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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张薄饼烙好俊,袁咚咚又把已经切好的肉丝、冬笋丝、蘑菇丝和蔬菜等放进油锅,快速炒熟起锅。全/本/小/说/网
霎时,麦芽粥的清香混合着大麦饼的面香及炒菜的油香弥漫了整个厨房,引得所有人都口水直流,食欲大振。
“我要吃这个!”袁咚咚将炒好的菜夹在又薄又大的饼子里卷起,再放在盘子里端上桌时,元申立刻抓起了一个,他的妹妹也不示弱,为他们端来麦芽粥的丁妈高兴得直笑。
烙饼本是寻常食物,可是经由袁咚咚的手却有了奇特的滋味。那面柔中带劲,饼色黄而不焦,口感极好,再夹卷着菜一起吃,更增添了无穷美味。
一碗麦芽粥配着香脆又够劲道的煎饼,不仅孩子们喜欢吃,就是丁妈和其他厨娘们也都吃得赞不绝口,丁妈还特意将丁伯也拉到这儿来用午膳。
就这样,入焦府的第一个上午,袁咚咚以她的厨艺和耐心,征服了两个孩子的胃,也赢得了其他人的尊敬和喜爱,他们都成了她最忠实的食客和美食捍卫者。
“咚咚姊姊,我吃不下了,可是等会儿我还要吃。”肚皮吃得圆滚滚的元欣靠在椅子上宣布。她叛逆的小哥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目光中有着与她一样的期待。
“可以,这间厨房会一直开着,我就在这里,你们什么时候饿了,就来找我,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那我呢?”
在两个孩子快乐的欢呼中,焦元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听到她对弟弟、妹妹说的话,他深受感动,可惜她的热情不是对他的。
“你吗?”袁咚咚看到他,立刻想起他的欺骗和贬辱,当即冷冷地说:“大少爷还是另寻佳肴吧!”
才与她的视线相接,焦元广就看出她眼里冒出的火光。他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只看出她正打算在他们之间挑起一场口舌之战。不过他现在没那个心情,香喷喷的食物引发了他的食欲,等他享受完美食后,他会对她的态度严加申斥,让她知道自己的地位。
袁咚咚见他不接腔,便讥讽道:“大少爷不是去找花娘吃花席了吗?还希罕我这不入流的厨子做的不轮不类的食物干嘛?”
哦,原来是在吃醋呢!
焦元广心头暗乐,对自己先前信口开河胡说的话深感后悔,便不回应她,也不理会厨房里那些偷偷打量他俩的眼睛,迳自走到餐桌前坐下,抓起弟妹面前盘子里的煎饼大咬一口,问:“欣儿、申儿喜欢吃这个吗?”
“喜欢,咚咚姊姊做的东西可好吃呢!”元欣毫无芥蒂地走到大哥身边,帮他把落在嘴边的肉丝塞回嘴里,责怪道:“大哥跟三哥一样,吃得那么急。”
“是吗?”焦元广瞟了眼手持大铜勺在锅灶前忙活的袁咚咚,再看小弟一眼,开心地说:“既然你俩已经吃饱了,就去看戏班子彩演吧,让大哥慢慢吃。”
窗外大庭院内传来的锣鼓声立刻吸引了两个孩子,他们手拉手跑出了厨房,而丁妈也替焦元广盛来了一碗麦芽粥。
“丁妈,你们动作真快,这里已经有办流水宴的架势了。”他边吃边喝了一口粥,咂着舌头赞道。
“都是咚咚姑娘安排的。”丁妈毫不掩饰喜爱地看了眼忙碌中的袁咚咚说:“她真是一个好厨师、好姑娘!”
焦元广没表示,只是专心地吃着仿佛从未吃过的美食。
“丁妈、丁妈,听说这院有最好吃的煎饼,还有吗?快给我端一盘来!”就在这时,宝儿兴冲冲地跑进来了。
“还有一些。”丁妈赶紧给他送上煎饼和粥。
吃饱喝足后,宝儿像不久前的欣儿那样惬意地躺靠在椅背上,咂着嘴巴问:“大少爷,你说奇怪不奇怪?”
“什么事奇怪?”同样吃饱的焦元广正陷入沉思中,被他一问,有点茫然。
宝儿摸着肚子,叹道:“一样是煎饼、米粥,为何咚咚姑娘做的就是跟别人做的不一样呢?真是奇怪。”
焦元广斜他一眼。“同样是两耳、两眼、一张嘴的人,怎么有的是俊杰,有的就是草包呢?真是奇怪!”
宝儿咧嘴傻笑,跑出了厨房。
他的目光再次转回炉灶前的女人,立刻被她站在沉鼎巨钟前那轻松自然的神态吸引。不久前导致他逃离家门的那股冲动再次出现,他很想走到她身边,要么抱住她,把自己的迷惑和渴望一次解决掉;要么狠揍她,告诉她都是因为她,害他失魂落魄,在街上晃不到两个时辰就惦着往家里赶。
“你究竟在忙什么?”
他终于走到了她身边,可是他既没有勇气抱住她以舒缓自己内心的焦虑感,也没有狠揍她以转移难以满足的**,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离她一臂的地方轻声问。
“你难道看不出吗?我在熬骨头。”袁咚咚没回头看他,忙着用手中的汤勺撇去汤上的浮油。
“烧那么一大锅骨头干嘛?有谁要吃骨头吗?”他心平气和地问。发现她的情绪比他还坏,这让他很开心,不过为了吃到更多的美食,他绝对不会激怒她。
袁咚咚用鼻子哼了一声。“连熬骨头做汤底都不懂,还自诩饕客?真好笑!”
“对对,宁可食无肉,不可食无汤。”他还是好脾气地顺着她的话,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你是在做汤。太好了,不愧是大厨,深合我意!”
一听他的话,袁咚咚的气又上来了。“我记得某人说过,我做的菜不南不北,不甜不咸,这也能算大厨吗?”
“我知道‘某人’是谁,不过那个观点正在被改变。”看出她正酝酿着一场风暴,焦元广依然不动气,继续用好言好语平息她的怒气。
“现在改变为时已晚,请三天后兑现你的承诺就行。”虽说他的话带着明显的悔意,但袁咚咚不接受他非正式的道歉,直言道:“大少爷吃饱了就请离开吧,厨房不是公子哥儿待的地方。”
“错,我喜欢厨房,否则如何品尝美味?”
他的话让袁咚咚无话可说,他的好脾气也让她有气发不出。
她瞟他一眼,发现他跟离开时不太一样了。那时他显得急躁焦虑,现在则一派悠闲模样,她不相信是几个煎饼、几碗粥让他有如此的改变。“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知道你不是想跟我谈论厨房。”
“款,你果真聪明,聪明女人总是让人尊敬相喜欢。”说着,他对着门口一招手。“你过来接替她。”
一个女厨走来,袁咚咚抗议道:“这是……”
他把手指竖在嘴上示意她安静。“不要皱眉头,这件事谁都可以做,把勺子给她,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做。”
“比如?”她的嘴角轻蔑地弯起。
“比如三天三夜的菜单,比如生辰宴的主菜,比如每日客人的数量,还比如,日餐与夜宵的搭配,冷盘与热菜的比例,这些事重要吗?”他的眼神不再平静。
袁咚咚妥协了,因为她明白,那些正是她急于知道的重要细节。
“为什么不在厨房里说?”看到他正带她离开厨房,她问。
“因为那些东西都在书房里。”
袁咚咚无法反驳,只好跟随他来到正厅,这里的门窗均雕刻着精美的水草花鸟图案,书房在大厅左侧,与厨房仅一墙之隔,装饰典雅,颇有读书人的氛围。
“坐下。”他指指书桌前的椅子。
虽然很想坐下,可她不想那么听话。“不用了,站着说就好。”
“你有时真的很惹人生气,你知道吗?”焦元广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压着她的双肩将她强行按在椅子上。“也许你并不聪明,是我看错了你,聪明女人在运用她的魅力挑战男人的耐心时,懂得适可而止。”
他的双手落在她肩头,带给她肌肤强烈的灼痛感,但她刻意漠视那短暂碰触给她带来的震撼,坐在椅子上舒服的伸直双腿,嘴里不依地反击着。“聪明女人更懂得该如何保护自己!”
焦元广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随她伸腿的动作移到她腿部。因为天气燠热,她穿着单薄,伸直的双腿在裙子下露出清晰的轮廓,那修长的美腿,让他好不容易才压下的疯狂**又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他干咳一声。“咳,你大可放心,在这里你不会有危险。”
没有才怪!他自嘲地想,进而推想,如果她知道他现在满脑袋里装着的是什么念头,她会用那支熬骨头汤用的大铜勺打碎他的脑袋吧?
下意识地摸摸脑门,他走上前靠坐在书桌边,面对着她,想跟她说正事,可是她娇羞的模样让他觉得那把大铜勺打在了他的腹部。
当他火热的目光落在她双腿上时,袁咚咚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失当,不由双颊滚烫,缩回双腿,拉直裙摆。
“放轻松,你的腿很美,而且遮盖得很严实。”她这个细小的动作和晕红的双颊让焦元广口干舌燥,心里真是佩服自己此刻还能如此镇定地说话。
袁咚咚脸部更加滚烫,她瞪他一眼。“不要胡说八道,快说正事吧!”
“我说的每一件事都是正事。”他伸手将桌面上的一叠纸推给她。“这是给你的,好好看看吧,里面是你需要知道的事。”
袁咚咚取过来低头翻看,那是老夫人生辰庆典活动的内容,并附有受邀宾客相表演者的名单及食宿安排。
“这里面没有对流水席的要求,也没有菜单啊!”她翻着那堆纸,好奇怎么这里连老夫人的食谱和即将上演的剧目都有完整的罗列,却独独对流水席的菜式相搭配没有任何提示呢?
可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因为焦元广的心正陷入眼前令人**的美景中。
天气热,袁咚咚穿着的夏装衣领本来就偏低,为了方便在闷热的厨房里做事,她把头发梳成发髻高盘头顶,因此当她低下头时,无可避免地露出了整个颈部。他刚好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她露出的颈部就毫无遗漏地落入了他的视线内,将他早巳澎湃于胸的激情再次搅动起来。
窗外射入的阳光环绕着她,把她整个人照得亮丽多彩,她纤细秀气的颈部看起来是那么娇艳诱人,裸露的肌肤白皙中泛着淡红色的光泽,宛如时下最着名的德化白瓷般细腻温润,而她白玉似的耳朵轮廓非常完美,小巧灵秀的耳垂没有任何装饰物,却更能让人血液奔涌……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她的声音恍如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直到很久后才传人他的大脑。
想要你……他希望他能坦言,他想要地走进他的怀里,想要感觉她是否真实。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没听到他的回应,袁咚咚从纸上抬起头来,却与他的灼灼目光对了个正着,意识到他正在看的部位时,又羞又气,连忙将无法再拉的衣领拉高。
“焦元广,不准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她困窘的喝斥和通红的脸庞让焦元广猛地清醒,发现自己再次失态了。
如果不是她忽然发出的厉喝,如果不是她满眼的怒火,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管得住双手不住她身上去。
光想到她火山般的脾气和冲动引发的后果,他就头皮发麻,满脑袋飞窜的绮念顿时消散无踪,只剩下说不清的困惑和懊恼。
生平第一次,他被女人迷得晕头转向,无法自拔!
“什么眼神?”克制着心虚,他轻声问,心里却明白:只有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能对他产生这样的影响力!
“就好像我是……我是……”面对他充满激情的双眸,袁哆咚脑袋出现空白。
“芙蓉肉冻。”未经思考,他冲口而出。
当即,她与他都吓了一跳。
“你、你居然把我比作菜肴?”她吃惊得忘记了生气。
“你不能怪我,芙蓉肉冻晶莹剔透,香嫩可口,是我的最爱。”他真心地说,看到她变了脸色,又急忙解释。“我是说,你美得让我想到了它……”
“闭嘴!”她低声斥道:“除了吃,你不能想点别的吗?”
见她脸红至耳根,肌肤似乎要出血,他知道越解释越麻烦,只好闭嘴不语。
两人一时之间你瞪着我,我望着你,不知要说什么,也不懂该如何收场。
对视中,一种似有若无的,温暖又甜蜜的情愫慢慢在滋生。
“你、干嘛不说话?”过了好久她才问出憋在心里的话。
他深吸口气,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我没……我想问,你要我做什么菜?”她犹豫了一下终于拾回先前的话题。
看着她迅速恢复冷静,却依旧红晕染腮的娇容,他在心猿意马间也对她深感佩服,相形之下,自己反而显得毛躁荒唐。为了避免出丑,他猛地转开视线,绕到桌子后,希望挡在他们之间的大书桌能遏止他越来越难控制的情感。
看来我真的疯了!到底给自己找来怎样一个麻烦?他无力地想。
见他一直不回答她的问题,平展的额头聚起深深的皱纹逃到桌子后面去,袁咚咚的羞窘被好奇取代。
“难道你不知道要我做什么菜吗?”她终于开口,而随着她的问题,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又好心地加了一句。“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不用担心,拟定菜单本来就是大厨该做的事。”
刚才还惊惶失措、窘迫不安的俏脸,此刻平静并且充满自信,仿佛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握中。
对此,焦元广既佩服也深感愤怒:自己被她折磨得几欲疯狂,她却那般平静,这不公平!
袁咚咚见他只是瞪着她,却不开口,便站起身说:“那好吧,如果你想不出要我做什么,我就按自己的菜谱去做。”说完,她准备离开。
“我当然知道要你做什么。”他终于开口,并欣喜地发现声音没有发抖。
很好,既然她能做列平静无波,我为何不能?
“什么?”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望苦他。
“你看过我的食材,知道很多都是极其罕见的珍品,对不对?”他话音中带着炫耀和气恼,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主宰者口气。
“没错,我看到了。”她谨慎又期待地说:“你答应我可以用它们。”
“是的,你可以用。”他大气不喘地说:“我要你用滇南的山菇野菌、陇西的羊腿骆腱,江南的青笋、江北的金针,东海的石花、南海的紫菜、北海的龙须、五台山的天花羊肚菜、武当山的蕨兰、天山的雪莲和八珍八灵为我做出其他地方吃不到的美味佳肴,还要你每天都做一席‘芙蓉宴’!”
他一口气说着他的要求,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当看到她眼里露出惊异和不解时,他非常高兴自己找到了抗拒她魅力的方法:刁难她!让她无法达到他的要求而滚离他的生活!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眼里的惊讶和不解犹如昙花一现,甚至让他还无法确信它们是否真的出现过,就被一道奇异的色彩取代了。
“你是说,我可以用它们按照我的菜单做菜?”她惊喜地问。
“是的,我要你按你的菜单做,成或不成,你自己承担后果。”他下战书。
“我一定能成!”她欣然迎战。
焦元广本想刁难她,可是当与她绽放着火花的目光相遇时,她眼里的兴奋立刻与他对美食的渴望激烈相撞,交织成一片绚烂的魔毯,将他们双双包裹在其中。
“你那么有信心吗?”他双手撑在桌面望着她,不再在意她眼里的那份急切深深感染着他,不再理会她与他谁更占上风。
“我一定让你的宾客满意!”她走上一步靠在桌沿对他宣誓般地说。
他忽然倾身向前,几乎与她的脸相触,情绪激动地说:“我呢,除了我的宾客外,你愿意让我满意吗?”
他的呼吸急促,双眼似乎看进了她的心里。
这次袁咚咚没有退缩,而是扬起头来迎视着他,在他的瞳仁里不仅看到自己的眼睛,也看到了其中燃烧的火焰。她不知是她对厨艺的热爱点燃了他,还是他对美食的渴望点燃了她,总之,四目交接时,她觉得全身都在燃烧。
“会,只要你需要,我会让你满意。”她回答他,骤然间发现自己很想现在就回到厨房去,为他,也为所有真心想品尝她美食的人们献上最拿手的珍饯。
“我,需要——”焦元广轻声说,那声音似乎不是从他的口中发出,而是从心底,袁咚咚感到在他说‘需要’时,那不仅仅是针对食物,还有其他的意义。
可是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她的心都因为知道他的需要而充满了喜悦。
有了焦元广的允诺,她决定用他那些宝贝的食材,做出以前只在耳闻口传中听说过,或者在爹娘传下的菜谱中看到过,但从未亲手做过的菜肴。
很快,三天流水席的菜单被确定,她带着众厨娘严格地选料和配菜。
为了确保品质,在正式开席前,她先尝试性地做了不少菜式、糕饼让大家前来品尝。因此,庆贺焦老夫人生辰宴的流水席还没开。‘鸟食居’的流水席倒已经热闹地登场了。
这可乐坏了两位小主人,他们成了袁咚咚厨房里的常客。在这儿,不仅可以随时吃到可口的食物,也不用担心被人赶来赶去。
因为厨房危险太多,焦元广本来很反对小孩子进来,可是现在,他无法再阻止他们,因为就连他自己,停留在厨房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看袁咚咚做菜实在是一种享受。
她刀法纯熟,动作优美。完整的鸡鸭鱼肉或任何食材到了她手里,三两下就被切割得清清楚楚。而她的烹调手法也极其丰富,诸如烤涮爆炒,炸烙煎靠,扒溜烧燎,蒸煮汆烩,煨焖煸熬,卤拌怆泡,全都让人看得惊心动魄又赏心悦目。就连见过名厨无数,身为京城第一大饕客的焦元广也不得不赞叹她的厨艺。
流水席正式登场的头天晚上,‘试餐宴’结束后,厨娘们收拾好餐具,袁咚咚就让她们回去休息,为今后三日的连续忙碌养精蓄锐,而她则留在厨房内继续照看灶上温火熬煮的牛骨汤。
厨房里,只有两个与她越来越亲近的焦府小主人还逗留在餐桌边,跟她东一句西一搭地说着话。
不久,焦元广从外面进来,看到备料台上浸泡在清水中的食材,指着其中一盆白色透亮,形状似花的问:“这是什么?”
袁咚咚在灶前忙碌,没来得及回答,元申走过来代她回答了。
“大哥还说是美食王呢,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是南海燕窝。”
一听是燕窝,焦元广的脸色变了,厌恶地说:“这东西不好吃,泡它干嘛?”
“是你自己不会吃,还怪东西不好。”袁咚咯走过来,宝贝似的伸手摸了摸已经泡发开的燕窝,高兴地说:“申儿、欣儿说,好不好吃?”
“当然好吃!”元申和元欣齐声说。
元欣拉拉袁咚咚的衣袖。“咚咚姊姊,大哥没吃到,你取一碟给他吃吧!”
“我才不要吃那名不副实的鬼东西呢!”焦元广撇嘴摇头。
“大哥真傻。”元欣同情地说。
而元申则以与焦元广相似的神态撇嘴道:“大哥也名不副实!”
焦元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直很乖巧的弟妹,虽然弟弟有时很难相处,但总地来说对他还是很敬重,现在怎么敢用这种态度对他呢?就因为他不喜欢燕窝?!
他转头看向袁咚咚,她正专注地检视着她心爱的燕窝。“袁咚咚,你真的做燕窝给这两个小家伙吃了?”
“做了。”袁咚咚的目光没有移动,她发现一根细小的羽毛夹杂在燕窝里,正努力将它取出来。
“你怎么能做那个给他们吃?”他不满地说:“那么多好食材为何不用?”
听出他在责怪她,袁咚咚将那根终于挑出的毛弹掉,快乐地说:“燕窝就是好食材啊,而且我保证你的弟妹吃得很开心,对不对?”
她的最后一句是面向两个孩子说的,并立刻得到孩子们的热烈肯定。
“大哥,燕窝很好吃,就在蒸笼里,你快去吃。”欣儿好心地告诉他。
袁咚咚说:“别劝他,我的美食不需要求人品尝。”
见她一副‘就不给你吃’的模样,焦元广的心情大受影响,不高兴地说:“你别忘记是谁提供你食材。再说,就算你做的东西美味无比,我也不见得喜欢吃,更别说我根本就不想吃那个该死的燕窝!”
“你不吃正好,我可是要吃的。”门口传来说笑声。
一排灯笼引路,一列丫鬟陪同,焦老夫人满脸趣味地走了进来。
袁咚咚一看是老夫人来了,忙迎了上去,自然不再计较焦元广说的那番话,如果他要嘴硬,那就让他自己受罪吧!
焦元广也转向了老夫人。“祖母怎么到这里来了?”
陪同老夫人的大丫鬟笑着回答道:“是奴婢们贪嘴,因听说大少爷这里有好吃的燕窝,都想来品尝一口,老夫人得知了,就带奴婢们过来了。”
“呵,你这院里可真是香气扑鼻啊!”焦老夫人仰头吸吸鼻子,对站在焦元广身边的袁咚咚说:“怎么样?姑娘,既然我的孙子、孙女儿们都喜欢围着你打转,那老祖母也来凑份热闹,可以吗?”焦老夫人看着袁咚咚。
“当然可以,咚咚深感荣幸!”袁咚咚急忙表示,并趁丫鬟们簇拥着老夫人走到餐桌前坐下时,到灶边取燕窝。
蒸笼盖子揭开,特殊的香味立刻在厨房中散开。当盛放在细瓷小碗中的燕窝被一一送到老夫人相她的丫鬟们手中时,不仅老夫人和丫鬟们欢喜,就是对燕窝很反感的焦元广也眼睛一亮。
蒸熟的燕窝洁白如玉,而排放在它上面的鸡肉丝、香菇丝、蛋丝及蔬菜丝,则呈现红、黑、黄、绿各色,整个碗看上去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
老夫人在丫鬟的侍候下举箸品尝,并连声称赞。“嗯,口感和味道都与四姑做的不一样,你是如何料理的?”
袁哆略笑道:“其实也不难,关键是要将燕窝用温热碱水泡发开,口感才会比较好。然后把发好的燕窝置于碗内,再将肉菜及调料排好,淋上高汤,放在笼屉内以大火蒸一到两个时辰即可。”
“听起来确实不难。”老夫人对身边的丁妈等说:“你们也该学学。”
厨娘们笑着点头,她又对冷漠地坐在桌子边盯着燕窝看的长孙说:“广儿也来尝尝,这可是美味呢!难怪申儿、欣儿成天惦着要到这儿来用膳。”
袁咚咚笑着说:“老夫人喜欢吃就多吃点吧,大少爷已经说过不想吃这该死的燕窝,您还是别劝他了。”
“是吗?”老夫人惊讶地抬头,用丝绢擦拭着嘴角,对长孙说:“广儿,你不要被四姑上次的做法影响了,那是四姑头一次见到燕窝这东西,自然下知道该如何烹制,如今咚咚姑娘做的可不同,你不吃可惜了!”
“我……没说不吃,只是……我不想吃!”焦元广口吃地说,狠狠瞪了袁哆咚一眼,不满她落井下石。
其实在看到祖母面前那碗色香味俱佳的燕窝时,他就为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后悔得肠子都打结了,祖母的邀请本来正好给了他一个顺水推舟的机会,可这小女人竟揭他的短,让他只得充好汉,吞咽着涎水,抵抗着诱惑说‘不’。
“呃,那真可惜。”老夫人惋惜地说着,继续满意地吃燕窝。
稍后,心满意足的老夫人称赞道:“广儿,这回你可办了好事,咚咚姑娘厨艺好,流水席准能成功!”
“希望如此。”没吃到美食,却受了一肚子气的焦元广冷冷地说:“可是她如果继续像黄蜂那样追着人螫的话,恐怕不到三日,宾客都会被吓跑。”
“如果没有恼人的捅蜂者,哪有螫人的蜂?”袁咚咚毫不留情地回应他。
“你这种火爆脾气总有一天会把自己与厨房一起烧掉!”他对她皱眉。
“就是那样,也好过被一个坏脾气的捅蜂人烦死!”她与他针锋相对。
“你……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你说,三日后我们见分晓!”说完,他走了。
见他气鼓鼓的离去,元欣拉拉袁咯咚的手,忧虑地说:“咚咚姊姊,大哥生气走了,你不会也生气走掉吧?”
袁咚咚低头看着她,后悔自己总是容易被激怒。其实她已经看出焦元广对燕窝的看法在改变,可是想到他总是那么刚愎自用,她就想要惩罚他。
现在见惊了小女孩,不由内疚地拍拍她的小手。“我不生气,就算生气,我也不会走掉。”
安抚完元欣,她又对老夫人歉疚地笑道:“对不起,我的脾气不好。”
可焦老夫人并不生气,她眼里闪动着让袁咚咯觉得既好笑又可疑的狡猾笑意。
“这么说,你很不喜欢我的长孙罗?”
“不喜欢!”袁咚咚毫不迟疑地回答。
“很好!”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顿,开心地说:“我也很不喜欢他,这样最好,以后我们有好吃的,就不给他吃,教他一边儿待着去!”
听到老夫人附和自己的话,袁咚咚反而不知所措了。她跟焦元广斗气,是因为他对燕窝的评价和潜意识里对他当初夺走她的燕窝的不平,但她绝对不希望焦元广因此而被家族遗弃,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坏脾气导致老夫人对他感到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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