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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小九!”不远处传来兰五师姐的河东狮吼。
我猛然回过神来,刚才一心想着如何撮合君奉与菊一师姐竟忘了答应众师姐一起放荷灯之事了,实属罪过。
我想着,向君奉和君弦一本正经道:“二位公子,且随我来。”
说罢,便提着群摆款步向河边走去。
“小九,你在干嘛?怎么现在才过来”我踱步过去,只见兰五师姐一手摆弄着桃红的荷灯,一手递给我一个藕色的荷灯道,“这是专门留给你的荷灯,再不来就没地儿放了。有什么心愿写在荷灯里的纸上扔这姻缘河里面就是了,也不知那河神老儿看不看的见,反正我是捞了好几个写了几句酸诗的荷灯。”
我接过藕色荷灯,望向姻缘河面,盏盏流光溢彩的荷灯宛如九天的星辰细细碎碎地撒在玻璃带上,两岸灯火流彩,荷灯里跳动的烛火似那火树银花模糊天际。
我向梅二师姐讨了枝笔将纸平放在膝上,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逝,急忙动笔写下几个细若蚊足的小字,然后将纸折成小方块儿放在荷灯里点上蜡烛,任由它打着旋儿向河中心飘去。
望着被河水冲远的荷灯,我忽然想起梅二师姐讲的一个有关姻缘河的传说。
相传姻缘河河神恋上了河边的一个洗衣女,每夜河神都要与洗衣女来这姻缘河边幽会。可是好景不长,这人神相恋之事很快便被那天帝知晓,天帝一怒之下将河神打入河底牢笼,洗衣女知晓后便每日在河边放一盏荷灯,企盼有朝一日荷灯能飘到河底牢笼被河神看见。后来帝都的人们为了祭奠河神与洗衣女,便定在每年的七夕未成家的男男女女都要来姻缘河放荷灯乞得好姻缘。
梅二师姐还说,这姻缘河是神河,倘若两盏荷灯纠结在一起,那两人便会结发为夫妻。
其实我很想问,倘若是两个男人的荷灯纠结在一起了呢?
想着,自己忍不住偷笑出声,却听见极轻的脚步声,似有人靠近。
“愿得下世,许一人终老。”又是那个极好听的声音,我转过头,对上了那双极好看的眼睛。
是君弦。
“你怎么知道我写的是这个?”我诧异,我明明记得我写字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君弦眼中含着温柔笑意:“方才有个藕色荷灯与在下的荷灯纠结在了一起,在下想起似乎桃姑娘的荷灯就是藕色的。”
“藕色的荷灯那么多,你怎么就认定是我的?”我不解。
“所以在下就将那荷灯捞了上来,想向桃姑娘证实一下,没想到还没问桃姑娘就亲口承认了。”他仍是笑的不温不火。
我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都说这荷灯纠在了一起便会成为夫妻,看来也只是无稽之谈,我要嫁的人现在约莫还在大燕的皇宫里与某位妃子翻雨覆雨吧。
“桃姑娘为何叹气?”
“无事,我只是想,这荷灯上的心愿怕是实现不了了。”
“桃姑娘的荷灯上写着愿得下世,为何不是这一世呢?”
我摇了摇头,苦笑。
我自小便知道自己本是已死之人,这条命是父亲在囚魂岛跪了一天一夜方才换回来的。师傅告诉我说,依我的体质,最多只能活到二十二岁,可如今已过了大半。
但所幸这些年我对世事也看的开明,许多事也懒于计较,我能活第二次对我来说已是最大的幸运。梅二师姐常与我说,帝王无情,如此一来我也不用担心临死的时候爱的死去活来不舍尘世。况且那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是倾城之姿,想都不用想那王上是肯定不会爱上我的,这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待我二十二岁归为黄土时,容颜未老,风华正茂,我在最美好年纪死去也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桃姑娘不便与在下说,在下便不问再是。”
我抬起头,他嘴角微扬,寒雾却散进了眼睛。
我与君弦就这样相对而立,却相顾无言,仍由和煦的晚风轻轻撩动青丝,他那双极好看的眸子澄澈如水,往深处望去却是万年寒冰。
是怎样冷漠的一个人,才会有这么温柔的笑意,却不带任何感情。
“小九,菊一师姐正找你呢。”荷七师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打破了这僵局。
我猛地想起自己似乎还没和菊一师姐商量推倒这两位君公子的相关事宜,便朝君弦福了福身子表示歉意,任荷七师姐拉着奔向菊一。
河岸,菊一师姐正帮芙三师姐绾着飞仙髻。
“菊一师姐,小九来了。”
话刚落音,菊一师姐便一个箭步冲过来,拉着我走到一处没人的地儿,丝毫不管发髻绾到一半就被抛弃了的芙三师姐。
还没等我说话,菊一师姐倒先开了口,“小九,这些年美人宫并无亏待你,即便是我在丹丘打的野味也都是分你一半吃,你怎么葵水来的这般迟?”
我老脸一红,急忙扯开话题“菊一师姐,先不讨论此事,你看那边的两位公子,蓝袍的叫君奉,白袍的叫君弦。你看你中意哪位,一会儿我帮你搞到月华轩内和你共度春宵。”
荷七师姐曾经语重心长教导过我,遇到中意的人一定不要错过,先下酒再下药醒来不从继续...(咳咳,大家懂就好)。我仔细想了想,这话确实有理,不过我这十六年来没喜欢过谁,如今菊一师姐遇到了一个中意的如意郎君,应该让她加以实践才对。
只见菊一师姐喜上眉梢,眼角微翘,又像是想到什么,一双星眸随即暗淡的不成样子,好似一头失去生机的小鹿,“那两位公子生的如此俊俏,我又是这般......人家怎么可能会看的上我,更别说共度春宵了。”
“诶,此言差矣,”我学着梅二师姐的样子一本正经道:“到时我们到露水桥边的露水亭饮酒,我往那君公子酒里掺一点合欢散,到时你们顺水推舟......等生米煮成熟饭,你一个清白闺女被他糟蹋了,他还要抵赖不成?换一句话说,就算他抵赖,未必他一人还打得过我们九师姐妹?”
良久,菊一师姐双眉拧成疙瘩,满脸通红道:“我怎么感觉是他被我糟蹋了。”
我赞许:“互相糟蹋,互相糟蹋。”
“我觉得那个君弦公子还不错......”菊一师姐的盘子脸涨的通红,不胜娇羞地捂住脸低下头锤了我胸口一下,我顿时血气翻涌,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只见菊一师姐抬起,一脸错愕:“小...小桃子,你...你怎么吐血了。”
我从袖中掏出白娟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淡定道:“没事,我只是想到菊一师姐终于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太开心了才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沸腾的鲜血喷了出来。”
“你们偷偷在这密谋什么?”
话刚落音,荷七师姐一张鹅蛋脸伸到我与菊一师姐之间,吓得我差点一记如来神掌贴了过去。
“荷七师姐,你这轻功越来越出神入画了。”我轻嗔。
“那是,我的轻功可是得师傅亲传的,哪像你,整日不晓得练功就晓得跟菊一师姐去丹丘烤肉,还不带上我。”荷七师姐愤愤道。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灵机一动,往荷七师姐身上靠了靠,掐媚道:“荷七师姐,小九知道你轻功了得,你帮小九和菊一师姐一个忙,以后菊一师姐就天天带你去丹丘烤肉吃。”
菊一师姐一听立马变了脸色,正欲义正言辞地否认,见我朝她拼命使眼色,只得作罢,一脸焦急地望着我。
“先说什么是什么事我再行考虑。”
姜不愧是老的辣,我自诩骗不过荷七师姐,便把整个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没想到她一听更加炸毛了:“好你个桃九!有美男不留给我!一心只想着菊一师姐!”
说罢,她甩了甩玄月水袖,愤然离去,还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拉了回来,我只得睁着眼睛佯装楚楚可怜状:“师姐~你最好了~你看你这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风情万种仪态万方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国色天香小家碧玉亭亭玉立弱柳扶风姣花照水......”
这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憋死我了。
我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见荷七师姐摆了摆手,神情依然冷峻,眼角却带着笑意:“别给我贫嘴,我荷七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你计较,那个最俊的就暂且让给菊一师姐吧,稍逊一点的那个我就收下了。”
我和菊一师姐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生怕她不同意。过了一会,菊一师姐弱弱地问了一句:“可以不带你去丹丘烤肉吃吗?”
“不可以!”荷七师姐恶狠狠地回绝道。
菊一师姐努了努嘴,一脸悲怆。
我拍了拍菊一师姐的肩膀,尽可能地给予安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