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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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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小绤当年去香港时,已经从警校毕业了,可她却放弃了成为一名优秀特警的机会。

    在她警校毕业的前一个星期,她的父亲去找了她,希望她能和他去香港生活。他说他患有心脏病,也许活不了多长时间。那时候,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两年了,唐小绤看着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终是狠不下心让他独自回去。

    去香港没多久,她就遇见了葛覃风,是在学校的百年校庆上。那时候他们合作一部名叫《花样年华》的歌舞剧。就像很多明星回忆起自己如何考上中戏、北电的一样,唐小绤和葛覃风也是误打误撞上了这个舞台,至少唐小绤觉得自己是这样。

    唐小绤的父亲在香港是开裁缝铺的,专为他人量身定做衣服。陆雨晴是她的邻居兼校友,她那时候只是去给陆雨晴送旗袍的,哪知陆雨晴在排舞时从舞台上摔了下来将脚崴了,她就被鬼使神差地顶了上去。

    唐小绤长的称不上精美,妖艳不沾边,清纯又不够,但也算眉目清秀。非说有什么与众不同,也就气质上多了点山泉水净之感,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一双清明灵秀的眼睛,显得整个人干净舒服。

    又因为警校刚毕业不久,眉宇间还有几分历练铿锵之气。放在香港这种瑞兽珍禽、奇花异草的国际都市大学里就显的几分稀罕珍贵。

    毕竟是从小学舞蹈的,染上妆,站上舞台。破碎的墙皮,昏黄的路,妖冶的旗袍,爬上窗台的绿色藤蔓,而那一段时光,就如同她飞起的眼线一般和小提琴一起,演绎着悲伤绵延。

    恍惚中好像看到了西西里的美丽女人,一样的绝美,游于世俗却能不粘尘污。

    同陆雨晴一起摔下来的搭档叫孙寘,是葛覃风的发小。唐小绤当时注意力都在陆雨晴身上,到底孙寘伤的有多重,她也不清楚,只是后来,葛覃风顶替孙寘,同她一起搭档演出。

    唐小绤最开始对葛覃风没太大印象,或者说并没什么好印象。之前陆雨晴的彩排她也来看过两次,他貌似也来过。在她有限的记忆力里,他是那种坐在观众席,都不缺女生围绕的花花公子形象——就是那种续上胡子特man特有味,刮了胡子又能迷倒众千少女的风度骚年。这些或真或假的印象,还是她和他搭档排完一次排舞后,才想起的。

    再后来她就觉得他这人说话特损。

    百年校庆晚会学校很重视,弄的阵仗跟春晚似的,每次连排完,都要到深夜。唐小绤那时候就会带些自己做的牛肉锅贴、小笼包这些江南小吃充饥解饿。他们节目后面是一个北欧小伙子魔术秀,这个帅小伙就像没吃过中国点心似的,每次都凑到唐小绤身边蹭她的吃,自然洋小伙也懂礼尚往来,吃完后也会在她面前表演拿手魔术,不带连样的。

    也不知道这个洋绅士哪里得罪葛覃风了,有次葛覃风就拿着满满一大盒饺子摊在蓝眼睛面前。

    他说:“这些饺子里有一个藏有金币,你要是吃到它,今年运势一定走高,尝尝看?”

    蓝眼睛一连吃了十个,也没挑出有金币的那个,他打了个响嗝道:“有点难。”

    葛覃风说:“不难,特容易,真的。我们这,连只狗都能一眼挑出来。”他特虔诚地看着蓝眼睛:“要不再试试?”

    蓝眼睛一脸尴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到不对,吃不到也不对。

    唐小绤低头吃着绿豆糕,笑而不语。

    葛覃风从身边孙寘手里又接过一个饭盒,递到蓝眼睛面前:“包子吃吗?”

    “不用。”蓝眼睛果断拒绝。

    葛覃风自己咬了一口包子,问身旁的孙寘:“你说这包子叫什么来着?”

    孙寘坏笑道:“北京的,‘狗不理’包子。”

    唐小绤实在没忍住,笑的一口将嘴里的豆糕全喷了出来。后来那洋绅士,见着葛覃风跟见着鬼似的,离他和唐小绤简直十万八千里远。

    他不仅对男生如此,对女的也毫不留情。

    有次,唐小绤刚来到彩排现场,就看到舞台上大美女主持人和葛覃风的对弈。

    傲娇身材看了眼握在手中的白纱连衣裙,对面前的葛覃风谄媚道:“你喜欢我?”

    葛覃风也不冷不暖道:“我凭什么就喜欢你?”

    “还没哪个男人对我不敢兴趣。”

    “对不起,我有洁癖。”

    “你说什么!”大美妞那脸色变得,跟个变色龙似得,“你居然敢侮辱我!”

    “我没有,我只是说我有洁癖而已。”

    系花当时那羞怒交加的模样,和昨天被唐小绤不小心撞了一身咖啡,还女王范地骂她走路没长眼的气势简直判若两人。

    之后,大美女就辞去了主持工作。

    再后来,她和葛覃风熟了之后,又觉得他这人特涎皮赖脸。

    他们不到四分钟的歌舞剧重点都在唐小绤饰演的苏丽珍(原版电影张曼玉的角色)身上,葛覃风饰演的周慕云(原版电影梁朝伟的角色)没有什么舞蹈动作,主要是凹造型和与唐小绤眼神交流上。可每次葛覃风的眼神又少了点犹豫挣扎,多了点秋水盈盈。

    昏黄的灯,悠扬的音乐,葛覃风揽着她的腰,靠在布景小巷中,长长的睫毛下有万种风情。

    唐小绤视线飘摇不定地望着他身后的舞台,吞吞吐吐道:“你眼神不对。”

    “哪不对?”他的视线又低了些、与她又进了些。

    “花样年华电影你没看过吗,我们的眼神应该小心翼翼、怯弱抑制些,你看我的有点……”

    “有点什么?”他嘴角扯出点笑意,直渗进眼里。

    有点含情脉脉?这话唐小绤自然没有说出口。她找来原版电影,和他坐在观众席,一人一只耳机看着ipad里的画面重温故事。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葛覃风的表演方式不仅没有改变,还变本加厉,下了台,喜欢依然搭着她的肩。

    唐小绤有她的俏皮爽朗但也有她的严肃认真,这时她就会毫不留情甩开他的手:“别勾肩搭背的,影响不好。”

    “电影也看了,手也牵了,腰也搂了,搭个肩怎么了?”

    唐小绤特别严肃地说:“那是角色需要,不一样。”

    “那你意思只有你男朋友才能搭你的肩喽?”

    “是。”

    “那你有男朋友吗?”

    “没…没有。”

    “那你现在有了。”

    然后唐小绤就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后来,她的父亲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做手术一度缺钱,葛覃风就塞给她一张巨额支票。

    医院走廊里,她追着葛覃风的背影喊道:“你的钱我真不能要,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难道你想看着你老爸挂吗~”

    虽这家伙说的话难听,但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他见她犹豫,又说,“要不这样,你做我女朋友,既合适,也算报答我了。”然后他就牵起她的手,春暖如风地拖着她走在医院里,断然地下了一个判断,“你就算卖身给我了。”

    “卖什么身,葛覃风,你有病吧!”

    最后,唐小绤还是接受了葛覃风的帮助,她也才知道他家原来是开银行的,那么有钱。

    葛覃风的父母在他八岁意外去世后,他就和比他大十岁的哥哥相依为命。他后来去了澳洲读书,他的哥哥就留在香港担负起养家的责任。十年后,他毅然选择回香港读大学,当然是因为不想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再分开。这让唐小绤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们坐在唐东海的病房前,吹着湿器机里喷出的暖气,唐小绤将她从九岁进文工团后得到的所有军功章的来历都讲了一遍。

    最让她印象深刻立过的一个三等功,是去某偏远郊县慰问演出,不料碰到发大水,炊事班里仅有的肉食动物--猪,全被冲到河里,她就帮着挽救了几头猪。

    “猪怎么救?”葛覃风听着惊奇又好笑。

    她说:“救猪比救人费劲多了。”

    他就握住她的手,将脸凑到她面前,轻柔蛊惑地看着她:“那你也救救我,你赶紧救救我吧。”然后闭上眼,就要贴上她的唇。

    唐小绤一愣,撇过了脸,瞟了眼躺在病床上还未苏醒的父亲,脸还是一红,想将手抽回来,他握的更紧了:“唐小绤,难道我连猪都不如吗?”

    唐小绤哑口无言。

    他不被察觉邪魅一笑,低下头来,在她唇上流连的轻吻…

    再后来,唐小绤觉得他是百科全书,他对很多东西都过目不忘。参观博物馆、艺术馆,他都能叫出每一个雕塑、物品的名字、出处和故事。当然也能完美的诠释出时下新鲜词汇的含义。

    有天他开车送她回家,她就靠在车上睡着了,等她醒来时,葛覃风就胯坐到她的腿上面对面地看着她。

    唐小绤条件式望了眼车外空荡荡的街道,脸颊绯红,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呢,起开!”

    他紧紧裹着她双臂,就像是看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微笑道:“车震。”

    “车震?!”唐小绤瞬间立直了身体,惊慌道,“地震了吗?”

    葛覃风惊艳地笑着,他将她面前稍稍长长的发丝拨到耳后,暧昧道:“好特别的解释。现在让我告诉你,在香港,车震的另一种定义。”说着就覆上她的唇,倾身将她压在了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