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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日丽的九月天,苍鹰低空盘旋,野花绽放缤纷色彩,绚烂的晚霞布满丽谷的天际。\Www.QΒ5。coM//
广场上,升起一堆堆篝火,黑压压的人,欢声雷动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有的唱歌,有的跳舞,气氛欢乐而兴奋。
喧闹的声音环绕整座山头,传进楚天云耳中。
她并没有冲动的跟着满儿,而是直到天黑才循着声音走来。毕竟她现在是罪犯,在这个封闭的丽谷之中,想必人人都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她不是怕死,而是死要死得其所,她可不想出去当箭靶。
就像是,如果和拥有庞大军火的抢匪对战而死在枪林弹雨下,那她就算是全民英雄;可若是被抢匪徒手给勒死,这口鸟气,她是怎么都吞不下去的。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柴房,她小心翼翼、左右察看,缓缓的朝喧哗之处前进;这才发现,每隔一段距离,泥土墙面上都设有火炬,照亮了眼前的泥泞小径。
夜色朦胧,温度宜人,她的心怦怦跳着;一路上,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来到一棵大树之后,眼前出现一处宽广的平台,黑压压的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放眼看去,估计约莫有五十人左右。
篝火照亮夜空,她一眼就搜寻到那尊如兵马俑的男人,只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了,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知道男人正拿起一个陶瓮,大口灌暍着酒,那豪迈的气势,跟先前的阴郁简直判若两人。
喧闹声持续传进她耳里,有人突然高喊:
「大爷万岁!」
于是众人跟着大喊:「大爷万岁!万岁!」
「大家安静。」一道洪亮的声音制止众人那股兴奋的躁动。果然,台下立即鸦雀无声。
「今日我们大获全胜,这全都是大爷、二爷、四爷领导有功,我们一同举杯,庆祝这一场胜利。」
「丽谷万岁!大爷万岁!二爷万岁!四爷万岁!」
哐当哐当之声此起彼落,觥筹交错。
楚天云在距离之外,仍可以感染到那股欢乐。
看着阎河身边那位风情万种的三小姐,只见三小姐挨着阎河,虽然看不太清楚面貌,但那姿势是如此亲密,绝对不是兄妹间该有的。
那老者又道:「此行,我们夺得白银、黄金、布匹,大获全胜……」
闻着肉香,楚天云已经没有心思去听老者在说些什么,她也好想大吃大喝一顿;可惜她是囚犯,满儿送来的三餐,虽不至于是厨余,但以她这个现代人的口味,着实难以下咽。
再闻着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尤其是这一头奇痒无比的长发,让她简直要崩溃。
她曾跟满儿要求过换下这身带血的衣衫,满儿却面露难色的说,除了医治伤势,大爷不仅不准任何人接近她,更遑论有衣衫可以替换。
她明白的,也就不为难满儿了。谁让她是囚犯,且还是个随时会人头落地的囚犯。
既然整座丽谷的人都在这,不趁此时洗澡更待何时?于是,她踅回,循着水声走去。
她拿走挂在壁上的火炬,凭着得天独厚的方向感,走过几个陡坡,三步并成两步快跑,须臾间已来到一条溪河前。
河对面是一大片林木,除了周身的亮光,她完全看不见四周景物,害得她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唉!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了,还怕那种不明的东西吗?牙一咬,她沿着河岸走,直到发现溪床旁有块突起的大石头,才将火把插在泥地上,照亮这一方空间。
她赤足踩进水里,从脚底窜起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忍着冻意,她踩稳脚步,一步步踏入溪水中,来到大石头的另一侧。
幸好溪水不深,才到她的腰际。她摸黑先脱下那件沾血的外衣,接着双手穿进里衣的衣摆里,解开胸前那条白布。
呼出一大口气,胸前解放的感觉真好!她半蹲腰身,双手在河水里胡乱搓洗着外衣和那条白布。
搓洗一阵子后,她才将外衣搁在大石头上。除了远处的欢声雷动,近处没有任何声响;于是,她大胆的脱下里衣,将里衣挂在手臂上,以白布当毛巾,避开颈上的刀伤,快速的在脸上、身上擦洗着。
幸好她是受过训练的;连续一年的早起晨泳,虽然冷水沁入肌肤里,但她感受到的却是洗去一身污臭的快意。
「是谁?」
威吓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传来,她反射动作的坐入溪里,顾不得脖子上的伤口,将背紧贴大石头,然后沉入水中。
水淹过她的嘴巴,她的呼吸变得又缓又慢,耳听八方,却听不到任何脚步声,火把在大石头的另一侧,因此躲在这一侧的她,完全被黑暗笼罩。
倏地,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她感觉头顶一道冷风吹过,接着,一条蒙胧的黑影像大鹏展翅般立在她前方的一块大石上。
「到底是谁?」
雄浑沉厚的声音,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谁。
她的胸口紧绷、气息紊乱。这个阎河不是正在狂欢庆祝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幸好她还将里衣抓在手中,于是她快速的在水里穿起衣服,只是都还没系紧衣衫,更别说将白巾绑回胸前,掌风忽至,她连看都还没看清楚,人一整个腾空,已经脱离水面,然后飞越过大石头,在她还没会意过来之前,她在惊呼声中整个人被重重的摔落地上。
「啊……」她惨叫,从半空中摔下的力道凶猛,让她的屁股几乎要开花,她痛到咬紧牙关,拚命怞气。
火炬下,她看着眼前的阎河,这是她跟他第三次照面,然而每次照面,她的下场都非常凄惨。
「你……」阎河眼神微眯,表情古怪难解。
天色黑暗,四周犹如泼墨,若不是这火把的亮光,根本伸手不见五指;但这亮光也只能照亮一方之地,无法照清高大的阎河。
这下可糟了。她如今跌坐在地,阎河却是高高在上,这绝佳的视线正好可以将她的狼狈看得一清二楚。
「我?」即使他的一张脸笼罩在黑暗之中,让她完全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还是戚觉到他那目光如电,似乎要烧灼起来。
「你是女的?」
她瞪大眼,感觉到胸前的凉意,头一低,看见了那敞开的胸口,露出半裸胸脯。
刚刚被他拉离水面时,根本忘了里衣尚未穿妥,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形下让他发现小林是女身。
她连忙将衣襟拉拢。他的注视,除了让她感到难堪,脸颊上还有着莫名的燥红。
「不知羞耻的女人!」阎河咒骂着,表情很是错愕。
他这一骂,让她那小鹿乱撞似的羞怯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忍着脚拐伤、屁股开花的痛,缓缓站了起来。
「你以为你可以色诱我,然后饶你不死吗?」
在这个年代,她长得已经够高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却还是比她足足高了半颗头以上。
她跨前一步,直视着阎河;再跨前一步,逼近阎河;两人之间不到半步之距,而阎河冷冷地看着她的举动,不进不退,不躁不动。
她下巴微扬,不管脖子上的伤口,扯开喉咙:「是你硬把我从水中拉起来的!」粗哑的嗓音完全不减她显示出来的怒火。
他一愣,没想到她会如此反驳。
「我看是你想要非礼我,居然还骂我不知羞耻!」白白被看,还要被如此羞辱,她越说心头火越旺。「你长得这鬼样子,还敢说我要色诱你?你有没有搞错?要色诱,我也会去引诱杜涛!」
「你……」再一次,因为她的顶撞,阎河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陰影半遮眼前的小脸,一头长发湿漉漉的垂挂在胸前,单薄的里衣下,是他不小心撞见的春色;原以为她该花容失色、哭哭啼啼的求饶,没想到……
这跟他记忆中的小林简直判若两人。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她先声夺人,往后退一步,但还是下意识的避开那一双幽深陰暗的眸。
「不跟我计较?你不怕死了?」小林的狂妄口气,反让阎河没有立即痛下杀手。
冷风吹来,她全身泛起一阵寒颤。「怕。谁不怕死呢?」
她嘴里这么说,可是在她挑动眉宇间,他感受到了她那股桀骛不驯。
接着,她跨步要走入水中,想要拿回挂在大石头上的外衣,他却一手扣住她的手腕。
眸与眸对看。
她半侧过身,他俯视着她。
除了微弱的火光,两人之间有着角力似的不认输。
她想甩开他的手,却没能如愿。「大爷,男女授受不亲呀,你这会知道我是女儿身了,还望请大爷放尊重。」她真佩服自己,居然也能咬文嚼字。这得归功于她在上班之余,最爱在星期日上午观看重播的包青天还有施公传奇。
阎河一脸愠色,不但没有甩开她的手,还更加贴近她一步,无非是想逼看她的底限。「尊重吗?我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男人的气息在宁谧的静夜显得特别张扬;她的鼻间盈满那股融合着酒味及体味,让她的气息乱了,却还是逞强的直瞪着他。
她不该激怒他的;这男人绝对说得到做得到,但她偏偏无法认输。「那就试试看,我还怕你吗?」
这男人在狠戾中有股霸气,像是君临天下般的高高在上,偏偏她这个二十一世纪女警也不是被吓大的。
阎河暗忖,之前的小林畏缩、胆小,讲话怯怯懦懦,始终都是用眼尾偷偷腼看他,见到他总像老鼠见到猫,微驼的背,永远不曾挺直。
原来还有他了解得不够透彻的地方,看来他得好好问问杜涛。
「你想知道这几天我究竟做了什么?」
她扭动手腕,却感觉到他施在腕上的力道,她痛得皱紧英眉,却连叫都没有叫出声。
她摇头。「欺负一个弱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的这句话却引来他唇角那勾动的笑意。「我要杀你易如反掌,更何况是欺负你。」
她差一点就被他的笑意给迷惑,可是那威吓的声调,让她相信,他下一瞬间真的会扭断她的脖子。
「哦?」她冷哼。「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可见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阎河冷觑着她的伶牙俐齿,或者该说她眼神里的挑衅。「你究竟是谁?」低低的疑问声回荡在深夜的山谷之中。
「我……」这下换她哑口。
她是谁,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若跟这位威风凛凛的大爷说她是从千年后的世界来的,他一定会认为她疯了吧?
她究竟是谁?楚天云自己也弄不明白。
看来这个小林是个假名,至于真实身分究竟是谁,她还得拿出办案的精神,努力怞丝剥茧。
那晚,阎河并没有为难她,只是用极为粗暴的方式将她扔回柴房中,警告她不要随意乱来。
她乖乖接受警告,因为她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一连串的谜,让她想要好好活下去。
虽然被阎河识破性别,但她还是将白布条绑回胸前,将长发束成马尾,一副英挺的男人样,连自己看了都很爱。
这天,天还没大亮,吵杂声隐隐约约传来,她柔着惺忪睡眼,推开破门板。
天际灰蒙蒙的,山林笼罩在岚雾之中,她寻找着声音来源,这是她第一次大白天离开柴房。
就算是会害怕,她也不容自己退缩。想必她还有利用价值,否则依阎河那股狠劲,早就扭断她脖子了。
走过一整排屋宇,穿越一大片菜田,沿着山势的陡坡而上,微风送爽;丽谷果真不负其名,好山好水,就像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一路上只遇到几个老妪和长者,他们都瞪看着她,并没有为难她,直到一条不知从哪个方向窜出来的人影。
她定眼一看,是一名中年大汉,一脸的落腮胡,容貌被遮去了大半,那眼神有些似曾相识,她心头却泛起莫名的厌恶感。
「不要苟活,再杀阎河。」
一句话轻轻落在她耳边,她还没意会过来,中年大汉怒目看着她,然后转身快速离去。
她重复咀嚼耳里听到的话:不要苟活,再杀阎河。
天光朗朗,她心头却被一层黑雾罩住似;背后的叫声让她心头一震!
「小林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杜满儿胸口一起一伏,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听见声音,所以想过去瞧瞧。」她双手负在身后,说得一派从容。
「不好啦,大爷会责怪的,你还是回去吧。」杜满儿一脸担忧。
「我只是好奇。满儿,谷里到底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我也不知道。」杜满儿摇摇头。「除非大爷有令,否则那里是不准任何人靠近的。」
「那里是哪里?」
「就是广场耶。」满儿显得不愿多说。
她看着微低着头的杜满儿。「满儿,我只是想要多记起一些事。」沙哑的嗓音,让她作势咳了咳。「我不为难你,你不想说就不要说。」
「小林哥,如果你真的能忘掉一切,那该有多好。」杜满儿说得既真诚又感慨。
「我们回去吧。」沿着来时路,楚天云顺着满儿的意思走了回去。
「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大爷带回来一些东西,还抓回来一些人。」杜满儿小小步的定着,还是稍稍透露了些。
「那大爷是做什么营生的?」她决定旁敲侧击。
「他……」
见杜满儿似有难言之隐,她猜:「大爷该不会是专做偷抢拐骗、见不得人的事吧?」看满儿一脸惊愕,楚天云就知道自己已猜中**分。
「不是的!」杜满儿立即否认,却更显她的心虚。
踱步走回柴房,楚天云再问:「满儿,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大爷吗?」
「我不知道。我只管病痛,我什么都不知道!」被问得无力招架,杜满儿一见到小林哥进柴房,就连忙离开。
看着杜满儿的落荒而逃,她暗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来除了她,这丽谷还有其他人打算伺机而动。
片刻之后,远处传来一声声哀叫声,凄厉无比,让人惊心动魄,让她顾不得自己身上还有未愈的伤及满儿的告诫,她再次走出柴房,快步往声音之处跑去。
来到广场,眼前的画面令她当场愣住。
四根高约十尺的木桩上各绑着一个大汉,大汉们全都头发披散,**的上半身上已经血肉模糊,而鞭子还无情地一鞭又一鞭落下。
就算是英雄好汉,被这样毒打,也会打出一声声凄惨叫声,既无法挣脱又没有办法一刀死去的痛快,这根本就是动私刑、虐待!
环顾左右,阎河、阎晨、展剑峰,三人排排坐在那四个受刑人的右侧,正兴味地看着这一场刑求。
那一黑一白的两个男人,就像是地狱里的黑白无常,她无法坐视不理,也无法这样就冲出去救人,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完全无法可想。
「没有人肯招吗?」阎河全身充斥着暴戾之气。
阎河这一喊,四条鞭子同时停下。
四个大汉在半昏厥之中,有人启唇欲言,却只能嚅动唇瓣。
「把人带出来!」阎河威吓的下令。
两名手下随即走进一旁的房舍,像抓鸡般的拎出一个满面脏污的小姑娘,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她扔丢到广场中央。
一见到小姑娘,四名被捆绑住的大汉莫不双眼突瞪,双手用力的想要挣脱束缚。
阎晨从椅上站起来,走到小姑娘身边,淡淡地道:「把她的衣服给剥光,在这里把她给要了。」话明明说得很轻,声音却传得极远。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着,一脸惊恐,只能猛摇头,死命将双臂环抱在胸前。
阎晨半弯腰下身,以那微扬的浓眉盯着小姑娘看。「那你就招出还有谁在丽谷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小姑娘很可怜的叫着。
阎晨笑了。「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所以……」他对着身边的两名手下便了个眼色。
两位手下依阎晨的眼色办事,一人将小姑娘的双手抓住,在小姑娘的哭求声声中,一人蛮横的用力撕开小姑娘身上的衣衫。
「啊……」小姑娘在惨叫声中露出了雪白胸脯。
四个大汉看得气愤不已,却完全无法可想,其中一名大汉以着虚弱的嗓音高吼着:「大妞,死不足惜!」
「住手!」
楚天云那破锣似的嗓音不仅让那两名手下停下猥亵动作,偌大的空间中也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皆往楚天云的方向看去,惊讶中还是没有任何人躁动,因为在这严守纪律的丽谷,没有阎河的命令,大家都不敢擅自行动。
就算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就算心里因为那骇然的场面而有些害怕,楚天云还是挺起胸、扬起下巴,怒看着阎河那锐利的冷眼,再看着阎晨的陰狠,然后一步步往前走去。
或许是因为她那一身万夫莫敌的气势,也或许是阎河等着看她要使出什么花招,所以没有人阻止她的行动。
楚天云脱下自己破旧肮脏的外衣,不顾自己只剩下单薄的里衣。「放开她!」她对仍抓住大妞双手的男人怒吼。
男人在阎晨的眼神示意下,放开大妞纤弱的手臂。
楚天云随即将外衣紧紧包裹在大妞身上,漾起一抹苦笑,怜惜地说:「别怕,不会有事的。」
大妞在惊吓中,呆愣的看着楚天云。
阎晨仍是一身白衣白袍,轻软无力的声音却是字字清晰,令人毛骨悚然。「你终于现身了。」
「他们有什么罪?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楚天云激动大喊。
「只要是楚家庄的人就有罪。」阎晨步步逼近。
「难道这里都没有律法吗?」
「律法?你敢跟我讲律法?若有律法,你楚家庄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楚天云什么都不知道,却陷在这样的僵局里。
阎河缓缓站起来。「我数到三,你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人把他给杀了。」阎河指着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大汉。
「到底要我说什么?」楚天云急问。「我不是小林,我真的不是小林!」她急急说着。
「那你究竟是谁?」阎河怒问。
「楚天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楚天云。」她只好硬着头皮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四个大汉发现楚天云的举动,气虚无力地摇着头,激动地喊着:「不可以说!」
「你是楚天云?不可能!」阎晨压根不信。「楚天云是个女人,而你是个男的。」阎晨打量着小林,高眺的个头、平板的身材,哪有女人该有的纤细及柔美!
她心中咚地一声响。难道这个时代真有楚天云这个人?否则阎晨怎么会知道楚天云是个女人?不过,眼前的局势实在太紧张,没有让她多思量的余地。
「是谁在丽谷里暗中帮助你?」阎河对于小林的说词抱持高度警戒。
阎河没对阎晨说出撞见小林在河边洗澡一事,因为这样私密的事他无法说出口,只是也没想到小林会这么不顾一切的出来救人。
楚天云想起那个留着一脸落腮胡的男人,难道那个男人就是阎河要找的人?
当她正在思索,阎河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二……三!」
「刀下留人!」她吼着,可惜已来不及了。
阎河的手势一下,一把长剑同时刺穿大汉胸口。
「啊……」大妞惊骇狂叫。
「住手!」楚天云不顾阎晨手里的长剑,还有阎河那如鹰隼般的眼神,快跑到被长剑刺中胸口的大汉身前。
「快找杜大夫!快找杜大夫!」
杀人的手下将大汉胸前的长剑拔起,转而将染红的血剑抵在楚天云的脖子上。
「云小姐,不共戴天之仇……」话末竟,大汉的头已经斜斜软下。
楚天云握紧双拳、咬紧牙关,曾经废掉的双手还没痊愈,但她还是忍住双手的僵硬,嘴里突然大喝一声:
「喝!」
然后双拳用力一握,摆出跆拳姿势,右脚在瞬间飞踢出去。
那石破天惊的大叫声让那名手下心中一突,在没有任何准备下,胸口就这么被楚天云的长脚给踢中。
腾空飞动中,她的步伐凌厉,一个回身连番侧踢,不仅踢飞箝制她的长剑,也把那名手下给踢翻在地。
阎河、阎晨及展剑峰面露惊愕,不解她哪来的勇气及这等怪异的功夫。
展剑峰高喊:「拿下小林!」
「啊!」楚天云又大叫了一声,血液在她四肢奔窜,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几名手下立即把楚天云团团包围住,个个拔剑相对,就等着大爷一声令下。
「慢着!」阎河高喊一声,跨大步伐往前,眼中透出浓浓的不解。
几名手下让出一人宽的通道,好让阎河走到楚天云身前。
楚天云热血沸腾,已经无法控制理智。「阎河,你自己没本事找出卧底的人,就拿无辜的人开刀,你这算什么英雄好汉?你根本就是妖魔鬼怪、没血没心没肝的臭乌贼!比猪狗还不如,王八蛋、臭鸡蛋!你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去你他妈的阎河!」
楚天云一连串的破口大骂,令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因为她粗哑的嗓音及独特的口音让人一时无法听懂她的话。
这个小林是受到刺激太大,以致发疯了吗?否则怎么跟他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阎河一把箝制住楚天云的下巴,扭曲了她的小脸,让她痛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很怀疑下一秒自己的颊骨就要被捏碎。
阎河倒是听清楚了那句粗鄙的三字经,狠狠地压低嗓音,微侧着脸,薄唇几乎贴上她耳际,带着一股浓稠的**。
「不管你是谁,那就由你来代替那个无辜的女人吧。」
她从喉咙里努力压出声音:「既然如此,那就冲着我来,我还怕你吗?放开他们,把他们全放了,不要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男人的气息靠太近,让她的心窝剧烈跳动,忘了要挣扎,只能任凭阎河的大手将她死死的箝制住。
「就如你所愿。来人,把他们全押入地牢!」
阎河笑了,狂笑出声;那样的笑,除了威凛,还有一股浓烈的杀气。
笑声在山谷之间震荡,也将楚天云震得不寒而颤。
丽谷的议事厅中。
夜已深沉,石壁上高挂着两把火炬,照亮四方的男人。
阎河、阎晨、展剑峰及杜涛。
阎河一身霸气、武功精湛、个性强悍、飞扬跋扈、能文能武、运筹帷幄。
阎晨心思缜密、心机深沉,带笑的表情,往往杀人于无形。
展剑峰虎背熊腰、剽悍勇猛,身形比阎河还要壮硕,一步步协助阎河,让丽谷得以名震江湖。
杜涛俊美的脸上仍是一派自若,丝毫不因为阎河的怒气而变动情绪。
「杜涛,你难道不知道小林是个女人?」阎河负手看着屋外那一抹黑,心中想着自称是楚天云的小林。
「五年前我就知道小林是个姑娘。」
杜涛的承认引来阎晨的冷哼及错愕,「杜涛,你为什么都没说?」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小林是男是女。」杜涛答得理所当然。「我一直以为大家都知道小林是个姑娘。」
「你……」阎晨尽管生气余,却有着极度的莫可奈何。
明知杜涛撇清得很虚假,却也拿他没辙。谁让杜涛是这谷里唯一的大夫,且还是个医术精湛可比活神仙的大夫。整座丽谷的人都曾受过杜涛的救命之恩,尤其是他们两兄弟,不知有多少次在生死边缘让杜涛给救了回
只是,杜涛明明身在丽谷之中,却像是个局外人;他从不过问丽谷的大小事,他只做他认为该做的事;就因为不曾插手丽谷之事,反而受到阎河的信任及尊重。
就算小林这五年来一直跟着杜涛,阎河和阎晨也不曾怀疑过杜涛的清白;因为若杜涛和小林是同夥,那他们兄弟俩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十次了,根本别想存活到现在。
「之前的小林和现在的小林有着极大的差异,杜涛,你又怎么说?」阎河问着,一身的霸气常会让人不寒而颤,只有杜涛仍是一派闲适。
杜涛道:「小林跟满儿说她失去记忆,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
「我看是小林故意装疯卖傻,就怕我们一刀杀了她。她以为假装忘记,就可以留下一条狗命吗?」阎晨陰冷地笑着。
「她不像故意在装疯卖傻。就算再会假装,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阎河想起那一夜在溪水边,还有稍早之前在广场上,以小林的性子,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勇气。
「小林不就演了五年的戏,把我们都耍得团团转?」阎晨嘲讽着。
阎河斟酌着杜涛话里的可能性。她真的忘了一切?还是如阎晨所言。是因为怕死而作戏?
「杜涛,你认为有可能吗?小林真的失去记忆?」阎河揣测着。
杜涛道:「这天地之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倒认为,或许是自刎不成,受到极大的惊吓,才会让她性格转变;也或许正如二爷说的,小林怕有生命危险,所以选择遗忘。」
「她说她是楚天云。」阎河看着展剑峰。「峰弟,你认为呢?」
「之前的小林的确有可能是楚天云;但是现在的小林,我没办法确定。」展剑峰皱眉凝思。
「关于过往的恩怨,不是她一句忘了就可以勾销的!」阎河一掌击下,大石桌面硬生生留下五指印。
展剑峰道:「楚家庄的长女是楚天凤,长子是楚天祥,么女是楚天云,当小林刺杀你不成,我曾以为小林是楚天凤重金买来的江湖人士,结果她却是个姑娘。」说到这,展剑峰似有深意的看了杜涛一眼。
杜涛浅浅微笑。「医者父母心。」他还是那句话,意思很明白,他一向都置身事外,从不干预纠葛不清的恩怨。
「我不知该说你是寡情还是冷血。」阎晨双手环臂,冷看着杜涛的悠哉。
「我已算是佛门中人,只差这三千烦恼丝。」杜涛比了比自己的乌黑头发。
大家都知道,要不是为了满儿,杜涛早就削发遁入空门,所以,只要杜涛还肯留在丽谷,大家也无法跟杜涛多计较什么。
阎晨冷哼了声,还是拿杜涛没辙,于是再次看向展剑峰。
展剑峰会意,继续说道:「楚家庄若没有楚天凤,早就彻底瓦解,我们也不用费尽心力去对付;而楚天祥肥头肥脑,根本就是个没用的大老粗,整天只会出入烟花场所;至于楚天云……」
阎晨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楚天云是二夫人所生,她在楚家庄根本没有任何地位。这么多年来,江湖上甚至不知道楚家庄还有个二小姐,原来楚天云是被丽谷藏了起来。」话里净是嘲讽。
关于楚天云,阎河在仇恨中也回想起片段记忆。「我们离开楚家庄那一年,楚天云约莫八岁;她母亲早逝,她不仅得不到那个恶人的疼爱,还被楚天凤的母亲欺压;有一次,我甚至看到她在捡拾厨娘倒掉的厨余果腹。」
阎河嘴里的恶人指的是楚庄主,他们不愿以其名称呼,皆以恶人代替。
展剑峰点头。「自从那日小林的行迹败露,我动用了四方的力量,仍是查不到小林的真实身分,若她真的是楚天云,就有九分可能性了。」
见阎河颔首,展剑峰继续道:「楚天云从小不但得不到父母之爱还饱受兄姊欺凌,以致她的个性胆怯,做事畏缩,像她这样的人,是有可能被楚天凤派来丽谷,就算事迹败露,死了也不足惜。」
「这个小林不见得是楚天云,或许她只是假冒楚天云之名,以她那嚣张的模样,她根本就是楚天凤。」阎晨猜测。
「楚天凤不可能以身涉险。」展剑峰道:「况且以楚天凤的美貌,在江湖上可是鼎鼎有名,想跟她求亲的人,要不是碍于她是丽谷的死对头,恐怕早就踏破楚家庄的门槛。」
阎河目光凶恶,有着算计。「没关系,很快就可以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楚天云了。」
纵使阎河在楚家庄待了十六年,但是,楚夫人把楚天凤保护得极好,除了贴身的奶娘及丫鬟,从没有让楚天凤接触过下人,尤其像他们这种连猪狗都不如的下人。
楚夫人和楚天凤所住的院落高墙彩瓦、离梁画栋,极尽奢华,就算不小心撞见过楚天凤的身影,她也会被奴仆所簇拥,根本看不清她真实的模样。
外传楚天凤风华绝代,有着沉鱼落雁的花容月貌,美貌甚至胜过京城最有名的倌人,只要勾动手指,就有一大堆江湖人士为她卖命,而她也彻底利用她的本钱,让一堆勇士前仆后继的为她效命。
相对于楚天云,那真的就是天与地、云与泥。
阎河记得——
五年前,杜涛和满儿带回受伤的小林,一开始,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那时的小林还只是个孩子,虚弱的身体、娇小的个头,跛着一只右脚,总是拄着拐杖走路。
阎河还记得,那时小林远远见到他,总是吓得躲得老远,但他不以为意,人是杜涛救回来的,谷里不差多一张嘴吃饭。
丽谷恶名昭彰,官府几次欲剿抓人,几次都碍于丽谷险峻的地势及阎河的骁勇善战而兵败如山倒。
别说会迷失在巨木参天的森林中,林内还有随时可将人拆吞入腹的猛禽怪兽,就算通得过那丛林巨木、躲过猛禽怪兽的攻击,还得要通过阎河所设下的层层屏障及陷阱。
所以,阎河防了再防,就是没想过楚家庄的奸细早在五年前就已混入丽谷之中。直到两年前,丽谷的一些攻击楚家庄的行动总是被事先埋伏的官兵及江湖好手给击破,让丽谷折兵损将,这才让阎河起了疑心。
只是,就算怀疑丽谷之中有楚家庄的奸细,却是怎么都不会怀疑到小林的头上;那时的小林,永远微驼着背,腼腆和善的面容,看似瘦弱的体格,却还是跟着杜涛上山采集草药。
阎河几乎不曾跟小林说过话;只有几次受伤时让小林服侍过汤药;小林也不多话,只是默默的守在一旁,让人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直到,那日。
夜深时分,议事厅里,阎河、阎晨和展剑峰正在商讨从蒙古贩子手中购入适合于高山峻岭中奔跑的野马及耐力强的驴子。
门外传来极轻的窸窣声响,在阎河的一个眼色下,众人于是从议事厅飞奔而出,当场逮住转身欲逃的小林。
小林面露惊恐,吓得摊软在地,从他手中掉落一张纸,那是张绘有丽谷山川形貌的地形图,并且明确地标示出入谷的路线。
阎河的手下一拥而上,一把把利剑指向坐倒地上的小林。
小林全身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苦苦哀求着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这时,在阎河的眼神示意下,两名手下将软倒在地的小林架了起来。
阎河极其愤恨。若是这张地图外流,丽谷铁定会被灭。
无月无星,陰影笼罩在小林身上。
阎河一个跨步,来到小林眼前。
这时,小林突然往前倾倒,手中握着的匕首直直向阎河刺过去。小林眼露惊慌,连刺杀都显得畏缩,她甚至连阎河的衣衫都没有碰到,两名手下眼明手快,将小林双手反转至背后。
喀嗤一声,骨头断裂。
「啊……」小林惊叫出声,一把亮晃晃的剑同时架在他脖子上,以箝制小林的行动。
「大胆小林!是谁派你来的……」
阎晨的话还没问完,小林的右手在瞬间握住架在脖子上的剑柄,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脖子抹过刀锋,双眼睁得极大,鲜血如水注,流了一身。
阎河错愕,要问的话都还没问出口,看着软倒在地的小林,他伸手一探鼻息,居然没了气息。
本以为小林已经死去,没想到在片刻间,小林五官皱起,十指微微动了,嘴里还哼出痛苦声的声吟。
阎河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容,威吓下令:
「泼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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