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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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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爱的是谁,这很重要吗?蓝月铃忽然想,也许她真的被Nick宠坏了,事已至此,她真的不认为秦皓日的双重人格有多么重要。全\本//小\说//网

    当年,她恋慕着秦皓日,结果响应她爱恋的却是Nick也许她应该悲伤,因为她心爱的男人只是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格,可是这一刻守在受伤的秦皓日床畔,她的心情很平静,握着他的手,什么也不想烦恼。

    小手捉住他的大掌,就算房里不时有佣人来回走动,蓝月铃也不在意,指尖不时滑过他的手指与掌心,甚至握住他的手贴近脸颊。

    她大概很自私吧?她不在乎他是Nick或秦皓日,因为,她两个都想要。

    ☆☆☆☆

    头很痛,但不是他所熟悉的那种痛,感觉像有人拿榔头敲了他好大一下。

    秦皓日感觉自己似乎肿了很久,睁开眼时意识还有些涣散,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始终感觉到有人在「玩」他的手。

    或者说是爱抚比较恰当?总之那种抚摸的方式,让一向正经古板的他忍不住心跳紊乱。

    是一只细瘦柔软的小手,有时是一双,与他的右手交缠,或将他包覆,时而轻轻地在指尖与掌心摩挲。

    他甚至感觉到柔软湿润的小舌头恬过他指尖。

    秦皓日惊醒,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铺,而他后脑痛得让他忍不住申吟出声。

    「很疼吗?」床边的小人儿立刻倾身向前。

    秦皓日突然一阵失落,好半响才明白是因为握住他的那双手移到他头上,他的掌心空了,心里涌起的滋味好微妙,舍不得,偏又不愿承认舍不得。

    冰凉的毛巾贴在他脸上,小心翼翼而温柔地擦拭着,擦到他嘴角时,刺痛的感觉让他倒怞一口气。

    「对不起。」蓝月铃紧张地怞手,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轻了。

    秦皓日这才看向打从发现他清醒后就忙碌不已的小人儿。

    「妳怎么还在这里?」他拧眉,几乎要弹坐而起,偏偏这么剧烈的动作却让他觉得后脑又开始疼痛。

    听到这句话,蓝月铃明白醒过来的是秦皓日。在他睡着时,她想过以后该怎么喊他们两个,还有,该怎么让明明对她不是没感觉,却固执不己的秦皓日弃械投降

    可能不是那么轻松,但她绝不放手。

    「我想留在这里。」她若无其事,甚至是有些冷淡地道,自顾自地拿棉花棒沾消炎药水往他下巴处上药。

    虽然刺痛难以忍受,但秦皓日却没躲开。

    他认为自己应该喝斥她,至少也不是这么情难自禁地凝望着她为他擦药的温柔神情,心里虽然拚命地泼自己冷水,取笑自己自作多情,却还是动也不动地,简直像被驯服了一般乖乖任她摆布。

    蓝月铃给他换了冰枕,坐到床沿,伸手摸他的后脑匀。「医生说等你醒了之后,他会再过来看一次,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他觉得头晕耳鸣,心跳加快,全身发热

    蓝月铃就挨着他,与他贴紧,属于她的女性气息和淡淡馨香萦绕在鼻间,秦皓且毫不怀疑那会是世间最诱人的弥香,他甚至不敢有任何动作,怕一个不小心就要逾越了他苦苦防守的那道界限。

    「怎么了?不舒服吗?」见他迟迟没反应,蓝月铃有些担心,「是不是觉得头很晕?」

    他像着了魔一般,被她的温柔所牵引着,点了点头。

    他确实觉得有点晕。她靠他靠得太近了,偏偏他心里所有的非理智面都不想与她保持距离,甚至害怕她下一秒便要转身离开

    蓝月铃拧紧了眉,「我去叫医生进来。」

    秦皓日想也没想地捉住她的手。

    蓝月铃顿了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的大掌,然而她的视线旋即让秦皓日困窘地收手,甚至开始回避她,不再看她一眼。

    蓝月铃看着他,表情淡漠得教人猜不透。

    「医生就在客厅,我去叫他,很快就回来。」她的语气也不算安抚,很平淡,却教他安心。

    这男人就是这么别扭,过分的热切与过多的温柔都会令他抗拒,即使那明明是他所渴望的,却只会让他把自己紧紧封闭起来。保持在安全距离外,似有若无的关怀,反而让他放心。

    胆小鬼。她却舍不得骂他一句胆小鬼。

    医生进来看过他的情况后,要他们近期内都要小心注意。

    送走医生,秦红岫刻意坐在一旁看杂志,硬要当电灯泡,蓝月铃心想秦红岫大概担心Nick又在演戏吧?不过她很确定现在清醒的不是Nick,而她也懒得向秦红岫说明就是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她依然在他床边,殷勤询问。

    多了个第三者,那些不由自主的痴迷似乎因此能够被强自压抑了,秦皓日不想再接受那些根本不属于他的温柔。

    「红岫,麻烦妳回避一下。」他决定和蓝月铃把话谈开来。

    秦红岫一阵迟疑,秦皓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里是三楼,窗户外什么都没有,他总不可能逼她跳楼吧?」

    事实上,以秦皓日对Nick的恶劣印象,他认为Nick没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只是眼前秦红岫的担心很多余,只要他醒着,Nick就别妄想对蓝月铃动手!

    秦红岫想想也不无道理,这才起身离开。

    秦皓日深吸一口气,突然间觉得有些可笑,他竟然必须做好心理准备才能面对蓝月铃。

    抬起头,对上蓝月铃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彷佛早等着他开口。他依稀又看见当年十四岁的蓝月铃,早熟而敏感,却用冷淡伪装自己。

    「妳不必对我这么殷勤,我不是Nick,不是对妳甜言蜜语、好言诱哄的那个人。」本想好好谈,语气却还是不自觉地泛着酸味,秦皓日自己都觉得很幼稚,却克制不了出言讽刺的冲动。

    蓝月铃依然面无表情。「所以呢?你觉得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换到你想要却不敢争取的,是吗?」她忍不住动了怒。

    这男人真令人生气!如果她前一刻还妄想用对待Nick的那一套天真烂漫能软化他,那她真是自痴!蓝月铃愠怒地想。

    「妳胡说什么!」秦皓日红着脸,恼羞成怒地驳斥道,当然还有一点被毫不留情地戳破心事的难堪!

    「我只是想建议你,如果你真的认为花言巧语可以骗到你想要却又不敢要的,何不去学几句起来?不过我想你连身段都放不下,想要什么都不敢争取,只喜欢迁怒身边的人,就算你学到的话再精妙华丽,恐怕听的人还宁可听鹦鹉学舌,感受还真实一些。」

    「妳」秦皓日瞪着她,好像今日才发现他一直以为的娇憨少女,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般柔弱没主见。她语气淡淡的,神情泠冷的,却句句教他抬不起头来。

    「妳根本不了解Nick」他放弃和她争辩。

    「你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找到我的吗?」蓝月铃突然问。

    秦皓日不明所以然,只得道:「我不记得,他的所有一切我都不记得,还是我疏忽的地方」是他不该逃避问题,才让Nick有机可乘!

    「那你又了解他多少?你从来不记得他做的任何事,任何努力,却指责我不了解他,难道你又了解他了吗?」

    秦皓日觉得难堪又愤怒。

    还有什么比自己最在乎的人却帮着自己最厌恶的人和自己争辩更难受?

    是,他在乎她,她说对了。这样的在乎太诡异,毫无道理,也太不应该!

    他嫉妒Nick,可是他拿什么立场去嫉妒?

    「妳不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是他害死Luna」他突然住口,不再说下去。

    又是Luna!蓝月铃这才惊觉这个名字像幽灵一样,在她的爱情里鬼鬼祟祟地出没,而这名字背后又藏了太多关于秦皓日与Nick的谜。

    「谁是Luna?」她问。

    秦皓日却不愿再多谈,「就像妳说的,我只是个卑劣的人,妳不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Nick也好,我也好,唯一的身分就是秦皓日,Nick这男人不存在这世界上,他无法娶妳,无法和妳过一辈子」

    蓝月铃打断他不自觉的叨絮,「但『你们』可以。」

    秦皓日瞪着她,咬牙道:「我不会当任何人的替身!尤其是Nick!」

    蓝月铃微笑,笑得双眼喷火、头顶冒烟的秦皓日差点又傻了,又要因为她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被收走三魂七魄。

    「那你就努力让自己不要被当成替身啊!」她的口吻彷佛女王对她的弄臣说:那你就努力取悦我啊!

    秦皓日说不出他的感觉是羞赧、窘迫、或嫉妒也许都有。「妳想都别想!」他心跳的速度太快,快得他难以启齿。

    她愿意让他取悦吗?天!他惊觉自己竟然有这种没志气的想法!

    早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偏偏蓝月铃还是忍不住一阵气结,她把心一横,倾身向前,猝不及防地吻上秦皓日。

    床上的男人根本无法招架她的诱惑,她的柔情似水早已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弱点。蓝月铃偏偏要他输得彻底,拿出这些年来Nick教给她的,唇舌与他纠缠,痴痴恋恋,难舍难分。

    他们都醉了,也许,就这么投降吧?对彼此投降。

    可是这场追逐总有一个人要先下战帖,于是蓝月铃强逼自己怞开身,虽然双颊酡红,却一脸高傲地看着还有些错愕的秦皓白。

    「这是我最后一次,也是唯一次主动吻你,秦皓日,记得这个感觉,因为下次你想念它时,你得自己来求我接受你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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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主很娇,但被惹毛了,脾气也很大她真的被Nick宠坏了吧。

    三天后,蓝月铃只觉既懊悔,又气愤。

    她是否太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下了那样的战帖,结果呢?男主角第二天就收拾包袱,远走他乡,他终于下定决心去完成他的考古梦,这一去一、两年跑不掉,要走时却连和她道别也没有,蓝月铃快呕死了!

    「秦皓日!你这个混蛋!」她真希望他此刻就在她眼前,可以让她尽情地发大小姐脾气,偏偏她只能在房间里偷偷生闷气,因为稍早听到这个消息时,她还当着秦家所有人的面佯装不在乎,潇洒告退。

    一股气闷在肚子里,实在无处发泄-她躲到琴室,弹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激昂澎湃的旋律反应了她的情绪,狂野、愤怒、疯狂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她再也压抑不住,趴在琴盖上大哭。

    可恶的秦皓日!

    「丫头。」白发的老人站在琴室外,轻咳了一声。蓝月铃抬起头,狼狈地擦了擦满脸的泪痕,「老爷爷。」

    老人家走进琴室,虽然在家里,穿着便服,但还是看得出他对生活习惯的严谨,头发一丝不苟,衣服半点皱折也没有,绝不会像平凡人家里的爷爷穿着汗衫短裤,龟毛的程度就像某人一样。

    这老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好相处,眉间的皱纹深刻,唇角却僵直,蓝月铃忍不住想着,秦皓日年老的时候大概就像这样吧。但老人家在她第一天搬进来时就待她极好,她感觉得出来,老爷爷当年很疼她父亲。

    「考古是皓日学生时代就想做的事,现在这支考古队上有秦家的人,可以替他掩护Nick的存在,其实他很早以前就在考虑了,我想他是为了妳才迟迟没答应。」老人家也不用问,那天秦皓日和蓝月铃一起回来,秦皓日虽然一直刻意不看向蓝月铃,但就因为太刻意了,才会让人看出端倪,而且当小女孩一开口,他又比谁都专注。

    不只他如此,这容貌像极了青河小姨子的女孩从头到尾都只看着秦皓日。

    要是早几年,他会斥责他们没规矩、失轮常,甚至会大发雷霆,叔叔与娃女暧昧纠缠,太不象话。但青河走了,他不知变通的心忽然开窍了,如果当年他开明一些,许多故事的结局是否会不一样?

    其实这女孩和Luna顶多只有五官像个七分,神韵却完全不同,他看过蓝月铃十四岁时的照片,那时恐怕是最像Luna的时候。

    蓝月铃不语。秦皓日为她拒绝考古队,恐怕也是因为她才急着逃离美国。

    见小丫头还是不开心,老人家从口袋里拿出一纸信笺,大叹一口气。

    「暧,妳瞧瞧我老了,不中用了,上面写些什么都看不清,妳帮我瞧瞧皓日的老师汤森爵士寄来的信他和皓日会和他的考古团队待在开罗半年,不过汤森也真是的,明知道我老花眼,字写的这么小,这地址都看不清楚」

    老人家把信拿给蓝月铃,「妳瞧瞧,这是开罗的什么地区啊?皓日说会暂时住在汤森爵士的行馆」

    蓝月铃看着信达上的地址,双眼发亮。那是皓日以后会待的地方!

    「算了,我困了,先回房,妳帮我抄一遍,字要大一点,然后帮我把信摆回书房,要记得啊!」老人家说着,也不等蓝月铃回应就离开了。

    蓝月铃看着老爷爷离开的方向,想道谢,又觉得也许老爷爷希望她偷偷会意就好吧?这样的别扭,和某人真的有点相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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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地址,蓝月铃却没有立刻杀到开罗逼秦皓日给个交代,因为据说若考古工作开挖,秦皓日应该会跟着远行,汤森爵士的行馆只能说是每回工作告一段落时他的落脚处,当然家人若有什么信件包里之类的,也是寄到汤森爵士的行馆。而且,她想,他既然被她逼走了,她再咄咄逼人,难保不会有反效果。

    对他的不告而别还是很生气,就算他想当胆小鬼,怎么可以逼着她和Nick分手?

    想到Nick他这两天都没有醒来吗?他知不知道秦皓日多可恶?蓝月铃哀怨地把抄完地址的信放回老爷爷书房的桌上。

    或许是心有灵犀吧?才想着Nick,她一直带在身上,只有Nick才知道号码的行动电话竟然响了。

    蓝月铃急切地按了通话键,「Nick!」

    「小铃。」情人的嗓音多么迷人,却催人泪下。

    蓝月铃怞怞噎噎地哭诉了起来,所有秦皓日给她的委屈,她一古脑儿地说给Nick听。在秦皓日身上受到的委屈,只有在Nick身上能找到安慰。这样的她很自私吧?

    谁教他那么宠她,让她只爱对他撒娇抱怨。

    「别哭,妳要我立刻回去吗?我现在就出发。」

    「不。」蓝月铃却阻止,「我想要你帮我。」

    「嗯?」

    「我写信给你,但我怕皓日不会收,你帮我转告我是说你想办法告诉『他』,信是给你的,『他』不准不收!」

    电话那头的Nick沉默了两秒。

    「小铃」不知错觉否,他的嗓音有些苦涩。

    「怎么了?」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蓝月龄无法看见他的欲言又止。

    「不,没事,我会帮妳。」

    「如果他还是没收信,你要告诉我。」

    「我会的,妳也要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哭了,好吗?」又是这么让她怀念且上瘾的温柔嗓音,蓝月铃眼眶又热了。

    「Nick」她多希望此刻就在他身边!她会依偎着他,亲吻他,拥抱他,缠绵至天明。

    但她不能这么做,如果她要让心爱的男人永远对她臣服,与她长相厮守,她就必须忍耐。

    眼前她只能藉由国际电话慰藉思念,她彻夜与Nick聊天,说话,谈心,甚至开了视讯,情话绵绵,滚烫的思念与热情连太平洋都要沸腾。

    暂时只能这样了,她得忍耐,也愿意忍耐。

    秦皓日,你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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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ck很少在白天出现,起初秦皓日有些怀疑,直到今天,他看到桌上的字条──他当然认得Nick的笔迹──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心里头酸气冲天,却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他当然都在晚上才出现,和蓝月铃甜言蜜语地热线!而白天就让他自己汗流夹背地去奔波忙碌!太可恨了!

    Nick留了字条,说蓝月铃会寄信给他──当然是他!不是秦皓日,要他不准把信丢掉。

    可恶!可恶!可恶!秦皓日像吃了十吨炸药,昔日研究室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暴君差点大闹开罗。

    但毕竟,为了梦想,这男人终究还是学会成熟处世,学会转换心情让自己别那么暴躁,而不是单单压抑它、掩藏它。

    蓝月铃的信来了,他没发脾气,只是晚上一个人对着躺在桌上的信封时,心情好不起来罢了。

    他努力要自己忽略它,却做不到!

    她写了什么?和Nick用电话热线还不够,还用写的?他嫉妒!他愤怒!他不爽!他

    他好难过又好好奇。

    反正是给Nick,他拆开来看也一样吧?秦皓日心里有个声音这么怂恿着,他伸出手,几乎就要拿起那封信

    不行!秦皓日又把自己重重摔回床上,抓起被子蒙头盖住。

    他才不屑做这种事!写给Nick就写给Nick,他一点也不在意!

    何况,他如果偷看了,Nick何一定会知道,而且会嘲笑他。思及此,秦皓日赌上一口气,闭上眼,决定死也要当那封信不存在。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每天都有一封蓝月铃的信,秦皓日发现书桌上多了写信用的信纸,而且每天都会少几张。

    有那么多话好讲吗?要讲不会用电话讲?莫名其妙!这两个人真可恶!一个用他的身体、他的时间,一个住他家,竟然还放闪光放得这么嚣张!

    每天每天,接到那一封封属于Nick的信,他心好酸,好酸

    只给他,每次都只写给他秦皓日绝不承认他每晚都很哀怨。

    然后,第二个月,这次来的信有两封,而桌上多了Nick的字条。

    蓝色那封给你的。

    秦皓日绝不承认,那一刻,他心花怒放!拿起蓝色信笺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没发现,若是在一个月前收到蓝月铃给他的信──不是给Nick,而是给他,他绝对会当作没看到,用习惯性的压抑与耽溺于自身悲剧过往的固执,把信销毁,看也不会看一眼。

    可是如今,拿着蓝月铃的信,他只有期待。

    Dear日。开头这么写,他心脏跳得好快,蓝月铃喊他「日」,而不是Nick。

    信上虽然没什么恶心肉麻的情话,蓝月铃闲话家常地说了许多她的近况,家里的近况,他却依然觉得好满足。

    不知不觉,日历一格一格地往前进,蓝月铃每天写两封信,也同样收到一两封信,一封温柔缱绻,字字都是思念,句句都是爱意,总让她满心甜蜜;另一封呢,和字迹一样的严肃工整,什么月铃侄女如唔、叔皓日此示看得她无言以对,可偏偏他信里又大事小事写得巨细靡遗,有时还写的比Nick长呢!看得出秦皓日对写信给她,嘴上说无所谓,其实很重视也很开心啊。

    还是她收伏秦皓日的第一步,虽然暂时得牺牲与Nick的温存聚首,但为了长远的未来,她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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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了,也就渐渐习惯这样的两地相思。

    小公主耍了点手段,让Nickr监视秦皓日,让秦皓日牵制Nick,她相信他──或者说「他们」,没时间搞外遇。她念完大学,却无心往古典音乐的领域发展,许多指导教授都觉得可惜,甚至有恋慕她的同学,后来成了国家交响乐团最受嘱目的年轻指挥家,三顾茅庐欲邀她一起翱翔古典乐界,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音乐眷侣,她也无动于衷。多少次表演时,她技惊四座,钢琴比赛拿奖像喝水般容易,天生是当钢琴家的料,这大概有点家族遗传,但她志不在此,她的志向在秦皓日和Nick身上,小公主立志驾骇两个国王!

    蓝月铃──她的绿卡和良民证上名字是Luna秦露娜。秦皓日离开美国前对秦家所有人诸多叮咛,不准他们把秦家那套压死人的家规套在她身上,她从音乐学院毕业后,胸无大志,无所事事,最后秦家当然安排她走后门,进圣罗兰当音乐老师。

    超级混,但没人敢拿她怎么样的音乐老师。

    豆豆龙的手机铃声响起时,蓝月铃才发现自己睡着了,下午只有一堂课,偏偏又在最后一节,所以她跑到空着的音乐教室听音乐、写信、练琴,打发时间间。

    除了Nick和秦皓日之外,其它人的来电都是豆豆龙,因为这种轻快温馨的旋律就算放着不接也不至于让人觉得不耐烦。

    蓝月龄懒懒地换个姿势,带来学校的书看完了,她想着给Nick和秦皓日再写些什么──她和Nick喜欢上同一部电影、和秦皓日对同一本小说有不同的见解。根据Nick和秦皓日的说法,他们达成某种协议,两人姑且称他们「两人」吧,非常有默契地在同一天写了一张「每日时程表」给她。蓝月铃感到有些好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隔海监控的功力一流,两个男人争先恐后向她报备行程呢!

    总之,综合他们信里的内容,Nick若不巧碰上秦皓日考古队的同事,他答应尽可能低调,不要让人起疑,而通常Nick夜里才出现,毕竟到开罗并不是他所愿意,所以他闲暇时除了给蓝月铃写信、和她找同一部电影来看、或听听同一片CD外,剩下的就是透过网络视察赌城那边的投资当然,还有透过视讯电话和蓝月铃亲密热线。

    而秦皓日呢,他忙着考古工作,写信,看书,生活习惯非常之规律,几点做什么、做多久,都像照表躁课,而且是绝不迟到早退请假逃课的那种,简直可以说是无趣,蓝月铃倒觉得他这点很可爱。

    信写到一半,豆豆龙的音乐响了三次,每次都有两分钟久,虽然旋律轻快可爱,但重复听也会烦,蓝月铃一看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而且三通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

    第四次,她没辙了,只好按键接听。

    「露娜老师。」电话那头,是陌生的男声,蓝月铃直觉想挂电话,设拒接来电,因为这种蚤扰电话她接过太多次了!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拿到她的电话号码,如果不是因为这支号码是Nick给她的,她早就换门号了!

    直到对方报上姓名,她好半天才记起,来电的是学校的校医。

    「我是向秦里昂问到妳的电话,请妳不要怪他,因为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请问妳。」虽然出卖秦里昂有些不道德,不过总是表明了至少他不是透过征信社之类的变态手段拿到她的电话。「可以请问露娜老师是不是有一位已过世的女性长辈,姓苏,名字也叫Luna?」

    蓝月铃直觉按了取消通话键。

    无聊的搭讪,问一个叫Jack的人是不是有位叫Jack的长辈,这很难猜吗?洋人的命名模式不就那样?爷爷的名字还可以给孙子用,虽然她不是洋人

    但,她的名字确实是因为另一个Luna而取的。蓝月铃心头一凛,因为她忽然想起,她那无缘的母亲姓苏。

    难道当年秦皓日和秦红岫口中的Luna是母亲?她对母亲的印象只有一张照片,父亲把它当成宝,而秦家根本没有人愿意和她提起Luna。

    蓝月铃深吸了一口气,按了回拨键

    ☆☆☆☆

    苏家的女人命薄。蓝月铃的母亲和阿姨在她还没来得及见过她们以前就先后香消玉殒。

    打电话给她的梁校医,如果他的说法属实,他是苏碧华──也就是Luna的情人,甚至差一点要成为她丈夫。蓝月铃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苏碧华就是秦皓日口中的Luna,但至少她确定苏碧华是她母亲苏瑶华的妹妹。

    而且,和她长得极为相像。

    故事是典型的富家女与穷小子相恋,穷小子不只没背景,还有个好赌的老爸,把自己的命赌掉不说,还害儿子背下千万巨债,高中没念完就得去跑船。

    「碧华被家人软禁时,偷偷写了封信给我,但我出航在即,陰错阳差,没收到信。」

    信上说,她怀孕了。有没有可能他们一起努力,慢慢还债,他不要远行?

    家人不谅解没关系,他在身边,她可以熬过去,也愿意受这煎熬。

    他没收到信就上船了,许多年的飘泊与因缘际遇,他没有离奇成功,却脱离了穷困,他回到出生的地方,那些Luna不断写给他的信,才让Luna的精神科医生转交给他。

    他没有忘了她,却也不曾有遗憾,那些在外头餐风露宿的日子让他相信心爱的女孩没跟着他是好的,一颗心在风雨飘摇中变得沧桑了,早就不再像年少时那般痴狂易感,他会想起她,但只要想到她会过得好便于愿足矣。

    怎知,她早已离开人世多年,多少夜里他想着她过得好吗?想必已经有了温馨而不用烦恼温饱的家庭,却不晓得她也许正在天上看着他

    「第一眼看到妳时,我以为苏家的人骗我。」梁校医笑了笑。

    蓝月铃看着他,这男人有着被风霜逼尽了泪水的眼神,大概眼泪早都流干了吧。她这才注意到这男人还满喜欢笑的,当了一年的同事都没发现,现在想想他好像总是笑脸迎人,虽然不笑时那张脸有些吓人,但他个性却不坏。

    「因为妳的年纪,我想如果妳是她的晚辈,也许见过那时的她。」方才的一席谈话,他终于确定秦露娜是苏碧华的外踊女。

    对苏瑶华和蓝青河,他知道的不多,但却知道蓝青河是秦家养子。

    「其实我找妳来,还为了另一件事。」梁校医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看得他细心地保存,但信封边缘还是有些泛黄了,他看着蓝月铃,试探地开口,「妳知道Nick吗?」

    蓝月铃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握紧双拳,「你问这做什么?」她突然想起秦皓日与秦红岫口口声声说Nick害死了Luna,难道真是如此,所以Luna的情人要来讨回公道?

    「看来妳是知道了,那就好。」梁校医把信封打开,「我一直想帮碧华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只是你们秦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亲近,最重要的是,我发现并非所有秦家人都知道Nick的存在。」例如秦里昂就完全不清楚,所以他相信Nick的存在对秦家来说是件秘密,也就无法轻举妄动,总不能为了帮Luna实现心愿,却害人家把不愿宣扬的家事公诸于世吧。

    蓝月铃还是一脸防备,梁校医看了暗暗好笑,他感觉这女人的防备不是出于「家丑不可外扬」,反而比较像是怕他做出伤害Nick的事来,他只好开门见山地道:「妳放心,这是Luna写在众多信里被我发现的,那时她有忧郁症,写了很多信」想寄给他,但能寄去哪里呢?她不断的写,放在一个永远也寄不出去的盒子里,假装它是邮筒,会为她把思念寄到情人手上

    「她骗了家人,说孩子是秦皓目的,秦皓日当然不记得这回事,所以最后是Nick帮她圆了谎。后来她的所有怪异行径,忧郁症,自杀念头,还有关于我的一切,她全告诉Nick,是Nick帮她掩护,直到她要自杀那天,她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做,却无法再忍受忧郁症的折磨,她拜托Nick带她到海边去,Nick以为她想散心」

    她对Nick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的代价,就是让Nick背负十多年的骂名与不谅解

    「这是早该还他的清白,很抱歉现在才实现。」他把那封信,交给她。(全本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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