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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两种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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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的爱情大概分为两种:一种是把最好的年华给了你,受了伤以后绝口不提往事,大步向前寻找自己的新生活;一种是人生苦短,不经意就留下遗憾,遇到美丽风景就要好好看,爱情未死就需要勇敢。

    过去五年,葛覃风将自己交给了时间,因为它承诺,永远不倒流;也保证,不将任何人退回。但幸亏每一个昨天都是被淘汰的,新的一天,你却可以决定成为谁。葛覃风觉得自己精力有限,他能做的就是爱我所爱,承担所承担,除此以外,别无所长。

    他一意孤行地冲进火场将唐小绤打晕,换来的就是唐小绤被抬出火场惊厥而醒后愤怒的一巴掌。

    对于葛覃风而言,任何人的命都抵不上她的命。对于唐小绤而言,在关于人命的原则上,不管出于任何理由,都不可原谅。

    有时自尊心太淘气,喜欢绕行心迹,剪裁真相,弹出感情的小插曲。

    酒店外,两人不欢而散。葛覃风没有说出他为了保护她,被火烧伤了后背。他住进了医院,他赌一口气,倒要看看唐小绤何时能发现,何时来看他。

    一天、失望。

    两天、失望。

    第三天,他愤怒了。他觉得他就是个白痴,眼巴巴地等了她三天。而她呢,根本就没在乎过他。那他凭什么那么重视她,她是多大的牌、多大的腕啊!原谅她还不够吗,难道要他再重新追她一次?!

    他打掉餐盘,换了病服,就出了医院。走出医院这硕大的空调房,冷风一吹,一时的怒气莫名被刮走了一半。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泱泱大气的街道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王府井。只见全聚德烤鸭店门口,门庭若市、肩摩毂击。一条排队吃饭的人蛇,曲屈蜿蜒从巷头挤到巷尾。

    他想起了唐小绤,想起她就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地方,喜欢吃当地的特色小吃,喜欢到排再长的队都乐此不疲。

    他走了过去,接过服务生给的等位号牌,靠在灯柱旁,若有所思地望着正对面的‘狗不理’包子铺。

    就如门口那悠扬的广播乐放的一样: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五年前,香港。

    莲香楼门口,葛覃风站在长长的队伍里等了十五分钟,终耐不住性子说道:“太多人了,能不能换一家?!”

    “这家莲蓉包、凤爪真的很好吃,我都想了一个月了。”唐小绤抓着他的胳膊,几乎哄着说,“那要不你先回车里,或者你到附近咖啡厅坐坐,排到了我给你电话你再来。”

    葛覃风憋着气,没有离开,也没再说话。

    唐小绤瞟了他一眼,促狭一笑,拍了拍他肩膀,指着一侧的女生小声嘀咕:“那女的身材不错耶,少说有一米七五,你目测她三围有多少?”

    葛覃风低下头,狐疑地打量她。

    “你不是总和孙寘在一起品头论足哪个女生长的多好看,哪个女生身材怎么好吗。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别不好意思,猜嘛。”

    她那副意趣洋洋的语气,不了解她的人还以为她在吃醋呢。

    “94、66、95,有吗?是不是你们男生特梦幻的那种魔鬼身材?”唐小绤偎在他怀里,仰着脑袋,清澈地看着他。

    葛覃风笑着将手贴着她后腰的曲线滑下去,唐小绤身体一凛,抬手肘击他,“乱摸什么?!”他贴着她耳根,将手插入她的风衣里,一路从腰间往上走:“我只感兴趣你的是多少。”唐小绤骚的赶紧在衣服里摆开他的手:“聊天就聊天,别动手动脚。”

    葛覃风憋着笑:“那你要不要换个话题。”

    于是唐小绤就指着斜对面另个女生:“那个夹克女生,我猜,她性格粗枝大叶,要好的朋友不多,没有闺蜜没有男朋友。”

    葛覃风好笑地看着她:“你会看相?”

    “我不搞封建迷信,我研究的是科学,分析出来的。”她一本正经地说,“我发现她的衣服上掉了一颗扣子。一个女孩子的衣服掉了一颗扣子,没有马上缝上,说明她不会针线活,说明她粗枝大叶。她没有闺蜜,如果她有闺蜜的话,她早就拉闺蜜上街逛商场,给她买几件像样的衣服了。女为悦己者容,一个女人都从来不精心打扮自己,而且一个人在排队,这不正好又说明她没有男朋友。”

    可话刚说完,路店面的一个女生就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跑到夹克女生身边。葛覃风笑的前俯后仰:“人家看上去可不像没闺蜜的人。”

    奶茶女生又对着夹克女生说:“你衣服纽扣掉了一颗。”

    葛覃风继续损她:“不一定是粗枝大叶,说不定纽扣是刚掉的,只是还没来得及缝而已。”

    唐小绤也咧着嘴笑,昂着头强道:“那她肯定没男朋友,你信不信?”

    葛覃风一副嫌弃地摇了摇头:“不信。”

    唐小绤丢给他一个坏笑,上前就拍了拍女生,非常唐突地问:“你好,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女生被她问的楞住了,唐小绤笑着指了指身后的葛覃风:“我哥,我替他问的。”

    奶茶闺蜜忙替女生回答:“没有没有,她没有。”

    “她开玩笑的。”葛覃风一把抓过唐小绤,尴尬躲进队伍里。

    “没错吧,没男朋友。”唐小绤沾沾自喜笑着。葛覃风看着眼前的娇小玲珑,觉得荒唐又可笑,真想一把将她掐死在怀里。

    忍不住一再地猜谜底,结果到最后,谜底完全不是重点。

    不知从何时起,他觉得等待的时间不再变的那么漫长,也越来越喜欢和她穿梭在各种街角小巷。再后来,当他孤零零站在长长的人群里时,他才明白,他喜欢的不是街角小吃,只是喜欢和她在一起罢了。

    “247号。”服务员的叫号打断了葛覃风的思绪。他释然地笑了笑,看着手中的号牌,就像找到藏在茫漠人群中的密码,看到心里的答案。

    他明白,很多时候其实我们需要的不多,只是想要的太多。

    第三分局训练操场,全体警员正在进行长跑体能测试。唐小绤独自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看着跑道里的队友,脸上写满了心事。

    “还在怪我停你职?”刈项坐到了她身边。

    唐小绤笑了笑:“没有。”

    被乔也投诉,所谓她和葛覃风打人的视频在网上疯传,不管怎样,警局也应该给公众一个交代。

    “不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是我们警员办案的基本要素。显然在这方面你处理的不够好,至少在我看来火场那天你不应该当众打葛覃风,激化矛盾。”

    讲到这里,唐小绤就有说不出的气:“我当时看着一个孩子卡在宴会厅的圆桌下面,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却偷袭我!”

    “可他不是救下那孩子了吗。”

    刈项想告诉她,虽然是刈言将她抱出火场,但葛覃风将她打晕丢在现场是因为帮她去救人,而不是想羞辱她。而唐小绤似乎并不关心这些,她愤愤不平道:“那要是没那么幸运呢?是要送一个无辜孩子的命,还是他的命?!”

    刈项深深撇了她一眼,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发那么大火原来是在担心葛覃风的安危呢。唐小绤也觉得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略显尴尬地回避了刈项的目光。刈项却循序渐进地问:“那要是换做刈言这么做,你也会有同样的处理方式吗?”

    唐小绤心里一晃,抬眸看向他。

    “还是会有所不同吧。”

    唐小绤垂了垂眉,坦诚却有些低落:“我来北京不是来谈恋爱的。”

    “也不是来工作的不是吗?”刈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起了身,“躲既不是解决的方法,更不是我们面对问题该有的态度。”

    唐小绤迷惘,抬头望向浩瀚的星空,祁队说过,如果遇到人生难题,月朗清风,就抬头看一看瓷器的夜空。因为只有眉目神闲疏阔,胸中气象万千,才能看到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只是她却不想看清自己的内心。

    再低头便看到‘猎鹰’(警犬)摇着尾巴环绕在她腿边。

    “小家伙,你怎么跑这来了?”唐小绤怜爱地抚了抚它额头。只见它脖子上挂着一包纸袋,上面还有张纸条。唐小绤疑惑,抽下纸条一看,写着‘刚出炉的北京烤鸭’几个字,这让她瞬间一惊,从地上立了起来四处环望。不远处的栏杆边葛覃风正如浴春风的向她挥手,她匆忙跑了过去,讶然:“你怎么进来的?”

    “很明显,林红放我进来的。”

    是啊,猎鹰也是林红的。唐小绤有些担忧地撇了眼操场的同事,他们本来就对葛覃风一肚子意见,这要让他们看见葛覃风居然借用猎鹰干这种事,怕是连林红也要被连累了。她有些焦虑:“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那一起。”说着就牵起唐小绤的手。

    这时,徐浩已经走了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葛覃风:“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把妹把到这来了!”

    葛覃风被推的一个踉跄,火气噌地就冒上来了。他瞪着眼,刚踱到徐浩面前,唐小绤就挡住他,劝道:“你先走行不行?!”

    徐浩却火上浇油:“想追我们唐警官,你没资格你知道吗!像你这种不懂尊重人的花花公子,是我们警员最不屑的那种人!”

    葛覃风冷笑,拽开唐小绤,对着他讽刺道:“不就是上次杂志的事嘛,你们用的着耿耿于怀吗,我看你们警察的情操也没高尚到哪去?!”

    徐浩脸上挂起一副愿者上钩的职业化笑容,“既然我们互相看不起对方,那就比一场了喽,用实力说话。”他扫了一圈操场,指着一边正在做平板支撑的警员说,“就比这个,你撑的时间比我长,我服你。但你要是输了,再也不许缠着我们唐警官,敢吗?!”

    葛覃风俊冷一笑:“唐小绤——我要定了。”

    “你们干什么,别那么幼稚好不好?”唐小绤诧异,葛覃风犯浑就算了,更意外徐浩今天特不理性的异常举止。看着两人这就往操场走,唐小绤忙去拉葛覃风,“毫无意义,赢和输、这个比赛对我来说都无意义。”

    “我觉得有意义。”

    “我已经被停职了,你还要我多难堪?!”

    葛覃风脸一僵,甩开她,冷道:“如果你非得这么想,那就当我为难你好了。”

    红色塑胶跑道,葛覃风和徐浩像两条下划线,瞬间双肘弯曲支撑在了地上。周围一下围上好些看热闹的人,直对操场的办公楼里的窗户也陆陆续续被人推了开来。为了荣誉赛成绩的在警局见多了,今天,在这个操场,为一个女人拼毅力的比赛还是头一遭。

    唐小绤觉得荒唐至极,看着大家把眼光挪到她身上来,她脸发火发烧,心中老不自在。她赌气掉头就走,走到警局门口,却又停住了脚步,抓狂地直跺脚,最后还是泄气地又踱了回去。她站在葛覃风面前,面无表情:“你到底走不走?”

    葛覃风看着她脚踝,颤颤巍巍却铿锵有力地说:“走也得风风光光地走!”

    唐小绤只觉得头疼,忍无可忍爆发道:“葛覃风你能不能成熟点,自己背上刚缝过针不知道吗,你是想让伤口再裂开?!”

    葛覃风抬头看她发怒的样子,莫名其妙地心情好:“你怎么知道我刚动完手术?”

    唐小绤没理他,转脸开始说服徐浩:“徐警官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影响多不好。”她至少觉得同为警员的徐浩好说服点,而徐浩却说:“警训里说了,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将犯人绳之于法。我干了5年警察不信还治不了他,今天非消消他的锐气不可。”

    葛覃风多倔的一个人,徐浩要不起身,他撑到死都不会认输的。唐小绤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规劝徐浩:“他身上有伤,赢了你也胜之不武,你就当让他了。”

    “让?博弈中,犯罪分子会因为你是女生就让你?同样,我也不会管他身上有没有伤。”

    唐小绤觉得啼笑皆非,徐浩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和葛覃风较起真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葛覃风脸色越发苍白,整个身体都在抖,强撑的脖颈血管都要爆,却咬牙坚持着。唐小绤终是不忍心,一脚将徐浩踹倒在地,只听周围一阵倒吸的冷气声,她也只能赶紧去扶葛覃风:“起来,他输了。”

    她,何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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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浩看着走远的两人对身边的林红说:“怎么样,演的还行吧?”

    “啰嗦,直接上去给他两拳,心疼死那丫头,实际又有效。”

    “我从不知法犯法。”他撇了撇嘴,“哎,我估计唐警官要恨死我了。”

    林红给他作了个辑:“徐大警官,辛苦您了。”

    他学着阅兵式上回答领导检阅的口吻:“为我们广大女警同胞的幸福生活!”

    林红狠拍他肩:“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