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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清风拂了个分明,愈托的爽籁轻起,光丝迷缝,棱窗之上占得几方旖旎。
吴王听此敛了眸中晦暗,抬了那头部,只余平常神色,是那翩然世俗的佳公子,墨韵衣衫方显得男儿本色。
开腔如缓流不急的潮水,不露丝毫颜色,“无事。”竟只说了这两个字。
浅声入耳,萧青婉额前花钿凝了一处,娇娥黛蹙中隐了那明眸善睐,心上只觉他是自说自话,寻着人开心。
吴王将那神色尽收眼中,星眸闪烁容的是那方人间姝色,久久挥之不去。
萧青婉站了半晌,眼波横转中方才化开了柔,漾得人迷眼,眉间黛色皆予嫣然。
朱唇轻启,敛了几丝娇,“殿下要是寻着人开心,那就请便;若是有事,就请说个一二。”
吴王倒真未想过他会如此答话,倒也并未有气,反倒是觉得有趣,眉梢一挑,显了几丝笑意。
“本王倒真是有事,方下的朝,还未用过膳,不知你这里可有些吃食?”开腔却不似平常那般冷润,也有了丝温意。
萧青婉捻眉起彷徨,转了几瞬眼珠子,望着他的方向方才慢言道,“吃食倒没有,却是可以现做。”
顿了一句方才道,“若殿下可予一些时晨,我倒是可着人准备一些。”
漫撒了迷蒙脆语,爇着的芸香盈袖,金丝拂过萧青婉的衣衿,地上那光线下的两双履却是相对而立。
“既如此,那就有劳了,本王在吃上无特殊嗜好,随意就好。”吴王轻启了唇角,却是负手而立,面上不见丝毫涟漪。
萧青婉轻点额际,往外唤了一声皎月,半晌有声传来,是珠帘与发饰交汇之下的脆响,皎月行至她身前,见着吴王在侧,故也不敢造次。
娇小身驱微伏只做了那敛眉的恭敬状,“王妃可有何吩咐?”
萧青婉罥烟眉轻扬,瞥了那靥辅承权下的一张面孔,只说道:“你吩咐下去,备些吃食,清淡些就好。”
皎月觑了那方一眼,猜着是吴王想吃,也不敢多问,眉间黛扫复点头。
转身向着那阁外走去,迎着和风金丝,隐了眸中朦胧与乏意,只听得到脆语和清步。
待得皎月出了门,阁中一时无话,两人皆是钳口不言,牖隙贯金丝,照明了面容,一时之间有些许不自在。
萧青婉远山眉黛长,杏眸秋波扑闪,频望了吴王几眼,见他一直低头不语,玉音婉转流,复道出了一句话。
“殿下可先去坐着,这可要好一阵儿呢。”
吴王听到波澜不显,只迈了步子,行到那椅上坐着,倚背靠着仍做低头之状,不时拨弄那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不知是在思量些什么。
萧青婉未再看什么,细柳腰枝袅行了几步路,掀起那珠帘,穿过格门,行至另一房间,只与卧房一窗之隔罢了。
她在那与窗相连的格架上取了前几日赵心柔予她的雅山,来到那中间的方案上。
点茶煎水侯在一旁,又将那茶叶研细成沫放入茶盏,容了少许沸水,调成了膏。
将那杯中沸水又尽数注了进去,将茶末调成浓稠翠样,复用了茶筅拂动茶盏中的茶汤,击拂中极尽心神,只因那一个不留意就可使整盏尽毁。
她也才是前几日见着这点茶甚是有趣,才起了手,因有着那些记忆,倒也是入得几日学习日,便已尽成。
见着盏中汤花起首,如叶花落水中,绕起了旋,她这才罢手。
纤手执瓶盖,这才落了那盏头上,寻过一旁的茶托,又拿了两只盅,与茶盏一同放其上面。
翩若轻云兮步,便嬛携娇躯,一点朱砂翠,已胜几人间,掀了珠帘玉翠,这才来了吴王面前。
将茶托放在那案几上,拿了一只盅,倒上了茶,这才递与吴王,朱唇开腔只道:
“殿下可先吃些茶,这是昨儿赵妹妹予我的,可是个好的。”
吴王这才望了一眼,只见那铅华淡淡妆成,眉间含笑,却已然是姝色婉仪在。
他接过那玉手上的盅,指尖触到白瓷透底的温热,揭开盖子,撇过浮沫一饮而尽,而后搁在案上。
萧青婉于他先开口之时,早已给自己倒了蛊,行了另一旁坐着,她倒不想吴王似的一口饮进茶,而是细细品味,慢慢入腹。
端的仿佛是那极懂茶的行家,轻抿轻呷是享受之态。
这边坐了些时晨,那里皎月已备了吃食,吴王只说拿到里面吃便好。
入目的是那小乳粥,又有一个千金菜,她虽说了是清淡,只这小乳粥就已不寻常,竟是在那粥里加了奶,倒不像是给他吃的。
萧青婉见之时,竟是有些欲笑之态,他倒也不拘谨,拿起那匙子便往嘴里吃去,不时还夹了几箸千金菜,合着吞隐入腹。
他倒是吃的很快,不消片刻,便已吃尽,有侍婢捧了铜盆至他身侧,他掬一把清水净手,而后用巾子擦去水珠。
这才正了身,饮了一口茶,复又望向萧青婉,吐了一句话:
“本王方路过前厅,见着母妃身侧的刘公公,可是寻了你往宫里去?”
萧青婉轻点头,发上淡淡银簪复闪了闪,朱唇轻启语调转,“确是寻我往宫里去的。”
李恪也不再说什么,只在心中暗暗计量,许是为了几日前的事,虽他斥了那些人,可自己的话,到底是不管用的。
突然却似想到什么事,望向萧青婉,眸中点点影,不知端的是何种神情,开腔也铿铿:
“当日你可是把那魏王妃给得罪不少,此次进宫若是遇着她,可防着些。”
他可是听说那阎若雪尽是往那韦贵妃处跑,至于安的什么心,他又岂能不知。
只那韦贵妃膝下已有了那纪王李慎,又怎会诚心帮他们。
面上现了一抹嗤笑,萧青婉眸中秋水,皆将这看在眼中。
秋初的天自窗隙中贯了一丝清风,萧青婉鬓间发丝拂动,抬手捋了捋。
这才唇绽樱颗,溜齿轻言道,“劳殿下关心,我自是省得。”
谈了些时晨,吴王侧目这才发现外头早已是墨色拢了空,倦鸟鸣声知归还,过眼是枝头乱颤,碧色的瓦。
饮了盅茶,方又离去了,走得倒是未有丝毫犹豫。
直往无妄阁而去,行过萧疏的柳,淡月拢明,罅隙中落下的光照了地上点点。
他却仍旧在那树底下作了停留,半晌见一黑影走来,行至他面前拱手作揖。
吴王复才开口,面上带了一丝冷凝,开腔如是坠冰寒,压低了声音,“明日,你跟在王妃身后,若有异样,伺机而动,但不可为她发现。”
那人仍旧如斯模样,只低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只说道:“属下定不辱命。”
吴王摆手着他离去,倏尔竟不见了踪影。吴王发觉自己自己似是有些在意萧青婉,无奈摇摇头,径直往无妄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