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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看着眼前几个蔫了吧唧的少女。
刻意放缓了表情，努力试着微笑，试图让自己变得和蔼可亲一点。
“说说吧，从头说起。”
女孩们互相对视一眼，轻轻推搡了几下，却还是没人愿意站出来。
季秋压低声音，“你们现在说是帮助我们推动案情的热心群众，如果非要等我把你们都抓到警局，那可就是审问了！”
“你们每一个都是嫌疑人！”
在威逼之下，终于那个钱惠燕的同桌女孩站了出来，“警察叔叔，我…我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着的王书若，轻颤道：“我叫章华，算...算是钱惠燕的朋友，这件事最一开始，其实是王书若和钱惠燕的私仇。”
章华?不是那个李萱怡的第一案发现场的目击者吗？
季秋余光注意到王书若似乎有些在意的别过头去，望着窗外。
女孩抿嘴：“钱惠燕家里条件很好，额…我的意思是比班里大多数人的家庭条件更好一些。”
季秋抓住了重点：“大多数？意思是她其实并不能为所欲为？”
章华呆了一下，突然笑道：“怎么可能呢？唔...…能上我们学校的人家里条件都不差，她又不是首富也不是国家领导。”
季秋不解，“那你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毫无顾虑地霸凌其他同学？！”
女孩偷偷瞧一眼王书若，“额…这个，主要是因为王书若和钱惠燕两家是商界世仇，她俩仇怨已久，然后……”
王书若没有丝毫反应。
“然后王书若他们家去年夏天的时候破产了，所以新仇旧恨一起算…钱惠燕就各种找机会教训她…我们几个…就因为各种原因…就只能听钱惠燕的，之后……”
说到这里女孩表情非常复杂，
“那之后，李萱怡就转到班里了。她...什么都挺好的，学习也好，又很漂亮，就是...人太单纯…...“
“...我本来挺喜欢她的，但是钱惠燕看她很不顺眼，暗地里跟我们老骂她绿茶婊，白莲花什么的，大概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被抢了风头吧......“
“有一次下了课，她又叫上我们堵了王书若，结果正好碰上了李萱怡......“
“她太多管闲事了，不听我们的劝，见王书若趴在地上被钱惠燕揪着头发就冲上来推开了钱惠燕，挡在了王书若面前，然后还威胁我们说什么会曝光之类的…钱惠燕那时候不知道李萱怡的家底，还是有点忌惮，就叫上我们撤走了。
“后来…有很长一段日子，钱惠燕都没再找过她俩麻烦。直到有一次…开家长会…大家才知道李萱怡的家庭背景其实并不好...然…然后…”
王书若轻笑，打断了女孩的话，“接下来，我来说吧。”
女孩神色尴尬地咬咬唇，略带不自在地退回去。
王书若神色自若，仿佛在讲一个跟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一样：
“因为那段时间，我和李萱怡变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她对我真的很好，我俩还申请调换宿舍，变成了室友。”
“可惜，好景不长，那次家长会之后一切就变了。”
她略歪头，似是努力回忆，“嗯……当时是谁来着？…”没有过多纠结自己忘记的是什么，她洒脱一笑，继续说话：
“哎呀，我这个脸盲真的是太严重了。”
季秋注意到其他几个女生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总之呢，钱惠燕找来了几个带把的，又一次把我堵在教室里。她让她拿着手机录。”王书若看了一眼章华。
“然后她自己就在后面，一边慢悠悠地吃着冰淇淋，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记得她慢得冰激凌都化了。”
“我当时被按在地上，倒着看她，心里就想着啊...
...要是有一天，她那漂亮的脑袋要是也能变成那冰激凌多好啊～“
……
说到这，王书若开始情不自禁地笑出来，不是那种哈哈大笑，而是咯咯咯的笑声。
“谁知道，居然成真了呢～”
……
旁边的一个女生吓得腿软，一下没站稳，踉跄地朝后跌去，撞倒了一个墙角的衣架。
咣当！！
一声巨响。
这一声仿佛惊醒了笑得前仰后合的王书若，她笑意微消地摆摆手，“哎呀，对不起，跑题了，跑题了。”
“此后呢，她就拿着我的视频来威胁我。我嘛…自然就接受了她的招揽，毕竟女孩子嘛～这种事没有哪个人能无所谓的吧……”
“然后我就背叛了我亲爱的室友，转手就把她卖啦，和钱惠燕她们一起开始教训她，我还记得那一次…她的脸都被扇成猪头样子了……啧啧啧，那样子真恐怖…对了，前面十个巴掌是那姓钱干得，你知道后面那些都是谁做的吗？”
季秋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她又发出那种笑，“我呀。”
“扇得我手都麻了…”
季秋觉得他有点听不下去了……
“那之后，她还蠢得不行，天天缠着我问我原因，苦衷。”
“然后就一个人在那哭啊哭啊，烦死了。”
“我就把我的治抑郁症的药给她了，不然我俩一个屋，我头都要被她哭炸了。”
“后来……她也算是终于聪明一回。这个结果不是挺好，多轻松。”
季秋握紧拳头，盯着眼前这个被刺激得有些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女孩……手心都要被他自己捏出血了。
这群畜生！！！
“……后来呢？”
“那个姓钱的是怎么回事？”
王书若夸张得眨眨眼，哑然失笑道：“喂，警官。你不会以为是我杀了她吧。”
“她怎么回事，我可不清楚。”
她耸了耸肩，
“大约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吧～”
季秋良久不曾说话。
他费了好大劲才忍着没打人。
这些人是学生，他是警察，暴力执法是不对的。
嗯，他不能打人。
缓缓松开了双手。
“滚吧。”
这群女学生仿佛听到赦免，兔子一样往外窜。
王书若踱步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季秋沉声：“小姑娘。”
王书若停住脚步。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我相信你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你要相信我们，只要你肯和盘托出，伤害过你的人我会帮你解决。”
空气凝结了两秒钟。
她回过头，一脸茫然不解，“大叔，你在说什么？”
季秋语气一转，“没什么。你回去吧。”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鹅毛般的雪花漫天，再加上呼啸而过的凛风呜呜地席卷在窗户上，像极了压抑的哭声。
今年冬天也太冷了。
季秋想起刚才那群女学生的话，心头不由烦躁，他好像遗漏了什么，她们还隐瞒了什么？
尤其是那位王书若……
她隐瞒了很重要的事。
点了根烟，思绪万千。
到底是什么呢？
对了！日记。
日记哪去了？
该死，他把这个忘了。
他突然感觉手指一烫，发现手上已经只剩下一个烟头。
于是低下头想找个烟灰缸。
……
眼光扫到了桌上的那杯茶…
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用手背碰了碰茶杯。
已然冰凉。
他低头看眼表。
下午4:16 p.m.
人呢？
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