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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行李也没带,席贝雅坐上阿格开来的车往海边别墅去。
她要弄清楚莫勒提凡到底在搞什么鬼。
席贝雅心绪翻腾如海。除了对他突如其来的命令感到惊疑,一种不安又恼怒的躁闷也在她心中发酵。
从阿格口中问不出什么事,席贝雅索性不再问。
车子终于又回到她熟悉的海边别墅。
阿格将车停在门口,要席贝雅自己下车。
“少爷在下面。”没注意到她白了脸的反应,阿格一交代完就将车开进大门里。
盯着通往下面海滩的小径,席贝雅握紧拳头,恐惧与理智正交战着。上回被莫勒提凡押下海的不愉快记忆在瞬间重回脑际——天!她怎能以为自己避得了?只要那男人在的一天,她肯定很难不来这里……咬了咬牙,席贝雅知道再怎么畏惧那片汪洋,她还是得下去,因为这是——老板的命令。
即使怀疑莫勒提凡居心不良,明知她惧水却偏不在屋内见她,但她只想尽快弄清楚他突然下那道人事命令的用意。
只要别再踏上沙滩一步就好——席贝雅谨记着上回的教训。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迈开步伐,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耳边传来愈来愈清晰的浪涛声,等她拨开挡路的树叶,脚步一转,海滩便到了。
闭了闭眼,席贝雅强忍住突如其来的晕眩,又退了一步,这才勉强镇定心神,用最快的速度环顾整个海滩。立刻,不远处一个白色海滩伞、一张躺椅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正疑惑莫勒提凡的行踪时,翻白的海浪间一抹一闪而逝的黑点突然攫获她的心绪,一种怪异的直觉袭向她,使她不禁-起眼,全神凝向刚才令人起疑的那一点……没有!海面上什么也没有,是她眼花了吗?
天空蓝得耀眼,那面大洋在席贝雅的感觉中,却蓝得妖异,蓝得令她心悸。
垂下眼,她阻隔了那片蓝色大水映入眼中,也暂时停止身体的一阵发颤。
莫勒提凡不在这里,也许已经回屋子了。席贝雅确定偌大的海滩上没有他的影子,立刻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该死!她还是没办法对大海产生好感。
席贝雅正迫不及待地要退出这里时,视线不由又往前方一扫,突然,她怔呆了住——只见百尺外的海浪间,不知何时竟缓缓浮出一个东西……那东西距离岸边愈来愈近,直到完全冒出水面、踏上海滩……莫勒提凡.塞普希!
席贝雅张大眼睛,万分惊诧地看着从大海中冒出来的莫勒提凡——那男人彷佛完全掌控了身后那片大海,从容不乱。他身上的水珠经过阳光的反射,有如一层金粉,使他宛如海上的神只……摇摇头,席贝雅努力维持脑子的清醒,而她立刻发现,那男人已经看到她了。
即使隔着一个沙滩,他那双灼黑的眼睛依然足够烧烫人。他就站在那里,视线准确地捕捉住她的,英俊得邪气的脸庞有一抹笑容。
席贝雅竟不由呼吸一窒。她力持镇静,同时明白了此刻的处境,她几乎想声吟出声。
不!她绝不靠近那里!
“塞普希先生。”她尽可能稳住声音,喊道。
只着一条黑色泳裤、几近的莫勒提凡,一身魁伟傲人的身材一如灿亮的阳光般耀眼。席贝雅发觉他是令她头晕目眩的另一主因……喔!该死!
莫勒提凡向前走了几步,同她招手,不待她有反应,便径自坐在舒适的躺椅上。
他在等她过去。
抿紧唇,席贝雅又恼又怒地瞪着他的背影。他故意要看她出糗,是吗?
她一向就不是个易冲动的人,可现在她却被体内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之气驾驭了。深呼吸两下,举步向他走去。
鞋跟陷进沙子里,每走近一步,无名的惧怕便令她的速度减缓。即使她尽量不去看那片海,但耳边有节奏的海浪声及吹来的海风却如恶魔般地提醒她海的存在终于,席贝雅来到了莫勒提凡的身边。
“我想知道你把我调离公司的理由……”她努力抗拒那阵阵昏眩和呕吐感,将眼睛焦距对向他,咬着牙直言。
她不许上回的事件重演,更不许自己在他面前昏倒。
“你还是这么怕水。”
他开口,突然说了句毫无关联的话。
席贝雅的脸色又更加苍白了。“那是我的事,现在我已经如你所愿地来了,总裁先生,我想你该给我一个答案。”看不透他隐藏在墨镜底下的眼神,她有种被逼视得无所遁逃的直觉。
他的唇角挑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答案?”
他突地侧身,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答案就是你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的事。你这女人又非常爱追根究柢,所以我干脆给你这个机会。”他的语气出人意料的温和,似假还真的威胁令人摸不清他真正的含意。
奇异地,他箍紧着她的手掌彷佛传来某种安定的力量,致使她原本翻腾不已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她没挣开他,视线游移到他的手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心思有些恍惚。
“首先……”他的笑容魅惑迷人,懒慢而优雅地倾身向前,伸出另一只手到她面前。“我不想再看到这个碍眼的东西……”他拔掉挂在她鼻梁上那副大眼镜,接着绕到她的后脑勺。“还有它。”他的手指一勾,她一头如飞瀑的秀发立即不再受制地披散而下。
他将那只发夹连同眼镜一齐-向海里。
席贝雅再次眼睁睁看着她的东西被海潮吞没、消失。转回头,一阵恼怒倏然涌上心头。
“就算你看它们碍眼,你也不能自作主张去了它们!你……你这……”她挣开他的箝制,握拳在侧并怒视着他。在她全心全意应付眼前这无赖男子的状况下,几乎忘了大海对她的威胁。
任她的手挣脱,莫勒提凡露出了狡猾的微笑。
“你这什么?女人,其实想要回你的东西不难,只要你肯求我。”
“求你?”席贝雅忽地忆起上回也曾发生同样的事——她的东西被他丢进海里,之后又好端端地出现。据他的说法是:被海浪冲上岸。即使当时她十分怀疑,却也想不出其它的解释。如今他这么说的意思,难道是……丢进海里的东西能被冲上岸的机率有多少?
“我不相信求你就有办法把东西变回来。”席贝雅摇头,她想得很实际。
“是吗?”他的声音近得让她心跳一乱。
席贝雅微偏头,便发现莫勒提凡已经站在她身侧。
他面向大海,英挺绝轮的脸庞自然散发出狂放的神采,似乎,他早已掌握了眼前的一切……。
席贝雅瞧得痴了。
一阵轻柔海风徐徐吹来,席贝雅如梦惊醒。回过神,惊愕地发现自己正与一双金灿狂野的眸子相对。
“你的东西。”
席贝雅被催眠似地,呆呆地随着那两道金色的视线移向前方——就在浪潮暂时退开的湿润沙地上,静静躺着两样东西……她不可置信地张大眼睛,正要低呼出声——一阵海浪突然袭卷而至,待它挟着白色泡沫再度消退后,方才还在那儿的眼镜和夹子也跟着不见了。震骇已不足以形容席贝雅此刻的心情。猛地,她回头望向身边又戴回墨镜的男人。
“你……它们……怎么会——”她有些语无轮次了。深吸一口气,她骤地伸手将莫勒提凡的墨镜摘下。
真真实实地,那双如黄金般的眸子瞬也不瞬地与她对望。
“你的新职责很简单,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他的语气低沉而佣懒。
“你……戴了隐形眼镜?”席贝雅现在只想先弄明白这个问题邪傲一笑,莫勒提凡双手冷不防抓住她织细的肩,俯首逼近她。
“见鬼的隐形眼镜,要我拔下来让你观察吗?女人。”
两人的脸部距离不到五公分,席贝雅甚至可以呼吸到他吐出来的空气、看到他眼眸中自己的影子。又惊又悸,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心脏如雷般的跳动声。因为她看见,那双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睛在一眨后,竟在瞬间变成了墨黑。
她摇摇头,试图将这荒谬的景象甩出脑际,可当她再次定下心神凝聚焦点时,那对幽黑的瞳眸依然出现在她的视界。这回,她着着实实地知道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象了……“你……你的眼睛……”由于太过不可思议,席贝雅的声音变得虚软无力。
“你害怕吗?”他再逼近了她一些,几乎与她相触。
席贝雅直觉伸出双手要推开他,抵在手中的却是他坚实的胸肌,她如遭电击般又猛地缩回手,情急之下,改往他的臂膀拨去。
“你认为我该害怕?怕你的眼睛?”心底那抹异样的感觉在他面前更明显了,她的耳根一阵无端地发烫。不肯再轻易泄漏自己慌乱的情绪,因此她的外表看起来已不若先前失常,语气甚至是平静的。
这女人刚才在他胸前的那一拂扰,令他的心诡异地一动——莫勒提凡的手臂在她的推拒下宛如钢铁般不曾撼动分毫。
“你不怕?那很好,我说过,我不喜欢太过冷静的女人,可是动不动就大惊小怪的女人也令人生厌……”他稍退了一下,黑眸里闪着两簇金色的火焰。“你,让我非常、非常地感兴趣。”嘴角微勾起笑,他突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再低头准确地侵占她的唇。
席贝雅没想到他的力量如此强大,她根本来不反挣去他的大掌,就见他俊美邪气的脸庞贴近,她的嘴立刻被封住。
“放开……”又惊又愕,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迷乱,她下意识张口要反抗他,却反被他趁隙而入,一团热烫的人迅速燃向她全身。
狂烈中带着罕有的温柔,莫勒提凡霸气地与她的唇舌相缠,同时也攫去她喘息、思虑的空间……彷佛连魂魄都要被他夺去,席贝雅第一次被男人如此亲密对待,起初的抗拒早消融在他炽热的吻中。她身体的自然反应欺骗不了她,似乎在灵魂深处,某种属于女人的情念被点燃,她响应了他的吻……好久,就在席贝雅差点窒息时,莫勒提凡终于放开她的唇。
急促地喘着气,席贝雅猛地心一震悸,双手用力推开了他,后退好几步。
“你……你……”她的气息仍不稳,震惊自己大胆的行径及对他强烈缠恋的情绪。她看着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莫勒提凡脸上慢慢浮出笑容,似乎对于品尝她的结果十分满意。
“看来我们都很喜欢这个吻。”他的笑狂野。
这女人,有时机智冷静得一点也不可爱,不过当她失去控制后,却比一般女人更引起他的注意。她脸红、瞪眼的模样十分迷人;她很美,美得冶艳、魅人,就东方女子而言,她的面孔肯定够不上古典婉约的标准,可是却绝对有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能力。包括他。
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能引起他兴趣的却不多。而这女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却意外地撩拨起他的兴致。一个善于伪装自己、敢于和他对抗,却……怕水的东方女子——把她留在身边,似乎是个有趣的主意……席贝雅企图理清自己紊乱的思绪,她暗咬牙。“就算你是总裁,你还是个无赖。”打死她也不承认自己不排斥他的吻。
邪邪一笑,莫勒提凡走近她。“没有人能阻止得了我想要做的事,包括——掌握你。”他一伸手,轻而易举地捏住她的下巴。
席贝雅不愿在他面前示弱,所以在他向她走近时,她寸步未移。他的话、他的举动,令她徒生一股恼怒。
“如果继续侍在法威,就代表必须承受你的侮辱,我辞职。”她推开他的掌,未经思虑的话脱口而出,可她却不后悔。
凝视着她,莫勒提凡的表情突地沉冷下来,炯黑的眸彷佛正潜藏着一道冰冷暗流。
席贝雅不由打了一个寒颤,这男人……“很好,反正我也不打算让那种无聊的公司再继续生存下去……”
“什……什么?你这么说的意思是……”他的话令她又惊又疑。
莫勒提凡唇角又露出了近乎戏谑的笑。“既然你都要辞职了,还管它做什么?”
席贝雅脑际混乱成一片。一时顾不得之前的情绪,她握紧拳,直视他的眼。
“你根本就不在乎公司,一直就不在乎它,是不是?为什么?”直到最近,莫勒提凡这位正牌总裁才出现,他们一直没去想他会突然出现的原因。而今,他忽地透露不再让法威继续运作……目光转为明朗,莫勒提凡手指挑起她散在胸前的一绺乌黑发丝,然后戏弄般地凑近唇,吻了它一下。
席贝雅一怔,心弦无名震颤。她直觉伸手要抢下自己的发,却没成功。
“想知道为什么很简单,只要留在我身边够久,你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事……”莫勒提凡拦截住她的手,对她展露出一个狡邪的笑容。“看来,你已经克服恐惧了。”
席贝雅的脸色倏地苍白,一股战栗沿着背脊流窜。经他提起,她重又敏感地感受到身后向她席卷而来的力量。不自觉地咬紧牙根,她想推开莫勒提凡,尽可能地远离那股威胁,但她的肩被箝住。
她迅速抬头,强忍下惊惶地望向他。
“你……究竟为什么而来?就只是为了要我们找出前总裁的下落而已吗?”她得让自己分心。
莫勒提凡黑色的眸子突然闪过一抹异光,宛若变戏法般地,那双原本炯黑的眼睛在-那间变幻了颜色——一对金瞳森冷、锐利地盯着她,握在她肩上的手指也逐渐收拢。
“你,真的什么事都想知道,嗯?”
盯着他魔魅般的眼睛,席贝雅感受到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危险气焰,奇异地,她的心思反而宁静了下来。大海的威胁彷佛减弱了去,她甚至没去挣开被他捉痛了的肩。
“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留在你身边够久,就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事?”这是一-那间的决定,她了解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不后悔。
凝视她许久,然后一丝笑意从莫勒提凡眼底出现,按着逐渐漾开、扩大。低低的笑意溢出他的喉间,之后,变成了一阵狂朗、恣意的大笑声。
即使早见识过他变换无常的情绪,席贝雅的心仍不由自主被他牵动着。
“我以为突然把我调离原职位的,是你这位正牌总裁。”她努力回复那个最冷静的席秘书身分,慢慢地开口。
莫勒提凡终于止住了大笑。松开她的肩,手指无限优雅地滑向她无瑕的脖颈,而指间传来意料中的轻颤,令他的嘴角一转为玩味的浅笑。他自己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冲动地下那道命令,或许是他突然发现,这耐人寻味的女子碍了他的眼和心……“是,而且……既然已经让你看到了这个秘密……”他眨了一下眼,视线却没离开过她。“不管你辞不辞职、喜不喜欢这个安排,从现在开始,你就只能待在我身边,直到我厌倦为止。”
席贝雅的心迅速被挑起一层怒焰。直视着他美丽却邪异的金色眼睛,她的声音带着不妥协的僵硬:“就算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又如何?我不会当你的奴隶,难不成你要杀了我灭口?”凭着一股傲气,她坚定地挑战他,内心深处却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勇敢。她不怀疑有他做不到的事,包括——杀人。
深沉一笑,他的手一施力,她那张嗔怒的脸庞立即无从抵抗地靠向他。他一开口,一种令人心荡神驰的男性气息尽悉往她的鼻间窜去——“对死人,我可没兴趣,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引发我征服的,你,还不明白吗?”
※※※
该怎么向夏世杰解释?
席贝雅此刻坐在海边别墅的大厅里,对着话筒另一端的关切询问,自己也有种无力感。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塞普希先生只是需要帮离他处理一些事……要待多久我不清楚……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期间,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何小姐帮你……”为了阻止夏世杰不断的问题,她立刻转移话题。
终于挂上电话,席贝雅一抬头就看见阿格正站在她面前。
“席小姐,这是珊瑚小姐替你整理的衣物,我替你带过来了。”阿格提了提手上的大袋子。
即使不后悔刚才下的决定,席贝雅仍有种莫名的压力梗在心头。她承认,会答应留在海边别墅是受了那男人的蛊惑,而且他的手段也太高明,使她不得不在意他对法威的不友善态度;至于他对她的举动,她强迫自己忘掉……她的视线不由往楼梯的方向扫过,再回到阿格身上。莫勒提凡在楼上做什么?既然他现在不在这里,或许她可以……“阿格,塞普希先生说,既然我已经决定和你们一起住在这里了,他要你把所有的事都让我知道。”直视着他,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阿格呆了一下。“什么所有的事?席小姐想知道什么?”
席贝雅一点也不浪费时间。“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塞普希先生的痛,还有为什么有杀手要杀他的事……这些我都想知道。”
阿格的表情有明显的吃惊,有些手足无措。他瞠大了眼睛,说:“少爷他真的那么说吗?”
席贝雅点头。
阿格踌躇着,正要开口,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听说你要随我们回国,是不是真的?”亚轮从二楼栏杆俯下半个身子,严肃地问她。
抬头,席贝雅看着乍然出现的亚轮,反被他的问题困惑。
“你说什么?跟你们回国?是谁说的?”
“我大哥。”
席贝雅迅速蹙紧眉,惊愕住。“我什么时候说过要……”
“我们后天就要回国了,大哥说你会跟着我们,难道我大哥会骗我吗?”亚轮说完,只一下便沿着楼梯走下来了。
席贝雅被这突如其来的讯息震撼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后天就要离开台湾“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她试着消化这个消息。
亚轮此时已经站在她面前,迥异于莫勒提凡的湛蓝眼睛盯着她,神情好笑又好奇。
“虽然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突然会要你来,不过既然他这么决定,就有他的理由吧。喂,你真的不知道我们要回国的事?”
莫勒提凡的行事一向出人意表,就算他现在决定到南极去渡假,她也不该感到惊讶。她恢复了平静,深思地说:“这是不是表示我的服务就到明天为止?”
“怎么?你的好奇心就到明天为止?”另一个声音忽地加入,含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席贝雅循着声源,立刻看到了已经换上一身轻爽黑衣、踏着阶梯往下走的莫勒提凡。
脑际乍然忆起方才海滩上的那一吻,她的心不可抑止地一阵轻悸。当他恰好停步在她身前时,她好不容易才平定自己紊乱的情绪。
“我不知道我的工作还包括陪老板到国外出差。”很好,她的声音还算平稳。
莫勒提凡双手环胸,盯着她的眼神如犀利的黑豹。
“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自己的职责。”
“当个全天候听你使唤的女奴?”不怕触怒他,她语含讥诮。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他的眼眨也未眨。
深呼吸一口,席贝雅知道在这男人面前休想心平气和。
“塞普希先生,那么我总可以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快就决定离开这里?我以为你非找到年云先生不可。”出国对她而言不算大事,只不过觉得太突然、一时难以接受-
那间,他的脸庞掩上一层冷硬沉稳的神情。
“他在不在这里已经无所谓,我没耐心再等到他出现。”当初怎会有要找那老家伙的笨念头?
席贝雅聪明地闭嘴,她的安静反而引起莫勒提凡的注意。
“怎么?你不是一向都很好奇,这回竟然没继绩问下去了?”
“没错,我是好奇,而且让我好奇的并不止这些。可是你什么都不说,我的好奇再多也没有用。”她淡淡地说。
眼神高深莫测地盯着她,莫勒提凡不语。
席贝雅被他看得心神躁动。她转过身,面对阿格,同他伸出手,微微一笑。
“把袋子交给我,你不是要带我去放行李吗?”
阿格询问地望向莫勒提凡。
扬眉,他终于点点头。
阿格接到指示,松了口气。他没将袋子交给席贝雅,跨开大步便往前走去。
席贝雅看也不看莫勒提凡一眼,立刻跟着阿格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亚轮再抬头望向莫勒提凡,一脸的疑惑。
“大哥,我看她不是很愿意跟我们走,你为什么一定要逼她呢?”
莫勒提凡在沙发上舒服地坐下,对着他同母异父的弟弟露出一抹笑。
“如果不是对我有强烈的好奇心和兴趣,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上钩。你知道我为什么非她不可吗?”
一向聪明绝顶的亚轮也猜不透他的用意,只好茫然地摇摇头。
眸子闪过异样金光,莫勒提凡的笑纯真无害。
“因为我对她也有强烈的好奇心和兴趣,当然不能让她离开……”
※※※
知道席贝雅将随莫幼提凡前往英国的,除了席家两个小的,还自然包括了夏世杰。由于不明白其中细节,当他听到这消息时,着实吓了一大跳——就在他陪同赶来台湾的曼帕契先生去海边别墅见莫勒提凡的同时,从他们的言谈中才知道他们将在隔日离开,而且席贝雅也将随行。
“……我已经通知夫人,您将带着小少爷回去的消息。”曼帕契神态拘谨地坐在莫勒提凡的对面,报告道。
从他们进门到现在,莫勒提凡的神色一直是冷冷淡淡。
“你太多事了。”他说话不带怒意,却令人坐立难安。“我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不需要有人来多事安排。”
曼帕契似乎早习惯他狂妄的脾气,所以对他此时的态度毫不在意。
“我知道,只是夫人很久没见到您,很想念您。”他圆胖的脸孔表情忠诚。
“那天知道是您将亚轮少爷带走,夫人就很懊恼那日她不在宅邸。日后只要任何有关您的消息,夫人都很注意,所以这回没经过爵爷您的同意,我擅自将此事通知夫人,是我的错,不过如果当时您也看到夫人的喜悦之情,相信您一定能原谅我的鲁莽。”
举杯轻啜着美酒,莫勒提凡的视线跳过了他,停在一脸冀望的亚轮身上。
“大哥,我们这次回去,你会见过母亲再走吧?是不是?”亚轮以乞求的口吻道。
虽然从他有记忆起,这个大哥就不常在家,少有机会见得到他,可他倒是很疼他,即使是同住在家里,另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也没有他们这般亲近……对于亚轮的期待,莫勒提凡没做正面回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亚轮,我说过把你带出来,就会把你安全送回去。”
亚轮不满地板起脸。“反正我求你什么事你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你是连考虑也不会考虑的,我说的对不对?”
缓缓将酒杯放下,莫勒提凡看着他,神情沉凝。
“你还小,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亚轮,我愿意将一些事告诉你,但绝不是现在。”说完,他立刻转向曼帕契和夏世杰,表情也倏地锐利。“既然人已见了、话也说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他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曼帕契仍不忘把握最后机会试图游说他:“爵爷,请您再仔细考虑一下,夫人真的非常盼望您能……”
“-嗦。”
莫勒提凡表情不善,逼得他立即收口。
阿杰依命送他们出门。
在夏世杰的眼神暗示下,原本一直站在角落没出声的席贝雅,立刻静悄悄地跟着他们走出去。
莫勒提凡自然没放过这一幕,他的嘴角上扬,没阻止她。
一到了外面,夏世杰马上问跟上来的席贝雅:“你真的要跟他们到英国去?贝雅,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被逼的?如果是的话,我立刻去找他。”接二连三的事件,使他不禁怀疑起莫勒提凡的企图,更担心席贝雅是不是受到胁迫才突然作出这样的决定。
席贝雅按住他的手,恬淡平静地与他对视。
“表哥,我的条件还没好到让人用逼迫的手段。或许塞普希先生的态度太强硬,不过他提供的条件很优渥,让人想拒绝都很难。你真的别担心我,就算遇到麻烦事,我也会有办法照顾自己的。”这是她和莫勒提凡之间的约定,她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夏世杰隐约感到事情的不简单,但也明白席贝雅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被动摇的人;他能做的,也只有祈祷她真的不是在做什么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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