁灵之地多少凶险,连筑基期术人都不能幸免。好在他遇上咱们,虽到底没能保住一条性命,却也替他报得大仇。他以全副身家相酬,倒是有恩报恩,死也落个恩仇两清、明白干净。”

    男孩没有说话,样子大概在舞象之年,头戴鸭卵青五蝠方巾,面容棱角分明,如刀雕一般,不过因为阅历有限,还未及如书中所述,那般冷峻嵚崎。

    九方桃符认得他们。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双生城主容家的嫡长子容越和嫡次女容掷瓜,原书的男主角和男主角的炮灰三妹。

    容掷瓜见容越不说话,抢两步上前挡住他去路,半要挟半撒娇说:“你若还想着甩下我独自行动,再叫我帮你瞒着大姐可不能了。到时她训你,我可不替你圆,看你还敢不敢四处闯荡!”

    “前面就是筑基修士的府邸,你莫纠缠挡路!”容越皱眉绕过她,一径朝着九方桃符所在院落而来。

    容掷瓜看着容越背影,小声嘟哝一句,连忙拔步跟上。

    容越没有听到她的不满,九方桃符却听得清清楚楚。容掷瓜说的是:“瞧你那张臭脸,一副怪脾气,九方桃符不抓你做九方节的夺舍炉鼎,抓谁!”

    九方桃符听得一惊,手下阵眼顿时“咔嚓嚓”一声碎裂,禁制倏然消失。

    与此同时,容越身上有什么东西忽然闪过一道光芒,随即化作齑粉。他立时有所察觉,待看清是何物,脸色大变,猛地加快脚步飞奔而至。

    院落安然无损,门扉静掩,只是禁制全无,如毫无抵抗的婴儿裸~露于人前。

    “怎么回事?”容掷瓜随后赶到,看容越掌中捻掉已经粉碎的禁制符钥,不禁骇然:“这符钥未用而碎,有人破开禁制!此处可是筑基修士的府邸,谁有这么大能耐,既精通阵法,又灵力磅礴……不好!”说着,陡然想到什么,当下也顾不得容越,先一步闯进院子,翻找房舍。

    此时的九方桃符,手边散落一堆下品灵石,正抵着一阵阵抽搐作痛的脑袋,躺在桃源境闭目养神。

    通过留在空间外面的噬灵蜂后,她看见容掷瓜轻易找到被自己抢先一步翻过一遍的储物袋,里面的东西只比原来少了她身边的这堆灵石,其它原封未动。

    容掷瓜松一口气,稳准地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方灰扑扑的玉佩,笑向容越央道:“我喜欢这个,二哥让我罢!”

    容越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过一遍,以为不过是一块品相不明的灵石雕琢而成,并没有注意到容掷瓜异样紧张,乃至背过身后的手指都暗暗攥成一团。他把玉佩重递还给容掷瓜,默许问:“你可发现储物袋中有何异常?”

    容掷瓜忙接过玉佩,也不塞入自己的储物袋,而是直接袖进怀里,努力想了一下才敛了笑说:“要说异常,储物袋里不见一块灵石,倒是奇怪得紧。”

    容越警惕地四下打量着,点头说:“来人行动迅速,与我们先后相隔不过十数息之间,却全然不露一点痕迹,实在深不可测。他大费周章破开禁制,又分毫不取,只拿几块灵石离开,其目的倒叫人不好猜度。”

    九方桃符撇嘴。她的确想雁过拔毛,奈何恍惚一念,惊觉自己本就是逆天穿越之身,眼下再一味夺人机缘,怕天威赫赫,往后渡劫天雷愈发不好过!

    谁成想,与书中这一段奇遇不同,原本属于男主容越的空间玉佩,倒被这个此时绝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容掷瓜讨去;又思及容掷瓜方才所说“夺舍炉鼎”之事,虽说现在看来连个影儿都还不见,却正是原书的主要冲突,她如何能未卜先知!

    足可见这个容掷瓜,来历不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