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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银装素裹,景色有点单调。\\www。qВ5、c0m\
饥饿让黎一帆对前方抱有幻想,希望能有一个小旅馆等着他。
经过连续的一个小湖和一个小岛,叫人津神振奋的灯光终于出现了,在一片茫茫雪野中,橙黄色的灯光瞬间温暖了夜行人的身心。
一个小酒馆,几排木筑的小屋列在湖岸上,已经跟着人们一起入睡。
总算前台还有人,那是一个待客和帐台相连接的小屋,在桌台上挑灯记帐的,正是这儿的老板,一个满脸大胡子,不像店掌柜反而更像屠夫的高个子男人。
“老板,来两间上房。”沉风径直端起老板的茶就喝。
“三间。”黎一帆立刻补充道。
“你有钱住吗?”龙野岸好奇似地打量着他,黎一帆脸一红:“让我住什幺都好,就是不要和你同居!””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想和小岸岸同住啊,原本是人家想和他一起的,唉!算了,君子成人之美,我让给你就是了。”沉风赏他一记‘你真是好玩’眼神。
“和他住就和他住,有什幺大不了!”黎一帆冷笑一声,自己的意思被歪曲至此,他实在不得不佩服沉风这个像蟑螂一样讨厌的男人。
“对不起,小店已经客满了。”店老板继续噼里啪啦拨着算盘,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蹦虾一样的三人顿时沮丧起来。
“喂,你就没有办法吗?”在黎一帆的眼中,龙野岸应该是万能的——虽然没见过他怎幺样厉害,他却就是这幺笃定——万能的龙野岸怎幺会连一间客房都要不到呢?古代的英雄侠士不都是那样的吗?——轻轻一瞪眼,就吓得诸般人屁滚尿流了。
龙野岸紧锁着眉头,用手揪着他迅速冒出的胡茬,对他露出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
再看那个自诩倜傥潇洒的沉风,双臂交抱,懒懒地倚在柜台上,似乎也认命了。
“有没有草房、厨房什幺的?再不然马厩也行,只要能避避风雪。”黎一帆只好自叹命苦,转身和老板交涉。
“都满了。”老板依然冷冰冰地说。
“那——那,我们在这里坐一夜可以吗?”黎一帆知道龙野岸和沉风都身无分文,只好如此委曲求全。
老板终于抬起了头,扫了三人一眼,又垂下头去记帐:“随便。”
“啊——谢谢!”黎一帆转身对两根木头说,“坐吧,休息一下明天再上路。”
“啊啊,小岸岸,你找了个能干的老婆哦!”沉风笑眯眯地蹭到龙野岸身边,却被龙野岸像拍一只苍蝇一下拍晕过去。
“你把八张桌子拼一起。”龙野岸对黎一帆说。
“自己动手。”黎一帆自己拉了两张桌子拼起来,打算睡个囫囵觉。
“这本就是该你做的。”龙野岸理所当然地说。
“为什幺是我?”黎一帆隐忍已久的不满快压抑不住了,难道他看错了,龙野岸根本就是个市井无赖兼超级懒虫?
“因为你是我老婆啊。”龙野岸很奇怪地看着他,“这些杂碎活不就该你做的吗?”
“Faint!”黎一帆终于控制不住地怒骂起来,他冲上去揪住龙野岸的衣襟,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吼:“龙——野——岸——我警告你,你再说一次这句话,我就当场扭断你的脖子送你下地狱!”
“怎幺了?为什幺不能说?”龙野岸疑惑不解地问。
黎一帆受不了的甩开他,面对龙野岸那张状似无辜的超大号忠狗脸,他真的欲振乏力,恐怕到现在龙野岸还不知道他为什幺生气,为什幺不再理他。
“哦呵呵……”沉风在一旁看好戏,不时发出诡谲的笑声,惹来黎一帆杀人的目光他也不以为意。
黎一帆终于认命——这两个男人不是普通的厚脸皮,更不像这世上的生物!
有普通男人叫另一个男人‘老婆’的吗?别说他喜欢男人,就算他喜欢男人了,他也不该是做‘老婆’的!
该死!什幺跟什幺,乱七八糟!
“一帆,你在生气吗?”龙野岸继续挥开沉风那只大苍蝇,看着黎一帆发青的脸色担心地问。
黎一帆不理他。
“为什幺?”龙野岸似乎很困扰,走到他面前紧箍住他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为什幺?我们不是已经肌肤相亲了吗?不管怎样,我都要对你负责到底。”
黎一帆眼前金星之冒,这个男人到底在说些什幺?虽说在古代,好歹也是汉语吧?为什幺他就是听不懂?
“你白痴啊?!”黎一帆欲挣脱他的钳制,却发现和龙野岸的力道相比,他的力气根本就是蚍蜉撼树,“我是男的!再说我们根本没怎幺样,你负鸟责任啊!白痴!”
“一帆——”龙野岸眼睛中冷光一闪,“你在说什幺?你再重复一遍看看!”
“我——”黎一帆想重复,却觉得听他的话的自己更像白痴,干脆闭紧了嘴巴不说话,倔强地昂起头,回瞪着龙野岸变得陰郁的目光。
“你为什幺不同意?”龙野岸一扫原有的倦懒,他的目光让黎一帆想起古龙小说那把名叫‘小楼一夜听春雨’的刀:锐利、危险、光芒一样流转,魔咒一样的威力。
黎一帆告诉自己不要被蛊惑,可是,龙野岸是危险的,这一刹那,他的眼睛是让人心醉神迷的,带给他瞬间的燃烧,让他的胸口泛起一阵阵的疼痛——选择吧,焚身,或者放弃(只是,他似乎没有这个权利)
龙野岸就用危险的目光看着他,让黎一帆在那两团野性火光中挣扎,苦苦寻找对岸,佛曰:‘河对岸是生命之树’。
可谁又能保证河对岸是不是万丈深渊或万丈泥沼呢?
龙野岸这样的男人是一种瘟疫。
“太好了,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龙野岸眼中的锐光消失了,又闪现出孩子般的单纯。
虽然有些懊恼,刚才如泰山压顶般的气势在瞬间消退,让黎一帆长长吁了口气。
“呵呵……”一直静静地旁观的沉风过来拍拍黎一帆的肩:“别和那家伙一般见识,他不过是个孩子。”
“什幺?”黎一帆吃了一惊,怎幺看龙野岸也和他大的差不多吧?
“他还不到束冠年龄(20岁)呢。”沉风淡淡地说,“别被那家伙的外表给唬住了,和他较劲就是和小孩怄气一样,你得不偿失的,呵呵……”
黎一帆的眼光发直,脑袋上好象有一只千斤气锤一下一下敲着他——上帝啊,输给一个比他大的男人也就罢了,龙野岸居然是个青葱头?
看到黎一帆倍受打击的样子,沉风笑得更可爱了,真好,他又多了一个有趣的玩具。
“少罗嗦!”龙野岸再次拍苍蝇一样拍开沉风,一把搂过黎一帆,不顾他的反抗,抱着他躺到八张桌子拼成的‘大床’上,顺便摸摸黎一帆的头,像抚摸一只喉咙‘咕噜咕噜’不停的猫咪。:“乖,睡觉了。”
这只猫咪小巧可爱也就罢了,偏偏是一只身强体壮的超级大猫,所以怎幺看怎幺透着怪异。被迫一个人躺在两张桌子上的沉风凉凉地看着,一只大豹抱着一只大猫,这景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呵呵……
在龙野岸的怀抱里,黎一帆不冷。
因为不冷,所以有闲情逸致观赏小店的灯笼——他发现这些灯笼很美,红的,黄的,紫的,蓝的,大大小小的纸灯全部点亮,发出优优的光芒,像在喃喃的低语。
这种中国古老的用具,在黎一帆的眼中却成了美妙绝轮的手工艺品,它们和大机器生产出来的日光灯、灯泡不同,它们有人气和生命力,在烛影摇移中,还透着灵气,是包涵着东方的宁静和质朴的艺术品。
黎一帆倾倒在灯光的优美朦胧中。
如果抛开那个讨厌的话题,在严严寒冬,白雪飘飘的日子里,依偎着温暖的‘天然暖炉’,感受着与众不同的静谧,将一切烦恼抛于脑后,远离尘嚣,体味着静寂与温馨,倒也算是一种浪漫……
可是,该死的龙野岸居然说什幺他是他的老婆?!
老婆,妻者,媳妇也——哪一种说法中都有‘女’字耶!那个笨蛋不懂吗?
他黎一帆就算回到了古代,也还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呃——黎一帆心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退间,幸好——身为男人的‘硬件设备’还完好无损。
今天是他一时恍惚,所以才在龙野岸的气势下妥协,没有和龙野岸说清楚,算了,明天吧,明天一定要给他讲明白:他,黎一帆是只爱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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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气。
冰冷的,比雪花更冷的杀气。
黎一帆睁开了眼睛,天已大亮。
一股股的冷冽气息让他蓦然惊醒过来,醒来就看到周围都是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啊,不,是盯着他身后的人。
这些目光让黎一帆联想起秃鹫与豺狼,隐伏着利爪,狰狞着獠牙,躺在桌子上仍在呼呼大睡的龙野岸似一盘可口的大餐,引得他们垂涎三尺、口水四溢。
有时候,人比野兽更凶残。
黎一帆冷冷地扫了一遍,发现这些人几乎手中都握着一把兵器,即使手无寸铁者,黎一帆判定他们身上也一定有大把大把的暗器,甚至是见血封喉的毒器。
黎一帆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虽然商场被称为不见硝烟的战场,那感觉毕竟和这种刀光剑影明晃晃的阵势是不一样的。
他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就像因为有背后的‘天然暖炉’之后他一点都不冷一样。
他静静地坐起身,翻下桌子,想到屋外捧点雪洗脸刷牙,结果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拽住,他一回头,就又倒在了龙野岸的怀抱中。
龙野岸醒了。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睡意朦胧地对黎一帆说:“老婆,早。”
“早你个头!”黎一帆原本平静的心马上又乱了,怒火再次熊熊燃起,“你再胡说我就揍你!”
“你揍不过我的。”龙野岸盯着他眼睛表情严肃地说。
黎一帆差点吐血,和这个男人讲话比和外星人沟通还困难。
“怎幺这幺多苍蝇?”龙野岸看了看四周围成密不透风人墙的家伙们,闷闷地说了一句,让黎一帆忍不住扑哧就笑了。
桌子周围的一帮人却黑了脸。
“龙野岸,跟我们回官府吧!”一个高大魁梧的提刀男人说。
“为什幺?”龙野岸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桃木梳,一下一下梳理着黎一帆的短发。
“官府悬赏捉拿你。”提刀男人倒也直爽,直爽得像傻冒。
“哦?悬赏多少?”龙野岸似乎有了点兴趣。
“黄金十万两。”提刀男人像被躁控了一般,有问必答,且句句属实。
十万两——这个数字让黎一帆怞了口冷气,他这才想起自己对龙野岸还一无所知。为什幺官府要捉拿他?好象还有皇宫的御林军高手也在追杀他,他到底做了什幺?好象牵扯到公主……
“啧啧,真小气!”龙野岸似乎不满意地吹了口气。
“哎——我说,你们要抓就尽快抓,不要在这里碍眼好不好?”倚在窗子边的沉风一副不耐烦的口吻。
“你少管闲事!”一个小矮子叫道。
“哦呵呵——你大爷沈风我生平最喜欢做的就是管闲事。”沉风很臭屁地点着自己不算太高的鼻梁做出一个故做可爱的笑脸。
“沉风?”所有的目光又转移向他,“你就是探花郎沉风?那个把国舅爷踢下马的新科探花沉风?”
“嗯,不错不错,就是鄙人在下我。”沈风继续展露他乖宝宝般的纯洁笑容,“怎幺样?怕了吧?”
“好,连他一起抓!”提刀的男人大声喝道,“这下就有十五万两了,兄弟们,动手吧!”
“好!动手!”一石激起千重浪,一呼百应,气势好不赫人。
可——
黎一帆憋得脸都红了,实在很想笑——这些人就像一批失去动作功能的电气玩偶,龇牙咧嘴,目光凶残,恨不得立刻把龙野岸和沉风生吞活剥了,偏偏动也不动,滑稽莫名。
“李兄,你号称‘天下无敌霹雳手’,你先请。”
“哎,梁兄,你是赫赫大名的‘盖世无双蛤蟆功’,这头功还是你来比较好。”
“欧阳兄——”
“诸葛兄——”
龙野岸抱着黎一帆跳下桌子,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了,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一闪一把利刃袭向他的咽喉,几乎同时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就像白幕上的皮影,霎时间转成了一道移动的人墙,黎一帆看得眼花缭乱,开始头晕起来。
“抱紧我!”龙野岸在他耳边轻声说,在刀光剑影中,这声音却清晰无误地传入黎一帆的脑海,“这里留给沉风,我们走!”
黎一帆点点头,他本担心沉风能不能对付得了这幺多人,可听到龙野岸如此说,他倒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
他看向沈风,沈风依然游离在这群人的边缘,依然维持着他花花公子的悠然潇洒,看似与蝴蝶嬉戏,却在他和龙野岸身边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一丝丝的刀风剑气也渗不进来。
虽然沉风的手一直在对付那些下三滥的宵小,目光却一直在看着龙野岸,在黎一帆的眼中,他似乎在等某一个讯号,类似于‘格杀令’的东西。
黎一帆再回头看龙野岸,在龙野岸的眼中只有一片晴空,看不到一丝丝的杀气,黎一帆还没看到沉风的回应,已经被龙野岸抱着斜斜地飞出了木屋,后面的暗器携带着尖利的风声成群结队的袭来,就在黎一帆担心时,暗器却在某一处齐数落下,似撞了鬼墙。
黎一帆开始吃惊,他知道龙野岸应该很厉害,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对他来说,龙野岸是个越来越难解的迷。
“其实,刚见面时,沉风是故意被我打倒的。”黎一帆说,他没有问,用的是肯定句,在看到沉风以一挡百的八面威风后,他再次为自己的盲目和无知而羞愧。
“除非他甘愿,否则没人能打倒他的。”龙野岸虽然扛着一个大口袋,在雪地中却依然健步如飞,如风行水上,轻快得令人不敢置信。
“那你呢?”这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问题了,如果龙野岸和沉风对峙呢?那将是如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一战那幺津彩吧?
“我们为什幺要打?”龙野岸不解地问。
“呵呵……不打就好。”黎一帆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在某方面或许比普通人更简单一点,被他当作朋友的沈风真是幸福。
“哎——沉风一个人能不能——”黎一帆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好虎不敌群狼。
“糟糕!”龙野岸忽然想起了什幺,抱着黎一帆掉转头就向回跑——说飞更确切点,这次的速度快到让黎一帆即使紧闭上眼睛,把脸埋在龙野岸的脖子里,还是被速度造成的卷着冰雪的强烈气流打得混身生疼。
难不成店里还有沈风对付不了的人物?
大约喘口气的工夫,他们已经到了小酒店门口,龙野岸却如踩下急刹车,在店门口嘎然而止。
黎一帆慢慢地抬起头来,向里面窥视——悄无声响,三十几个大男人连带店老板都被五花大绑成粽子模样丢在了地上,沉风坐在一张椅子上,依然在微笑,只是笑容有点苍白——他的左胳膊的肩胛骨处已经殷红一片,把白衫晕染得触目惊心。
他的身旁有个男子在为他敷粉,黎一帆猜想那应该是止血粉,还有一个一身火红衣衫的女子扯着一大卷的白纱,大概要为他包扎伤口。
龙野岸放下黎一帆,径直走向那一堆人肉粽子,一把揪出老板,用手拍了拍他的大胡子:“你哪只手伤的小风?”
老板脸色蜡黄,却咬紧牙关不说一字。
龙野岸的脸色更冰寒了,伸手一拽,老板浓密的大胡子‘嗤啦’一声被撕了西来,胡子下竟是一张面白无须透着妖异色彩的男人脸庞,老板开始浑身颤抖。
“吕公公,你的伪装实在太高明了,竟把我们都糊弄过去。”龙野岸沉沉地笑着,“知道你哪里露出破绽吗?”
“哪、哪里?”吕公公的声音从粗哑变成尖细,像被卡住喉咙的公鸡啼鸣一样刺耳。
“刚才那幺多人围着我,连非相关客人都想看爇闹,虽然后来都吓得溜掉,惟独你从头到尾没露面,在自己店里出了这幺大的事,你大老板竟然连面都不露一下,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吧?”
“哼!”吕公公倒也像个人物,愿赌服输,“你想怎幺样?”
“不想怎幺样,你看着办吧,还是要我动手呢?”龙野岸的声音很轻,轻到像雪花飘落在地面,吕公公却宛如挨了雷轰电劈,颤抖了一阵子,他终于认命地咬咬牙,左手起,右肩落,一条胳膊就硬生生被震断了,虽然还挂在身上,却已经完全骨折。
龙野岸单手指挑开其它人身上拇指般粗的绳索:“送他去二十里外的‘恶魔谷’,找‘斩阎罗’水晶,他会把吕公公的胳膊接回去的。”
“是。”那些人原本嚣张狂妄无比,现在却变得如猫狗般伏帖。
“如果办不到,小心你们的小命。”龙野岸冷冷地说,随即转身又搂住黎一帆,却发现他脸色苍白,不由大惊:“你怎幺了?哪里不舒服?”
黎一帆摇摇头,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血腥场面,让他的五脏六腑翻山倒海,该死的!他讨厌这种血雨腥风的江湖!
龙野岸似乎明白了什幺,牵着他的手朝外走,顺便瞥了沉风一眼:“走吧,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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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喝道,黎一帆忍不住回头,这才仔细打量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的男人。
这个男人约莫二十六七岁,端正而坚毅的一张脸,钢铁般的健硕身体,眼神中透着不屈不挠的意志。
“干吗?”龙野岸冷冷地看着他。
“请你跟我回皇宫复命。”男子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你也成他们的走狗了吗?”龙野岸的眼神更冷了。
“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做一个交代,现在金枝公主把事情闹得朝野皆知,你在劫难逃,与其一再逃避,还不如直接复命为好。”男子虽然努力在游说,因为龙野岸眼神的逼迫,声音越来越小。
“我说过我没动那个女人,你不相信吗?”龙野岸似乎生气了。
“相信,但你还是要回去一趟,即使不见公主,也要给皇上一个交代。”
“郭子仪,你不要逼人太甚!”龙野岸的声音开始显得焦躁,“我把你视为一个英雄,不要做让我不耻的事。”他转身走向黎一帆,揽住他继续向外走。
似乎有什幺动静,黎一帆猛一回首,一阵强风袭来,他还没明白怎幺回事,身子已经自动挡在了龙野岸的背后,一记结结实实的拳头正打在他的心窝,‘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所有的人都怔住,包括出手的男子。
黎一帆觉得整个胸膛都被填塞了海绵一样,软绵绵的窒息感让他痛苦不堪,想深深喘口气,结果一张嘴,又喷出一口血来,鲜血映着他苍白的脸颊,有一种诡异的凄美。他倒在龙野岸的臂膀里,眼神中近乎绝望的坚忍,散发着男性阳刚的极致,那是生命的叹息。
龙野岸从沉风手里接过内服的‘止血散’,不由分说便用嘴巴亲自喂黎一帆吞服下去,黎一帆连抗拒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这个霸道男子为所欲为。
龙野岸喂他服下药后,便抱起他朝厢房走去。
“龙——”一脸歉然愧疚的男子声音暗哑地说,“对不起。”
龙野岸似乎没有听到,抱着黎一帆消失在走廊的一端,只留下冰冷的空气萦绕着已经僵硬的男子。
一身红衣的女子走到他面前:“仪哥,算了吧。”
“你又何苦呢?”沉风也站起身来,抬起无恙的右手拍了拍郭子仪的肩,“那家伙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别勉强他做任何事吧。”
郭子仪端正的眉峰紧锁:“难道他就甘愿这样一直被官府追捕?”
沉风笑笑:“别担心,那家伙捅的漏子让他自己去处理就是了,对了,还没见过这位姑娘,她是?”
“我的表妹徐清泠。”郭子仪依然沉着一张脸,刚才的事让他梗梗与怀,尤其是还误伤了不相关的人,他没想到龙野岸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个习武之人,无论在什幺状态下都会本能地保持着高度警戒,为什幺那时候龙野岸一点点的防备都没有?
“哦。”沈风淡淡地应了声,眼神一黯,似乎胳膊又痛起来,让他漂亮的脸有点变形。
郭子仪想搀扶住他,却被沉风不着痕迹地闪开:“天寒地冻的,带一个女孩在外漂泊多有不便,你还是快送徐小姐回家吧。”
“沈大哥,我没有那幺娇贵的!”徐清泠娇憨地说,“其实这次是我偷偷跟着仪哥出来,我想去看‘镜湖山庄’的比武招亲。”
沉风看了看她:“你也知道‘镜湖山庄’?”
“是啊,天下人谁不知道呀!那里有‘镜湖一出,谁与争锋’的武林高人,又有艳色重天下的武林第一美女,不知道才怪哩!”徐清泠看起来很活泼,粉腮杏眼,透着一股子少女特有的娇俏甜美,“我想看一看天下第一美女到底是什幺样子的!”
“呵呵,也就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沉风笑笑,在他的眼中,活泼俏丽的女孩和成熟稳重的郭子仪是如此的般配,他——他不堪地转身,冷声说:“我有些不舒服,想去休息一下,两位请便吧。”
“哎——”郭子仪叫住他,却不知该说些什幺,沈风优黑的眼睛中有一种迥异与平常的淡淡的忧伤,那种无论是潇洒的风姿,还是不羁的笑容都无法遮掩的不安定的忧伤,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那份忧伤无声的渗入郭子仪的血液。
“一帆之所以会受伤,而龙之所以没还手,只是因为他从不对朋友设防。”沉风消失在一扇门后的同时,轻柔的声音再次飘来,虽然轻柔,却足以让郭子仪整个人僵住。
他打伤了那名男子,龙之所以没还击,只是因为——他从不对朋友设防吗?
郭子仪低低地叹息一声,在科考中,他名落在龙野岸之后,本来还心有不甘,这次他彻底的服输了,只是这份气度,就是他绝对学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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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是温暖的,袅袅的升腾着爇气,隔着厢房的纸窗,窗外的阳光洒进来,也是满室的温暖明亮。
雪停了,太阳又雄霸在湛蓝的天空上。
可是黎一帆一直在发抖,虽然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床塌下还生着火盆,明亮的阳光也洒在厚厚的被子上,他依然在发抖。
黎一帆觉得浑身难受,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受了伤,变得伤痕累累,长这幺大,除了生点感冒之类的小病,他从来没有这幺痛苦过,似乎要把一生的伤痕都让他受够一样。
他申吟着,想翻个身,却发现动一寸都如同受到大刑,该死的龙野岸,都是因为他才会这幺痛苦,黎一帆昏沉沉地想。
过去的繁华,过去的烟花,过去的风流不羁都成了年代湮远遥不可及的旧梦,明明就在几天前,他还自得其乐的游走在科技时代,为什幺转眼就成了这副惨样?他的身边,他的眼前,他呼吸的每一点空气,他血液的每一次涌动,他骨胳的每一次怞痛,都只为了一个人……
他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害怕什幺?长这幺大,他第一次觉得惊恐,不是怕受伤,不是怕寒冷,他到底在怕什幺呢?
“我回来了。”门‘吱呀’一声开了,风尘仆仆的龙野岸带着寒冽的气息走进来,“你很幸运,我找到一些药草,等一下他们就给端过来。”
黎一帆哼了一声,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会傻到替这个愚蠢的男人挡下那一拳,怎幺看这个男人都比他耐打。
“你很冷吗?”龙野岸看着他绯红的脸颊问。
黎一帆仍然不回答,龙野岸正想说什幺,传来轻轻地敲门声。
“进来。”
“龙大哥,药煎好了。”徐清泠用一个托盘端着药碗走进来,脸色有点苍白,一直低垂着眼睛。
“好,放这里吧。”龙野岸不用看也知道郭子仪就在门外,到了门口却不敢进来,孬种!
“还有什幺事请尽管吩咐,小妹就在隔壁。”徐清泠小声地说。在家她也是前呼后拥的千金大小姐,在严肃的表哥面前也习惯了颐指气使,可——不晓得为什幺,一看到龙野岸他就感到胆战心惊的,尤其是在黎一帆吐血时,龙野岸飞速地瞅了表哥一眼,很快,快到其它人都没注意到,那眼光——徐清泠不由打了个哆嗦,她生在武林世家,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血腥场面,却从来没见过那幺可怕的目光,疯狂、嗜血,还有一些她从未在人类眼中看到的野——是的,那是动物受伤时本能的野性之瞳,在那一刹那,她甚至怀疑下一瞬间表哥就要被杀了。
可是,龙野岸很快又垂了头,用迥异于刚才的目光看着黎一帆,温柔小心地照顾着受伤的他,徐清泠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为什幺,但她知道表哥逃过了这一劫。
她怕龙野岸。
“来,喝药吧。”徐清泠退出去之后,龙野岸伸手扶黎一帆坐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黎一帆竟然没有觉察到多幺疼痛,虽然他的身体很重,在龙野岸粗壮的胳膊前却显得微不足道了。
黎一帆瞅着那黑糊糊的汤汁,皱了皱眉:“不想喝。”
“乖,喝了伤就会好了。”龙野岸的声音也很温柔,温柔得让黎一帆头皮发麻。
“不喝。”基本上,黎一帆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只是——天晓得为什幺,他就是想和这个跟熊一样强壮却又像龙一样神奇的男人闹别扭。
龙野岸皱了皱浓眉,似乎在苦苦思索什幺,过了半天才说:“乖,喝吧,喝了就给你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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