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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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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有什麽事吗?」李曼如柔声问,一面端著两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朝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走去。wWW、qΒ⑤。c0m/

    男人听闻她的问话,缓缓转过身,凝向她的眼神深思。

    她将其中一杯威士忌递给他,「为什麽这样看我?」她轻轻问,举起威士忌浅啜一口,灿美的星眸由眼睫下望他。

    「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麽事?」

    「你爱我吗?」

    「我——」她一怔,容颜淡淡震惊,没想到男人会这麽问。

    「或者我该问,你曾经爱过我吗?」

    「我——」

    「连一点点也没有?」见她犹豫的神情,男人不禁扬高语调,「从来不曾爱过我?」

    「威廉——」她凝视神色激动的他,长长叹息,「别这样。」

    威廉瞪祝她,良久,忽地举起手臂,水晶杯里的威士忌一仰而尽。

    「我原期待你可能喜欢我,一点点也好,没想到你根本从来不曾对我动过心。」

    他一顿,合眸,「从头到尾你心里都只有亚历,对吧?」

    「我没有——」她直觉想否认,可话到唇边却微弱地消失,贝齿咬着红唇,容颜静凝。

    不需否认的,她一向诚实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虽然极度的骄傲曾令她对自己及程庭琛否认,可现今她既认清事实便没有自欺欺人的必要,何况在威廉面前——

    她毋需否认也不能否认,他如此真心待她,值得她坦承回应。

    「我是爱著庭琛。」她终於坦然承认,「从以前到现在——我曾以为自己憎恨他、早忘了他,可原来只是自欺欺人。」幽幽叹息逸出她的唇,「我忘不了他,在恨著他的同时其实还深深爱他……」

    「你——」威廉似乎有些怔愣,仿佛没料到她竟如此乾脆地坦承,深沉的碧眸凝望她好半晌,忽地一合,「你既然还爱他,为什麽要给我错误的暗示,让我以为自已有希望得到你?」

    「对不起。请你原谅一个女人的虚荣与自私。」

    他下颔一紧,「所以我只是你游戏的对象?」

    「……对不起。」

    「所以你现在打算跟亚历破镜重圆罗?」

    「不。」

    他瞪视她,良久,「为什麽?」

    「他并不爱我。」李曼如淡淡地指出事实。

    「他不爱你?」威廉蓦地迸出嘲讽笑声,好一会儿,幽合碧眸才重新凝定她,「就算他不爱你又怎样?你在乎吗?薇薇安,你不是一向主张自己要的就全力争取吗?」

    「我是这麽主张。」

    「那你为什麽不争取亚历?为什麽不使出你从前对付他的手段来强留他?」

    威廉质问她,字字句句皆是嘲讽。

    李曼如只是淡然一笑,「我不这麽做是因为感情不能勉强。」她再品啜了口威士忌,「从前的我会想尽办法摘下一颗不属於我的星星,可我现在却明白,这样得来的星星依然不会属於我。我要一颗不属於我的星星做什麽?它永远也不会为我闪耀。不如把它留在天上,那我偶尔抬头,还能看见它璀璨亮丽的模样——」

    她低语著,神情抹上淡淡怅然,深邃的眼眸弥漫著迷蒙薄雾。

    威廉闻言,抿唇打量她许久,「这麽说你看开了?」

    「也许。」

    「也许你可以看开,但我可不。」碧眸更加暗沉,探向她的眼神复杂难解。

    她蹙眉,「威廉——」

    「我要的东西谁也不许跟我抢,我若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他扬声吼,忽地用力掷落手中的水晶酒杯。

    她全身一凛,瞪视著在地面上应声碎裂的酒杯。

    杯身是不易摔破的水晶,却仍碎裂成数片,可见掷杯人心中的浓重愤怒。

    随著碎裂声响袭向李曼如的是威廉高大威武的身躯,他逼临她,嘴角扯开狰狞的弧度,「薇薇安,」他语音沙哑,蕴著令人心惊胆战的寒意,「知道吗?我跟你一样,得不到的东西我宁可亲手摧毁。」

    「你——」听著他冷酷凝肃的宣言,她蓦地心跳加速,牙关止不住微微打颤,纤细的身躯不自觉想後退,却遭他的双臂紧紧扣住,接著一个反转,一个冰凉的硬物抵上她背脊。

    天,是枪吗?

    她僵住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你想……做什麽?」

    薄锐的嘴角扯开陰森的微笑,他俯下头,在她耳畔吹著慑人的气息,「我想……杀了你。」

    李曼如倏地一颤,神经绷紧,「杀……杀了我?」脑子恍若遭人怞去血液,瞬间空白,好一会儿,她才勉强收束心神,凝定呼吸,「你不敢,威廉。」

    「是吗?」他推着她,一路将她推到客厅沙发附近,要她落座,「你何以这么认为?」

    「因为谋杀会被判处死刑。」她回道,正面面对黑色点三八口径的手枪,她得用尽全身气力才能保持语气冷静,「你是个有野心又足够聪明的男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是吗?如果我有不在场证明呢?」

    「不可能。你今晚来我家肯定是通过楼下警卫允许的,电梯里也有监视摄影机。」

    「说得有理。」碧眸掠过赞许的光芒,「到现在你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不愧是女强人。」

    「你逃不过的,威廉。」

    「是吗?」他冷冷一笑,「如果我告诉你,楼下警卫根本不知道我来过,电梯的监视摄影机也没留下我的影像呢?」

    「你——」李曼如闻言,倒怞一口气,脑子只需数秒钟便玩味出他话语背後的含意,「我哥哥是你杀的?」她瞪他,眼眸忽地亮起愤怒火焰。

    他不语,碧眸闪过嘲讽辉芒。

    「你说话啊!」她扬高语音,微微歇斯底里,「我哥哥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不是?」意料外的答案令李曼如一怔,「可是你用相同的手法混上我的公寓……」

    「没错,我是用了相同的手法潜进这幢公寓。」他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可是你哥哥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她呼吸急促。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李国霖?」她瞪视他,在认清他眸中闪过的满意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你怎会知道我认为凶手是他?」

    「你的特别助理给我提示的。」他冷淡地说,「今天她不是进你办公室告诉你有关徽章的调查报告已经拿到了吗?」

    「徽章……」李曼如深呼吸,迅速凝思,不一会儿便得到了结论,「你知道徽章的事!你知道李国霖掉了徽章,你——」她蓦地面色刷白,呼吸再次变得急促,「你一直知道凶手是谁!」

    「没错。」他微笑。

    「你怎麽会知道?莫非你……跟他是一夥的?」

    「如果你指的是我是不是那件凶杀案的共犯,很抱歉令你失望了,我跟那个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轻松自得地应道。

    「那你怎麽会知道凶手是李国霖,还知道他掉了徽章?」

    「我知道凶手是李国霖是因为我那晚亲眼看到他从贵公寓溜出来,而徽章的事则是那个事後紧张过度的笨蛋亲口告诉我的。」

    「你那晚亲眼看到李国霖?」李曼如瞪他,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

    「怎麽会?」

    「你忘了吗?那晚我本来应邀到贵府用餐的,在我下车请警卫通知你的时候忽然瞥见了李国霖的身影——那个笨蛋正经过中庭,躲躲藏藏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刚刚做了亏心事。」他一顿,嘴角拉开嘲讽的弧度,「要不是我故意引开警卫的注意,他肯定没办法顺利溜出公寓大门。」

    「是你……帮助李国霖溜走的?」

    「没错。後来我才发现原来那家伙是刚刚犯下谋杀案,所以才那麽紧张兮兮的,」

    「你拿这个勒索他?」李曼如心思灵透,一下便猜出了可能的来龙去脉。

    威廉既猜出凶手可能是李国霖,肯定曾经对他旁敲侧击,所以李国霖才会不意招出自己不幸遗落徽章的事实。而威廉既掌握了真相,不可能不加以利用。

    她灵光一现,忽地想起前阵子庄静告诉她的一件事,「英宇建设跟英华开发其中百分之一的股份现在归在你名下吧?」

    碧眸辉芒一闪,「你怎麽知道?」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迳自淡定说道:「买入股票的人是你,可付钱的人却是李国霖。」

    「没错。」威廉点点头,眼眸再度流露对她的赞许,「你果然聪明。我既然肯定他是凶手,就没有轻易放过他的道理,除了要求在所有的开发案分一杯羹外,当然也要英宇集团的股份。」他微微一笑,「也许李国霖没告诉你,凡是他介入的所有土地开发案,他都设法从其中拿到大量回扣,能捞则捞。」

    「包括南威尔斯这一笔?」

    「当然。」

    「那天你特别问起南威尔斯的土地开发案,他以为你跟李麒已经察觉了某些事,特地跑去找令兄试探,结果因为你哥哥才刚跟麦克。葛林谈过,大大斥责他一顿,所以……」

    「所以他乾脆杀了我哥哥?」李曼如接口,体内窜过一道冷流,「这绝不是意外,他那天晚上既然把枪带在身上,就表示他是预谋谋杀……可恶!」她握紧双拳,眸子抹上冰寒恨意,「他根本就是准备好要除掉我哥哥的!」

    「就像我今天是预谋来除掉你一样。」威廉接口,语音轻柔,却十足危险,而黑色手枪在她眼前威胁似地晃了晃。

    李曼如屏住气息,正想说些什麽时,手机钤声蓦地响起。

    刺耳且急促的钤声在室内激烈回旋,应和著她心跳紊乱的节拍,她眨眨眼,望向面容忽地紧绷的威廉,小心翼翼。

    他会怎麽做……

    当李曼如正慌乱地转著念头时,他低沉的嗓音忽地扬起,「接电话,告诉对方你没空跟他说话。」他指示道,眼眸闪过冷光,「敢多说一句废话就马上要你的命!」

    她点点头,在他紧密的监视下,摸索著搁在沙发上的皮包,掏出手机,一按下通话键,一阵熟悉的嗓音便袭向她耳畔——

    「曼如,你现在在哪里?」

    是庭琛!

    她一颤,差点握不住手机,可在接触威廉陰冷的目光後,只得强装出镇静的语气,「别来烦我!亚历,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话!」语音一落,她立刻切线,丢开手机,不敢给威廉任何质疑的藉口。

    「是亚历?」威廉扬眉。

    她缓缓点头。

    「看来我必须及早动手了。」他一扯嘴角,冷冷地笑,「必须尽快杀了你。」

    「你不会这麽做,威廉。」她假装平静,却仍掩不住语音一丝轻颤。

    他听出了,迸出得意且沙哑的笑声,「我会,薇薇安,我会。」

    「可杀了我对你没什麽好处……」

    「好处可多了。」碧眸满蕴令人恐惧的冷酷笑意,「第一,我说过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休想得到。既然我不希望任何人得到你,只有亲手毁掉你。第二,亚历跟丽西已经正式分手,我跟丽西两个同病相怜的失恋人正好可以互相慰藉,说不定她还愿意嫁给我,让我坐享柯林斯家庞大的财产。第三,反正杀了你以後有人会替我顶罪……」他晃了晃手中的枪,「这把枪正是李国霖用来杀你哥哥的凶器,警方只要弹道比对便会认为两桩案子是同一个人干的……」

    「他们会以为是李国霖杀了我——」她颤著嗓音,容颜雪白。

    「没错。」威廉微笑,更走近她一些,上半身倾下,枪管抵住她起伏不定的胸膛,「你真的很聪明,薇薇安,聪明、漂亮,又有个性。」他赞美著,空出来的左手轻轻抚过她的玉颊,「我真的很喜欢你,薇薇安,如果不是你辜负我,我真不愿就这样杀了你——」他低喃,语音沙哑,充满遗憾。

    她心脏一紧,知道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只能拚命说话拖延时间,「你不是真正喜欢我,威廉,你要的是我的财产。如果我不是万贯家财的继承人,你对我根本不屑一顾。」

    「胡说!」威廉驳斥她,忽地用力的手劲捏得她脸颊发疼,「你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薇薇安。」碧眸紧凝她,沉潜著某种,「如果我要的只是一个女继承人,英国多得是这样的名媛淑女,可是——」左手放开她的脸颊,改而扣住她的颈项,将她整个上半身拥入怀里,「她们没有一个有你的一半吸引力。」他叹息著,脸颊摩挲著她的,「你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尤其发脾气时的表情,都可以轻易勾起我的,哦,天……」低哑的嗓音忽然显得压抑,「我要你,薇薇安,我要你……」他喃喃念著,手臂将她圈锁得更紧,滚热的则在她的颈项热切地游移,「我要你——」

    李曼如全身颤抖,强抑住喉间那股蓦然涌上的恶心,她别转头,躲著他炽热而充满渴望的亲吻,却绝望地明白自己终究避不过他的侵犯。

    如果她太过拚命挣扎,他便会一枪毙了她,听任他在自己身体上流连竟是目前唯一可以苟延残喘的机会。

    她合眸,深深呼吸,数秒,下了一个可怕的决心。

    「你真的要我?」再展开眼睑时,星眸绽出的是诱惑魅芒。

    碧眸沉合,「什麽意思?」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要我。」她低喃著,语音是刻意裹上甜蜜的沙哑,玫瑰舌尖探出,缓缓地沿著瑰丽红唇恬舐一圈。

    威廉倒怞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被这样的唤醒了。

    她柔柔地媚笑,在确认他心神有瞬间动摇後,大胆地将玉手探向他,「想要吗?」她问,玉手精准地落覆他胯下之间。

    一声清脆声响激得李曼如脊髓一颤。

    「我已经拉开保险栓,随时可以取你性命。」他冷沉地说,枪管更加抵紧她胸口。

    「我知道。」

    「你究竟想玩什麽花样?」

    「我说过了,给你一个机会要我。」她仰起秀颜,让自已艳丽无双的脸孔更加靠近他,在他面上吹著的气息,「你不想要吗?」

    他冷冷一哂,「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我知道你还是会杀了我,可我还是想赌一赌。」

    「赌什麽?」

    「时间。」

    「时间?」他一愣,忽地迸出冷笑,「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

    「也许会,也许不会。怎样?你要跟我赌一赌吗?」美眸挑战地直视他。

    「哈!我有什麽好处?」

    「你可以要我,一个‘活’的我。」她软软地强调,眼神转成浓浓魅惑,而玉手在他胯下轻轻柔抚。

    他倏地身子一绷,「少跟我玩花样!薇薇安。」这句话说得严厉,可却气息微喘,显然已逐渐主宰他。

    她妩媚一笑,「你究竟要不要?威廉?」

    他深吸一口气,枪管由她胸前移上太阳袕,「脱下你的衣服!」

    「我会脱的。」她微笑,应许他的命令,玉手搁上毛料西装外套,缓缓解开钮扣……

    曼如有危险!

    遭她粗鲁而不礼貌地切断线後,程庭琛不觉任何愤怒,反而强烈担忧。

    她有危险!他敏感地察觉。

    因为他明明用华语问她话,她却用英文回答他——他俩私底下从不用英语交谈的,一向使用中文。

    曼如会这麽做只有一个原因,因为她正身处某种危境下。

    而她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暗示他。

    一念及此,他倏地下颔一凛,更加用力踩著油门。

    谁快来救救她吧!她已经濒临极限了。

    在威廉的要求下,她脱光了全身上下的衣服,而且是一面跳著艳舞,一面缓缓脱下的。

    当她曼妙的娇躯完露在威廉面前时,她可以感受到後者激动而兴奋的反应,而那令她强烈地想吐。

    她真的想吐,尤其当他睁大一双瞳眸,要求她跪倒在地脱下他的长裤时,一阵酸意更蓦地涌上她喉间。

    她用尽了所有的意志力才得以控制自己不当场呕吐。

    想也知道他下一步会要求她做什麽,而她真不晓得自己是否还能继续撑下去——

    谁来救救她吧!

    庭琛,庭琛,快来救我,求你……

    她在心底狂乱地唤著。

    当程庭琛冲开门扉时,看到的就是这麽一幅景象——李曼如著身躯跪在威廉面前,纤纤玉手正颤抖地捧起他的。

    他一阵恶心,而当湛眸看清那支正指著她脑袋的手枪时,强烈的怒意蓦地狂暴地攫住他。

    他怒吼一声,飞快地奔向因他的闯入而陷入片刻震惊的两人,一脚踢开威廉手上的枪,接著,英挺的身躯往他身上一压。

    两个男人陷入激烈的扭打,很快地,发了狂的程庭琛便占了上风,将威廉箝制在自己身下,一拳又一拳重重击落在胸膛。

    他红著双眼,一面痛揍,一面咬牙嘶吼,「你这变态!为什麽这样对她?为什麽要拿枪强迫她?」

    「混蛋,放开我……」威廉一面试图躲开他精准落下的拳头,一面哑声诅咒,「该死的女人!我就知道不该上她的当……」他声吟著,甚至连咒骂也无法完整吐出口,因为程庭琛激烈的拳头几乎夺去他的呼吸。

    他快被打死了,而这一切都怪他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

    他朦胧地想,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而呼吸愈来愈困难。

    终於,不停落在他身上的痛击停歇了,他粗重地咳著,咳出一大口鲜血。

    「该死……」他无力地诅咒,展开眼眸。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被一群穿著制服的警探包围——

    当警方带走威廉,且录下李曼如的口供离去後,整间公寓霎时由嘈杂鼎沸回复安静凝肃。

    程庭琛望向裹著一身毛毯,仍然呆呆坐在沙发上的李曼如,「你没事吧?」

    他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问道。

    她默然摇首,神情茫然。

    苍白的美颜以及馀悸犹存的星眸令他心脏重重一怞,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柔手,「没事了,曼如,一切都过去了。」

    她依旧不说话,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

    纤细的身躯忽地一颤。

    「都是我不好。」她的颤抖令他不禁自责,更加握紧她的手,「我不该把你气走的,如果我跟你留在事务所讨论那份调查报告,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这一切都怪他,如果不是他与曼如吵架,她便不会负气离去,也不会遭受生命威胁了。

    这都怪他——要是他後来没有去翻阅那份调查报告,没有发现李国霖涉嫌重大而急於跟她确认,他今夜不会开车来她家,更不会在车上打电话给她,不会察觉她身陷危险……

    都怪他!他对她的严厉与傲慢几乎害惨了她,如果她今夜真的死於威廉枪下——

    天!

    愈想愈觉得心惊胆战,「对不起,曼如,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晚上不应该骂你的,不应该那样把你气走……」

    他惊慌而急切的低语总算稍稍唤回她迷蒙的心神,朦胧的美眸落定他,「不是你的错,庭琛……」

    「是我的错,曼如,都是我不好。」他倏地起身,坐在她身畔,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拂向她耳畔的嗓音又是愧悔又是疼惜,「幸好你没事,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她闻言,身子在他怀里僵直,「你不必同情我,庭琛。」

    「同情?」他稍稍推开她,右手抬起她线条优美的下颔,紧紧直视她的容颜,「什麽意思?」

    「因为我今晚差点被杀,又被迫做出那种事情,所以你同情我了对不对?」

    她回凝他,神情平静沉冷。

    「我……同情你?」他怔然望著她冷凝的表情。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程庭琛。」她瞪视他,一字一句吐露冰冷的拒绝,「你既然认为我是魔女,就不必在我落难的时候对我赋予同情,我不需要。」

    「曼如……」

    「我既然不需要你的信任,同样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把这些全留给汪梦婷吧,我不希罕!」

    他不语,瞪她。

    而她心脏紧揪,却强迫自己平静地继续说下去,「你不必这样对我好,因为你明明不喜欢我,不必对我温柔,因为你根本讨厌我,更不要觉得抱歉,因为你憎恨我——」她忽地甩开他的手臂,立直身躯,射向他的眸光冷淡而傲然,「我不强求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更不要他明明不爱我,还要浪费同情心在我身上。」

    「为什麽?」他瞪她,语气清冷,「因为你骄傲得不屑接受任何男人的安慰吗?」

    「我不需要一个憎恨我的男人的安慰。」

    「是吗?」他淡淡地说,同样立起身,严凛的目光凝定她,「你很不可爱,李曼如。」

    她呼吸一紧,「我知道。」

    「总有一天你的骄傲会让你後悔莫及。」

    她咬牙,「我不在乎。」

    「很好。」他嘲讽地撇嘴,蕴著微怒的眼神冷冷睨她,「那在下就不浪费同情心在你身上了。一切遵照您的吩咐,女王。」

    掷落最後一句讽刺的言语後,他蓦地转身,漠然离去。

    而她瞪著他僵硬挺直的背影,咬牙不让自己逸出任何软弱的恳求。

    她不能求,绝不能恳求,就算今夜的她再怎麽旁徨无助、一颗心再怎麽软弱疼痛,也绝不能开口留下他。

    她不能留下他,因为一旦纵容自己,便无法阻止自己沉沦於对他的狂情挚恋中。

    然後,她会再度成为一个渴求他垂爱与眷顾的女人,会再度为了得到他而让他更加憎恨她。

    不,她不能留下他,绝不能开口哀求——

    胸膛疼痛得几乎令她无法顺畅呼吸,而泪水更不停奔逃出她的眼眶,在玉颊上碎成一颗颗珍珠。

    望著他的背影逐渐在她视界淡去,她知道她与他的未来再也没有重叠的可能,她与他,也许永远不会再相见。

    永别了,庭琛,愿你早日得到真爱。

    她合眸,哭得心碎难抑,可从头到尾不曾自唇间逸出任何一句软弱言语——

    一个字也没有!

    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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