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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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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穿上这个。\Www、Qb5、COМ/」进电梯後,白礼熙脱下西装外套替罗恩瞳套上,遮掩她凌乱的外表,然後又伸手替她理了理狼狈的发缙。

    她一动不动,只是呆呆望著银亮的金属电梯门,望著上头映照出的憔悴脸孔。

    「恩瞳?」他低声唤她。

    没有回应。

    「恩瞳?」她木然的神态令他心悸。

    她依然不肯说话。

    「恩瞳,别这样。」他展臂拥住她,惊觉她竟全身冰冷,「你怎么了?」急急捧起她毫无血色的容颜,「你还好吧?」

    她默然,泪水静静滑落。

    他心一扯,仰手将她整个人揽人怀,柔声轻哄,「好了,没事了。」

    温柔的抚慰令她心口一揪,忍不住哽咽。

    「你不要……不要笑我。」

    「我怎么会笑你呢?」他心疼她细碎的呜咽。

    「我是、是个傻瓜,是白痴……」

    「不是的,你不是。」他拍抚她颤抖的背脊,「你是个很棒的女人。」

    「才不是。」她吸了吸鼻子,「我只是个惹人嫌的老处女——」

    「胡说!你才不是。」他阻止她继续自我嫌恶。

    「你一定很难相信,或许还会笑我,可我……都快三十岁了,却从来没有男人爱过我,从来没人抱著我!」她仰起脸,迷蒙的瞳眸净是伤痛,「大家都叫我老处女,都说我古怪呆板,可我……我也不愿意这样啊!我也希望能像别的女人一样被人疼爱啊!我也希望睡不著的时候,有个人抱著我、哄我睡觉啊!我也……很想啊。」

    「我知道。」他绷紧嗓音,「我都知道。」

    早知道她只是个渴爱的女人,早知道她只想等待某人愿意滋润她乾涸的心灵,早知道她表面上装得坚强,其实还是害怕寂寞。

    他一直就懂得啊!

    「我只是……想要有人爱而已……」她凄楚地低喃,靠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电梯在抵达地下二楼的停车场时开启,他带著她走向自己的白色轿车,替她打开车门。

    「进去吧。」他温柔地推她进车厢,「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儿?」

    「一个能疗伤止痛的地方。」

    白礼熙带罗恩瞳来到他姊姊家。

    每一回他在外头受了挫折,总会前来敲姊姊的家门,姊姊会为他做一盘可口的点心,两姊弟对坐谈心。

    今夜,他同样来敲姊姊的家门,却是为了罗恩瞳。

    他将她收纳在怀里,拿姊姊亲手做的点心一口一口喂她,直到极度伤心的她疲倦地掩落眼睫。

    他温柔地瞧著她苍白的睡颜,好半晌,才悄悄离开客房,掩上门扉。

    「她吃了吗?」清雅的女声在灯光幽暗的客厅里响起。

    「嗯。」他背靠著墙,柔了柔因疲惫而微涩的眸,「一边吃还一边掉眼泪呢。」他叹口气,「我劝了她半天,奸不容易才睡著。」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她一直下肯说。」他仰头,无奈地盯著天花仮,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调向姊姊身上,「对不起,姊,这么晚了还跑来找你。」

    「没关系。我不是说过了吗?随时欢迎你来我这里吃点心。」白礼华微笑,拍了拍沙发,「来,你也坐下吧,我帮你留了一块蛋塔。」

    「还有吗?」白礼熙眼眸一亮,在沙发上坐下,感动地捧起散出一股甜香的蛋塔,咬了一大口,「刚刚见恩瞳一个又一个地吃,我还以为全被她吃光了呢。」

    「从没见你这么大方呢。」白礼华偏头抿著嘴笑,「以前连你那些死党来,你都不许他们跟你抢。」

    「尔春他们?怎么能相提并论啊!」白礼熙耸耸肩,没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理所当然。

    白礼华扬眉,看来她弟弟……很喜欢那个女孩呢。

    「她是谁?你们在哪儿认识的?」她摆出姊姊的架式追问。

    「她也在永晖工作,今年跟我一起被调派北京,当我的特别助理。」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什么样啊?嗯……」白礼熙恬了恬留有蛋塔余香的拇指,陷入沉思,「表面上很严厉、很端庄,其实挺热情的,脾气也颇辣。」他笑了笑,「不过有时候还满体贴的,还有……嗯,」顿了顿,「很怕寂寞吧。」

    「寂寞?」

    「她其实是个很寂寞的女人。」他幽幽吐出,想起今夜她心碎的哭喊,心不由得—缩。「也很怕寂寞。」

    白礼华了然地凝望他,「你很心疼她?」

    「……有一点吧。」

    「有—点?是很多吧?」

    她浅浅杨唇,肯定地说:「你爱上她了。」

    「哪有?姊,你别胡说八道!」他惊恐地瞪她,来不及抹去的蛋塔残渣还沾在嘴

    角。

    白礼华忍不住笑了,「你先擦擦嘴吧,一个大男人吃起东两来还像个孩了似的。」

    「哦。」被姊姊这么一嘲弄,白礼熙连忙尴尬地展袖抹唇。

    白礼华宠溺地望他,「在姊姊面前就别装了吧。你爱她吧?」

    他不语,别过头,「我承认……是有点心动。」

    「只是一点吗?」

    他收拢拳头,「……我现在没时间谈恋爱。」

    「为什么?」

    「工作很忙。」

    「藉口。」白礼华可不接受这种理由。

    「饶了我吧,姊。」白礼熙长叹一口气。这世上他谁也不怕,就怕这个姊姊。

    「你明知道……我没办法爱人。」他涩涩低语。

    白礼华蹙眉望他,「你到现在还想著以前的事?」

    他别过头,「我没自信能给人幸福。而且,我跟奶奶约定过的,—定要成功。』

    想起已逝的老祖母,他紧紧抓住膝头,「可我现在才刚起步,什么也不是。」

    「你已经够成功了,礼熙。」她温柔地说。

    「还下够!还……」他咬牙,「不够。」

    「那要怎么样才够呢?」

    怎么样才够?白礼熙惘然,愣愣瞪视面前的玻璃茶几,嗓音梗在喉头。

    要怎么样才够?怎样的功成名就,才能不负奶奶对他的一番苦心?

    永远都不够的!就算他再怎么位高权重,就算他建立再好的各声,累积再多的

    财富,奶奶她……永远不会再活过来的。

    在那个荒诞愚昧的少年时代,不论他在外头狂欢堕落到多晚,奶奶总是为他留一盏灯,坐在客厅静静等他回家。

    可他,却只是一次又一次伤她的心。

    械斗、飙车,甚至吸毒,他来去於警局与少年观护所之间,老师、同学、邻居,人人怕他厌他,可慈爱的奶奶却从没放弃过他这个迷途的羔羊。

    奶奶跟姊姊总是准备了点心,温柔地迎接他回家。

    直到那个下着雨的夜晚,当他因纵酒过度而倒在巷子口一蹶不振时,在朦朦胧

    胧中,他见到了姊姊。

    她坐在轮椅上,没有撑伞,任狂风骤雨击落身上,—动也不动,只是神情木然地望著他,脸上斑斑湿痕,让人辨不清是雨是泪。她看了他好久好久,看得一向狂放不羁的他,第—次尝到绝望的滋味。

    然後,她告诉他,奶奶病危,就快要死了。

    至今他还记得,听到这消息时,他的心脏几乎要停山跳动,跌跌撞撞起身,冲向医院。

    可等他赶到时,奶奶也只剩下最後一口气了。医生告诉他,奶奶一直强撑著等他,等他这个令她又心痛又心疼的孙子……

    「姊,我对不起奶奶,也对不起你!」回忆如潮水一涌向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忽地在白礼华的轮椅前跪下,「你高中时便因为车祸而失去一双腿,可你从来没有因此丧志,总是这么乐观、善良,而我……四肢健全,却这么不成材,我让奶奶失望,也让你难过,我真的……对不起你们。」

    「好了,别说了。」弟弟沉痛的道歉令白礼华心疼,拍抚著他肩头,「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这么认真争气,奶奶在九泉之下知道了,—定也会很开心的。」

    「可我已经……没机会孝顺她了。」纵然无限悔恨,满腔孝心也已成空。

    「别再想了。」白礼华安慰他,「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啊。」

    是啊,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可有些错,犯了之後便永远无法弥补了。

    「已经够了,礼熙,别再苛责自己了。」

    他垂首默默听著,眼角悄悄渗落一颗懊悔的泪。

    原来他有著那样的过去。

    背靠在门板上,罗恩瞳抚著的胸口,悄悄平顺著不稳定的呼息。

    那天,当他告诉她,他年少时混过帮派时,她只看见他不正经的笑容,却没看见那笑容背後所隐藏的巨大悲痛。

    他是悲痛的吧?虽然他总是那么潇洒地笑著。

    他也是认真的吧?虽然外表总是懒洋洋,对什么事都好像漫不经心。

    不错,她能确定他是认真的,对工作、对事业,他真的是充满干劲,尽一切力量想要爬得更高、飞得更远。

    她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驱使他对工作那般热情,现在,她总算懂了。

    那是一股浓烈的悔恨啊!

    她能感觉到他的懊悔与伤痛——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罗恩瞳纷扰的沉思,她身子一僵,听著再熟悉不过的音乐——莫札特525号小夜曲。

    是……首席!

    她瞪著发亮的手机萤幕,迟疑好半晌,才颤颤接起电话。

    「恩瞳,是你吗?」传入耳畔的果然是邢克强乾涩的嗓音。

    她默然不语。

    「恩瞳,我是打来跟你道歉的。」他急切地说,「今天晚上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依然保持沉默。

    「恩瞳,你听我说,我真的很抱歉。我……可能是太心急的关系吧,所以才会那么粗鲁地对你,对不起。」

    「……」

    「恩瞳,你现在在哪儿?还好吧?」

    她深吸一口气,「我很好。」

    「啊,你终於说话了。」邢克强大喜过望,「你愿意原谅我吗?」

    她咬唇。

    「今天晚上是我不好,因为你……太了。」他叹气,「请你原谅一个控制不住的男人好吗?」

    「我——」

    「其实我可能也在害怕吧。那时我瞧见你看白礼熙的眼神,你应该……喜欢上他了吧?」语音带著些微试探。

    她一怔。

    「你以前眼底只有我的,现任却多了另一个男人。」他可怜兮兮地说着,「我大概有点吃醋吧。」

    首席吃醋?为了她?她不敢相信。

    「恩瞳,我这么说,你或许会觉得我度量小,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白礼熙只是

    在玩弄你啊。」

    玩弄?

    「他只是想拉拢你,所以才故意引诱你,一定是这样的!」

    是这样吗?

    「你别傻,千万别上他的当——」

    她上当了吗?

    罗恩瞳闭起眸,脑海中悠悠回荡起白礼熙带她来这里时,对她说的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最喜欢吃我姊做的点心了。我姊做的点心很棒,是疗伤圣品哦。

    他如是说,一口口喂她吃点心。

    今晚,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揽在怀里,像哄小孩似的对她说话、喂她吃东西,她真的有种受宠的感觉。

    那……真的只是玩弄吗?

    他对她的逗弄、对她的温柔和体贴,都只是为了引诱她吗?

    「首席对我也是这样吗?」她淡问。

    「什么?」邢克强一愣。

    「你之所以对我好,只是想确保我对你的忠诚吗?」

    「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对你当然不是这样!」他失声喊道。

    为什么她觉得他的口气听起来有些不稳呢?

    「你对我来说是最特别的,恩瞳,还记得我常说,我少不了你的!」

    是的,他少不了她,少不了她为他办事、替他监视竞争对手的心腹。

    「恩瞳,别这样,我知道今晚我冒犯了你,可请你原谅我,别再生气了,好吗?」

    该做个决定了。

    「我原谅你,首席。」

    「真的?」邢克强似乎有些意外地如此干脆就答应。

    「嗯。」

    「那你还……愿意帮我吗?」他试探地问。

    她浅浅牵起唇角,明眸掠过一丝异光。「……可以啊。」

    几乎在清晨第一道阳光刚透过窗帘洒落屋里的同时,罗恩瞳便从蒙胧的梦境中醒来。她眨眨眼,一时间有些茫然。

    方才,她似乎作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脸上带笑的男人跟哭泣的她抢点心吃。她很生气,痛骂了他一顿,後来好像也不哭了,毫不客气地跟他笑闹着。

    是一个很甜的梦,至今,唇腔里仿佛还残留著点心甜蜜蜜的滋味。

    想著,她忽地微笑了,翻身下床,抚平睡衣上压出的皱滔,顺了顺微翘的长发俊,任它披落肩头,然後打门。

    屋内一片静寂,唯闻厨房里传来一阵细响。

    她走进厨房。

    「啊,你醒了吗?」迎向她的是坐在轮椅上的白礼华。她似乎一大早就起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著。

    「早安。」罗恩瞳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昨晚很失态,也没好好跟你打招呼。」

    「没关系。」白礼华微笑。

    「你做的蛋塔很好吃。」想起昨夜狼吞虎咽吃下的点心,罗恩瞳脸红地赞美一句。

    「呵呵,你挺捧场的,一连吃了五、六个呢。」

    「啊。」罗恩瞳脸颊更烫了,「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啦。」白礼华挥挥手,「有人这么欣赏我做的点心,是我的荣幸呢。」

    「你现在正在做点心吗?」罗恩瞳瞥了一眼厨房流理台上的面粉、鸡蛋、奶粉、糖等材科。

    「我正在做波士顿派。礼熙最爱吃这个了,因为我第一回学做点心就是做波士顿派,那一次是为了庆祝他生口。从此以梭,只要遇上什么特别的事,他—定会要我做波士顿派给他吃。」

    他最爱吃的?

    「原来如此。」罗恩瞳点头,「怪不得那时候他宁愿误了飞机,也非要等你把波士顿派做好。」

    「你是指他上次去北京那天吧?」想起那件喜,白礼华不禁呵呵笑,「不好意思,那天是我的错,因为临时找不到材科,耽误了一点时间。你们後来有赶上飞机吧?」

    「有。」

    「你听到他是为了波士顿派才迟到,一定有点火吧?」

    是非常火。想著,罗恩瞳嘴角一牵,「我对他发了一顿脾气。」

    「是吗?」白礼华眨眨眼,瞳眸晶亮,「礼熙老是吊儿郎当的,的确欠人家骂。

    你在北京这几个月,一定被他气疯了吧?」

    「也没有啦。其实,他这人……还挺不错的。」不知不觉为他辩解。

    「哪里不错了?我这个弟弟玩世不恭、嘴巴坏、贪吃又不爱乾净,谁跟他住在一起谁倒楣!听说你们在北京住同一层公寓?哇!那你可惨了,我真同情你,他这人就是有办法在一个小时内把好好的地方弄成狗窝。」白礼华摇头。

    「其实也还好,我们请了钟点女佣——」

    「钟点女佣也来不及收拾他随时制造的混乱吧?他的破坏力可是一流的。」

    「不,没那么糟啦。」罗恩瞳试著帮他说话,可惜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他还会把裤丢进洗衣机,对吧?真恶心。」

    「还好,我说过几次後,他就自己用手洗了。」

    「他会自己洗?天要下红雨了!那个邋遢的礼熙会自己洗?」白礼华一副惊讶的模样。

    「真的!」罗恩瞳急急说道,「礼华姊,其实你弟弟没那么槽的,他虽然偶尔有点漫不经心,可大多时候还是很体贴的。你不喜欢的事,多跟他强调几次後,他也会注意的。他的确不喜欢收拾,可是,後来他在办公室看完文件都会尽量归回原位,住家里也不会随便乱扔领带、袜子,他现在连喝完水後都会自动洗杯子,不会丢给阿姨做。他真的——」她顿了顿,喘了一口气,「没你想像得那么糟。」

    「……我知道。」白礼华唇角挑起神秘微笑,望向罗恩瞳的眼眸灿亮。

    她愣了愣。

    「看来你对我弟弟印象还不算太坏。」

    「嗄?」

    她被……戏弄了吗?为什么她忽然有种感觉——白礼华之所以痛斥自己的弟弟,只为了引她为他辩护?

    她想试探她吗?念及此,罗恩瞳的睑颊又染红了,像春日黄昏的天空。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完全被看透了。

    「恩瞳,你谈过恋爱吗?」白礼华突如其来地问。

    「我……」她迟疑了下,才摇摇头。「没有。」

    「礼熙也没有。」白礼华低低吐出一句,若有深意,「他是个不敢爱的男人。」

    罗恩瞳闻言,怔怔地望著白礼华,而她也看著她,明眸蕴著某种奇特的温柔,看来像是种鼓励——她在鼓励她吗?

    罗恩瞳下意识地咬唇,「我也……我也一样。」不知为什么,她很自然地吐露藏匿内心深处的心声,「我也……不敢爱。」

    「女人都是这样的,年纪愈大,愈怕受伤,愈害怕去爱。」白礼华柔声道,「可一旦决心爱了,她会比谁都勇敢。」她轻轻叹息,「男人反而会瞻前顾後。」

    「真、真的吗?」罗恩瞳有些不确定。

    跌倒了,再爬起来就是了;若是一直害怕的话,可就永远无法明白滑雪的乐趣了。

    滑雪那天他说的话蓦地掠过脑海,她深吸口气,忽然有些激动。

    一旦决心要爱了,她真的能比谁都勇敢吗?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白礼华抛下暗示意味极浓的微笑,接著转换话题,「你会做点心吗?」

    「……不会。」

    「想学吗?」她问,「我教你做波士顿派,很简单的。」

    「当然想!」罗恩瞳脱口而出。

    从来对科理不甚热中的她,不知怎地,忽然很想学做点心。

    瞥了眼她热切的模样,白礼华不禁抿嘴笑了,「好,等你梳洗过後,我再教你。」

    「谢谢。」罗恩瞳喜出望外,奔至浴室急急梳洗俊,满心期待地回到厨房。

    白礼华耐心地教她,她则认真地学习,一小时後,厨房内便溢出阵阵甜香。

    罗恩瞳依照指示,用红色樱桃与白色奶油小心翼翼地装饰着派皮,大功告成後,她不禁欢呼出声。

    「好了!」她有些紧张地望向白礼华,「我做得还可以吗?」

    白礼华竖起大拇指。

    罗恩瞳甜甜笑了。

    白礼华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礼熙这家伙,到现任还不起床!麻烦你去叫他一下好吗?」

    「啊。」罗恩瞳一愣,「我?」

    「他的房间就在转角。等等,」白礼华切了一小块波亡顿派,装上点心盘,「拿这个去,保证他闻到香味马上起床。」她眨眨眼。

    「哦。」罗恩瞳捧著波士顿派,来到中掩的门扉外,轻敲了下门,「礼熙,起床了。」

    没有回应。

    她微微蹙眉。与白礼熙在北京共同生活了几个月,她不记得他有赖床的习惯,即便是周末,他往往也是一大早便精神奕奕。

    莫非早就不在房里了?

    「礼熙?」她轻轻推开门,踏进房里。

    房内一片凌乱,衣物散落一地,书桌上的笔记型电脑还开著,印表机前摆放著一叠厚厚的文件。

    她瞄了一眼标题,是关於北京业务拓展的评估报告书。

    他工作了一夜,就为了赶出这份报告吗?是谁想看?董事长吗?

    眸光—转,落向床榻上成大字形趴著的白礼熙,他连被子都没盖好,露出一大截光裸的背脊。

    她脸颊一烫。「喂,该起床了。」小小声地唤。

    他没听见。

    她鼓起勇气伸手推他,「礼熙,起床了,九点半了。」

    依然没反应。

    她颦眉,瞥了眼手中的点心,嘴角一弯,将散发着香的波十头派直接送至他鼻端。

    果然,他俊挺的鼻翼微微—颤,唇角逸出—声呻吟。

    总算行反应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看著他恻过身来,墨密的眼睫颤动几下,终於睁开眼。

    「波士顿派?」他迷蒙地瞪着眼前看来十分可口的点心。

    「没错。快起来吃你最爱的点心吧,懒鬼。」她笑谑地说著。

    他愣了愣,好一会儿,眼眸方恢复清明,「是你?」他直起上半身,「你已经起来了啊?怎么样?还好吧?」

    「我很好。」她柔柔微笑。

    他怔怔看著。

    「我已经没事了。」她强调,微笑更深。

    他依然傻傻看著她,好丰晌,才欣慰地扯扯嘴角,「你……没事就好了。」

    「你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尝一口?」明眸期吩地望向他。

    「哦,好啊。」他拈起派咬了一口,然後又放回盘子里,再度躺落床上。

    百无聊赖的神态令她愕然,不觉有些受伤,「很……难吃吗?」

    「不会啊。」他漫应。

    「可是你只吃了一口就下吃了。」她指控,「这是你最爱的点心不是吗?」

    「是啊。」

    「那为什么不继续吃?」她咬唇,「我做得不好吃吗?」

    「咦?是你做的?」他很惊讶,「你也会做点心?」不可思议的神情宛若听闻天方夜谭。

    她更加受伤了,撇撇嘴,「不吃就算了。」扭过头,转身就要离去。

    「喂,等一等!」他连忙翻身下床,扯住她的臂膀,「你该不会生气了吧?别这样,我只是——」

    「我才没生气呢。」她截断他的话,「反正像我这种从不下厨的人做的点心,你会想吃才奇怪呢,算了,我端回厨房自己吃!」

    还说没生气?他无奈地暗叹。

    「谁说我不吃的?」说著,猿臂一伸,抢过波上顿派塞人嘴里,一阵胡乱咀嚼,

    「嗯,好吃,不错。」

    「哪里好吃了?你不必演戏。」她旋回身,仍然嘟著嘴,明眸却染止了笑意。

    「是真的好吃嘛。」他讨好地说,猛然咽下一大口後,忽地一阵狂咳,「咳、咳咳……」

    「喂,你没事吧?」

    「水……水!」他拚命挥于,宛如溺水的人挣扎不已。

    「等等,我立刻去倒水。」她白着脸奔至厨房,倒了—怀水回来。

    他急忙抢过,一口仰尽,好不容易顺了气。「呼——」闭上眼,他长吁—口

    气。

    看著他狼狈的模样,她先是担忧,接著又觉得好笑,唇畔荡开一串银铃笑声。

    「笑什么?」他无奈地搁下玻璃杯,住後一仰,成大字形倒向床上。「可恶!差点喘不过气呢。」

    「谁教你吃那么快?」

    「还不是因为你。」他喃语著,「你特地为我做了点心,要是我不吃,你不生气才怪呢。」

    「啊。」她睑一红,「我哪有……哪有这么小气啊。」

    「我可不想再看你哭。」他模糊低语。

    他在说什么啊,她怎么可能因为他不赏脸就哭?她才不是那种歇靳底里的女人呢。

    她睨他,蜜唇又是一噘,可胸口却缓缓流过一丝暖意。

    他不想让她哭,不舍得她哭……

    芙颊更红了,她故意凛著一张脸,「你怎么又躺了?还想继续赖床啊?」

    「不好意思。」他疲倦地掩上眸,「我想再睡一会儿。」

    「很晚了耶!」

    「我知道。」他哑声应道,依然闭著眸。

    怎么回事?都快十点了,他还不肯起床?这不像他啊!

    她警觉地伸手按上他前额,果然,一阵热烫逼向掌心。

    「你发烧了!」她惊喊。

    「大概吧。」他虚弱回应。

    一定是体力透支的缘故!刚从北京风尘仆仆赶回来,接著参加宴会,又通宵工作,不生病才怪!

    「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她拧眉低斥,「干嘛急著写评估报告?」

    「董事长要的。」

    「那也不急著在今天赶出来啊,今天是礼拜天呢。」

    「希平……想看。」

    刘副总?「他凭什么管这件事?」她冲口而出,语带忿忿不平,「我们报告的对象是董事长。」

    察觉到她语气十的愤慨,他聚拢眉峰,「我想希平可以给我些意见。」

    「是吗?」她冷哼,「我觉得他只会扯你後腿!」

    「恩瞳。」他无奈地叹息,「你一定要现在跟我争论吗?」

    她心一紧,「对不起。」

    他发烧了,明明食欲不振,却还是拚了命吃下那块派,只为哄她一笑。相较於他的体贴,她实在……太过分了。

    「对不起,礼熙,我刚刚应该注意到的。」

    「没关系。」他微微扯动嘴角,「请你帮我打个电话给希平,说我下午跟他见面——」

    「不行!你发烧了,哪里也不准去。」

    「恩瞳——」

    「你应该好好休息。」她很坚持,「刘副总想看报告,我可以帮你E-mAIL给他,要我亲自送过去也行。」

    「可是——」

    「总之你好好休息就对了!」她睨他一眼,不容拒绝地板起睑,「病人不准乱跑。」

    他愕然望她。她是在……命令他吗?,特别助理命令上司?

    她可真敢啊!

    可不知怎地,他却觉得心窝一阵悸动,尤其当她轻柔地替他盖好被子,又体贴地再为他端来一杯热水时,他感觉胸膛几乎要……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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