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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刚转身,一张划着长疤的脸突然映入瞳孔,唐之澜大惊,后退一步,稳住心神,见着一个穿黄色僧袍的和尚站在自己跟前。
这人何时进来的,她却是毫不知晓。
“师傅好。”唐之澜强作镇定,双手合十冲那和尚行了个礼。
“施主有礼了。”那和尚也有“礼貌”,与唐之澜回礼。
唐之澜趁着他弯腰行礼之际,脚下便悄悄往门外挪了几分。
那和尚抬头,冲她笑道:“施主何不多在此处待一会儿。”作势要抓住她手腕。
“师傅,我家官人还在外头候着,若是久不见我出来,他便会急着来寻。”唐之澜婉拒。
“你家官人?”和尚显然未料到外头还有一人在候着,面上犹豫了几分。
“师傅,你瞧,我家官人寻来了。”唐之澜冲外头大声喊了句“官人!”便提起裙子要往外头跑。
可这一跑才发现,全身竟是使不上力。那香……唐之澜此刻只觉得脚底虚浮,硬是咬着牙往前面奔,未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哂笑,那笑声听得她头皮发麻。接着那和尚便是先她一步将门给合上了。
“姑娘,那我们去别处,你官人便不会寻来了。”和尚脸上那道长疤愈发狰狞,朝唐之澜伸手而来,抓住了她的手腕,旋即用力一拉,要将唐之澜拖入那偏房中。
唐之澜只觉着身子软软绵绵的,脚下无力,张口想要呼人,竟是那呼救的力气也没了。原来,此时这十香软骨散效力是完全上来了,她只能任由那人拽着往前走。入了那偏房,和尚松开了唐之澜,双手握住桌上尊玉佛像……
趁着这空隙,唐之澜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脑中多了份清明,于是抓住这时机,便又往门处奔去。
那和尚心思全在那尊玉佛,也没注意到唐之澜这处动静。唐之澜摇摇晃晃往前走着,眼前所有景象都在晃荡,脑中一片混沌,此刻她觉着自己就像是在水中沉浮般,飘忽不安。
终于,近了那门处,唐之澜伸手要去推门,就在手掌触上门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头皮传来一阵疼痛,原来那和尚终是发现了,一把扯住她头发又将她拽回去了。
在挣扎间,发簪脱落,满头青丝散。和尚手下用力,唐之澜被迫将头仰起。
“没想到你这婊子中了十香软骨散,还这么能折腾。乖,听话,等你到了那暗窑中,将那些爷伺候得高兴了,随你怎么折腾。”
唐之澜发丝凌乱,因为挣扎得缘故,脸上渗了不少汗。眼前这和尚犹如一个鬼魅般,让她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场噩梦。
只是,那时幸好,得人相助。如今,那人就在外头,只是,自己不会同那时般运好了罢。年少相遇,终究是一场不可再现的梦。
就在那梦将要弥散时分,她却听得外头有人叫唤。
“唐之澜!”秦定漠声音传来。
唐之澜那松软下去的身子突然紧绷了起来,黯淡下去的眼中一时光亮。呜呜呜呜,她想发声,却发现喉中发不出任何声音。
“唐之澜!”
那和尚将她往偏房中拽去。
“唐之澜!”
偏房中书架已挪开,现出一条暗道。
“唐之澜!”
和尚拖着唐之澜便要入了那条暗道。眼看她就要被和尚拖入黑暗中了,黑暗如长了爪的鬼手,舞着爪子,便向她抓来,要将她拖入那无边地狱中。
“阿澜,快些跑。”娘亲一把将她推出门去,便要往正厅那里奔。
“娘,不要走,我怕,不要走。”唐之澜紧紧抓住娘亲衣袖,外面是震天的喊杀声,还要那抢天呼地的救命声。因为害怕,她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那手上骨节也开始泛白。
娘亲望了她一眼,那眼睛中有什么,悲伤,痛心,愧疚,所有的情感已毫无意义,因为唐之澜那时感受到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如坠地狱。她紧抓娘亲衣袖的手慢慢松了些力气。
果然,下一秒,娘亲便引袖往正厅那边走去了。等她跑到正厅那处时,看见的,恰恰是娘亲拔剑,往脖子上抹去。然后,便伏在了爹爹身上。
平日无事时,娘亲也总喜欢这样偎在爹爹怀里,今日,他们夫妻二人也是这般恩爱。
唐之澜呆愣在那里,泪水先于悲伤涌了出来。为何,为何就只剩下自己一人了呢?娘亲让她跑,可她一个人要跑到哪里去啊?又该怎么跑啊?
“呦呵,刚可惜死了一个,这头又送上门来一个小美人儿。”正厅里头,一人扭转过头来,他脸上的笑意看得让唐之澜只觉着恶心。
唐之澜明白他这笑意,转身便往后跑,可未跑多远,便被脚下一具尸体给绊住脚了,她脸正朝着那人的面,手上摸住的是一阵黏糊糊的温热液体。
她认得那人,那人是家中的老婆子,这老婆子还曾经给她讲过一个书生与狐妖的故事。
“我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跑多远呢?”那人将她拎了起来,便往偏房中去。
绝望,恐惧……短短一瞬间,那时的唐之澜便是在地狱的刀山火海里走了一遭。
不,不,不能就这样,或许是人面临绝境时爆发出来的巨大的生本能吧,唐之澜猛然从和尚手中挣脱出来,拼命跑到前面那张桌子上,伏下身子,将那桌上的青瓷花瓶打碎了。
偏房中传来青瓷碎裂声。
“你个贱人!”和尚恼羞成怒,上前便要掴唐之澜一掌,唐之澜跌在地上,手却摸到了地上碎片,未有丝毫犹豫,冲和尚颈部划去。
鲜血如注,唐之澜只觉得脸上温热。面前的和尚,双手紧紧捂住喉间伤口,呜呜呜呜要说着什么,却是发出一阵似气泡咕咕声。血从他指缝间涌出,他双眼惊恐地瞪大了,就这样直直地望着唐之澜,脸上表情痛苦狞恶。
唐之澜木然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杀人,饶是她心理再强大,一股巨大的恐慌也还是将她给吞没了。
她握住瓷片的手不自觉攥紧了几分,可是她却是连手指上传来地疼痛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