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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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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留书出走!

    留下的,还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再瞪一眼那封住离婚协议书的粉蓝信封後,楚怀天毅然将它抛入怞屉里,甩了甩头。\wWW。QΒ5.c0m\

    梳整完头发,他打开衣柜准备寻找一条搭配衬衫的领带,却怎麽也找不到记忆中的那一条。

    那条银蓝斜条纹领带呢?该死地跑去哪儿了?

    翻来找去,就是寻不到那一条,於是他拧著眉,随手抓了一条深蓝色的代替。

    下楼至餐厅用餐时,父亲愤慨的神情令他脸色更加难看。

    「你还有时间吃早餐?还不快去把我儿媳妇找回来?」

    「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他瞪父亲一眼。

    「应该回娘家了吧。」

    「昨天打过电话,她没回去。」

    「没回娘家?那她去哪儿了?」楚彬禁不住担忧。

    「不知道。」楚怀天漫应一声,接过佣人递来的海鲜粥,喝了一口,眉头立刻厌亚心地皱紧。

    这几年,喝惯了妻子为他准备的粥,别人煮的他简直难以下咽。

    推开粥碗,他为自己倒了一杯果汁,拈起一片厚片烤土司。

    「喂喂!」楚彬无法置信地看著他的动作,「你还这麽悠闲?一句不知道就算了啊?你究竟想不想找她回来?难不成你真打算离婚?」

    「离婚就离婚。」他咬了一口土司。

    「什麽?!」楚彬气结。

    「她要离婚就离婚吧。」他神色陰沉,「我无所谓。」

    「你无所谓?」楚彬睁大眼,倏地站起身,「你无所谓?听听这什麽话!你真打算气死我这老爸不成?」

    「我没那个意思。只不过这是我跟初云的事,我们有权利自己决定。」

    「你——」

    「我吃饱了。」仰头一口饮尽果汁後,楚怀天淡淡抛下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去。

    留下气得浑身打颤的楚彬。

    ☆☆☆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望著面前神情略显憔悴的女人,叶圣恩轻轻皱起眉。

    「我决定了。」骆初云淡淡地道,「请学长给我这个机会。」

    「初云。」他叹息,「别这样,再跟他谈谈,也许还有转圜的馀地。」

    「没有了。」她说得决绝。

    可他却看得出,她其实并非那麽决绝,那眼下淡黑的眼圈、苍白的容色,在在说明了她这几夜都睡得相当不安稳。

    「初云,你——」

    「他没留我。」她迅速打断他,「他签了字。」

    「什麽?」他一惊。

    「他没留我。」她重复,语气冷涩,唇角牵起一抹讥诮与自嘲,「我以为他会,可是他没有。」

    「什麽意思?」

    「他答应跟我离婚。」她轻轻地对叶圣恩笑,那笑,凄楚淡然得令人心惊。「我赌输了。」

    「赌?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不想离婚?」

    她掩落眼睫。

    是的,她不想离婚。之所以决定留书出走,只是下一著险棋,拿自己的出走为赌注。

    赌他还在乎她,赌他舍不得她,赌他会因此抛下朱依茗,回头追她。

    可他没有,他只是潇洒地签了字,潇洒地将离婚协议书送抵律师事务所,潇洒地以这种方式表明了他的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在乎的人,一直是她。

    她真傻,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太傻了……

    「学长,请你给我这个机会吧,我相信我能做好的。」

    「金融业跟一般行业的运作方式差别很大。」叶圣恩微笑,「不过你在大学时主修财金,我想应该能应付得不错。」

    「那麽,我得到这份工作了?」

    「你被录取了。」叶圣恩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骆初云起身与他一握,「谢谢副总裁。」经过了四年,叶圣恩如今已然升任为副总裁了。

    「别这麽叫我,怪不顺耳的,叫我圣恩就行了。」

    「不行,我们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得按礼数来。」她淡笑,「我知道金融机构不比那些科技公司,这里还是很注重层级关系的。」

    「那这样吧,公开场合你叫我副总裁,私底下就叫我名字吧。」

    「好的,副……不,圣恩。」她临时改口,让两人同时莞尔而笑。

    「走吧,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工作环境。」

    「好。」

    就这样,骆初云成了主掌整个煜丰金控银行业务的副总裁秘书,重新回到睽违四年的职场。

    ☆☆☆

    「怀天,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Party。」柔腻的嗓音带点女人的撒娇,朱依茗扬起明媚的笑颜,望向正埋首工作的男人。

    楚怀天蹙眉,「我不想去。」直接回绝,仍然专注看著电脑萤幕。

    「这是时尚界举办的化装舞会,邀请很多年轻名流。」

    「那又怎样?」

    「听说你老婆也会去。」

    「什麽?」他抬起头,有些讶然。

    「听说你那个离家出走的老婆也会去。」朱依茗淡淡重复,容颜笑意未变。

    「她去那里做什麽?」

    「主办人邀请了煜丰金控的副总裁叶圣恩,听说他的女伴是骆初云。」

    沉默。

    楚怀天不语,只是沉著脸咀嚼这消息。煜丰的叶圣恩打算带初云出席化装舞会,四年前就曾明白表示过对初云有兴趣的他,如今终於得到机会出手……

    剑眉拧得更紧,「会场在哪里?」

    「凯悦。」

    「嗯。」

    「怎麽?有兴趣吗?」朱依茗走向他,伸手勾起他额前一绺发丝亲昵地玩弄。纤巧的指上,她亲自设计的银环精致闪亮。

    「我去。」楚怀天站起身,不著痕迹地避开她的亲近。「走吧。」

    她定定站在原地,眼眸闪过一丝异样。

    「怎麽?还有什麽问题?」

    她定定神,强迫自己扯开一抹笑,「你就穿这样去?」

    「不行吗?」他低头审视自己的穿著。HugoBoss铁灰色西装,白衬衫,银色领带——或许搭配上有些保守,可绝不失品味。

    「先生,这是一场化装舞会。」她翻翻白眼。

    「我扮演的是投资银行家。」他答得流畅。

    「投资银行家?」她愕然。亏他想得出这麽混的造型。「拜托,如果不想扮演中古骑士,起码也装个运动选手什麽的好吗?你这样子跟平常上班有什麽不同?」说著,她挽起他手臂,「走,我先带你改头换面去。」

    「依依。」一泛稳嗓音扬起。

    「怎麽?」朱依茗偏头微笑。

    「不要试图改造我。」他警告她,「你知道我讨厌别人干涉我。」

    「我知道。」她叹息。

    她当然明白他有多讨厌他人的干涉,从小习惯独来独往的他,最恨有人插手他的生活。

    当年会赌气跟他闹分手,也是因为他实在太过拒人於千里之外。

    只是她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他这死硬的脾气竟然一点也没变……

    「可这是一场化装舞会嘛。」她不死心地溜了一眼他未上发胶的发,「不然这样,至少让我帮你的头发做个造型——」

    「依依!」

    「好好,我知道,算了算了。」眼见他脾气欲起,朱依茗连忙放软声调讨好,「其实你这样也不错,投资银行家也行,反正人帅怎样都好。」

    楚怀天闻言,禁不住微笑,「愈来愈会讲话了,依依。」不愧是在纽约时尚圈打滚过的女人。

    「不学会察颜观色行吗?」她噘嘴,「谁教人家对我一点耐心也没。」

    「没有耐心的话,早把你赶出办公室了。」

    「那倒也是。」凭楚怀天的脾气,怎会由她赖在他办公室数小时,干扰他工作?

    他能纵容她如此,已算是破例了。

    若非她是他前女友,又懂得撒娇,他会对她如此吗?是否,在他心目中,她仍然占据著最特别的地位?

    她很想试试。

    想试试看自己是否比那个他娶回家当妻子的女人还重要;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如表面上假装的那般,对妻子的离去毫不在乎。

    她想知道,自己是否有重新得回他的希望。

    ☆☆☆

    这就是时尚界办的舞会。

    会场的布置,像在玩一场流行游戏,冷色调的金属餐桌,畸形怪异的各式座椅,五颜六色的灯光交错映射,更添诡魅气氛。

    就连穿梭於宾客间的服务生都打扮奇特,从苏格兰高地的方格裙,到後现代的前卫太空衣,让人置身其中,有种时光错乱的恍惚感。

    「好玩吧?」一踏进厅内,朱依茗兴致便高昂起来,冲著楚怀天娇娇地笑。

    他皱眉,「光怪陆离的,真刺目。」他严苛地批评,精锐的眸光迅速扫视会场一圈。

    「在找人吗?」朱依茗娇声问。

    他收回目光,迎向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

    「在找你老婆吧?」她笑,「或者,我该说『前妻』?」

    「离婚手续还没完全办好。」他淡应。

    「也就是,你现在仍是有妇之夫?」

    「嗯哼。」

    「太好了。」她挽著他臂膀,「我最喜欢这种挑战了。」

    「挑战?」

    「勾引别人的男人。」她眨眨眼,半真半假地道。

    「依依……」楚怀天正想说什麽,会场忽然拔起一阵惊呼,他蹙眉,随著众人调转视线,发现一对璧人手挽著手在入口处现身。

    女的身材窈窕,紫色面具半遮面,著一袭绣著紫玫瑰的和服,乌黑秀发俐落盘起,露出修长的颈项,更显气韵雅致。

    男的身材英挺,戴黑色面具,钉著肩章的白色军装,让他整个人气势显得卓尔不凡。

    「哇!那是叶圣恩吗?」他听见附近一个女人扬声喊,「帅呆了!难怪杂志选他为十大最佳品味男士。」

    「他旁边的女人是谁?」另一个女人问。

    「不知道耶。好像长得不错,气质挺好的。」

    「啊,我认出她是谁了。」

    「谁?」

    「骆初云,英华的少东夫人。」

    「你是说最近闹离婚那一个?」女人压低嗓音,掩不住兴奋。

    察觉到数道好奇的视线立刻朝他集中,楚怀天平稳呼吸,沉著地回迎好事者放肆的眸光。

    他知道他们在等著看一场好戏,闹分居的男女主角在时尚界的舞会中偶然相逢,又各自带著伴侣,迸裂的火花肯定精采。

    「看样子他们扮的是日本艺妓跟军官。」朱依茗在他耳畔悄声道,「老婆成了别人的『』,你一定觉得不甘心吧?」

    「只是化装舞会而已。」他淡声应道,身子却不自觉地绷紧。「初云要扮谁是她的自由。」

    「是吗?你的意思是你不在乎?」

    「我为什麽要在乎?」他怒瞥她一眼。

    她耸耸肩,「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很搭,感觉很相配。」

    「是吗?」深眸一沉。

    「听说她现在是叶圣恩的秘书,在公事上是得力助手,没想到私底下似乎也挺有默契。」

    「……」

    「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说著,朱依茗无视楚怀天的不情愿,硬拖著他往两人所在地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为即将短兵相接的两对让出挥洒空间。然後,毫不掩饰地欣赏起四人的脸部表情变化。

    在紫色缎质面具的遮掩下,人们认不清骆初云面部的表情,可她仍感觉自己的情绪像被裸地摊在阳光底下。

    她觉得伤痛。

    虽然早料到怀天可能会陪同朱依茗出席这样的场合,可亲眼看到他时,心仍然怞痛得无法自已。

    他真的来了……

    「哈罗。」

    「嗨。」

    「你看起来不错。」楚怀天绷著脸部线条,「很漂亮。」

    「你……也不错。」

    「怀天根本不肯费心打扮。」朱依茗插口,「他说他扮的是投资银行家,穿套上班时穿的西装就来了,够混吧?」她娇媚地笑,柔软的身子半偎入楚怀天怀里。

    骆初云瞪著她的动作,喉头乾涩。

    她是在挑衅吧?那美丽的眸里璀亮的光芒,明白蕴著挑战意味。

    「他一向如此。」骆初云听见自己扬起温柔的嗓音,「事实上,他根本就痛恨这样的场合。」

    「对啊,如果不是我一直闹他,他还不肯陪我来呢。」

    骆初云淡淡地笑,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还笑得出来。她望向一旁神色凛然的楚怀天,脸上始终挂著那样清浅的微笑。

    楚怀天呼吸不觉急促起来。

    她在责备他吗?那清澄透亮的眸底,藏蕴著的是哀怨吗?为何当她这样柔柔地笑望他时,他竟觉得无法迎视呢?

    「我们跳舞去吧。」叶圣恩开口,嗓音温煦,望向骆初云的眸子也同样温煦,「这首曲子很棒。」

    骆初云收回眸光,转向他,「是你最喜欢的,对吧?」

    「你还记得?」

    「大学时你邀我跳舞,就是用这个理由。」

    「嗄?是吗?」

    「後来我发现,你大概对每个女孩子邀舞都是用这种藉口吧。」樱唇微勾。

    「是吗?呵呵。」叶圣恩爽朗地笑著,「那学妹肯不肯赏脸呢?」

    她浅浅一笑,玉手搭上他臂膀。

    楚怀天神色陰沉地望著两人相偕步入舞池,军官与艺妓,在舞池里看来宛如天作之合。

    「他们很配。」朱依茗娇声道。

    他不语,只是一迳瞪著舞池中那翩翩起舞的一对,目光如电如火,强烈得令人胆寒。

    朱依茗倏然一惊,她从没见过楚怀天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女人,尤其那女人还是他正在办理离婚手续的糟糠妻。

    他是因为厌倦了她,所以才决意跟她离婚,不是吗?

    可他却用这种眼光看她,用这种强烈的、炽热的、独占的眼光看着她,彷佛看著自己的专属物,不容许任何人碰触的专宠……

    「怀天,你记得吗?两年前我回台湾洽公时,刚好碰上你的生日。」她轻轻开口。

    「嗯。」他心不在焉地漫应。

    她抬手转过他下颔,强迫他直视自己,「记得那天吗?我们一起庆祝你的生日。」

    「记得。」黑眸深幽。

    「那天你告诉我,你想逃离你的妻子。」

    「嗯。」

    「你很想摆脱她,对吧?你受不了她插手干涉你的生活,对吧?你……讨厌她,对吧?」她一迭连声问,嗓音逐渐发颤。

    他没回答,黑眸深不见底。

    朱依茗觉得自己几乎要陷溺在那对寒潭中。「怀天,难道你其实是……爱她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她。

    「怀天?」

    「……当然不是。」他神情一凛,「你不是说过吗?我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人。」

    「是、是啊。」她勉强笑著,想起学生时代与他的那段青涩恋情。

    他可以告诉所有人她是他女朋友,可以天天接送她上下课,可以温柔地亲吻她、拥抱她,但,他却从不说爱她。

    他不肯说爱,拒绝让她真正进入他的生活。

    他跟她交往,可她能碰触的只有他的身子,永远无法触及他的心。

    她爱他,却一点也不了解他。

    那时的她,觉得这样的爱,好累。

    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如今她是个成熟的女人,世故而自信。她不再是那个不解世事的女学生了,她能应付这样的男人。

    她能征服他的,一定能!

    「怀天,我们跳舞吧。」

    「好啊。」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黑色面具半掩下,奇异地带著点邪气。他搂紧她,紧得她差点窒息,带领她旋舞的姿态亲昵而潇洒。

    她有些晕眩,也许是因为不停地旋转,也许是因为他那衔著诡谲的嘴角。

    「怀天,你——」

    「别说话。」他伸指堵住她的唇,右手用力一拉,她踉跄贴近他怀里。

    ☆☆☆

    骆初云难以置信地瞪著这一幕。

    这算……这算什麽?名义上还是她丈夫的他,竟在公开场合和其他女人这般亲密?

    他们俩共进晚餐的相片登上八卦杂志还不够吗?他还想再为好事的媒体增添多少桃色废料?

    他简直……太可恶了!

    「我想休息一下。」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颤声对叶圣恩道。

    睿眸炯炯的叶圣恩早察觉她看到了什麽,体贴地揽住她的腰,稳住她不自觉颤抖的步伐。

    「我们去窗台那边吧。」

    「你帮我拿一杯饮料过来好吗?」

    明白她想暂时独处,叶圣恩温柔颔首。「好,你等我。」

    他离去後,她一人漫步至窗台,穿过几盆隔开动静空间的绿色盆栽,悄然躲至僻静处。

    她终究还是赌输了。

    柔软的心像有无数针尖在刺,细细麻麻的,一针针都精准地刺痛她,教她无法再强忍了。她总是善於控制情绪,总是善於在适当的时候挂上适当的面具,可这一回,她真的无法再假装了。

    温润月华,婉婉自长窗洒进,她深吸一口气,摘下紫缎面具,容颜在月色掩映下显得苍白且略微憔悴。

    她输了。

    一向痛恨这种无聊舞会的怀天,竟肯陪同朱依茗出席,还拥著她热烈狂舞,可见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他是真的爱著她吧?这几年来,一直不曾忘了学生时代的旧,一直深深惦记著她。即使娶了她这个老婆,他爱的,一直还是她。

    那日,为了照顾苦於mC之痛的她,他错过了挽回前女友的机会,而今,再有一次机会,他如何能不把握?

    她输了。

    今天答应圣恩来赴这场化装舞会,其实只是想赌一睹,赌他见了她後也许会有一丝动摇,赌他也许会求她不要离婚,赌他对她至少也有一点点情意。

    但,没有。原来就连这一点点,也是奢望。

    真该醒了——

    「不是才跳了舞吗?怎麽脸色还这麽难看?」低沉嘲讽的嗓音乍然响起,「不尽兴吗?」

    她心一紧,僵直地旋过身。映入眼瞳的,正是楚怀天端正的脸孔,也许是刚刚跳过舞的关系,额前几绺墨发不听话地散落。

    她咬住牙,拚命克制想伸手替他收拢乱发的冲动。

    「听说你现在是叶圣恩的秘书。」幽黑的瞳锁住她。

    她点头。

    他冷哼。

    她别过头,不想看他满是嘲讽的脸,「方律师要我们找一天去事务所,当著公证人的面签字。」

    「好啊。」

    「明天如何?」

    「怎麽?你就这麽迫不及待?」方唇讥诮一扯,「这麽巴不得甩开我?」

    是谁想甩开谁?

    骆初云深吸一口气,「你……你也没拒绝啊。」

    「我为什麽要拒绝?」他语气冷涩,「你既然急著想甩开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你!」她蓦地扭头瞪他,再也压不下连日来的怨气,「你不爱我,不肯与我共同孕育孩子,我为什麽还要将你绑在身边?我不想束缚你!」

    瞧她才刚提出离婚,他立刻就跟旧公然出双入对,还演出那刺眼的一幕!

    「是不愿束缚我,还是不想被我束缚?」他绷著嗓音,「我看你跟叶圣恩处得不错嘛。怎麽?离婚手续都还没办好,这麽快就要琵琶别抱了?」

    「圣恩只是我的上司!我替他工作!」她低喊。

    「你以前也替我工作。将老板变老公应该是你的拿手绝活吧?」

    清冷的嘲讽如雷似电劈落她耳畔,她眼前一眩,「你……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当初是我……引你上钩?」

    他蹙眉,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话说重了,试图抓她臂膀,「初云,我不是——」

    「不要碰我!」她激动地甩开他,眼眸不争气地蒙上水雾,「当初是你向我求婚的,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他咬牙,神色陰晴不定,「我当然……记得。」

    「可是你後悔了。」她幽幽地指出。

    空气静寂。他没有说话,保持沉默。

    这样的沉默宛若流星雨,毫不容情地洒向骆初云,身与心,在颗颗重击中逐渐碎裂……她觉得好累,真的好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能如此执著地爱他这许多年?他根本不爱她,在他心中,她只是个能替他持家、将他生活打点得俐落舒适的妻子而已!

    不论婚前或婚後,她对他的意义,都只是个「特别助理」,一个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如此而已。

    「……我也後悔了。」羽睫黯掩,埋葬珠泪。

    「什麽?」他闻言,挺拔的身躯一震。

    「我後悔答应你的求婚。」她一字一句缓缓吐诉,每一句都像掏心挖肺似的逐渐空落她胸口。「我後悔自己像个多事的秘书照料你的一切,後悔自己费心去记得你所有的喜好僧恶,後悔自己……这麽努力成为一个贤慧的好妻子。」

    他喜欢苦中带酸的咖啡;他对食物百般挑剔;他讨厌任何格纹的衣物;他爱听古典交响乐,可却厌恶莫札特的作品;他在家工作时喜欢戴眼镜,可在公司时看到眼镜会令他捉狂。他就像个孩子,一个任性、自我、有著诸多怪癖的孩子。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麽要去注意这些,容忍这些……

    「……我好後悔。」

    他瞪著她泪光莹莹、满蕴倦意的粉颜,「你、你的意思……」

    「我不要再这样了,太累了,我不想再这样爱一个人。」胸口空落,心已冷。

    是的,她不要再这样爱人了,不想再这般委屈自己。

    从今以後,她要更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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