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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我小手一抖,沉默了良久憋出这句话。
我早该察觉到的,这燕国的王上叫卫弦之,君弦君弦,他是大燕的王上,本就是君,取君为姓,再取“弦之”中的“弦”字,如此一来,便化名为君弦。而那君奉应该是如今的四王爷,卫奉之。
这么浅显易懂的事,我却傻乎乎地认为是某个王公大臣的儿子,怪不得荷七师姐总是说我是猪脑子。
我暗叹,果然荷七师姐还是了解我的。
只见卫弦之抿了抿薄唇,淡淡道:“见到孤,很意外?”
我撇了撇嘴,垂下眸:“不敢。”
经过几秒才沉寂后,一旁的女官开始指引我和卫弦之完成一系列礼节,行合卺宴饮交杯酒后,女官领着所有在一旁候着的宫女退到了门外。
一大帮宫女走了之后气氛莫名的有些尴尬,其实之前就很尴尬。我盯着铺着金丝牡丹喜布的桌上的龙凤烛看了良久,身边的卫弦之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思虑了半晌,觉得还是向他提议先吃点夜宵什么的,于是抬起头望向他正欲开口,却看见他正定定地盯着我,眸中是一望无际的黑海,又似有终年不散的大雾。
“要.不要.....”我话到嘴边却是硬生生地被他俯身堵了回去。他拦过我的腰,缓缓地将我压在床上,吻慢慢地加深,我闭上眼,任由他的灵舌撬开我的唇齿。
他的手覆上我的头,九龙四凤冠顿时被扯落滚到了一边,失去了凤冠的固定,我的头发也随即散落开来。他伸手探进我的凤袍里,似乎想要扯开凤袍。我默默地念着梅二师姐教我的静心诀,安慰自己这是夫妻间必须经历的事。
他忽然停了下来,眼中含笑:“你的月事完了吗?”
我一怔,不由得想起当日我葵水被他发现一事,老脸像蘸了辣椒似的立马滚烫起来,我埋下头,低声道:“当然。”
“你今天很美,孤很喜欢。”卫弦之朗目微眯,酒气缠绵地喷薄在我的双颊,我这才发现他今晚饮了不少酒。
屋内熏香绵长,我却只闻到他周遭的龙涎香,想必是有安神的作用,竟让我平静了不少。我又凑近他的衣领嗅了嗅,却不想被他一个用力压的更紧了,我估摸着,是被当成了欲拒还迎了。
现在毕竟是夏季,龙袍凤袍都做的薄,以免婚没结成人先中暑晕倒了,所以即便是隔着两件衣服我也能隐隐感觉到他小腹的滚烫。偏在这时我又想起了梅二师姐之前教我的,这老脸又不争气地开始发烫。
他像是看破了我的窘然,含笑在我唇上落下一吻,接着扯开我的凤袍,我闭上眼,企图让自己接受,可身子却仍是止不住地发抖。
枉梅二师姐教了我这么多,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掉链子,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声,暗骂自己没用。若是师傅在的话,指不定又得说我丢美人宫的脸了——我们美人宫向来以厚脸皮著名。
“你可是害怕?”他柔声道。
我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不禁咬紧了嘴唇,暗自给自己打气,却见他拦过我的腰把我抱在怀里,又拿过龙凤喜被替我掖好被角。我正疑惑,只听他抱着我轻声道:“睡吧。”
说完,他一记掌风灭了龙凤烛,搂着我沉沉地睡去。
我望着他安静的睡颜,不知道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又想了想,就算他耍了把戏我也拿他没办法。论武功,从之前的交手情况来看,我不及他,论心机就更不用说了,我怎么可能敌得过一个掌控着天下的人?与其与他作对,还不如先在这里吃好喝好,再慢慢计划逃跑的事,反正还有六年时间。
我想,我算是美人宫里对于自己生死的事,想得最开的一个吧。
夜已深沉,檀木桌上的龙凤烛摇曳着昏黄的烛火,清风徐徐,连天上的星子疲惫地眨着眼睛,似要睡去,渐渐的,周围景物变得模糊,我打了个哈欠,枕着他的手臂睡去。
却不想,这夜我睡的格外安稳。
第二日我醒来,发现他正坐在床边专心致志地看奏折,合欢榻旁是堆满奏折的青玉案。
他看奏折,我看他,场面还是很和谐的。
“醒了?”我还沉浸在他的美色中无法自拔,便听见他冷不丁地问我一句,眼睛仍是盯着奏折。
“你...陛下不去上早朝?”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懒道。
“已经退朝了。”
我大惊,心想自己竟睡了这么久了,又忽然想起梅二师姐告诉过我王后进宫第一天是要给太后请安的,急忙翻身而起,却发现自己只穿了件薄如蝉丝里衣,又急忙躺下。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悠悠道:“孤的母后已经薨了多时了,你起来是要给谁请安。”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望着他,有些诧异。
“皇姐说你生性愚钝,总是比别人反应慢半拍,但又喜欢耍小聪明。你刚才又这般匆忙想要起来,我猜你定是只想到还没给孤母后请安却忘了孤的母后已经薨了多时了。”
我摸了摸鼻子,想起梅二师姐确实说过虽然王后进宫第一天要给太后请安,但是当今太后在卫弦之登基不久就驾鹤西去了所以我不用去给谁请安,刚才一急把这最关键的一句给忘了。
“你皇姐是谁?怎么知道我?”
“你的七师姐。”卫弦之合上奏折淡淡一笑。
“荷七?”我惊呼出声,荷七师姐竟然是燕国的公主?
怪不得那日在月华轩荷七师姐给他斟酒他都如数饮下,胞姐给自己斟酒当然是没理由拒绝的。
我再一次在心底默默赞同了荷七师姐说我是猪脑子这句话。
“一会儿会有宫女进来伺候你梳洗,孤还有政事要忙。”卫弦之拂了拂龙袍站起身阔步离去,他身上的龙涎香却是久散不去。
卫弦之刚走,春喜便在门口探着小脑袋跑了进来,一脸花痴:“小姐,哦不,娘娘,我刚才在门外见到王上了,那简直帅的没谁了。”
我伸了个懒腰,懒懒道:“再帅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激动什么?”
春喜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只见几个身着宫装的宫女端着衣服首饰推门而入,为首的那位宫女毕恭毕敬地朝我行了个礼:“奴婢喜儿奉王上之命前来凤栖宫侍奉娘娘,娘娘万福。”
其他几位宫女也纷纷跪下朝我叩首:“娘娘万福。”
“先起来,你叫喜儿?”我灵机一动,拉过春喜朝她眨了眨眼睛,“正好我的陪嫁丫鬟□□喜,你又叫喜儿,这下我们凤栖宫倒是双喜临门了。”
没想到那喜儿却是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请娘娘让奴婢为娘娘宽衣。”
我抬了抬手轻声道:“起来吧,既然了来了凤栖宫以后就不必动不动就跪了。”
我自幼在囚魂岛长大,师姐们又很疼我,大家都是丢弃自己原本的身份平等地生活在一起,自然没有所谓的主仆观念。虽然梅二师姐也曾告诉过我皇宫里的规矩繁多,但没想到这里的尊卑却是这般严明。
“对呀,我们家娘娘可是很平易近人的,快起来吧。”春喜走上前去想要扶喜儿起来,没想到喜儿竟是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斥道:“大胆贱婢!在主子面前不但不行礼,还口无遮拦,来人,掌嘴十下!”
春喜约莫是还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喜儿身后的一个宫女则是站了身朝喜儿走了过来,作势就要掌嘴,我急忙翻起身一跃而起,一个轻功落地抓住那个宫女扬起的手呵斥道:“你敢。”
好歹春喜也是我带来的人,怎么能让人说掌嘴就掌嘴,况且春喜又没做错什么,忽然对这个喜儿的印象就不美丽了。
被我抓住手的宫女急忙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我往前走了一步,春喜趁机躲在我身后,怯生生地露出半张脸,我学着喜儿刚才的模子狠狠地瞪了那个宫女一眼,又拍了拍春喜发抖的肩膀表示安慰。
春喜这丫头是我在将军府亲自选的丫鬟,看中的就是她的单纯可爱善良忠心,但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处处都是斗争心机,今天我能出手救她,可以后难免会有疏忽,届时该如何是好?我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请娘娘不要袒护她,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奴才就应该有奴才样,主子也应该有主子样。”
“你这样就算有规矩?来人,掌嘴十下。”我懒懒道。也不打听打听这些年我在囚魂岛的霸名,师傅都没有指责过我,这皇宫里的人倒嚣张到我头上来了。
“诺。”方才被我瞪的那位宫女立即转过身左右开弓一阵猛打,随即又跪回地上。喜儿的脸由红变肿浮出几缕血丝,却是不敢再说一句话。
我扫了她们一眼,莫名地觉得有些碍眼,于是坐回床上摆了摆手道:“都把衣服和首饰放下吧,在门外候着。”
几位宫女闻言毕恭毕敬地朝我叩了叩首,齐声道:“诺。”
于是所有宫女站起身将端来的衣物首饰挨个放在桌上,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
“娘娘,你刚才那个样子好吓人。”春喜撑着腮蹲在床边满脸无辜地望着我。
“谁让她们她们欺负你来着。”我道。
我瞥了眼春喜,只见她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星星,一时间莫名地感觉刺眼,于是别扭地转过头闷声道:“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
“娘娘,你真是太好了!”
话刚落音,春喜就扑了上来,八爪鱼似的牢牢地把我抱住,我急忙捂住她的嘴,抬头望了望门外,低声道:“小声点,你难道还想被掌第二次嘴啊?”
春喜急忙摇头,站到了一边,白嫩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红晕,显得更加娇羞可爱。
我指了指桌上的衣服,春喜会意地挑了几件衣服拿了过来,一边替我更衣一边道:“娘娘,我今天早上听那几个宫女说,王上去上早朝的时候特地吩咐任何人都不要吵醒你,好几个别的宫的娘娘过来请安都被拦了下来。而且一上完早朝王上就匆匆忙地跑了过来,直到刚才才走。听说王上从来没对哪个宫的娘娘这么上心呢。”
我想了想,懒懒道:“大概是觊觎我父亲手上的兵权吧,毕竟这几年虽然政局已经平稳下来,兵权也收复了一些,但是大部分兵权还在我父亲手上,王上刻意对我好也是为了这个吧。”
春喜撇了撇嘴,叹息道:“要是王上真心实意喜欢娘娘该多好。”
我不由得一笑,戳了戳她额头,轻嗔:“要真喜欢我啊,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你见过有几个帝王喜欢的女人最后有着好下场?”
不喜欢我最好,免得妨碍我以后逃跑,我心里默默道,不禁望向窗棂外蔚蓝的天空,那里纤云不染,是我想到的彼岸。
春喜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