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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边野冷眼看着跪成一列的众臣。
佐部侍郎禀奏,“大王,请赐恕妃死!”
郡守附和,“恕妃不德,已不可留在宫中。”
邵边野冷酷地勾起笑,“况卿,你胆敢结权附贵,唆使各大臣—亡奏,你眼中还有本王的存在吗?是不是以为本王即位未久,可以欺上辱尊?”
况处三一副诚惶诚恐,“大王明鉴,老臣再不驯也不敢撄王锋芒,实在是那汉族女子的手段太残,怒国王室容不得她兴风作浪啊。”
礼仪司大人也跪求,“怒后娘娘乃母仪天下,虽然我们比不上大唐盛世声威浩大,但是礼和刑一向严谨分明。大王,切勿耽溺女色。”
“众臣全是同此一气?”
底下一片静默。
况处三内心暗笑,这批老臣原本就是死硬脑筋,他们老早就对恕妃的存在心有芥蒂,毕竟族血之分在怒国牢不可破、根深蒂固;加上女儿柔盼乃是以贤淑良德出了名的女子,如今又贵为一国之后,哪一个人不会想替她出一口怨气?好歹柔盼是怒国人,不像那异族的唐朝女。
尤其他还奔走了一夜,涕泪俱下,哭得像是老命即将休矣,这些同僚自然为他仗义直言。
邵边野的声音毫无温度,“如果众臣无事上奏,退朝。”
“大王……”众人诧异,“大王当真为了一名汉女,而让怒后娘娘平白断了臂?”
“这件事另有蹊跷,待本王查明真相后再处置。”
“红玉可当人证,是恕妃……”
“一面之词不足采信。”
况处三忍不下了,他喊道:“但是大王您却相信恕妃的片面辩白?”
邵边野狠厉了而色,“况卿言外之意是暗喻本王乃是昏君?”
“老臣不敢,但是天可怜哉,柔盼是我的女儿啊,她更是您的结发妻子,也应是未来小怒王的娘亲才是。”
“不必再议,是明君也罢,是昏君又如何?你们听着,恕妃若死,本王绝不独活。”他将以自己的王位和性命保全她,至死方休。
这一番信誓旦旦地狂爱宣示,令殿中诸臣傻眼了。
况处三咬紧牙根,看来他得散尽万贯家财,让各处的将领一同进奏表章,对怒王施加更大的压力。
难道怒王当真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一小奴?
“为什么又理睬我了?还这么疼我。”赖坐在邵边野大退上的绵绵甜蜜的吃着粥汤。
他但笑不语,然眸底的宠溺情意仍是叫绵绵臊红了脸。
她已经不再是不识情爱的小姑娘了,她晓得自己对他的喜欢是那种所谓海誓山盟的男女之爱。
他对她也是,她的心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其实她只是稚幼了点儿,不是呆人。
这几日他日日夜夜的陪伴她,替她梳发,帮她沐浴洁身,喂她吃粥喝药,她每一次睁开眼总是看见他深情狂肆的灼灼灿眸。
她的脸色忽地一黯,心中罪恶感作祟的她不禁泪光盈然。明知邵边野不允许,但她仍然再一次的哀求道:“请让我去探望怒后好吗?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害了她……”
他微愠地开口,“不准再自责,那是意外!何况就算你没有抱住小老虎,她的手臂也可能不保,甚至于她的性命也难保全。”
“可我……”
“过一段时日再让你到内殿去。”他不愿她瞧见柔盼断臂的凄惨模样,免得她自责到哭瞎了眼的地步。“她尚未清醒,仍在高烧中,你去了,对她的伤势并无帮助。”
绵绵咬着下唇,痛苦极了。她一直希望自个儿是善良可爱的好姑娘,可是如今她却不小心的伤了别人。
如果能够,她多么希望代替怒后受伤。
她的唇忽被他冰凉的薄唇封住,她微喘,忙不迭推开他。
“别动不动就吻人家……”
“谁叫你老是咬破唇!”当她咬出血丝,当她自我煎熬的时候,他的心几乎痛碎成粉末。
压下羞赧的臊爇,她扯了下他的王袍,楚楚祈求着,“别陪我了,我的身子好得很,求求你去内殿好吗?毕竟她是怒国的主母,是你的妻子,而且她伤成那样一定很痛很痛,有你陪着,当她苏醒时才可以稍稍宽慰……”
“于理于情,本王的确是负欠她。”他意在言外地喟叹一声。
封后大典到如今,他尚未和柔盼行夫妻之礼,这已算是一种伤害,然而他的心有所属才是最令柔盼情何以堪、难以自处地无情打击吧。
除却这些,单凭她救了绵绵,他对她的内疚和感激即是笔墨无可形容的深重。
他会妥善安排柔盼的未来,虽然再多的弥补对于她的伤势仍是无济于事……。
邵边野一把撕碎所有的表彰。
“这些分派各地的将领竟然喜欢多管闲事,看来本王需要多加督促他们领地的事务。”
韩刁方将碎裂的丝帛表章捡拾起,他皱着眉,忍不住低喊,“所有的人竟然联合起来参奏恕妃,还都强烈地要求将恕妃赐死。”
“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拿刀逼迫本王,本王也绝对誓死捍卫恕妃。”
“但是群情激愤,恕妃已经是百姓们口中的惑主妖女,五马分尸和车裂的各种怒吼充斥市井街巷。大王,人民即是江山的基石。”
“如果拿怒王宝座换绵绵安危存亡,我完全不必犹豫,逃亡对我而言并不陌生,”
“大王要带着恕妃娘娘私奔?”
“如果必要的话。”
韩刁方凝重地仰视他所效忠的王。一个主意在他心中渐渐形成……
邵边野沉问:“那个叫红玉的奴婢仍是一口咬定,是绵绵主动邀约怒后到左阁厢房一见?”
“末将以为假使如大王所臆测的,红玉也是共谋者之一,那她绝对不可能吐实,毕竟怒后仍然昏迷,况且她若是企图嫁祸恕妃娘娘,这可是饶之不得的大罪,她是个明白人。”
“看来只有等待怒后清醒了。”
宫奴们人心惶惶,所有兵士的情绪拉拔到最紧张、最恐惧的临界线。
由昨夜到今日,王宫外聚集的几万名抗议民众依然大声嚷嚷,他们哭叫着要把恕妃以国法严处。
“还怒后公道!”
“把那蛇蝎心肠的汉女给砍了!”
百姓们的震天喊叫仿佛是愤怒的噬血野兽。
甚至于有十来个激进的百姓抱着粗木桩意图击撞宫门。
守将忧心忡忡,“连封疆大吏都上了奏表,请求怒王斩杀恕妃,唉,若是惊动大唐皇帝,咱们怒国的麻烦就大了。”
副将摇头叹道:“不过是个女人,难道怒王真的宁愿保全美人而弃江山?众怒难犯啊!”
“恐怕这又是怒国的新浩劫!”
苗金儿和小翠的一番话令绵绵吓慌了,她低喊,“那该如何是好?百姓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因为有人暗中煽动,百姓们认定您是为了争宠,所以让小老虎咬掉怒后的左膀子。”
看着声音的主人,绵绵愣了一愣,居然是韩刁方侍护!
“韩侍护。”她福一福身。
“娘娘切勿如此大礼。”他锐利的眼光扫向一旁的奴婢,“你们全下去!”
苗金儿感觉不安,这是后宫,除了怒王,任何男人都不能擅进啊。
“本侍护有要事与娘娘商谈。”
“这……”她眼一溜,和小翠行礼之后连忙走出香阁。希望怒王仍在内殿。
阁房内只剩下绵绵和韩刁方,气氛怪异。
绵绵咽了咽口水,“韩侍护想跟我商淡伺事?”
“娘娘!”他单膝下跪,神情;悲痛,“当初是末将把您从长安大城带回怒国境域。其实在怒王变身为牧羊人王大的时候,末将即已见过娘娘您一面了。”
“哦。”除了应声,她不知说啥才好。他的校样好像正面临剧烈的痛苦。
“末将原先以为您只是一个卖身的小奴,匹配不上英姿勃发的怒王,更有损怒国王宫的尊贵,但是怒王爱您至深,拿您当作是他最重要的人,是他在这世上惟一至亲的人。”
“哦。”原来邵边野不仅疼她,还这样的深爱她呀。
绵绵轻轻地扬起笑。如此一来不就扯平了,她爱他爱得并不冤枉。
韩刁方闭上锐目,将眼中的歉疚和哀伤掩饰住。
“当末将发现怒王所豢养的五只老虎和您成为好朋友的时候,末将暗忖,或许娘娘您正是怒王命定中的女子,末将打从心里尊敬您是主母。”
“哦!”他是在赞美她吧,可为什么他好像在发抖?“韩侍护先请起,这大礼,绵绵不敢当。”
“娘娘,您愿意怒王因您而成了耽溺女色的昏君吗?您乐见宫廷政争,百姓群起激愤吗?您可知为了怒后断臂的遗憾,沸沸扬扬地指责利箭全射向您?虽然末将和怒王一样相信您是无辜的。”
他倏然站起身,逼近她。
“但是事已至此,即使严刑拷打让红玉招供也无法平息民怨。娘娘,宫外的数万名百姓已经认定您是狐媚惑主,是残害怒后的凶手。”
她忙退后一步,惊恐的水眸令人见了不禁揪心,但是他不能心软,为了怒国,更为了他所效忠的主上,他务必得狠下心肠。
“请娘娘上路,下辈子,韩刁方做牛做马报偿您!”
“韩护卫是要赶我回中原?”可是她舍不得离开邵边野……
只要想到再也不能和她的夫君相见,她就没有勇气活下去。
他撇开脸,僵硬地低吼,“娘娘生是怒王的人,死也是怒王的魂!纵使您离开王宫也无法平息这一场可怕的民愤,和各大臣不断的谏言!”
难道他是要她……自尽,以死谢罪?她凛然,一动也不能动。
她是有罪呵!她害了怒后为她而断臂,可是死了;她和夫君的情缘岂不是一刀两断,从此天人永隔,他是人,而她成了飘荡的一缕优魂?
是不是因为她这奴儿得到莫大的恩宠和福运,老天爷也看不过了?她的水眸迷蒙了,泪光中她似乎也瞧见韩刁方的挣扎痛苦。
许久,他怞出腰间的软绸布,朝她走来。
“末将绞杀您之后,立刻到九泉底下向您赔罪。娘娘,安息。”
软绸布圈上她的颈项,只要他一怞紧,略一施劲,她就得去拜见阎王老子。
人人说她是生人勿近的霉运奴,接近她的人都躲不过恶耗,然她这一次是衰到极致,连死神也眷顾她。
静静的,绵绵无声地流泪,等待颈子被绞的那一刻。永别了,夫君,但愿你能偶尔想起妾身……
“住手!”狂骇声响起。
韩刁方一凛,但是他决定一搏,即使拼得一死他也要送仇绵绵归天。
他将软绸布扯紧……
“嗯呃……”颈上的疼痛使得绵绵痛不欲生,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身躯不由自主地抖颤着。
邵边野感觉他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地怞离,他冲上前,举起手刀,以强大的内力劈断软绸布。
“咳咳咳……”骤地吸进空气,绵绵的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痛极了,将她搂抱人怀,“没事了,对不住!”
依偎在这具熟悉的暖爇胸怀里,晕眩的绵绵忍不住挨紧他,脆弱地嚎啕大哭;原来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叫她挖心剐肺似的悲绝是她舍不下他。
无论是妻是妾,无论做奴为仆,她都想跟随着他,她的终身已经卖给了他啊。
邵边野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抬起寒冻如冰的黑眸。
“韩刁方,你竟敢企图绞杀恕妃,本王绝不轻饶!”
“但凭大王处置。”拱拳揖礼后,他一个快速疾冲,想从邵边野怀里掠夺绵绵。
一手抱着绵绵,邵边野以另一手对付攻势猛锐的韩刁方,几个招式下来君臣两人难分轩轾。
为了全力对付韩刁方,邵边野将绵绵抛到身后的锦榻上。
绵绵弓起双膝,脑子仍然昏昏沉沉的。随着两人的招式越来越凶狠,仿佛要分出你死我活的激烈叫她吓傻了。
传口讯的苗金儿一路由内殿气喘吁吁地赶来,她嘴巴张得大大的,弄不清楚事态的演变。
兵士也闻声赶至,各个如雕像般地定住。怒王竟然和他最为倚重,也是除掉金都太坚逆的复国大功臣对打起来。
一刻之后,邵边野擒拿住韩刁方,他眼中的寒霜越加浓厚。
韩刁方视死如归,“求大王降死罪,末将冒犯大王的龙威只有一死。”
“为何企图绞杀绵绵?你应当明白,绵绵是本王绝不放手的爱侣。”
“为了您的天威、为了怒国的平和、为了可能政变的局势。”
“因为那群不肯离去,日夜叫嚣的愚昧百姓?你担心我这新君可能坐不稳龙座?”
“末将无言!”说着,他举高右掌……
邵边野一手挥掉他的右手,怒喝,“你想自我了断?”
“末将犯了不敬大罪,自当肝脑涂地。”
“别……”绵绵忙不迭的想下床为韩刁方求情,然她却从榻上摔跌下来,幸得邵边野连忙扶住她。
他气恼地低斥,“莽莽撞撞的,若是摔伤哪里,你是存心呕我是不是!”
“嗯,不,当然不是!”哪有自己摔疼自己好让他难受的呆人呢?她对夫君扬着讨好的笑,“别处置韩侍护好吗?他不是恶意绞杀我,只是为了你着想,像他这样的忠臣可是十分可贵难得的。”
“你为想绞杀你的人求情?”他该拿她如何是好?她的眼泪、她的无邪令他无力拒绝,但是刁方的杀害王妃乃是严重的罪责。
“拜托,求求你!”若是因她而让一名忠心义胆的守护罔死,她会良心不安哪。
见邵边野抿紧唇线,酷美的俊容丝毫没有动摇的模样,她急出了更汹涌的滔滔泪水。
倘若他不答应,这小人儿是不是预备把她自己的双眼哭瞎?
他叹了口气,“依你所求吧,饶仙无罪。”心爱女子的眼泪是男人的致命伤,即使是坐拥江山的尊贵怒王亦甘心投降。
韩刁方看着面前相依相偎的爱侣,他深切地明白仇绵绵的喜怒哀乐已是怒王最在乎的了。
他只有竭尽全力的保卫他的王和王妃安然无恙。
一道青天霹雳的王令降下——恕妃入冷宫,终生不得离。
香阁内的奴婢七嘴八舌。小翠一面啜泣,一面自问:“怒王分明宠爱娘娘啊,怎么突然要把娘娘打人冷宫?”
苗金儿轻声说:“或许是百姓们的抗议已经持续几日,连封疆大吏都回朝坚持要把娘娘车裂……唉,倘若惊动大唐朝,咱们怒国恐怕义将发生动荡。”
“依我想,是怒王选择了王位,他决定牺牲娘娘。打人冷宫,那可是生不如死,娘娘才十六岁啊。”
解下珠钿步瑶的绵绵丝毫没有悲伤,她开开心心地换上一身白衣白裙。
小翠不解了,“娘娘,您该不会以为冷宫是好玩拘地方吧?”
“那儿的确十分特别,老嫔妃们每一个的故事都很津采,不过也挺可怜就是了。”
小翠和苗金儿互瞥一眼,她们的主子什么时候偷跑去冷宫?哎,一下子是虎栏,一下子又是冷宫!
绵绵往两个忠心奴婢的头顶上轻轻一敲,笑言,“被抛弃的人是我耶,我都不哭了,你们哭个什么劲?况且我以前可是被卖掉终身的奴儿,现在同样是终身被困,当个弃妃总比当奴儿好多了,至少不用打水、洗衣的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粗活啊。”
奴婢俩无奈的相互苦笑,这主子的天真和乐观未免太过了吧。
“其实,”绵绵低下身子,神神秘秘地对她们眨眼睛。“邵边野说他会到冷宫看我呢。”
“从来没有一个王会到冷宫探望弃妃……”
“我的夫君不一样,他是最棒的怒王。”绵绵骄傲地宣告着,然后拎起一布包,准备往冷宫去喽。
一更敲过。冷宫果然冷呵,连风都寒冷沁骨。
绵绵独坐妆镜前,缓缓地梳理发丝。说真格的,她很想往另一个冷宫跑,和那些老妃嫔们聊聊天,可是邵边野昨儿说了,他会趁夜过来陪她。
唉,她可以自个儿拥被入眠,不用他陪的,可是她又想见见他,她想念他的体温,他的怀抱。
发篦被人夺了,她抬眼,从妆镜中瞅着邵边野寒笑的俊容。
他为她梳发。
她噘了噘嘴,“你晚到了,我等得想睡下了。”
“让我抱着你睡吧。”
“咦,你要待在冷宫过夜?可是你是怒王,这是冷宫……”
他拉抱起她,将她往床榻上带去,帘纱床帐拉下,帐内柔情款款,激爱狂烧……
绵绵睡了个甜蜜的好觉,当她舒展四肢清醒过来的时候,另一侧的空荡荡使她忽觉哀伤,落寞地孤凉感催促她泪水泛滥。
“他走了……”也对,他必须上朝,何况这儿是冷宫。
他应该待在内殿,拥着怒后睡眠。昨夜的温存缠绵似乎是她贪心了,是她窃取了怒后的权利。
“绵绵?”
正沉浸在自己是弃妇当中的绵绵惊诧地抬起泪眸。
“你?”蓦地,她漾开一朵春花似的笑靥。
邵边野将她抱至退上,“我去烧水,好让你净面梳洗。怎么,是我昨夜的表现不好,所以你才泪涟涟?”
她臊羞了,抡拳捶他。
他替她擦脸,取笑着,“如果我当真不爱你,你岂不是要哭断肝肠?”
绵绵忽地认真地决绝说:“如果你不爱我,我会死。”宁愿拥有他的爱而死去呵!
他动容地将她圈抱住,轻微地颤悸着。
“为什么要烧水?”
“冷天里以冰水净面不是舒服的事。”他淡道。
“可是你是怒王,不该做这种小厮的活儿。”
“你忘了在张汉府邸,找址个牧羊工的事了?”
“那不一样,当时你是为了搜集金都太和张汉勾结叛乱的罪证,才委屈地当牧羊工。”
“如今我是为了我的爱妻,不算委屈。”
她的小脸儿黯然神伤,“可我只是你的嫔妃,你的妻应该是怒后娘娘才是。”
他吻了吻她,强忍着满腔狂喜。“懂得吃味了?总算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掏心掏肺。”
“有时候,我会渴望这世上就我和你两个人,如果你可以完全属于我该有多好呢。边野,我是不是很坏,很不知满足?”
“这是人性,表示你已经被我的爱情完完全全地征服。”此刻,他别无所求。绵绵是他疼爱极的心肝肉。
她可不依,“喂,是谁征服谁呀,好狂的口气!”
“如果我说我被你征服了,你是不是满意些?”小孩性子。
绵绵甜柔地笑开来,过了半晌,她忙问着,“上回你偷偷告诉我,你是故意把我打人冷宫,为的是保全我,可我不懂。”
“小呆瓜!”他轻捏她的耳垂肉儿,“经过我和刁方的思量,煽动百姓和朝廷众臣的应该是况处三。”
“况大人的女儿因我而断了左臂,他一定很恨我,这是应该的。”
“那名刺客应该是况处三遣派的杀手,为的是取你性命,只是陰错阳差地反而伤了况柔盼。”
“况大人要杀我?为什么?”她和那个鼎鼎大名的大人从来没见过面呀。
“因为我对你的宠爱,他必须替他的女儿铲除情敌。”
“可是我没想过要和怒后抢夺你,虽然我私心里渴望和你常在一块儿。”
“女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的善良。”
“不,我越来越不善良了。”她好懊恼,“有时候我会巴不得你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永远的对我好。”
“这是嫉妒,不是不善良。”他捧起她的清丽容颜,专注地凝睇,“绵绵,让你委屈地暂居冷宫,除了平息众愤,最主要是保全你的安然。”
“你是担心况大人会再派杀手杀我?”她一副自以为聪明的兴奋神采。
他好笑地轻捏一下她的嫩颊,“事关性命安危,你还乐成这模样!况处三不至于再派杀手,但是我不能不提防他可能买通厨子、奴婢,或是下毒、或是直接伤你。”
“你多虑了,香阁里的奴婢都向着我,她们不可能害我的啦,其它的宫奴和我又没有结怨积恨,怎么可能伤害我呢?”
她的天真纯然正是他提心吊胆的缘故啊!在她的思维里,这世上的坏人大概不是死绝即是尚未出生。
然而这亦是他深深为她心动的原因吧。邵边野叹道:“总之,你必须平安,不能有半点儿差错。”
她仰首看着他的绝色俊颜,红了眼眶,也爇了腮畔。他对她的呵护叫她爱得更深更浓,更难自禁了。
他将她的脑袋瓜按压在自己胸膛上,声音微微哽咽,“绵绵,我可以弃绝全天下,也绝对和你不离不弃。”
“你说的哦,老天爷会听见,如果你有违誓言,它一定会处罚你的。”
这小女人竟然自鸣得意,甚至于出言恫吓威胁?他朗朗而笑,看来他必须想想如何驯服她,教导她何谓为妻之道。
“咳!”
绵绵抬起头,见他星日寒情,她赧羞得想再埋人他的胸怀间。
但邵边野不许,捧着她的脸儿,尽情肆意地亲吻她的小檀口,霸狂地吸取她的芳香津液。
直到他满意了,才放开她。“我得上朝了,原本想让苗金儿过来伺候你,但是为了不让况处三起疑,只有先委屈你了。”
“不要紧,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可以打理好自己。”
“刁方会让小老虎每日过来陪你玩一个时辰。”他所想的无非是帮她打发无聊时光。
“只能一个时辰?”
“这里虽然偏僻,但毕竟是冷宫,何况另一房阁是先王的弃妃所居,如果她们见着小老虎,你不怕她们可能吓掉半条命?”
“小老虎十分可爱呀,也许老妃子她们也会喜欢和它玩耍。”
他笑笑地轻掐她的鼻尖,他的心肝宝贝还太小……
幸好绵绵已经明白她自己的心,否则他恐怕要爱到地老天荒,才能得到爱情的甜果。
邵边野带着各式酥饼和四色果子到冷宫“孝敬”他的爱侣。
绵绵开心地迎接他,以及美食的到来。
她一边吃饭,一边问着,“你说,怒后娘娘可能被下了昏药,所以才一直无法清醒?”
“嗯,肯定是况处三那老贼所为!”
“他真坏,连自己的女儿也下药。红玉呢?她还是一口咬定是我主动邀约怒后?”
“她明白一旦认了罪便无法苟活,所以任凭刁方如何严刑拷打她仍是不改口供。”
“你们打她?”她凛了凛。
“难道你又要为企图谋害你的人说项?”
“不是,只是觉得一个姑娘家承受皮肉之痛挺可怜,而且我并没有掉一根头发或是少一块肉呀。”
“但是你被打入冷宫,成了人人口中的弃妃。”
“那是他们误会了嘛!你这个怒王每天都偷偷地到冷宫和我……呃,抱抱!我才不是什么弃妃。”而且在冷宫里让她发现一件更好玩的新鲜事,她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孤单寂寞。
他的剑眉狠狠一拧,这小女人对待在冷宫倒是挺满意的!
倘使他故意几日不到冷宫,她会个会想他想到心痛?
邵边野轻咳一声,“绵绵,这些天我得和封疆大吏谈谈政事,加上柔盼被下药的事必须处理,所以可能暂时不来冷宫了。”
绵绵双眸一亮,“真的吗?好呀,你忙你的,不用牵挂我。”太棒了,她正恨不得每日每夜的和老妃子们……
他瞅着她的飞扬神采,不悦极了。
“你不想念我?不怕我可能得许久才来看你?”
她涎着甜甜地笑,“不要紧的,等你有空再来嘛!你是怒王呀,很忙的,我可以理解。”
他想捏碎她!她太懂得如何伤他伤到体无完肤。
这一夜,冷宫里并无春意荡漾,亦无低低私语,诉说着天长地久的爱。
邵边野仍是以一臂训让绵绵当枕安睡,她睡得微笑连连,而他却是哀叹他的大纲不振、夫威不张啊。
若是有所谓的闺怨,那承受的可怜人绝对是他这怨夫,而不是她这个自在怡然的“弃妇”!
“怒王时常趁夜到冷宫去?”
“是的,大人,属下以为怒王对那汉女是不可能弃爱的了。”
“老夫上了当,原来他下令把她打人冷宫不过是权宜之计,她一日不除,柔盼的后位一日坐不安稳。”
“这两日,怒王和韩刁方忙着寻找解除怒后娘娘体内迷药的解药,大人,属于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
“说来听听。”
“三点,小!”高亢的嗓音由冷宫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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