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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凡重复着“江南春”三个字,这个人就是欧阳之光口中前几日来大成中学挑衅田径队的人,看样子并没有他说得那么讨厌。
欧阳之光切齿咬牙,气呼呼地盯着江南春,他一上台,欧阳的眼里就没有了别人,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暴揍他一顿,居然在大成的地盘上装*,日本回来的了不起吗,一样灭了你!
上田铁矢放下了话筒,准备离开讲席,他走下舞台,却发现江南春没有跟上来。
江南春顾自开腔:“上田君从日本到来很不容易。这次全球教育峰会,我知道有很多的体育老师和从事田径的同辈来到了杭川。叶翠微校长,丁与火教练,我有个不情之请,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些跑步的来场友谊赛如何?”他的目光射向雄镇厅的后排,坐在旁听席的丁与火。
叶校惊得不敢接话,这不在剧本之内啊,我怎么接啊?环顾后方,众里寻他——丁与火,寻千百度而不得。丁与火发现叶校在往自己这边探寻,立马低下了头,还使劲按了按自己的发,不想让叶校发现自己,这个怒发冲冠的热血老师居然怂了。
江南春看没人回应,居然把球抛给了另一个人:“钮泽熙同学,你意下如何?”
钮泽熙缓缓站了起来,李镅镅、何小凡、欧阳之光紧张又担心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
钮泽熙:“我…我………”
“江南春,这两天来的体育生可不止跑步的,打球的、游泳的、骑车的是不是都拉出来比一遍?你的提议说得轻松,事发突然,大成中学也不能擅自做主啊。”
江南春定睛一看,等待上公开课的学生方块里站起了一个人,怒目圆睁死死盯着自己。
何小凡扯住了欧阳之光的衣角,轻声道:“别冲动,国际场合!”
欧阳之光已经上头了:“我不冲动,那他就能冲动了?江南春,要捣乱回去你们锦官塘中学,别在大成带这种可恶的节奏!”他抬手怒指江南春。
上田铁矢听不懂大家的中文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向江南春询问了几句。
江南春与他稍微解释一番。
上田铁矢:“啊咧?本当ですか?”他回头看向钮泽熙,说了一句日语。
钮泽熙看到上田铁矢的眼神,眉眼弯弯,笑得像个孩子,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他不知道江南春跟他说了什么。
江南春:“今日这么多国际友人在雄镇厅,可以说群贤毕至、少长咸集。雄镇楼,自古以来便是战事重地。咱们两个东道主中学可不能胆小如鼠,一战之力都没有啊。”
“强词夺理!”雄镇厅后排,怒吼似火山喷薄。一个怒发冲冠的男人,自下而上,凝重地撩起自己的发型。丁与火终于忍无可忍,他容不得任何人轻视心爱的大成中学:“这就是你们锦官塘中学的作客之道吗?江南春,你是不是在日本呆得太久搞忘本了?我看你应该回你们学校东坡馆关几天,好好复习复习中华礼仪了!”
江南春呵呵蔑笑,摇头轻叹:“丁教练,这位欧阳之光,听说是你们队里的种子选手。要不你跟伊藤公学的贵宾说说,我上回是怎么碾压得他毫无还手之力的?”
“胡说八道!”有人大喝。不止一个声音,几个地方齐齐传来椅子被推开的响声。大厅里电光火石间站起了数道人影。
李镅镅、何小凡、郎久、伍凉叶、花萧同时从座位上弹射起立。
欧阳之光看着身前的何小凡,刚才劝自己注意场合的小子,发作得比自己火力更猛,诶哟嘿,这小暴脾气。
来自伊藤公学的李尔洛林父子虽然听不懂大厅里的中文对话,但能感受到微妙的氛围,不安地询问邬佳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邬佳霖一边安抚李尔洛林父子,一边回头担心地看着钮泽熙——他站在那里,深埋着头颅,不知作何感想。
邬启明依旧稳稳坐定,完全不像身旁的叶校一样不知所措。他的目光深邃不见底,意味深长地观察着场上的局面,这个叫江南春的高一男生,引发了他特别的兴趣。
钮泽熙终于说话了。他低着头,萎缩在角落里,一段时间,直到越来越久,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该是做决定的时候了。”钮泽熙似乎在自言自语,“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我的原因耽误这场美好的国际交流活动。有些事,我已经想很久了,但还是心存侥幸。我知道,命运对我穷追猛打,丝毫不会手下留情,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钮泽熙缓缓昂首向天,耸耸宽阔的双肩,用力撑开了胸腔,一根根强壮的肋骨把白衬衫塑成优美的形状。
“丁老师,谢谢您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关照。我今天正式退出田径队。
”铿锵之声、决绝之语。
少年又面向主席台:“江南春同学,上田铁矢同学,谢谢你们的盛情相邀,可惜我已经不是田径队成员了,咱们就不用比了,你们就当我输了吧。我想我们的友谊,不至于离开了赛场,就不能维持吧?”
“泽熙!”清脆的呼唤,震惊与温柔交错,不顾人群目光,迅捷迈向少年的脚步,“不要这样……泽熙。”
钮泽熙看着眼前,长发飘扬,身似杨柳,那容颜,清丽绝美,应该是杭川城里最美的脸庞了吧。
“佳霖,我已经决定了。”话语平静,平静似水,仿佛获得了一番期待已久的解脱。
钮泽熙微微一笑,明眸皓齿不输李尔洛林,他转身看着这些拍案而起,不顾一切声援自己的朋友,眼睛一红,两行泪水倏然划过,这两道浓烈的泪痕,肆意撕扯着这幅笑容。
是悲伤的笑容,还是愉快的啼哭?
说不清楚,钮泽熙自己也理不明思绪,复杂的感情揉搓成一团,被扔进了心房,动脉强劲地注入鲜活的血,又被静脉无情地抽干,来回搅拌得不知所以,混沌不堪。
曾经一闪而过的某个时刻,钮泽熙想大声呼嚎。比起解脱,他更需要发泄,不想再承担更多了,双肩快要被压裂了,只想卸下些什么,哪怕只是一点也好,不论好的坏的,方的圆的,不要让它再压迫在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