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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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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过将近一小时的密商後,陪审团终於还是判定麦克。\WwW.QΒ5、C0М\\葛林谋杀罪名不成立。

    将近三个月的审理过程,对这样的结果,李曼如早有心理准备,丝毫不感意外。当成群的记者追问她是否有上诉的打算时,她也只是淡淡一句,「暂时没有。」

    也许是她现今的情绪比之前心平气和许多,也许是因为她对程庭琛精采的辩论感到服气,她忽然觉得也许麦克。葛林不是真正的凶手。

    当然,检警双方仍会继续追查真凶,而她也打算自行委托私家侦探详细调查。

    总有一天她会把真凶揪出来的,至於目前,她得先把英宇集团的企业危机稳定下来。

    纤秀的身影一进办公室,立即召唤特别助理,「小静,最近市场上有什麽动静?」

    「没什麽特别的,曼姊。」庄静微笑报告,显然早有准备,「市场上投资人其实早就预料到最後麦克。葛林应该会被判决为无罪,之前香港与轮敦莫宇的股价不停盘整便是为了反应这样的预期,今天利空既然出尽,股价反而还上扬了呢。」

    「很好。」李曼如颔首,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在她预料之中,她凝思一会儿,「查出来是谁在大量收购英宇集团的股票了吗?」

    「大部分是副主席李开云那一派进的,这段期间总共扫了大约百分之四的货,李开安那一派买得少,还不到百分之二。」庄静说道,把手中一份详细记录的摘要递给李曼如。

    李曼如一面迅速浏览,水红的唇角一面嘲弄弯起,「可见他们手上现金也不够。毕竟大家同是英宇集团的股东,股价下跌对谁都没好处,他们一时要调那麽多流动资金买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啊,幸亏曼姊反应快,迅速调集资金投入市场,否则可能被他们吸走更多股份呢。」庄静接口,听得出语气满蕴崇拜。

    「该感谢的人是我爸爸,是他的钱,不是我的。」

    「可提出建议的人却是你啊。」

    「得了,小静,别夸我。」李曼如自嘲地摇头,「事情到现在还一团乱呢。」

    庄静只是微笑,虽然英宇现在还一团混乱,可她一点也不担心。她一向信任李曼如,跟随主子这麽多年还不曾见她被任何困境击倒过呢。

    倒是有一件怪事必须提醒她,「对了,除了李家人,这段期间好像还有另一个大买主也在大量进货。」

    「谁?」李曼如秀眉一挑,有些讶异。

    「查不出来。因为他大概只买了英宇建设跟英华开发各百分之一的股票,量不多,又是分批进的,很难查。」

    「不是李家人,要英宇的股票做什麽?」李曼如沉吟著,「难不成他跟其中哪个派系有连结吗?」

    「不管他是什麽动机,曼姊暂时都不必担心,凭这些人手上握有的股份想要动摇开平主席的权位还差得远。」庄静仍是一派乐观。

    「嗯,现在就希望爸爸的身体状况快些好起来,接回主席的位责。否则——」

    「放心吧,曼姊,一定会的。主席要听到你这回表现这麽出色,肯定会大加赞扬的,心情一好身子也就好得快了。」庄静笑道。

    而李曼如只是漫漫听著,灵敏的思绪早转到另一个方向。

    既然稳住了集团股价,接下来就要重建企业形象了,必须找一些人来开刀,为了平息社会舆论,非杀鸡檄猴不可。

    一念及此,乾脆俐落的嗓音立即自她唇间迸落,「小静,替我通知所有轮敦英宇集团的董事,明天早上十点准时开会。」

    「是。」庄静颔首,明眸难掩一丝崇拜。

    一向英明果决的主子终於要开杀戒了,而她绝不会为那些刀下亡魂感到一丝悲哀,因为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英宇集团今晨宣布,解除英华开发副总经理李国霖职务,同时集团主席李开平的千金,也就是轮敦英宇建设的代理董事长李曼如召开记者会公开对麦克。

    葛林表示歉意……」

    倚在自家客厅的沙发,程庭琛一面吃著微波炉调理出来的微波食品,一面盯著电视萤幕。

    新闻记者正报导著今天早上英宇集团公开记者会的实况。

    「……我们很抱歉为了顺利进行开发案,而对葛林先生做出一些过於激烈的举动,如果葛林先生还愿意信任英宇,我们愿意以最高的善意再次与其进行协商。」

    他看见穿著一袭水蓝色套装的李曼如站在稍微高起的讲台上,面对记者的神情冷静而从容。

    「李小姐,这是表示英宇集团不认为麦克是谋杀令兄的凶手罗?」一个坐在台下的记者尖锐地发问。

    她只是微微一笑,「我在程律师精采的法庭辩论中学到,裁定一个人是否有罪不能只靠表相,葛林先生当晚出现在我哥哥宅邸,不代表他就是谋杀我哥哥的凶手……」

    程庭琛屏息听著,简直不敢相信她反应竟如此平静,而且还在这样的场合公开称扬他的法庭辩论。

    这麽说来,她是原谅了他曾经拿她来做对比,以此论证无充足证据显示麦克。

    葛林有罪的辩论手段罗?

    她原谅了他吗?想著,他情绪竟有些激动起来,心跳莫名加速,痴痴地盯著萤幕上李曼如清艳绝轮的面孔。

    「……不论葛林先生是不是凶手,收购土地的手段过於激烈确实是英宇的错,我们愿意就此对他表示歉意。」

    「那你认为究竟谁是谋害令兄的真凶?」

    「关於这一点,我们希望苏格兰警方尽快给我们一个答案。」她巧妙地回应,不著痕迹地对英国警方施压,可表面上偏又一副礼貌客气的模样,「我个人在此先对辛苦的警方表示敬意。」

    就连最爱找碴的英国记者仿佛也对她雍容镇静的姿态感到服气,问题平缓许多,「李小姐,可不可以谈谈英宇集团这次在南威尔斯的游乐园开发案?」

    「我很乐意……」

    新闻就此切换画面,报导起最近一起在曼彻斯特发生的连续纵火案,而程庭琛亦收回紧盯在电视萤幕上的眸光,放下叉子,思绪迷蒙起来。

    他有立即打电话给李曼如的冲动。

    他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理解他了,是不是原谅他曾经宣称她也可能涉入谋杀的辩护手段?

    他想问问她……

    该死!他这是在做什麽?求她原谅吗?

    他是怎麽了?怎麽会忽然在意起李曼如对他的看法?他一向憎恨她的,不是吗?没真的把她逼入绝境就很不错了,怎麽彷佛还觉得自已对不起她?

    你没有对不起她,程庭琛,是她先招惹你。你现在做的一切,只是要她还个公道,如此而已!

    他在心底对自己说道,缓缓闭眸,深深呼吸。

    他做得没错,就算伤害了她,也不过是对她从前对他的百般打击一个公平的报复而已,没什麽好值得愧疚的。

    她曾经打击他,他现在以牙还牙,就这样,游戏既然玩完了,两人就应该无任何瓜葛。

    他不需要打电话给她,也不适宜打电话给她——她会怎麽想?以为他程庭琛忽然对她产生了兴趣,有意重修旧好?

    不!

    你跟她不适合,亚历。你们两个都是刺猬,碰到了只会两败俱伤。

    威廉的劝告忽地在他耳畔响起,他咬紧牙,面色一沉。

    他没说过他们两个适合,更不像威廉想的有意与她重拾过往。何况她现在也不可能与他再有牵扯,她有了威廉,不是吗?

    威廉对她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喜欢她,真的很认真在追求她。就连那天陪审团宣布最後判决後,也是他一路护著曼如躲开成群记者的蚤扰。

    威廉对她是认真的,而当他这个风流倜傥的学长认真施展起魅力,是没有几个女人能逃过情网的——

    一念及此,程庭琛神色更加陰郁。

    「曼姊,玫瑰花。」

    一束灿烂的粉色玫瑰送到李曼如面前,她愕然扬首,只见庄静望著她,唇畔的微笑若有深意。

    「漂亮吧?」

    「挺不错的。」她点头,掷落手中的原子笔,一抹浅笑跟著攀上眼角眉梢,「哪个男人送你的?」

    「不是送我,是给你的。」庄静一翻白眼,「我倒希望自己能有这样的魅力得到那麽迷人的男子青睐呢。」

    「是给我的?」李曼如一怔,接过花束,「谁送的?」她问,其实心中早有底。

    「我。」闲闲倚在门边的俊帅身影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正对著她绽开迷人微笑,而她亦以一抹动人浅笑回应他。

    庄静识趣地退下,留下两人独处。

    威廉走近她,「喜欢玫瑰吗?」

    「还不错。」她微笑加深,星眸闪过一丝调皮光芒,「不过如果是深色玫瑰更好,我不喜欢浅色的花,太柔弱了。」

    「是吗?英宇的女强人就连选花的品味也如此强悍?」他眨眨眼,半开玩笑。

    她耸耸肩,但笑不语,一面起身将缤纷的花束插入室内一只立在方桌上的水晶花瓶。

    待她转身邀请威廉在沙发上落坐时,他递给她两张票,「我特地弄来的票,听说是一出十分精采的中国歌剧。」

    中国歌剧?李曼如一愣,接过票,端详了一会儿,忽地笑开了,「原来是京剧啊。」

    「京剧?」威廉不解。

    「也算是中国歌剧吧。」她耸耸肩,再瞥了一眼戏票,「今天晚上?」

    「怎样?肯赏脸吗?」

    她抬头,凝睇他的眼眸深思,「你是认真的吗?」

    「什麽意思?」他似乎不解。

    「我可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哦。」

    碧眸闪过灿芒,「那又怎样?我是个四十岁还娶不到老婆的单身汉!」他说道,一面戏谑地以一个夸张的手势加强语气。

    她没有笑,只有一对明眸闪烁璀亮星芒,「我脾气不好。」

    「我听说了。」

    「是吗?那肯定有人警告过你,像我这种任性的富家千金最好少招惹为妙。」

    「我不介意。」

    「哦?」

    「我喜欢有个性的女人。」威廉望著她,忽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颔,碧眸深情地锁住她,「愈辣愈好。」

    「……不後悔?」

    「不後悔。」

    「OK,我们今晚去看戏。」她爽快地答应,刻意忽略心底蓦然闪过的犹豫。

    「等会儿去听歌剧好吗?亚历,我有两张中国歌剧的票。」

    中国歌剧?程庭琛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方恍然大悟。

    丽西指的是京剧吧。

    他抬眸,不觉瞥了一眼腕表。七点半,歌剧通常是九点半开场。

    他望向伊丽莎白充满期盼的蓝眸,想拒绝,却不知从何说起。

    今晚他是应柯林斯爵士之邀,到柯林斯家富贵堂皇的府邸用晚膳的,他其实不想来的,宁愿留在办公室加班,尤其今天他又刚刚得到一条关於李麒凶杀案的新线索,实在很想有时间静下心来推敲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

    可偏偏老人的盛情不容推却。

    而现在,甜美的伊丽莎白又对他提出看戏的建议,可他真的毫无兴致,「对不起,丽西,晚上我还有些公事要办……」

    「又是公事!」伊丽莎白微微吸起嘴,半撒娇地说:「你到底有多少案子在手上啊?真的那麽忙吗?」

    「最近是忙了一点,因为刚刚出来自己开事务所,除了案子,还有一些杂事也必须处理。」

    「可是……」

    「好了,丽西。」坐在餐桌主位的柯林斯爵士满面笑容地望著自己的孙女,眼角眉梢尽是宠爱,「别烦亚历了,男人重事业是对的,何况他现在自行创业,工作当然忙啦。」他一面说,赞许的眸光一面飘向程庭琛。

    对这个他内定的未来孙女婿,他是百分之百欣赏的,不仅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也够聪明能干,他是愈看愈中意,巴不得快点招他入赘。

    这念头才刚在脑海一盘旋,便忍不住冲出他的口,「说实在话,亚历,你有没有计画什麽时候结婚啊?」

    「结婚?」程庭琛一愣。

    「你今年都三十好几了,也算事业有成,是该结婚的时候了。」柯林斯爵士笑呵呵地说,虽没指名道姓,可席间其他两位都明白他的暗示。

    他是要他向伊丽莎白求婚,愈快愈好。

    听懂了爷爷的暗示,伊丽莎白的反应是羞涩地垂下头,娇容染红,而程庭琛却是剑眉一紧,面色微微苍白。

    「其实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什麽?还没有?」老人打断他的话,摇摇头,满面不以为然,「这怎么行?

    到现在还一点计画也没有,莫非你想当一辈子单身贵族?」

    「也许等我的事务所上了轨道再说吧。」

    「嗯,你最好加油一点,有些事是夜长梦多,拖不得的啊。」柯林斯爵士微笑道,眸光忽地瞥向一迳低著头的伊丽莎白。

    程庭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跟著调转眼眸,视线落定娇美可人的伊丽莎白。

    没错,她是一个知书达理、落落大方,个性又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娶她为妻,绝对是任何一个男人上辈子求来的福气。

    而且他也的确喜欢她,尤其当她甜甜地朝著他笑的时候,那灿烂柔美的模样是有几分像梦婷的。

    因为曾经迷恋梦婷,所以他喜欢上了她,可要他娶她——

    你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庭琛,所以你适合我,因为我跟你一样骄傲,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

    丽西并不真正了解他,无论丽西或梦婷,从来不曾真正了解他是怎样一个男人。也许,只有曼如了解……

    该死!怎麽又想起她了呢?她跟他早就毫无关系了啊。

    程庭琛咬牙,暗暗在心底咒骂自己,奇特的神情惹来伊丽莎白注意,她倾向他,压低嗓音问道:「亚历,你又想起她了吗?」

    「她?谁?」他装傻。

    「你前妻。」她凝睇他,漂亮的蓝眸满蕴烦恼,「你是不是在想她?」

    「我没有,丽西,你别胡猜。」

    「她已经是威廉的女朋友了,你不应该再想她。」

    心脏一紧,「丽西,我没想她。」

    「真的吗?」清澈的蓝眸似乎不愿相信他,「如果我告诉你,她今天晚上也要跟威廉去看这出中国歌剧,你是不是就会跟我去剧院了呢?」

    「她跟威廉?」他蹙眉,「你怎麽会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因为那两张票是我给威廉的,我想他会去邀请你前妻。」

    「是吗?」他淡淡地说,彷佛不以为意。

    「怎样?亚历,你决定跟我去看戏了吗?」

    「我还是不去,丽西。」他摇头,语气坚定,「我说过我今晚必须处理一些公事。」

    「取消你跟威廉的约会。」

    「什麽?」李曼如瞪著手机萤幕,不敢相信对面传来的无理要求,她将手机靠回耳畔,「程庭琛,你怎麽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要弄到你的手机号码并不难。」他只是这样冷冷沉沉一句。

    可恶!

    「那你又怎麽会知道我现在跟威廉在一起?」

    「我就是知道。」

    「OK.」她暗暗咬牙,不满他霸道的语气,「可以请教程大律师我为什麽必须取消与威廉的约会吗?」

    「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什麽事?」她冷淡地问。

    「我怀疑谋害李麒的真凶是英宇集团内部的人。」

    「什麽?」

    「现在过来,我在我的公寓等你……」

    抄完地址後,李曼如切断电话,第一个反应便是对手机萤幕暗咒一声。

    该死的程庭琛,竟敢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对她说话!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还准备听他的话,向威廉道过歉後便开车到他公寓去。

    简直莫名其妙嘛!

    不到半小时,李曼如便置身於程庭琛位於南岸区(SouthBank)的公寓,窈窕的身子立於落地窗前,俯视在霓虹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RiverThames)。

    流水悠悠,浮沉著几世纪以来大英帝国的兴衰,也浮沉著轮敦红尘男女的悲欢离合。

    李曼如凝望箸,不觉有些怔忡,迷蒙的思绪随水流,不知所之——近来的她愈来愈无法掌握自己了,尤其不明白的,是自己对程庭琛的复杂情感。

    还爱著他?或深深恨他?想见他?或宁愿再也不要相逢?

    她旋过身,朦胧的眸光落定酒吧前挺直俊帅的身影,由他浓密的短发起始,一直到深灰色的裤管所包裹的那双修长而迷人的腿。很少男人穿西装长裤能穿得如此合身且出色的,可他就能够,就有能耐让一个女人光是看著他的腿,便心旌动摇……

    「你的马丁尼要加橄榄吧?」他忽地回头,低哑的嗓音扬起。

    她心跳漏了一拍,连忙定了定神,「对。」

    他点点头,继续调酒的动作,约莫一分钟後,端著两杯马丁已走向她。

    她默默接过水晶酒杯,浅啜一口。

    味道呛得恰到好处,正是她最喜欢的比例。她浅浅地笑,没料到他居然还记得她的喜好。

    「还合你口味吧?」他忽地问道。

    「嗯。」

    黑眸掠过一丝深思的光芒,「看样子你并没有变太多。」

    「相信我,我变很多了。」她凝睇他,半晌,唇畔清甜的微笑一敛,忆起了今夜飙车来此的目的,「你说凶手有可能是英宇集团内部的人?」

    他没立刻回答,轻轻啜了口属於他的马丁尼,动作有意的慢条斯理。

    「快回答我啊,程庭琛,」李曼如有些不耐,「我取消跟威廉的约会可不是专程来这里跟你打哑谜的!」

    「……威廉对你突然爽约有什麽反应?」凝望她的眼眸深思。

    「他当然有些吃惊,不过我告诉他公司临时有事,需要我紧急处理。」

    「他感觉不高兴吗?」

    「只是有一点点失望而已。」她耸耸肩,「他不是个那麽小气的男人,很有风度的。」微勾的唇角似笑非笑。

    「不必讽刺我,李曼如。」他回她一抹类似的微笑,「你我半斤八两。」

    她不语,星眸回斜,默默打量他好一会儿,眼瞳辉芒诡异。

    他有不祥的预感,「为什麽这样看我?」

    「庭琛,」她柔柔唤著,嗓音像抹上一层蜂蜜,「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麽故意?」

    「故意破坏我跟威廉的约会啊。」她晃了晃杯中液体,再度浅啜一口。

    他面色一沉,「我为什麽要故意破坏你跟威廉的约会?」

    「因为嫉妒啊。」她说,笑得好甜、好得意。

    「嫉妒?哈!」他翻翻白眼,一面比了个夸张的手势,「我不是嫉妒,是担心!担心我善良的学长被一个恶女耍得团团转。」

    「是吗?」她淡淡然,显然不挺相信他的说辞。

    他忽地感到狼狈,聪明地决定转开话题,从西装外套口袋掏出一枚金色小圆徽章递向她,「认得这个吧?」

    「当然。」李曼如接过,「这是英宇集团特制的徽章,通常是为了奖励部门主管。」她解释著,「因为我们采用利润中心制,所以很注重激励员工的措施,让主管配戴金色徽章是一种最高荣耀,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股票选择权或年终的分红、奖金等等,毕竟金钱才具有实质的意义。」她顿了顿,「这个徽章你从哪儿得来的?」

    「彼得。席尔,一个七岁的小男孩,他与父母住在贵公寓的五楼。这个徽章是他在案发隔天,在四、五层楼的楼梯间捡到的,把它当成了某种收藏。」

    「案发隔天捡到的?」李曼如眨眨眼,微微迷惑,「你怎麽会知道这些?」

    「从接手这案子开始,我就一直觉得案情有许多疑点,拜访了贵公寓每一层住户,可是都没得到什麽有力的线索。」程庭琛解释道,「可前两天,彼得的妈妈忽然打电话给我,说小男孩曾经捡到这个徽章,上头刻有英宇集团的中英文名称。於是我昨天早晨特地再度到席尔家拜访,带回了这枚徽章。」

    「原来如此——」李曼如颔首,盯著徽章,好半晌,蓦地惊愕地扬起头来,「他是在楼梯间捡到这枚徽章,这表示——」

    「有一个拥有这枚徽章的人曾经经过四、五楼的楼梯间,不小心遗落了。」

    程庭琛替她接下去,「而既然徽章是专门奖赏给英宇集团部门主管的,我们可以假设那个人就是集团的某个主管。」

    「彼得是在案发隔天捡到徽章,这表示那个人很可能是在前一晚将徽章遗落在楼梯间——」顺著这样的思路推敲下去,李曼如蓦地面容一白。

    「我们一直想岔了。」程庭琛静静说道,明白她的惊愣,「我们一直以为凶手一定是透过电梯上楼的,所以拚命查看电梯的监视录影带,却忘了避开摄影机最好的方式就是爬楼梯,十二层楼很高,但并非人类攀爬不到的高度……」

    「可是除了电梯摄影机,还有大楼警卫啊……」

    「别忘了那天晚上有足球赛转播,警卫大部分时间都盯著电视萤幕,他既然可以没发现麦克。葛林走出去,当然也可能没发现凶手进出。」

    「凶手就是在麦克。葛林离开跟我回来这短短十六分钟的时间进了我哥哥的公寓,杀了他的——」李曼如分析著,忽地打了个冷颤,面容更加苍白了。

    「现场没有打斗与挣扎的痕迹,所以我们可以推论凶手很可能是李麒认识的人,才会让他完全没有戒心。」

    「那个人……他趁著我哥哥转过身背对他的时候开枪射他——」分析至此,李曼如再也无法克制激动的心绪,「那个人是英宇集团的主管……是英宇的人……哦,天!」她双手掩面,呼吸急促起来,「为什麽凶手要这麽做?他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冷静点,曼如。」程庭琛搁下酒杯,走近她,双臂轻轻环住她,「我们很快便会把他找出来的,很快。」他安抚著她,温暖的气息轻轻拂过她耳畔,「徽章上刻有年份,只要按照年份去找,应该可以找出所有者是谁。」

    「可是,英宇集团很大,每年都有不下十几位主管得到金色徽章……」

    「十几位,不是上百位,只要有这第一步线索,我们便能按图索骥。」他柔声说道,大手顺著她背部的线条轻抚,「别担心,我们很快便可以揪出凶手的。」

    「庭琛——」窝在程庭琛胸膛,李曼如开始觉得双颊发烫,她轻咬下唇,心跳快得几乎无法驾驭,呼吸更濒临破碎。她合眸,费了好一番力气镇静心神,接著,藕臂一推,试图分开两人过於亲密的躯体。

    可程庭琛却不容她推开,健臂紧紧扣住她纤腰,「别动。」他哑声道,在她耳畔吹著的气息。

    她浑身一颤,「放开我——」

    「我不放。」

    「我现在没事了,你不必再这样‘安慰’我……」

    「这不是安慰。」他反驳。

    「那是什麽?」

    「我就是想这样抱著你。」他霸道地说,语气近乎无赖。

    她倒怞一口气。

    而他分出一只手,轻轻抬起她埋在他胸膛的丽颜,湛幽的黑眸锁住她,燃著奇异焰芒,「曼如,我……」

    他话语未落,便遭一阵清脆的钤声打断,两人同时身躯一僵。

    「是谁来了?」李曼如蓦地推开他的身子,有些慌乱。

    「不知道。」程庭琛蹙眉,面容陰沉得难看,似是对胆敢於此时出现的不速之客感到十分不悦。他举步走向大门,透过窥视孔窥望门外。

    「丽西?」认清门外典雅秀丽的女人身影後,他浓浓惊愕,嗓音不觉拉高。

    「是伊丽莎白。柯林斯?」李曼如听闻,亦是一愣,半晌,明眸忽地绽出锐利辉芒,「你今晚跟她有约?」

    「不,我跟她才刚刚一起用过晚餐——」程庭琛微微茫然,「该死!」他忽地出声诅咒,面容竟似泛起淡淡红潮,「不能让她发现你在我家……」

    「什麽意思?」她心一跳,语音不觉尖锐起来。

    「不能让丽西知道你在我家。」他回过头,望向她的神情竟然有几分苦恼。

    「程庭琛,你——」李曼如瞪他,突如其来地呼吸困难,感觉胸腔里的空气瞬间被怞空。她咬紧牙,克制著想出声尖叫的冲动,只是狠狠地、冷冷地瞪著程庭琛。

    「我会到里头躲起来。」她望向他的眸光冷淡,语音更加清寒,「你们尽管谈情说爱,就当我不在这里。」

    「曼如……」他皱眉望她,模样像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会好好躲著,不会让你在女朋友面前为难。」她说,态度落落大方,可心脏却暗暗怞疼。

    他不愿让女友发现另一个女人在他家,因为他怕伤了纯真可人的丽西甜心。

    他怕伤了丽西,却不怕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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