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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是一种剥离的过程。全\本/小\说/网失去一个人,最痛的不是在与她道别的那一刻,而是在之后的每一天,慢慢堆积伤痛的重量。吃早餐的时候,不再有她对着他笑,笑他唇缘沾了道牛奶胡子。
看电视的时候,没有人听他讽刺的评论,没有人眨着清亮的眼,椰褕他太过愤世嫉俗。
在办公室工作,敲门走进来的人不会是她,每一次抬头,每一次期盼,迎来的都只是失望。
收不到来自她的邮件,接不到她mSN对话的请求,听不到专属于她的手机铃声。
蓦然回首时,不再有人站在原地等他。没人可以说心事,没人会甜蜜地与他斗嘴,没人会撒娇地讨赏,硬是要拉他在雨夜里跳舞。于是,他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失去她了。失去不是突如其来,是一点一滴,慢慢地、确实地,在日常生活里剥离她的存在。
她不在了,而他觉得某部分的自己,也跟着死去。
他永远不会再是从前那个他了―
「总经理,请你签名。」接替她的秘书很尽责,送上细心整理好的文件,要他过目。
他却无法像信任她一样信任这个新秘书,对她,他可以看都不看就签名,现在,他会以最快的速度浏览确认。不是因为这个新秘书能力不够强,做得不够好,只因为「她」不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令他信任的人,只有她,那个他已经失去的、最重要的她!
秘书退下后,荆睿将背脊后躺,转动办公椅,面对窗外。本以为失去她后,他会工作得更认真更狂热,以忙碌来麻痹自己,不料他却是懒洋洋的,做什么都不起劲。已经没有奋斗的目标了,就算他赚再多钱,地位再往上爬,又如何?他也只能孤独地站在顶峰,思念她。
没有什么想要、想夺取的了,他最想要的,已经不在了,所有的野心与**忽然变得很可笑。
很无趣。
荆睿漫然沈思,举高右手,握拳、张开、再握拳、又张开……
一直以来,他总是想抓住什么,证明自己的聪明与才气,证明自己不需要与生俱来的那张「名牌」,也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挣得一切,但到头来,他究竟抓住了什么?
他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失去她的痛,却愈来愈感到绝对的空虚,好似连心都丢落了……
桌上的计算机传来叮咚声响,通知他有新邮件。
好无聊。他理都不想理,但基于一个总经理的责任感,两分钟后,他还是勉为其难转过身来,准备处理公事。进来的邮件有好几封,有些是例行的工作会报,他迅速批阅,有些是社交应酬性的问候,他懒得多看,还有一封,来自于他意想不到的人。胡丽盈。他讶异地盯着这个寄件者。自从分手后,两人已将近半年没联络了,她怎会写信来?
他点阅她的信,一开始,是礼貌性的寒暄问候,问他最近情况如何,恭喜他又有一件投资案大成功,说自己也忙着替基金会办慈善活动。
难道是来募款的吗?
他瞇了瞇眼,正欲请秘书跟她联络捐款事宜时,忽地瞥见内文的最后一段。
前两天,我美术班的学生告诉我一件很有趣的事,听说最近有个Blog很受年轻人欢迎,格主会定期连载文章,写一群名牌高校生的故事。
名牌高校生?荆睿胸口一震。这名词好熟悉。
我上去看了几篇文章,发现故事里有个主角,感觉很像你。作者应该是以自己的高中生活为蓝本,人物都是影射当年学校的同学。我给你网址,你有兴趣不妨上去瞧瞧……
信件的最后,附上部落格的网址。荆睿瞪着那一长串符号,不知怎地,心脏急速地撞击胸口,似有些慌,有某种微妙的预威。他微微颤着手,点进网址,阅读文章!
在台湾,有这样一所私立中学。这里,拥有比多数大学还广阔的校园,每一栋校舍建集都是出自名家设计,学生的必修课程除了一般的文理科目,还得学习马术、社交舞、国际礼仪。
这里最看重的不是学生的脑袋,没人在乎你是天才或傻瓜,也不是你的行为举止,虽然校方总是口口声声要求学生循规蹈矩,但最终判别你是不是个「好」学生的标准通常只有一个。
那就是,你身上的「名牌」!
此名牌可非名牌,我说的不是TiffanyHermes或Chanel这些世俗到极点的精品牌子,而是一个人出生时,烙在他或她身上的标记。没错,这才是我说的「名牌」、它告诉我们你来自哪个家族,你爸爸妈妈是谁,爷爷奶奶又是何方神圣,基本上这跟你叫哈大名也无关,最重要的是,你姓什么,给你这个姓的家族够不够有权有势。
在这间学校,大部分同学身上都挂着一张够炫的名牌,当然,也有少数例外。
很遗憾,敝人在下我便是属于杂牌军团的一员……
「她没跟邓元弘去欧洲!」半小时后,「泰睿」的员工都听见总经理办公室内传来一阵振奋的欢呼,跟着,他们那个不管发生什么大事都处变不惊的老板,忽然急如星火地冲出来,对秘书下令。
「重新安排我的行程表,我要休假,至少一个礼拜!」
然后他又揪住公司内负责维修计算机系统的工程师。「快跟我进来!查出她的IP地址是哪里!」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面面相觎,都好奇老板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她在越南。一个位于北部的小镇,风光明媚,可惜基础建设不太稳固,不只常跳电,网络也老出问题。生活是不太方便,但她很喜欢附近的环境,很幽静,清晨时分,朦胧的景色会美得像一幅山水画。
江雨燕搁下热可可,坐在计算机前,勤快地敲打键盘,更新文章,也一一回复网友的留言。
请问童童是不是暗恋『魔王』?
当然是啊,难道她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她抿着唇偷笑,看几个年轻网友彼此争论―
不可以啦!魔王身边又是于梦娜,又是李香玉,太花心了啦!童童千万不能跟这种人在一起。
的确,聪明的女人不会爱上花心的男人,但他其实不是花心,是存心。
我觉得李香玉很好啊!虽然娇了点,但她是真心爱魔王,我赞成他们两个人在一起。
可她真的很坏耶!老是欺负童童。
怯""妳们这些女生就只关心谁跟谁在一起吗?我宁可看正妹怎么统一校园当女王。
江雨燕嗤声一笑。「你会看到的。」她呢喃,手指灵活地在键盘上飞舞,与网友交流。
请问这是不是真实的故事?妳写的就是自己的高中生活吧?
这个嘛……江雨燕俏皮地眨眨眼,敲下答案。「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童童会跟魔王在一起吗?
江雨燕一凛,怔仲地望着最后一则留言,将双手撒离键盘,端起马克杯,静静啜饮。巧克力的甜,为何流到唇腔,却忽然转成苦?童童会跟魔王在一起吗?
她能跟他在一起吗?
这是一个她可以回答却不愿回答的问题,因为答案太苦涩,连她自己也宁愿不知晓。
她宁愿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那么她就还能保有一线希望,纵然微渺,也终归是希望。
人是不能没有希望的,这是锁在潘多拉宝盒最后的珍宝,是一个人能活下去的最后底线。
「所以,我还可以抱着希望吧……」江雨燕眸光流转,落在桌上一幅缀着蓝边的相框上。相框里,嵌着荆睿的照片,他站在一面悬崖前,挺立的姿态孤傲地像一名不被任何人了解的斗士。或许连她,也不够了解。
「你一直很孤单。」她喃喃地对着相片说道。「幸好我走了之后,还有她陪你,你们已经结婚了吧?有个妻子的感觉如何?」
是否完全不同于拥有一个情妇兼知己?
「你最好很快乐,过得很幸福,否则我大概会恨你。」她低语,手指懊恼地弹了弹相框,眼眸悄无声息地凝泪。
「请问,妳见过这个女人吗?」崎岖的山路上,荆睿拦下一个背着藤篮的老妇人,拿出江雨燕的照片,请她辨认。
妇人听不懂他的英语,他也听不懂她口中的越南话,但经过一阵比手划脚,他还是懂了妇人的意思―
是的,她见过这个女人,她就住在越过那一大片农田后的山脚下。
「谢谢、谢谢妳!」荆睿大喜,不停道谢。经过多日奔波,他总算得到她确切的消息,知道自己离她愈来愈近,他的心跳奔腾,即将管不住。「等我,燕燕,我就来接妳了!」
冰箱差不多空了,江雨燕决定出门购物。她骑着单车,穿过广阔的田野,偶尔停下来欣赏浮在山巅的流云,目光随之远扬,飘到遥远的家乡,落在那个她见不到的男人身上。她好想他啊,真的好想、好想……
她强压下满腔惆怅,继续骑车,羊肠小道处处碎石,时时颠簸,而她因为思念太出神,意外绊倒了,单车歪躺在地,一朵纸花从她怀里飘落,无声地卡在溪边的石缝间。
那是荆睿亲手折给她的纸花!是他送她的最后一份礼物,她一直眷恋不舍地带在身上。
江雨燕慌了,顾不得双腿还疼痛着,小心翼翼地踩过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岩石,想检回她最宝贝的纸花!
「妳在干么?!」一道惊骇的嗓音蓦地在她身后响起。她愕然,想回头看,但一脚踩空了,反倒狼狈地跌进溪里。水!她最怕水了―她惊声尖叫,数个月前曾受困海上的记忆又回来,浓浓的黑雾罩落脑海,她几乎晕眩。
在她最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扣住。
「燕燕,妳别紧张,我在这里。」
「……荆睿?」她不敢相信,僵在男人怀里,羽睫轻颤,害怕扬起来。
她怕看到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怕自己是在作梦,是幻听。上回她落海,不也以为救她的人是他吗?结果却是自己一厢情愿……
「是我。」反倒是他主动捧起她脸蛋,温柔地低语:「我终于找到妳了,燕燕。」
「怎么可能……是你?」她难以置信地瞪他,将这张在她心里总是鲜明的脸孔收进眼底。他依然那么俊美,只是下巴生了些胡渣,眼下浮着疲倦的黑影,但仍无损他的男性魅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接妳。」他深深地凝望她。
而她忽然恼了,用力推开他,跟鎗地攀爬上岸。「燕燕!妳等等我!」荆睿焦急地唤她。
「这个妳不要了吗?」他替她捡回纸花。
「不要了!我不要了!」她倔强地呛声。这下他都知道了,知道她还牵挂着他,知道她根本没跟邓元弘去东欧,一个人躲在越南小镇。
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对他满满的爱意,再也藏不住。
江雨燕仓皇地想,随手牵起单车,努力踩踏板,想抛开身后令她心慌意乱的男人。
他却不肯放过她,沿路在她后头跑步,追着她。
「你走开,别跟着我!」他不是不要她了吗?不是怕她妨碍到他的事业跟婚姻吗?那干么又来招惹她?
「妳听我说,燕燕,妳生……什么气啊?」
他还不懂她为什么生气吗?她更火大了,更加起劲踩单车,听他在自己身后追得气喘吁吁,她感到某种奇异的畅快。
这是第一次,他卯足劲狂追她,而不是她傻傻地看着他背影!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妳的--…部落格。」他连那个也知道了?她惊骇不已。
「有个朋友告诉我,她说最近有个部落格很受年轻人欢迎,作者在网上写一群名牌高校生的故事。」他似乎逐渐抓住了呼吸的韵律,嗓音慢慢稳定了。她听他的跑步声愈来愈近,又急又恼。「所以你看过我的部落格了?」
「是。」
那他一定都知道了,她深爱着他,从少女时代就迷恋他,至今不悔。
江雨燕赧红了脸,双手描握单车把手。「就算你上过我的部落格,也不知道我在这儿啊,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大概是因为我拥有找到妳的超能力吧!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妳在我身上偷偷装了雷达,否则为什么我总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妳?」
「荆睿,你别开玩笑!」她羞窘地抗议。
「好吧,其实这次我费了一点功夫。」他恢复正经。「我请人帮忙查出妳的电脑IP是在越南,然后一一比对妳放在部落格那些风景照片,花了几天时间,才找到这里来。」
他请人查她计算机IP?
「干么这么麻烦?」她冷嗤。「你可以留言给我,问我啊!」
「因为妳值得我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他又在油嘴滑舌了。她心韵一乱。他什么时候学会对她这样说话了?「不许把你把妹的招数用在我身上!」锐气十足地下令。
「是。」他很乖地立刻答应。
她一怔。这个具有绝对控制欲的男人竟对她如此顺从?
他趁她迟疑的时候,追到她车前,回过身来往后跑。「其实是因为我需要一点勇气。」
「什么勇气?」
「来接妳的勇气。」他认真地望她。「我告诉自己,如果这次我也能顺利找到妳,不管妳愿不愿意,我都要把妳带回去。」
怕撞上他,她骑车的速度更慢了,逞强地别过眸。「我又没说一辈子不回台湾。」
他悠然叹息。「我是要妳回到我身边,燕燕。」
她一震,心脏疯狂撞击胸口。「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回去当你的秘书吗?」
「如果妳只想当秘书,也可以。」
「什么叫做『也可以』?」他把她当备胎吗?她气恼地瞪他,心口受了伤,无声地流血。「你不是说我是你体内的毒吗?不是要把我清除掉吗?」
「燕燕……」
「你不是说我走了,你才能安心走自己的路,跟胡丽盈结婚吗?」她覆述他说过的话,这些绝情的言语,夜夜都在她梦里萦绕,折磨着她。「该不会是婚姻生活不愉快,你才想到来找我吧?我才不会!」
「我没跟她结婚。」他沙哑地打断她。「在送妳出国之前,我就已经跟她分手了。」
「……什么?」
他跟胡丽盈分手了,却隐瞒着不跟她说,怕她走得不安心,就像她故意让他误会自己是跟邓元弘一起离开一样。他们两个都为了让对方幸福,选择对彼此说谎。
真笨,笨透了!
江雨燕怅然叹息,与荆睿肩并肩坐在田边,看稻秆随风摇曳,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各自沈思,许久,她才打破沉默。「既然你想挽留我,为什么不勇敢跟我说?为什么那时候要把我推开?」这话,她问得很轻很柔,落在他心上,却宛如最严厉的鞭笞,很重,很痛。荆睿闭了闭眸,从沾满尘土的背包里,取出仔细包裹的照片。「因为我看见这些。」
江雨燕接过相片,认出正是自己和邓元弘一起探访育幼院时拍的。「我一直找不到这些照片,原来在你那里!」
「是妳发烧那天,我偷偷从妳家拿的。」他苦笑。「看到这些照片,我忽然觉得很难受。」
「为什么?」
「因为他可以让妳这样笑,但我不能。」他涩涩地解释。「他能让妳相信这个世界,能让妳看见世界的美好,可跟我在一起,妳只会看见丑陋的一面,只能陪我愤世嫉俗……我不想污染妳。」
她愕然迎视他忧郁的眼潭。「你说污染?」
「对,污染。」
所以他才下定决心对她放手,将她推离自己身边,只因为他怕……污染她?江雨燕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的男人。
「睿,我可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纯洁女孩,我是……我其实也可以是个魔女啊!」
「是为了我变成魔女的。」他神情紧绷。「我不要妳这样。」她懂了,原来是因为这样,那夜他才放任她与邓元弘独处,后来也刻意疏远她,保持距离。
不是因为不需要她,是太想保护她,才逼自己放手。
他其实……很珍惜她。
心口的伤,慢慢愈合了,她甜蜜地叹息。「你以为我跟邓元弘在一起,就会比较快乐?」
「至少他可以让妳回到光明。」他紧凛下颔,描握双拳。「我看得出他是个很正派很体贴的男人,也真心喜欢妳,他会是个能够守护妳的骑士。」
「我又不是公主,哪里需要什么骑士?」她好笑。
他不悦地瞪她。「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个骑士保护自己。」
「是这样没错。」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满脑子黑暗念头的男人,也会有如此浪漫的想法。「睿,难道你就不能保护我吗?」
他眉宇一拧。「我只会拖累妳。」
「谁说的?你救了我好几次,光是在水里,你就救我两次了,刚刚我掉到溪里也算,还有其它时候你也经常帮忙我、照顾我,我发烧的时候,不就是你守在我床边吗?你还会煮一桌丰盛的料理请我吃,送我很棒的礼物。」他瞠视她。「妳发烧,是因为我把妳气得出去淋雨,妳高中时溺水,也是因为我才被人欺负,请妳吃饭,送妳礼物,那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谁都能做到。」
看他懊恼的表情,显然她并未说服他。
江雨燕笑了,忽然觉得这男人别扭得好可爱,好令人心疼。她偎进他怀里,脸蛋在他胸膛亲昵地厮磨。
「这些事可能没什么了不起,但因为是你做的,我就特别戚动,是你做的,我才会永远记在心里。」她顿了顿,「睿,你对我来说,是很不一样很不一样的,你知道吗?」
他知道,只是!
他沈郁地锁眉。「我既不光明也不磊落,不配守护妳。」
「那你就当我的黑暗骑士吧!」她笑笑地问,像哄着闹脾气的小男孩。「好不好?」
他忽地感到赧然,很窘,陰暗的心房却也悄悄透出一丝阳光。「妳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燕燕。」
「我愿意。」她毫不考虑地点头。她怎能如此义无反顾?他怜惜地轻抚她脸颊。
「但我不想妳……只当我的秘书。」
她怔了怔。「那你要我当什么?」
「我想请妳当我的知己,我的情妇,也当我的……」他意味悠远地停顿。「妻子。」
妻子?
她蓦地凛息,震撼地跳起身,拉开与他的距离。「你说什么?」
「我说……」她激烈的反应教他也跟着手足无措起来,不安地捏紧拳头。「妳愿意嫁给我吗?燕燕。」
这算是……求婚?
她不敢相信地瞪他。他向她求婚,要她做他的妻子?
不,不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她的确曾暗暗期盼他能来接她回去,甚至奢望能继续留在他身边,但她从来不敢想是以妻子的身分。
「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她脸色刷白,心跳如脱缰的野马,难以控制,嗓音不争气地轻颤着。「你说过,你的婚姻是买卖,一定得卖到最高价……你说过的!」
「我是这么说过,可是!」他起身,试着走向她。「别过来!」她惊慌地阻止他,不许他靠近自己。「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现在不打算买卖婚姻了?你不娶胡丽盈,也不要其它千金小姐,你不需要一个有钱有势的女人来帮你更上一层楼!」
「没错,我的确是不需要了。」他坚定地接话。
她心跳一停,愕然凝立原地。
他握住她的肩,深情的目光圈住她。「我不要其它女人,只要妳。」
「你骗人。」她摇头,不敢纵容自己相信。
「我承认,我曾经想过娶一个家世背景够雄厚的千金小姐,胡丽盈也真的很适合,但当我面对她的时候,我却一直想到妳。」
「你想我做什么?」
「想妳在做什么,想我现在吃的东西,妳会不会也爱吃,想她手上那杯饮料,如果是妳一定不会喝,想妳的手没有我握着,会不会不够暖?」他轻声低语,字字句句都是最动听的情话,在她耳畔缭绕,在心口缠绵。「我担心妳踢被子,怕妳着凉,我想妳盯着我喝牛奶,就算我不爱喝,妳也会笑着哄我。我喜欢妳对我笑,拿妳的纪录癖没辙,我可以对所有的人都无情,就是不忍心让妳难过。」他说着,悠悠一叹。「我说妳是我体内的毒就是这意思,我很想对全世界都冷血无情,偏偏对妳就是做不到!妳懂吗?燕燕,对我来说,妳是特别的。」
她是特别的,最特别的。
泪水在眼底泛滥成灾,她迷蒙地望着他,心弦牵紧。「可是你的野心呢?你想要的名利权势呢?」
「我还是有野心,还是想要名利权势,但如果不是跟妳一起,我宁愿不要了。」他专注地凝视她。「要是妳觉得我的手段太冷酷,我也可以为妳改,妳说什么我都听,只要妳高兴就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哽咽地问。「干么要为我退让?为什么要听我的话收敛自己?」
「因为我爱妳。」他沙哑地回应,眼眸也隐隐泛红。「就算妳真的是毒,我也戒不了了,之前我故作潇洒地对妳放手,现在我才领悟自己其实并没那么强悍到可以失去妳。」
为什么他可以说出这些话?这比她所想望的,多了太多,他对她的情意,竟如此深如此重,愿意为了她承认自己也有软弱的时候。「可是我……不是天使。」她也担心自己,不能给他幸福。
「在我眼里,妳就是天使,是唯一能改变我的人。」他低下唇,珍重地亲了亲她额头。「我真的不能没有妳,燕燕。」
「睿!」她紧紧圈抱他的腰,像只爱撒娇的无尾熊。
「做我的女人好吗?」他在她耳畔暧昧地吹气。「唯一的。」
「嗯。」她点头,仰起嫣红的脸蛋,他会意,微笑地吮住她的唇。
要成为魔王的女人,她必须是天使也是魔女,她是妻子、情妇,更是知己。
她是唯一。
魔王的魔女
童童会跟魔王在一起吗?
数日后,荆睿上网,点进心爱女人的部落格,看见那则他最介意的留言依然得不到回复,眉丰不悦地一拧。「为什么不回答这问题?」大手捞来正在一旁看书吃水果的女人,强迫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与自己一起看计算机屏幕,屏幕左上角,还贴着一朵纸花。
她珍惜地抚了抚花瓣,看清问题,莞尔一笑。「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晓得怎么回答嘛。」
「那现在可以答了吧?」
「这个嘛……」
「我来帮妳。」他主动想插手。
「喂,你不要闹了!」她赶忙阻止他,不许他侵略属于她的领地。「这是我的部落格,不是你的!」
「那妳为什么不回答这问题?」炽烈的眸光锁定她。「难道妳想反悔?」
「怎么?」她歪过脸蛋,俏皮地逗他。「你怕吗?」
「我不会让妳走的!」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紧紧扣着。「这双手,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
「这是威胁吗?」她笑得好甜,好媚,好挑逗人。
他又心动又懊恼。「江雨燕!」
「魔王生气了,好可怕,我好怕喔。」她装娃娃音,不停眨眼扮无辜。
「妳够了没?」他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故作冷酷地摇下警告。「真惹毛我,我可不会让妳好过。」
「小气鬼,干么那么斤斤计较啊?」她笑着娇慎,拿手指轻刮他脸颊。「羞羞脸,不是大男人!」
他蓦地倒怞口气,窘得想伸手描她。
「咦?这表情不错。」她还不知死活,忙着找手机。「让我拍一张。」
「妳敢!」他伸手欲抢,两人像孩子似地打打闹闹,最后还是他强悍地将她搂在怀里,深深拥吻,才逼她温柔顺从。「为什么不回答那个问题?」他再问,看得出来超介意。
「因为好玩嘛!」她魅惑地娣他,俏婰在他腿上不安分地扭动,勾引他的自制力。
「哪里好玩?」他凛着脸,双手却已开始剥她的衬衫衣扣,她穿的是他的白衬衫,他老早就看得心猿意马,直想轻薄。
不一会儿,她雪白的**已在他眼前裸露,而她也不害躁地摩掌着他,藕臂勾住他肩颈。
「什么事都说破,就没意思了,你说对不对?」丁香舌尖轻吐,调皮地捉弄他耳壳。「答案成谜,让那些可爱的网友慢慢猜,这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是或不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在乎的、一心想吞下的,只有眼前这个性感又可恶的女人――
她果然是个魔女啊……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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