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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十四年六月,帝之三子吴王李恪得娶萧相千金。
鞭炮齐鸣,锣鼓阵阵,唢呐声声吹。皇族与相府联姻,长安街上热闹非凡。
迎亲队伍从萧相府中直排至吴王府邸,那一担担裹着红绸的箱子便是萧相赠女之嫁妆,足以显示其爱女心切。
天边那一轮日头遥遥悬挂其上,渲染了如今这喜庆氛围。
街道边,阁楼上,城中百姓皆提家携眷,共同观望这盛世婚仪。
不少百姓自清晨等到如今这晌午时分,竟也未觉烦躁,各自目光中都是一副期许之态。
那大红喜轿前的吴王,坐于马背之上,一身绯红掩其身,目若寒星情动人。
英姿勃发,又隐有几分书生意气,但其面上却无甚表情,只是目光前望。
百姓中有不少好事着,皆纷纷猜度。
一百姓言道:“从前不是盛传这萧相之女与魏王两情相悦,只这如今何故都有良人。”
“这你还不知道呢,皆言这魏王薄情寡义,弃萧相女而娶阎尚书千金。”一百姓回答道。
“可我觉知,这萧相门楣并不比阎尚书低啊。”另一百姓反驳道。
“听闻这萧相清正廉洁,为人刚直不阿,朝中不喜者众。已有三次被贬相位。”一百姓又说道。
“诸位还是多多观摩这空前盛况,我等几世怕也不能如此,这皇家琐事也不是能随便妄议的。”一中年男子不耐道。
那一声声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这才停了下来,继续观望着这婚仪。
行至长安街一岔路口时,轿子忽的颠了一下,轿中女子于沉睡中悠悠转醒。
慢慢的一股脑的记忆全都被硬塞入脑海,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萧青婉,萧相之女,被赐婚给吴王。
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等等,这些都是谁的记忆,萧青婉记得自己不是正在家写小说吗?
好不容易写到精彩处,然后就面前一黑,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何事。
还有她又怎会在这个轿子里,还有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脑中一疼,手抚上头部,好些记忆都纷至沓来,现在是大唐贞观十四年,原主本与魏王青梅竹马。
怎不料魏王却娶了阎尚书家千金,而她却因为太子提的那一嘴,被赐婚给了吴王。
这原主是在轿中服毒自尽,一不愿嫁与吴王,二是为魏王守身如玉。
呵,一抹不屑充斥她心间,果然“天下男儿皆薄幸。”
这魏王恐怕也没有多喜欢原主,到底几多真情,几多假意,她不清楚。
这原主也着实是傻,乖乖当个吴王妃不好吗?竟没得连累她穿越过来,得亏是唐朝,自己还比较熟悉。
平时宫斗剧、古言小说也没少看,况且自己还是专门写这类,若是与人交恶,倒是可以应对一二。
只是这现代是回不去了,但她本就无依无靠,既然来了此地便也只能顺势而为。
不知轿子已经行了多久,久到她都快再次睡着了,终于在一处府邸前落轿。
眼眸瞟向旁边一团扇,她便已经想到这是何用,手去握那扇柄,一双柔荑高举起,遮去面容。
大红喜轿外婚礼流程正在继续,一侍卫把旁边一弯弓拿上交到吴王手中。
一人喊到,“一箭射天,天赐良缘。”吴王从旁边取一箭,直往天射。
“一箭射地,地配一双。”又取一箭,往地射去。
“三箭射轿沿,乾坤初定新娘出。”再取一箭,往轿沿射去。
接着轿门被打开,在喜娘搀扶下,萧青婉这才下得轿来。
一双柔荑紧紧握住扇柄,置于面前,不曾放下。
搀扶着行至府门口,“新娘新郎并肩行,跨火盆,婚姻红火永不疑。”
她跨过那通红的炭盆,透过扇底,眼神往下瞟着,旁边的吴王皆步步行至她前。
簇拥着往二道门去,接着又道,“跨马鞍,步步皆平安。”
在喜娘搀扶之下,跨过那长长的马鞍。
又行过那入大堂的长道,满边红花之中绕着那一青绿身影,领着跨过门槛方在大堂站定。
在那大堂之上,坐着的俨然是李世民与杨妃。
皇子大婚,帝亲至,何其荣幸。
随着司仪的声音,一切准备就绪。
“一拜天地,永结白首。”
萧青婉面向门外,微微躬身。
“二拜高堂,敬谢亲恩。”
面向帝、妃,盈盈俯身,恭敬行礼。
“夫妻对拜,鸾凤和鸣。”
两两相对,互相一拜,头部碰触发出的一阵响,在萧青婉这儿,却觉得异常痛。
“礼成。”
身后那一簇拥中,自大堂而出,穿过旁边甬道,方进入一房间。
门上雪花珠帘自她走过,叮铃作响。
在喜娘搀扶下被送至床榻之上,她手摸之处,皆是各色瓜果。
她耳边犹能听到外头酒席人声沸响,觥筹交错间激起的阵阵清脆。
透过扇底,她察觉侍婢、嬷嬷已尽数退出房门,就缓缓放下手中团扇,入目的是满室琳琅红绸,美目流转片刻。
博山炉中爇着那芸香,吐雾喷薄出的那丝烟直冲她鼻端,顿时舒了一口气。
见着左前方有一面铜镜,她行至镜前,坐下。
这才看到镜中之人,倒也着实是个美人,额上一抹梅花钿,柳叶细眉弯下垂,肤色若雪眼如星,朱唇皓齿美人笑。
一身青绿喜服穿其身上,颇有几分古典美人风姿
忽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她赶忙行至榻上,拿起那团扇,重新置于面前。
来的是吴王,只听得他挥退门外一众侍婢,跨门而入,珠帘声声脆响。
来到房中却只站在她面前,并不见除起她面上团扇。
良久,久到一盏茶的时间,兀的一道冷冷声音直飘入她耳中。
“你我皆知,我非真心娶你,你也并非真心嫁我,如此我们往后便只在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就请随意。王妃该有的体面,本王不会少你。”
萧青婉扇面后的面,远山黛上扬,眉眼轻挑,一脸不屑,当是谁稀罕你那所谓的体面。
半晌,又是冷冷的声音入耳,“既已算不得真正的夫妻,那接下来的礼仪便也不用行了。”
听得此话,萧青婉掩了方才神色,平静无波,只缓缓放下面上团扇,如清泉入喉之声,传了出去。
“希望吴王殿下说到做到,勿违今日所言。”
接着眼神又瞟向那一旁案桌上的两支并蒂莲小酒杯,缓缓说了一句,“既如此,那这合卺酒便也不必喝了。”
眼神决然又带有坚毅,吴王竟是有点震惊,但却很快消失,依旧是面容冷淡,只抬步行至床榻前,示意她起身。
拿起两个枕头,横亘至床中间,“从今这便为楚河汉界,不得越过此线。”
她微微点头,如此甚好,本就是强行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心中的那点弯绕,只是各怀鬼胎罢了。
盈盈秋水里的那双眸,就着那柔和光线下初绽芳华。凭着心中一抹执念,想的是如何度过这余生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