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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夏天,夏天随后的时间,我过得恍恍惚惚,有时故意和别人大声说话,哗众取宠,有时想起自己那一摊子倒霉事,郁郁寡欢,总之时而兴奋时而消沉,中间有一次,建成隔着桌子对陈小露大声说:陈小露,你现在是傍着款呢还是单身?
陈小露没有回答,有人笑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我忽然发现她低下头,一语不发,我问她:怎么不高兴?她抬起头对我一笑说:没有。\\WWw.qΒ5。coМ//过了一会儿,我对陈小露说:给我留个电话行吗?她说:你也给我留一个。我在乱糟糟的桌子上找了一个万宝路烟盒,撕开盒盖,把里面的烟统统扔到桌上,然后把烟盒铺平对折,一撕两半,把我的电话写在上面,又在旁边写上了我的名字,然后接过了她写着呼机和电话的另一半烟盒,放进钱包,在此过程中,建成往我们身上扔了两个纸团儿,大声说:看这一对狗男女干什么哪!
热闹场面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建成喝多了,大庆也喝多了,老黑也喝多了,老放也喝多了,把自己的生日蛋糕切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而我却清醒的很,虽然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却怎么也喝不醉。终于,大家起身离去,一部分人先回家了,剩下一部分人跑到凯宾斯基对面的喜乐酒吧喝酒,到了那里老放的酒劲还没过去,因为抢占一个座位闹了起来,大家只好把他塞进出租车,一起到东直门的一家涮肉馆吃涮羊肉,建成在他老婆上厕所的功夫对陈小露大献殷勤,隔着我对陈小露说了一些颠三倒四的话,建成本人的天性对任何年轻姑娘都有不熄的热情,所以也没人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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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在一瞬间便开始的情感故事,它符合我的天性,无论阅读或亲身经历,我都不喜欢拖泥带水,别别扭扭,一个姑娘,如果见面三次而不与她上床,我多半会永远不与她上床。我喜欢露水姻缘,甚至那些由于一时高兴而减少收费的妓女我也由衷地喜欢,我喜欢那些大大方方的姑娘,她们只凭感觉的指引便可轻率地与只有一面之缘的青年男子上床而无不安,她们是把现代都市当作伊甸园的夏娃,她们是如此可爱,是比可爱还要可爱的真挚的姑娘。没有谁比那些被称做大喇的姑娘更纯洁,更动人,她们之中那些漂亮的姑娘简直就是活在现代的天仙,用什么来赞美这些姑娘都不过份。
至于那些嘴里说着所谓坚贞、爱情之类不知所云废话的正经女人,王尔德有一句话来形容她们,那就是她们浑身都散发着被占有的气味。
她们被金钱占有,被安全感占有,被舒适的生活占有,被斤斤计较的计算占有,被不敢冒险的恐惧所占有,被虚伪被假象被欺骗被甜言蜜语被保证被丈夫被孩子被自私等等一切所占有,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有**的,她们是稳妥的、不自由的。
她们是真正可怜的妓女,她们的客户太少了。
给她们自我压抑、让她们体面、祝她们平静吧,真不知上帝发给她们性器官是干嘛使的。
但是,我也祝福她们,让她们在世上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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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露可不是那种人,陈小露是我的天仙。
半夜回家时,我和陈小露还有另一个不太熟的人顺路,三人搭同一辆车,因为碍着那个人,我没好意思送陈小露回家,半途下车。看着她乘的出租车渐渐远去,我一人站在复兴门桥上,看着一辆辆汽车从身边穿行而过,不禁长叹一声,坠入情网。
我下了桥,沿着二环路,狂走一气,一直走到位于安定门的家,上床时已是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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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快十点钟,我被一个电话吵醒,起了床,刷牙洗脸,喝了一杯热咖啡,写了几行小说,忽然,我再一次想到陈小露,想到了她梳的两条细细的老鼠小辫。
我从地毯上拾起昨天穿的衣服,从里面找出钱包,把记着老鼠小辫电话的那一小块烟盒纸找出来,犹豫地拨着她的电话,总是拨到最后一位号码时把电话挂下,最后一次,我迅速按下最后一个号码,等着对面传出的盲音,片刻后挂下电话。我再次低下头想写几行小说,头脑中竟是空空如也。
我又抓起电话,拨通了她的呼机号,呼了她,挂下电话等着,不到一分钟,电话铃响了,我迅速接起。
是周文吗?
是陈小露吗?
什么事?
今天你有事吗?
下午我得去上课。
上完课呢?
就没事了。
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干什么?
聊聊天儿,行吗?
行,我上完课以后咱们再联系。
那——就这样?
就这样。
挂下电话,我给大庆打了一个电话,他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
谁呀?
周文,干嘛呢你?
呆着呢。
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
我有点喜欢上陈小露了。
那就扑吧。
你觉得有戏吗?
有戏。
我约她出来啦。
她答应了?
答应了,她以前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傍过一款。
现在呢?
不知道。
你说说这事会是什么结果?
她把你办了呗!
大庆笑了起来,我挂了电话。
片刻,电话铃再次响起,我摘下听筒,是陈小露。
我是周文。我说。
哎,我跟你说,干脆这样吧,咱们别去饭馆了,你到学校门口来接我,到我们家去吧,吃我做的面条。
行,你们学校在哪儿?
三环路边上,理工大学门口,我的车停在那儿。
什么车?
一辆白色的斯各达。
几点?
四点半。
好吧,我在车边等你。
我再次给大庆打了电话,他准备去北图查点资料,我因为手头也有个古装戏的剧本,就约好在北图碰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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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时间都在浮躁中渡过,我去了北图,找了半天才找到两本可能用得着的参考书,记在一张纸上,然后等着去借书,等了一会儿,一看表,三点四十了,我慌忙把后事推给大庆,出了北图,打上一辆车,到了理工大学。出乎我的意料,门口并没有停着一辆斯各达,我让出租司机开着车在校园里兜了两圈儿,都没有找到那辆车。我非常着急,让司机把车重新开到三环路上,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到老鼠小辫的手机上,电话听不清楚,我报给她我的电话号码,她马上打了过来,让我就在校门口等,我放下电话,向校门口飞跑,跑到以后,一直沿着市道往前走,刚走几步,从边上的一条小路上,开出了一辆白色的斯各达,正是陈小露,我长出了一口气。
我钻进她的汽车,上了三环,向她家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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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露家位于西八里庄附近的一片居民楼里,她把车停在一个自选商场门前,我们一同进去买东西,她买了六个鸡蛋,几根香肠,我也挑了一些别的零食,付账的时候,她坚持自己付。
我们上了两层楼,来到她家门口,她拿出钥匙开门,开了足有一百次才打开,她弟弟正在厅里看录相带,是颇有姿色的温妮·休斯顿和一脸正气的老凯文合演的《保镖》。我和他弟弟聊了会儿天,她给我冲了一杯雀巢速溶咖啡,和我常喝的是一个牌子,在一张写字桌上,我又发现了一盏和我用的一模一样的台灯。
我们一起看了一会《保镖》,她弟弟上学去了,她告诉我,她和她弟弟一同租着这个单元,一年一千元,是朋友的房子,半租半借的。
随后,她让我继续看,而她则走进厨房煮面条。
我哪儿有心情看什么《保镖》呀,于是心怀忐忑地溜到厨房门边,靠着门看她煮面条,她先用油炒了两个鸡蛋,然后加进凉水,就站在厨房里等着煮开,我问她:平时你煮面都是站在这里等吗?
是啊?
我眼前一下子浮现出她每天站在这里看着一个小锅的情景,心中涌起一片柔情。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各自身边的小事儿,我忽然问:他们说你傍了一个款,我怎么看着不像?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我:谁跟你说的?
记不得了。
我是和一个台湾人在一起,但他不是大款。
说罢,梗了梗了细小的脖子,意思是说:怎么样?
没什么,锅开了,该下面了。我一指从锅盖边缘处冒起的热气。
吃饭的时候,我们像比赛似的争着把自己的经历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一遍,她给我讲了她以前上学时学习纪律都特好,老当班长,上大学时考的北建工,学结构,后来不爱学了,又考上了戏曲学院学戏曲,本想考电影学院,可那一年只招电影理论,然后爱上了一个小商人,然后是失恋,在最悲惨的时候,遇到这个台湾人,跟着他去了南方,后来觉得无聊,又独自回到了北京,大概就是这些。
我问她:建成说他跟你睡过觉,是真的吗?
她断然摇头:没有。
我告诉她,我喜欢建成。
陈小露认识建成比我认识得早,那时候,她和大庆、老放等一干朋友全都特穷,建成那时还在做骗子,没结婚,和一个小骗子混在一起,那是个非常好玩的女孩,当时他们到处寻好饭馆吃饭花的钱都是建成骗来的。
可有意思了,想想看,一个大骗子带着一个小骗子,后面还跟着一帮穷学生满大街地乱转,全指望建成骗点钱来大家一起吃喝。老鼠小辫笑着说。
面条早已吃完,我们仍坐在桌前聊天,她把空碗拿到厨房,我要帮着洗,她说不用,她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们回到客厅,接着说话,因为客厅里冷,我们进了她的卧室,被子团成一团堆在床上,墙上五颜六色贴满了明星的照片,像个学生宿舍。她爬上床,用被子盖在腿上,我坐在床沿上,接着刚才的话题说话,只是不时出现停顿,一停顿,我就着急地想各种各样的话题来接上。但该说的刚才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无可救药的停顿又出现了。
我叫她:陈小露?
哎。
我喜欢你。
她没有出声。
我又说:我喜欢你。
她说:其实,昨天晚上回来我就想给你打电话了。
停了一会儿,我低着头问:我想抱着你跟你说话——
半晌,她见我没有行动,于是嗯了一声。我踢掉鞋,上床抱住她。
我们拥抱、接吻,半天,我问她:想乱搞吗?
她摇摇头说:不。
后来她又说: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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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小露坚持开车送我回家,在车上,她对我说,别把咱俩的事儿告诉他们,除了大庆,大庆人不错。
在我们家楼下,我们在驾驶室里坐了很久,最后,她告诉我:明天,台湾人要回来了。
多久?
一个星期。
把手机和车还给他,跟我过吧?
他是个好人。
我们俩人把目光投向车窗外,外面一片漆黑,零星几滴雨掉在窗玻璃上,我们沉默无语。
知道我一个人开车回去时会是什么样吗?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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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车开走了,我沿着马路一直走了两个小时才精疲力尽地回家睡觉。凌晨两点钟临睡前给大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和陈小露成了,先别跟其他人说。
他痛快地答应了,当然,一秒钟之后,我的朋友们也都知道了。
第二天,我在清晨六点半钟早早醒来,我想再次睡去,却无论如何睡不着,索性起了床,冲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刷了牙,刮净胡须,把自己清洁好以后,发觉有些饥饿,于是用烤箱烤好两片面包,夹着冰箱里的冷香肠一股脑地咽下去,又削了一个苹果吃,从厨房回到厅里,发觉自己竟然无所事事,但心里却不知为什么像长了草似的,我慌里慌张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完全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我来到洗手间,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自言自语地告诫自己说:这么一副丑态百出的样子何以见人——不要这样下去了,静静心,看看能不能找点什么事情做做。
我回到厅里,找所谓可干的事情,先是打开电脑,想写几行剧本,但连把上次写的两页看完都难以做到。于是我玩起了空当接龙,平时我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一会儿功夫,我连玩了数把,再一看统计,竟把成功率降到百分之八十五,于是关了计算机。溜到书柜前,找出一盘叫做《好伙计》的录相带开始观看,马丁·史高西斯的电影平时我百看不厌,但那天早晨却无法看进,我试着用遥控板慢速放映。看看马丁如何组接画面,可笑的是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记住,没办法,我扔掉遥控板,关掉电视。来到书柜前,我决心挑一本必须集中精力才能看下去的书。我挑到一本伯特兰·罗素所著的《逻辑与知识》,从头看起,这本书我总是从头看起,但从来没有看出过前五十页,我喜欢罗素,无数次地想把这本书看完。不幸的是,我从来也未能如愿,这次的失败当然再所难免,于是扔掉书本,把用作笔记的纸笔也拿开,开始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一杯接一杯地喝水,一张接一张地听音乐,我听了罗斯特罗波维奇指挥的巴黎交响乐团所演奏的穆索尔斯基的交响诗《荒山之夜》,刚听到第一标题女巫集合,聒噪喧哗不已就被那怪异的声音搞得极不舒服,于是换成多诺霍弹的柴科夫斯基的《第2钢琴协奏曲》,老柴的钢琴曲不知为什么显得有点颠三倒四,不着边际,于是换成贝尔格四重奏团所奏的海顿的《第74号四重奏》,完全是受罪!我关掉音响,下了楼,来到楼下的河边,我在河边走来走去,忽然,我想到老鼠小辫会给我打电话,于是飞步跑回楼里,上了电梯,回到房间,一看表,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终于,我磨磨蹭蹭地混到电话机边,伸出不知羞耻的手摘下话机,忍不住给陈小露拨了一个电话。
喂,陈小露吗?
是我。
我想你。我忍不住,把这句酸不可言的话大胆说出。
干什么呢?我问她,听到她声音,我慢慢平静下来。
睡觉呢。
昨晚回去后干了些什么?
看了会儿书。
什么书?
五笔字形,今天上午要考试。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我没起来。
是吗?
我第一次旷课。
你起来后准备干什么?
刷牙,洗脸,把昨天咱们剩下的面条吃完,穿衣服。
应当先穿衣服。
是啊,你呢?
我早起床了,然后吃了一个苹果。
现在干什么呢?
写剧本。我说谎。
喜欢白天乱搞吗?
我什么时候都行。
我想你。老鼠小辫说。
他的飞机三点到。老鼠小辫叹了口气。
他,是指老鼠小辫现在的男友,那个台湾商人,他一个月来看老鼠小辫一两次,给老鼠小辫买衣服,带她吃饭,与她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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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自己是如何捱到晚上的,终于,我坐上出租车,和大庆建成等一干人,约了两个广告模特一起到贵宾楼吃饭,两个模特都很漂亮,但我却连看都没心思看她们一眼,中间,我跑到投币电话边,伸出不争气的手给陈小露打了一个电话,问她能不能出来,她说不行。
我神情沮丧地回到饭桌边。
当然,我的心神不宁众人看在眼里,笑在心上。
大庆便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开导我。
大庆说:别这样,这不是有姑娘嘛,你跟人聊聊,别老想着陈小露,想也没用,要不你找她去。
说罢扭头对两个模特开讲我的事情:不知道吧?这是他刚发生的丑闻——前天我们一哥们儿过生日——
大庆讲这类事往往出神人化,条理分明,几句轻描淡写便能勾勒出事情的全部,最后还要加上一句总结性发言:总之,不可能长此以往,对陈小露来说,这是一个选择,要么金钱,要么周文。
忽然他拍拍低头不语的我,大声说:你至于嘛,人家也就想跟你上床,你没完没了地,人不烦你才怪呢!
我抬起头,对大庆说:我要多写剧本,把她赎出来——不就是钱嘛。
你有病啊!大庆泄气地趴到桌上,无法弄,无法弄,完全无法弄。
建成得知我跟陈小露混在一起,大概心情不好,也许因为他以前也喜欢过陈小露,为了给我再添堵,他不是抽空便说他和陈小露睡过觉便是接二连三地问我:周文,陈小露现在干什么呢?
你说呢?
我告诉你,跟她傍肩儿一起狂办呢。
去你妈的。
今天建成为了嗅模特中一个做护舒宝广告的姑娘,理了发,穿了一身漂亮的西装,支开了老婆,但仍然裹不住里面的大肚子,他满嘴污言秽语,妄想活跃气氛,吸引模特注意,但事与愿违,两个模特除了他一说话便皱紧眉头之外,并没有太多表示。
不消说,晚饭的气氛让我破坏殆尽,没有黄色笑话,没有打情骂俏,只有沉闷和无聊,全因为我。
在饭桌上,我心情沮丧,有时跟建成斗嘴,有时喝酒。还对模特极不礼貌,一会儿说其中一个女孩像鸡,一会儿又说另一个女孩长得难看,总之是胡说八道一气,两个姑娘没跟我急真是奇怪。
晚上,我没有回家,跑到大庆家去打麻将,大庆喜欢放着古典音乐玩牌。于是,我听了半夜古典音乐,每当小提琴奏出一个长音时,我的心也会跟着缩成一团儿,当然,带去的钱也输得一干二净,从大庆家出来时,连路费也没有,还是大庆给了我一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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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车回家,进门便打开电视机,靠在沙发里看,一会儿睡一会儿醒,到了下午才踏实睡着,晚上七八点钟醒来,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两个小时,与老黑谈妥的剧本一行也没写。到十点钟,往大庆家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我:下午陈小露打来一个电话。
她说了什么?
她说叫我告诉你,她来过电话。
我立刻往陈小露的手机上打了一个电话,她把手机关了。
为了躲避痛苦,我吃了四片安眠药,使自己睡去,梦中,我看见陈小露的两条挂在耳边的又细又长的小辫子,在梦中,我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想离开她,在梦中,我恍惚间竟看见她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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