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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简艺安无奈的憋视在桌上颤动不止的手机。\\wWW.qΒ5、c0m\无须察看来电显示,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又是你老公吗?”夏语默刚和公司董事长讲完电话,匆匆回头问。
“是啊。”她叹息。
“你不接吗?”
“我才不想听他骂人呢。”她俏皮地办了个鬼脸。“他一定是要逼我回家的。”
“但你不能回去。”夏语默蹙眉,看桌上一团凌乱。“我还需要你写一封商业信,安抚我们所有的国外客户。”
“其实我已经写好了。”她递给他一张A4纸。“你看有没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真是太好了!”夏语默接过信,迅速过目。“安安,幸亏有你在这里帮我。”
“这是我分内该做的。”她谦虚的微笑。“还有,明天早上我安排了一场记者会,我想我们应该抢在九点股市开盘前,跟投资大众解释清楚公司状况,以免造成无谓的恐慌。”
“没错,就该这么做。”夏语默赞许她的机灵。“那就交给你了,安安。”
“没问题,我马上联络公司工人!”未完的言语卡在唇腔,简艺安睁大眼,瞪着乍然出现的男人。“牧宇?!”
柯牧宇僵站在饭店会议室门口,如一尊武士雕像,杀气腾腾,凛然射向她的目光更令她不觉地轻颤。
“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傲慢地掷话。
她一怔。“因为!”
他没有给她解释的余裕,忽的大踏步进来,不顾会议室内其他人好奇的注目,霸道的扣住她的手腕。
“跟我走!”
“牧宇,你疯了吗?”她压低嗓音,试图挣脱他。“我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离开—”
“我说,跟我走!”他不由分说地打断她,黝眸灼烧着摄人的火光,她一时惊征。
“没关系,安安。”夏语默见情势不妙,主动缓和气氛。“你就跟你老公好好谈谈吧!”
他原是好意给两人和解的空间,不料柯牧宇听见他对自己妻子的亲密叫唤,更暴怒。
“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夏语默,不准你这样叫我老婆!”语落,他作势要
杀到情敌前面。
简艺安连忙拉回他。“好了,你不是要我跟你走?我们走吧,快走吧!”
她像拖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似的,硬是将他拉离会议室,远离众人后,她才允许自己爆发隐忍的困窘与愤怒。
“你搞什么?柯牧宇,你疯了吗?干嘛怎样闯进来啊?你不知道这样很难看吗?你要我以后怎么在公司做人啊?”
他不吭声,擒住她的眼,闪着奇异的光芒。许久、许久,他才沙哑地扬嗓。“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她一愣。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不知道我一直打电话给你吗?为什么不接?!”他烦躁地咆哮,如一头遭陷阱困住的猛兽,找不到出路。
“我干嘛要接?”她懊恼地锁眉。“反正你只想骂我,我一定要白白挨你骂吗?而且我不是传了简讯给你,说我已经平安到了,事情处理完了就会回去。”
他陰鹜瞪她。“你住在哪间房间?”
“什么?”她又愣住。“你干么问这个?”
“带我去你的房间!”他怒吼的下令。
神经病!她愤慨地抿唇,眼见在饭店走廊争论也不是办法,只好领他上楼,回到属于自己的客房。刚拿门卡刷过,他便迫不及待踢开房门,在房内四处横冲直撞,又闯进浴室检查。
“你一个人住?”他嘶声问。
“这次来台南的只有我一个女性员工,所以我当然一个人住。”她没好气的呛。“不然你要我跟鬼住吗?”话说回来,她根本也没回房休息的闲暇。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回去工作了。”
“你不准走!”高大的身躯拦住她去路。
“那你到底想怎样?”她火大了。“我就真的还有工作要做,不能就这样回台北啊!”
“你———”柯牧宇浑身打颤,眸海汹涌着复杂情戚,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坦然吐落,最后,他只能疯狂地猛踢浴室门板。
“你疯了”她惊骇地想阻止他。“你会把门踢坏的!”
“走开,别管我!”他粗鲁地甩开她,忽的冲进浴室里的玻璃淋浴间,站在莲蓬头底下,扭开水龙头,任水柱强悍地击打在身上,冷却一腔激烈的情绪。
他究竟怎么回事?
简艺安仓皇不已,怒火随着他近乎自虐的行举黯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你怎么了?牧宇,你别这样!”她跟着奔进淋浴间,试图关上水龙头。
钢铁般的臂膀蓦地箝锁她。“你不能不接我的电话,你不可以这么做!”
“牧宇……”她被他抓得嫩肩生疼。“你到底怎么了?”
他却置若罔闻,沉陷在谁也看不见的幽暗里,一味地重复低语:“不准你不接我电话,你不能这样……我不准……”
她在水声里努力分辨他苍黯的嗓音,渐渐地,听懂了他无法率直倾诉的惊惧。因为她又让他听见了那断线的嘟嘟声,因为她让他回忆起最沉痛陰郁的过往,因为她让他想起那个不再接他电话的母亲……天哪!她怎么如此粗心?母亲去世那晚,她曾错过他的求救信号,如今又错过第二次!“对不起,牧宇,对不起。”她心疼地揽抱他的腰,脸颊偎贴在他的胸膛。“是我错了,我不该不接你的电话,我跟你道歉,你别难过,别难过好吗?”
“谁说我……难过了?”他僵硬地不肯承认自己的脆弱。
“是,你生气了,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惹你生气,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仰起脸蛋,爱怜地在他锐利的脸缘落下一个个歉意的吻。
他身子一震,倏地以一只手圈住她的肩颈,她后颈吃痛,仍是对他甜美地笑着,他看着那笑,胸臆霎时紧缩,几乎失去呼气的空间。
“简艺安……”他在齿间,狠狠撕咬这个令他心痛的芳名。
“没关系,你骂我吧,是我不对。”她温顺地敛眸。
但他不想骂她,言语已不足以表达他对她的愤怒与依恋,她在水瀑里笑得像个迷人的海妖,勾惹他心弦。妖精,果真是可恶的妖精……他倾下脸,恨恨地蹂躏她的唇,**的兽破茧而出,主宰他的理智,他任由兽齿张扬,咬噙怀中柔软的女体。她没有逃,认命地领受他的狂暴,也回以惊涛骇浪般的激情。
两具湿透的酮体一路由浴室纠缠到床榻,如两条灵蛇,彼此亲昵地追逐。他的唇冰冷,她的唇湿热,在冷与热相互交融中,他们毫不保留地释放自己。
“牧宇……”她迷离地低吟,伸手颤抖地解他的衣扣,玉手挑逗地抚过肌肉结实的胸膛。
他难耐地低吼,大掌推高薄衫,擒握姣挺的胸侞,粗鲁的搓柔。
她颤然凛息,抬仰胸侞,更热烈地迎接他,他森郁地注视站在峰顶的桃色花蕾,低下唇,悍然吮吸,舌尖技巧地圈绕恬弄,一次次地折磨她。
她娇喘细细,又爱又怨,为了回应他温柔的残酷,她探下手,摸索他裤头。
“你想做什么?”他警觉她的企图。惩罚地咬她耳垂。
“只是想帮你而已……”她撒娇的睨他,水眸氤氲。
“我自己来。”他别扭地不许她更进一步剥夺自己的主控权,稍稍后退,自行解开长裤,不耐的踢开,又急切地回到她身上。她也腿下了衣裙,盈腻的肌肤与他相贴,瞬间激起一束情烟,她焦躁地拉下他的脸,落下点点细吻,绵密的吻痕连成一道火线,在彼此身上熊熊焚烧。他的耐性逼临界线,用力扯下她双腿间薄弱的丝质屏障,如烙铁般的男性昂扬地侵入,她感觉到疼痛,却更加兴奋难抑,双腿勾住他的腰,轻轻扭动娇躯,让温热潮湿的女性更完美地包容他的全部。
他满足地逸出一声咆吼,却也更不满足。“你这个妖精……”
他咬紧牙,托住她纤腰,在她身上野蛮地驰骋,每一个绿动,都将两人更推上**的顶峰,每一次冲刺,都让两人更濒临欢爱的死亡。
她狂野地咬住他肩头,咬出一枚深刻的月牙印,而他完全感觉不到痛。
眼前,是他的玫瑰,他的女人,就算让她的刺给扎出血来,他也在所不惜……
忽的,一阵强烈的痉挛袭来,她紧紧地包覆他,昏乱地索求极致的块感,而他心跳乍停,不由自主地送出最后的冲刺—欢爱过后,两人并肩躺在床上,都是克制不住地喘息,迷蒙着眼,品味激情的余韵。简艺安悄悄侧过头,凝睇身旁的男人,他大汗淋漓,阳刚的脸庞紧绷着,面无表情。难道还在为她不接电话的事生气吗?她轻叹,稍稍撑起上半身,指尖温柔地寻拽他的眉宇,他一阵惊颤,剑眉倏地揪拢,她为他抚平,心口缠绵着无限爱怜。
“我爱你。”她轻轻地道出满腔爱意。
他一震。
有这么惊讶吗?她甜蜜又自嘲地弯眉,再次鼓起勇气示爱。“我爱你,牧宇。”
他坐直身子,陰沉地瞪她,眼眸冒火,几乎像是燃烧着恨意。
她秀眉轻锁,茫然不解,正欲说话,他却忽然下床,径自走进浴室冲凉。
她惊愕地目送他背影,一时不知所措。
她期待的并不是这般的响应,就算他不能回报以同样的爱意,至少也不必如此冷漠,好似充耳不闻。
这令她感觉自己好……廉价,仿佛不值一顾。
她幽幽下床,拿饭店提供的浴袍密密包裹自己,屈辱的泪水在眼眸隐隐刺痛。
几分钟后,他走出来,身上同样穿着浴袍,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开瓶猛灌。她咬紧牙关,静静望他。仿佛过了难熬的一世纪,他才转过头,锋利的眸刃在她身上来回切割。“我不相信你。”
“什么?”她没听懂。
“我不相信你爱我。”他语调平板地重复。“简艺安,你在说谎。”
她骇然,急急奔到他面前。“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我没有说谎!”
“你真正爱的人,应该是夏语默吧?听说你从大学时代就暗恋他,这次也是因为他跟女朋友分手,你才急着想回到他身边吧?”
冰洌的言语瞬间将简艺安冻在原地。
她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丈夫一进来这间房便四处查探,原来是怀疑她可能跟学长同睡一间。
他真的以为她会跟学长偷情?
“不是那样的!”她焦灼地解释。“没错,我以前是暗恋过学长,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没想过要跟他有什么———”
“那你把我们公司的情报出卖给他,又该怎么说?”他冷淡地打断她。“难道不是为了想讨好心上人,才送他这份大礼吗?”
“才不是!”她惊惧地反驳,没料到他竟会做这种可怕的联想。“我说过了,那时候是因为我对你很不满,所以才会那样做!我是想教训你,学长只是刚好能帮我完成计划而已,我不是为了讨好他,更不是为了想借此索讨他的感情,你相信我,真的不是!”
他默然不语,墨眸低敛,她看不清他眼里翻腾着什么样的情绪,一颗心更无所适从。
“牧宇。”她颤声唤。“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艺安……”他扬起眸,她能看见他眉宇纠葛着痛楚。
他一定是在意她的吧?就因为在乎,才会为她苦恼,他对她……是有情吧?
她蓦地哽咽。“牧宇……”
他望着她,眼神忽明忽灭,最后,黯寂如死灰。“我很想相信你,但没办法。”
她惶然震住。
“因为你有前科,你连在我面前装失明都几乎可以毫无破绽,我没办法分辨哪句是真话,哪句是谎言。”他表情木然,言语如利爪,撕裂她的心。她痛到失魂,连辩解也碎不成声。
“我是真的……我爱你,是真心的……”
“你该不会又想利用你跟我的关系,想办法从我这边偷情报,拿去讨好你的心上人吧?”他沙哑地质问。她苍茫无语。泪雾迷了她的视界,教她更彷徨不安。
“如果你还在玩游戏,试探我,那我告诉你……”他抬起手,掌住她苍白沁凉的脸,每个字句,落在她心上,都是一道伤。“被一个女人骗过一次,我不会再让她骗我第二次。”
珠泪无声地滚落,她强睁着眼想看他,看到的却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迷惘。
“简艺安,你输了!”
寒冽的宣言,犹如暮鼓晨钟,在她耳畔,在心口,敲响爱情的丧音。
她输了。如果与他之间的交锋时场游戏,那她的确输了,她折服不了他,甚至无法令他信任自己。
她又遭到报应了,每一次她为他心动,换来的总是心伤,而这回,更比之前痛上百倍千倍,痛到呼吸困难,痛到她夜夜傻坐在床上,抚着酸楚的颈喉,不知如何是好。可这回,她不能怪他,并非他无情,是她自作孽,她早该知道当时自己是在玩火,焚烧的只会是自己的心。
她不该自作聪明地以为能教训他,不该投机取巧地编织着那一个又一个谎言,她该知道,她的对手其实不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是爱情。
她欺骗他,对爱情说谎,现在就算她费尽心思,努力想挽回,也只是枉然。
怎么办?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可她该怎么做才好?
简艺安痛楚地呢喃,靠坐在卧房门边,手上握着那串丈夫送给她的风铃,失魂落魄地盯着,偶尔,轻轻摇动。
她听着那清脆的铃响,听见的却仿佛是自己心碎的声音,叮铃……叮铃……
“牧宇,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她忧伤地问。
要怎样做,他才相信她不是在演戏,怎样做,他才能明白她是真心?
处理完台南厂失火的危机后,她便向夏语默递出辞呈,他也慷慨地立刻批准了,可这样的示好,并不能换来柯牧宇的欢心。他依然猜疑着她,不能确定她是否又在作戏,他小心翼翼地守护自己的心城,不许她肆意闯入。他并没有以粗暴的言语对待她,也天天回家,吃她特意为他烹调的美味料理,她与他就像一对寻常夫妻,只是沉默了点、疏远了点,而他,也不再碰触她。
有时候,她能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满蕴着痛苦的渴望,有时候,他以为她没注意,那双黝黑的眼便会一直追随着她,执着不放。
就像她要他一样,她知道他也想要她,可每回她试着主动接近,他却总是漠然地将她推开,
一次,又一次,她不断地尝试,他却也坚持抗拒,两人像玩着躲猫猫,永远找不到对放。
她累了,真的好累、好累……
“我该怎么办?”她用力咬唇,咬住软弱的呜咽,泪珠却仍不争气地成串坠落,她曲抱双膝,将泪颜深深埋藏。
叮铃……叮铃……
柯牧宇站在门扉外,侧耳倾听。她又在玩那串他送的风铃了。这些天,她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那风铃,铃音如泣如诉,哀婉地缠绕他的心。他讨厌听见那铃声,却又像个傻瓜似地,夜夜在她闺房门外徘徊,探听房内最细微的动静。
他知道,她在哭,知道她很伤心,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说一句原谅,变能令她破涕为笑。
可他做不到。
因为对她有怨,有恨,因为她曾经冷漠地拒接他电话,因为他弄不清她是不是到现在还眷恋着夏语默。
因为他吃醋,一颗心为她动摇,却又气自己如此忐忑不安。
他想惩罚她,翩翩在折磨她的时候,又忍不住牵挂,她在门内敢伤,自己仿佛也跟着在门外受苦。
真是够了!
柯牧宇蓦地感到气恼,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驯养那多玫瑰,莫非他其实才是被驯养的那一个?
她身上的刺,扎痛了他,难道不该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吗?为何要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好想狠狠鞭笞自己?
“柯牧宇,你真的疯了!”他陰郁地喃喃,眉宇深锁,忽地,手机铃声响起,他接电话。“那一位?”
“柯先生,我是周刊记者。”
“记者?”他语气冷淡,深夜时分还电话打扰,他是在没心情应付。“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收到一个有趣的情报,想向你求证……”记者对他报告即将在两天后刊出的头条报导内容。
柯牧宇沉下脸静听,有些意外,却也没太意外。“是谁给你们的消息?”
“抱歉,站在我们职业道德的立场,不能透露消息来源。”
他冷笑。“没关系,你们不说,我也猜得到。”
“既然这样,柯先生是不否认这项消息喽?”记者探问。
“就算我否认,你们会因此不刊登这则报导吗?”他反问。
“呵呵。”记者干笑。
柯牧宇微一凝思,嘴角嘲讽勾起。“好,你们就报吧!”
挂电话后,他怔立原地片刻,然后到厨房温了一杯鲜奶,端到妻子房前,轻轻叩门。“艺安,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房内响起一串惊慌的铃声,接着,简艺安迟疑地开门。“有……什么事?”她看着他的眼,忽明忽暗,闪烁着期盼。
她该不会以为他是来示好的吧?
柯牧宇凛眉。“这两天你好好待在家里,不准出去。”
她愣住。“为什么?”
“总之不准出去就是了。”他眼神犀利。“做得到吗?”
她眸光黯下。“你该不会像把我囚禁在家里吧?”
“当然不是!”她以为现在在演‘玫瑰瞳铃眼’吗?以为他会对她家暴?柯牧宇不悦地抿唇。“发生了一点事,你如果不想被记者蚤扰,就好好待在家里。”
“记者?”她愕然。“到底是什么事?”
“你不用知道。”他不肯说。
“牧宇……”
“总之,为了你自己好,这两天都不要踏出家门。”
“知道了。”她闷闷地低语。他扫她一眼,见她容色苍白,脸颊仿佛又瘦削了几分,胸口重重一拧。
“你……还不睡?”
“什么?”她眨眨眼,茫然地望他。快去睡吧!你知不知道你看起来很凄惨?
他好想对她这样吼,想厉声斥责她,别以为装可怜他就会心软,他不会的,绝对不会……
“这个给你。”他粗鲁地将手中的牛奶塞给她。
“啊?”她傻傻地接过。“这是你特地帮我热的吗?”
他差点呛到。“怎么可能?”懊恼地瞪她。
“这是我刚刚喝剩的,倒掉浪费,给你,快点喝了,早早上床睡觉!知道吗?”
话落,他迅速转身回书房,不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很嫌恶她似的。
但简艺安知道,丈夫对自己并不是嫌恶,若真的嫌恶,他不会给她这杯牛奶。
这杯牛奶,一定是他刻意温给她喝的,一定是……
她捧着马克杯,将杯身贴上脸颊,戚受那淡淡的暖意,仿佛丈夫正抚摸自己。
叮铃……叮铃……
风铃在静夜里摇响,究竟是淘气的小猫欺负玫瑰,抑或玫瑰有意逗引小猫?
恐怕,谁也说不清吧!
她没听他的话。两天后,某八卦周刊新鲜出炉,简艺安从电视上看到相关报导,恍然大悟,原来丈夫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不准她踏出家门。她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前往丈夫公司,跟他一起面对现实。
可她才刚踏进大门,一群在楼下大厅守株待兔的记者,眼见八卦新闻的女主角出现了,纷纷眼睛一亮,采访记者迅速掏出麦克风,摄影记者们也扛着摄影机,努力钻出一个拍摄的好角度。
“柯夫人,请问周刊报导的事是真的吗?”
简艺安遭记者们团团包围,确实很想一只即将被猎捕的小兔子,但她并未流露出任何受惊的模样,只是睁着一双清透的眼,静静地巡视周遭。
“你跟柯先生其实是契约婚姻,你们不是因为爱结婚的,是吗?”一个记者开门见山地问。
“所以你们一直都在公众面前演戏吗?明明不爱对方,却一直假装是恩爱夫妻,接受杂志跟电视访问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都是欺骗大家的谎言?”这名女记者问话的语气相当尖锐。
简艺安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年纪颇轻,相貌娇美,或许是一个梦想幻灭的女孩吧?真抱歉他们夫妻俩破坏了她心目中的婚姻通话。
“柯夫人,周刊报导说你是因为需要钱才答应嫁给柯先生,请问你当时为什么需要钱?你们的婚姻是一场交易吗?请问柯先生给了你多少钱?”
问题愈来愈犀利了,也愈来愈不留情面,简艺安几乎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某个在国会接受民代质询的可怜官员。
她思索着是否该响应记者们的‘质询’,她不确定丈夫本来打算如何应付这件事,坦然招认后死不承认?他会说这是恶意中伤吗?或者威胁要对周刊报告?
不管他心中究竟有何对策,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不让她一起面对?因为他不相信她吗?他该不会怀疑这一切是她暗中搞的鬼?
一念及此,简艺安脸色微微苍白,记者们见了,认定她是作贼心虚,更加咄咄逼人。
“简小姐,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他们索性改了称呼,不认为一个拜金女子配得上当柯夫人。
“简小姐,请你不要逃避——”
“够了没?”雷霆万钧的怒斥赫然落下,震住了记者群,众人愕然回首,之见柯牧宇大踏步走来,眉宇严凝,自有股威风凛凛的气势。“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不许蚤扰我太太!艺安,过来!”
他排开记者,大手拉过妻子,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简艺安怔仲地望着丈夫,初次发觉他的背影竟伟岸如山,坚毅沉稳的气度足以护卫任何弱女子,她看着,一腔柔情谴卷。
在他心里,她是值得他保护的人吗?
“那柯先生请你回答,你们是契约婚姻吗?”记者们识相地转移询问的目标。
“没错!”他坦然承认,这一点头,不仅在场记者噫声四起,简艺安亦恍然失色。
“当初我们是因为一纸契约才结婚,这个就是我们当初签的合约。”他从外套内袋取出一份文件,扬高手,挥了挥。
记者们宛如嗅着猎物的猎犬,兴奋地想将文件叼下来。“柯先生,可以让我们看一下内容吗?”
“我们夫妻俩私下的协议,就不方便给外人看了。”他委婉地拒绝,脸上一直持着彬彬有礼的笑。“而且现在这份契约也已经无效了。”
众记者好奇。“为什么无效?”
“因为早就过期了。”他清朗地声明,悄悄握紧身后娇妻的手。“契约到期后,我们并没有离婚,仍然决定持续我们的婚姻关系。”
“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他灿笑如阳。“当然是因为我们现在很相爱啊!”
记者面面相觎,简艺安芳心震颤,垂敛眸,五味杂陈地盯着与丈夫交握的手——他是说真的吗?抑或在演戏?正如同丈夫不相信她的示爱,她也无法真正参透他隐微的心思。
“……不过我也承认,一开始,我们之间的确是一场交易,在人前扮演模范夫妻,都是我的主意,因为我这人太沽名钓誉了,希望大家认为我是个爱家爱老婆的好男人,艺安只是配合我而已。”
柯牧宇洒脱地将一切过错归在自己身上,停顿片刻,笑意严肃地收敛。“可我现在才明白,说谎时必须付出代价的。”
“请问是什么样的代价?”记者追问。“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一些?”
“在自己公司楼下,被你们这些记者像打落水狗似地追赶,在全国观众面前丢脸,难道不算是一种代价吗?还是你们觉得这样的下场不够悲惨?”他幽默地勾唇,黑眸照照生辉。
众记者不禁嗤声一笑,见气氛稍稍缓和,柯牧宇聪明地把握良机。“够了吧?如果大家还想知道什么内幕,可以跟我约时间专访,我尽量配合,现在就先饶过我们夫妻俩好吗?我不想把警卫请出来,把场面弄得很难看。”
他软硬兼施,总算把记者们劝离了现场,夫妻俩手牵手搭电梯上楼,刚进私人办公室,他便迫不及待地关切娇妻。
“你还好吧?艺安。”他细细审视她,仿佛要从她身上寻出一丝可能受伤的痕迹。
“我没事。”她摇头。
确定她毫发无伤,柯牧宇松了一口气,但一股怒意也迅速在胸臆蔓延。“我不是交代过你这两天都待在家里不准出门,为什么偏偏要跑出来?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知不知道那些记者狠起来,可以避风一个人的?”
“我知道,我只是想来问问你。”她迷蒙地睇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决,没必要拖你下水。”怎么试托她下水呢?这个婚姻,他们两个人都有份啊!她苦涩地咬唇。“这个报导,你不会以为是我故意放出风声的吧?”
“怎么会?”他为她如此猜测而惊讶。“我想应该是绮红,她是为了报复我才这么做的。”
所以,他并没有怀疑她。简艺安放下心,胸臆却也因此更郁结着一股酸楚。
她还能过这种日子多久呢?总不能日日夜夜都在担忧着可能哪里又惹得丈夫猜疑自己,这样的生活,太磨人……
“干么这样看我?”他蹙眉,察觉她表情不对劲。
“刚刚那句话,是对我说的吗?”她轻声问。
“哪句话?”
“说谎必须付出代价。”她清楚地重复他的话,每个字,都像一颗急坠的陨石,烧融自己融软的心房。
他沉默两秒,眼神陰郁。“是对我自己说的,之前我太沽名钓誉了,现在的确应该付出代价。”
“所以你今天才选择跟媒体说实话吗?”
“是。”
“那我呢?难道你那句话完全没有针对我的意思吗”她追问。他黯然不语。
还是有吧?她惆怅地寻思,试着从那莫测高深的眼潭里窥出一点端倪,他对她是有情的吧?她相信有,否则方才也不会赶着下楼来保护她,但这样的情,或许仍及不上猜忌……
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她不想再继续跟他玩躲猫猫,她必须赌一赌。
她深深呼吸,凝聚全身所有的勇气。“如果你不能相信我,那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他震撼,神色不变。“你不是说你爱我吗?怎么可以跟我离婚?”
“我爱你,真的爱你。”她凝睇他,再度对他表明心迹,泪光隐约闪烁。“可我不能跟一个不相信我的男人在一起,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什么叫你不想要的婚姻?”他厉声咆哮。双手粗暴地箝握她肩头。她突如起来的要求让他慌了、急了,理智如脱缰野马,不受控管。“你给我说清楚!”
她咬紧牙,强忍肩头剧烈的疼痛。“我要离婚,请你跟我离婚……”
“简艺安!”他嘶吼地打断她,不许她继续说出令自己六神无主的话。她凄楚地哽咽,泪光迷蒙,看着这令她心疼也心碎的男人。
“我知道是我的错,谁教我以前骗过你,曾经对你说谎,但难道你自己都没有说过谎吗?你从来没骗过我吗?你没对我使坏过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声声控诉,字字血泪,震动了他,迷惘了他的心,可他不及细想,只是慌乱着,一再申明自己的主控权。“你不准走,我绝不会答应离婚!”
“拜托你,跟我离婚,放过我吧……”
“我说了不可能!”
“算我错了,我跟你说对不起,我承认我输了,好不好?你放过我吧,拜托你放我走……”
她口口声声道歉,口口声声认输,可他却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弱势,他不觉得自己赢了,不觉得自己可以因此狂傲地睥睨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因为他倔强的眼,也隐隐灼痛着。
“要我放手,只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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