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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剩下的只有要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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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我改变主意了。”葛覃风卷起他那污垢的衣袖,漫不经心地说,“我要你辞掉工作。”

    唐小绤罔罔不知所然地望向他。

    葛覃风冷冷地盯着她,轻佻道,“你要是一直挂不了,我凭什么看着你逞英雄。我要你一辈子都不准做警察,一辈子别想随心所欲。”

    唐小绤长长睫毛微微一颤,她转回身,茫茫痴望餐桌上花瓣形状的小菜碟子,轻描淡写地说:“对不起,我不能。”仿佛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决定,不需要任何挣扎来作陪衬。

    “是吗,那我们走着瞧。”葛谭风说完,瞪着她的冷冷的眼睛也收回席间,两人再无交谈。

    鼎沸的筵席欢眉笑眼,仅这一角冷若腊月天。

    *

    十一国庆的北京繁花似锦,乐曲如潮。只是天空不作美,稀疏飘着些小雨,丝丝缕缕缠绵不断。唐小绤在261军区医院侧门站了有一会儿了,熙熙攘攘的轿车进出倒不少,而再普通不过的出租车却少的可怜。

    又一辆捷豹从眼前驶过,只是忽然又倒回来,车窗里露出孙寘欢喜的面孔:“唐小绤,你怎么在这?!”他看她微湿的衣服,不等她回答又说,“快上车。”

    唐小绤一眼就望见坐在后排的葛谭风,堪堪露出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她说:“不用了,我叫了出租。”

    孙寘从车上下来,绕到她跟前,“先上车再说,这天还下着雨呢。”说着就将唐小绤往车上推,后排的葛谭风仿佛一台大功率的制冷机,浑身散发的冷意呼呼将人往外推。唐小绤手抵在车门门框上沿,“真的不用了,我不能让出租车师傅白跑一趟。”

    “你再给的士公司打个电话取消,放心,人家生意火着呢,不会没了你这趟生意就饿死。你要再不上车,我就陪你成落水狗了。”孙寘说。

    再推辞就是不识好歹,何况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下来,唐小绤只好坐上车。

    孙寘驾车,唐小绤和葛谭风并排坐在后座,中间相隔的距离再塞两个人都没有问题。

    “去哪?”孙寘问。

    “市区检查院。”唐小绤看葛谭风面色不太好,心头有淡淡的惆怅,她问孙寘,“你们怎么来医院了?”

    “葛谭风有点不舒服。”孙寘说。

    “怎…怎么了吗?”唐小绤望向葛谭风,她记得他以前身体好的连小小的感冒都与他绕道而行。

    “肾虚。”葛谭风不冷不热地说。

    唐小绤垂眸,脸是庄重的,甚至称得上神圣。

    明明是胃病犯了,怎么说成肾虚,孙寘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葛谭风这话略有深意。车内的气氛本来就有些尴尬,葛谭风这么一说更是降到冰点,孙寘从后视镜看着定格的两人,只好找话题问唐小绤:“你怎么还有空跑医院来?今天可是国庆节,听林红说警局的人都不够用,怎么,你也不舒服吗?”

    唐小绤眼睛弯如新月,“就…就是来看个朋友。”

    葛谭风冷笑,她只要一说谎,就会表现的特淡然,又紧张的不可避免的舌头打颤。他耍着狠呛她一句,“你不会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病说不出口吧?!”

    唐小绤面色微微一凛,似不在乎地笑笑。

    葛谭风仰起脸,看都不看她,“已经一个月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别逼我。”

    唐小绤知道他指的是辞职的事,却依然未语,该表明的早已表明,也不想徒生怨气。车子刚刚驶到检察院前的十字路口,她就急着下车,匆匆离开了。

    唐小绤走远了,葛谭风才说:“回医院。”

    “干什么?”孙寘不解。

    “查查这女人去那到底搞什么鬼。”

    孙寘摇头暗笑,明明关心她身体状况,非说的好像她有什么预谋会加害他一般,于是不免损他,“你不说她得了什么脏病吗?”

    葛谭风对他怒目三分:“你闭嘴!”

    孙寘撇嘴一笑,将车子掉了头,“还肾虚,不近女色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你是在为她守身如玉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

    直到傍晚,雨依然下个不停。第三分局门口,林红双手护头地跑进了不远处的捷豹车内,屁股刚落上座位,她就对着驾驶座上的孙寘一通埋怨,“就说别开这种车来警局接我,多显眼啊。”

    孙寘悄悄指了指后座,林红这才发现呆呆盯着窗外的葛谭风。

    透过朦朦胧胧的车窗,唐小绤从警局走了出来,一边吉普车上的刈言撑着伞走向前,像护一只小猫似的将她护在怀里,揽着她一同上了吉普车。

    孙寘感慨道:“多体贴,多温柔。哪像某些人,恨不得吃了别人似的。”

    林红哧哧地笑。

    葛谭风目光有些怨怼,半天摒出一句话:“人你接到了,还不走吗?!”

    林红也是个直肠子,就看不惯不痛快的事。她回头看着葛谭风,认真地说,“葛谭风我和你挑明了说吧,上次那个乔也跟唐小绤确实没什么关系,是我故意虎你的。但你知道今天这个是谁吗?刈言,北京城顶顶有名的检察官。不说他的父亲刈项是我和唐小绤的顶头上司,就刈言和小绤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也能看出来,他们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除非刈言对唐小绤没心思,但凡他想追小绤,我敢打包票,一追一个准你信吗?”

    葛谭风挑眉,“你吃错药啦,和我说这些。”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就是你哥的事吗?!”

    “别提我哥!”葛谭风脸色灰冷。

    林红无奈,“不是我替唐小绤说话,我也是名警察,你要知道,很多时候我们有我们的迫不得已,更何况她从小在军队长大,是个一根筋的丫头。你以为唐小绤这么多年心里会好受吗…”

    葛谭风没再听下去,推开车门,也不顾天空那瓢泼大雨就孤身走了出去。林红摇下车窗,对着他背影不依不饶喊道:“听说你找了她五年,哪天她又突然走了,或者和别人好了,你就等着哭吧。”

    *

    连续值班,外加夜间辗转反侧睡眠不佳,好不容易有一天休假,还被刈言强压来针灸馆治疗脊椎。说也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针灸治疗效果见效,趴在中医馆粗糙的蓝色床单上,嗅着浓烈的中药味,唐小绤反而睡得比在家里踏实。

    梦里有笃笃声响,像小时候看母亲演出时舞台上那种打更的道具,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脑仁儿上。

    她蹙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对面墙上挂钟的钟面,已经指向下午六点半,原来她不知不觉睡了四个小时。

    “终于醒了?我真好奇,凭你这种警觉性,怎么当上警察的?”

    唐小绤这才发现葛谭风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赶紧坐起来,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和衣襟。背上的毫针已被拔下,衬衫挂在腰间,堪堪露着大半裸背在外,睡觉的时候无意识,不知露出多少春/光。

    葛谭风脸上露出不耐和嫌恶,“别遮了,又不是没看过。你以为现在我还会对你有兴趣?”

    说着却别转头去,喉咙微微发紧。

    唐小绤用最快的速度抓过外衣套上,简单将头发在脑后绾成髻,“你怎么会在这?”

    他冷哼一声,“这是我的公司。”

    唐小绤懊恼地咬了咬唇,都说北京城大,怎么这也能遇见?他不会认为她故意接近他吧?心里忐忑,嘴上却淡然地说,“有事吗?”

    葛谭风莫测高深地笑笑,“身体状况都这样了,还能当警察吗?”

    “我挺好的。”唐小绤心里恍了一下,有些急促地下了床想要离开。

    “刈项,北京第三分局副局长,从业25年,立过三个一等功,五个二等功。刈言,刈项的儿子,北京朝阳人民法院检察官,标准的高富帅,黄金单身汉。”葛谭风翻着手中的杂志,饶有兴致地说,“怎么,摊上这么好的两个靠山,你以为就能保你警察职位了吗?”

    唐小绤立在门口,大为震惊,她夺过他手中的杂志,仔细一看,足足的五页纸详细介绍着他们:照片、工作地点、家庭住址、生成八字应有尽有,唐小绤的脸顿时黑了一半。

    葛谭风扬眉,“怎么?把你的心上人公布于众,有危机感了,担心了?”

    唐小绤刀锋凌厉看向他:“你是不是疯了?!”

    “你不是不愿意辞职吗?你们这些警察不是喜欢搞神秘吗?你一天不辞职,我就让杂志社写一篇警员的专栏,我倒要看看你能给多少人带来困扰!”

    “葛谭风,你到底想干什么?!”唐小绤恶狠狠地瞪向他,“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造成什么后果吗?!你知道一位警员家里的锁永远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吗?!你懂他们的家即使住在三十楼,都一定得装防盗窗吗?!你懂那种无时无刻都会担心被犯罪分子打击报复的心理吗?!你什么都不懂!你永远都这么幼稚!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葛谭风语气有些不稳,却还是针锋相对:“干什么呀?!你吼什么吼?!这都是你逼的!”

    唐小绤气绝,心里冰寒透顶,她板直了脸,直直地瞪着他:“葛谭风,我告诉你,要我辞职,你想都别想!还有我警告你,你要再敢玩这些花招,你就等着蹲大牢吧。不信你试试!”

    说完她撞开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葛谭风冷冷地盯着空荡的门口,许久。唐小绤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冰冷、毫不留情、痛恨厌恶。就因为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