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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瀚的“忘忧小筑”确实隐密难寻,单是从市区到这儿已经有一段距离,更何况这宅子还不是建在主要的大道上,而是在大道侧的弯延小叉路中的小叉路里,沿途两侧尽是目不暇给的茂密树林,没有铺上柏油的林间小石路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枯叶,好不容易穿越宛如遂道般的树林后,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高耸参天的树墙。Www.qВ⑤、COm//
像泛修罗这样拥有“夜光眼”和“闪光眼”的厉害角色,要不是这个月来经常跑这儿,还真会找不着,更遑论一般贩夫走卒了。
爬满藤蔓和绿草的镂空金属大门适时自动打开,范修罗的车子才“得其门而入”。
意外的是门里又是别有洞天的一番气象,庭院面积并不很大,只有二十多坪,但景致却相当特殊,看得出下过一番功夫去做庭园景观设计,只是在美不胜收的景致背后,隐藏了许多最新科技的红外线防盗监视器,李承烈和范修罗都在初次到访时便发现了这点——一个靠敏锐的“神耳”,一个凭借凌厉的“邪眼”。
李承瀚斜倚在屋子门口,有趣的看着他“过关斩将”一路走近他,挺佩服他能轻松闯越他的重重关卡,真不狼来自风谷的人,果真有两把刷子!
范修罗很意外这个时间能看到他,“真巧,你也提前来?”
“不,我只是来拿东西,我还有其它事,晚上见。”李承瀚说着就往外走。
“等一下,承烈也提前来了。”范修罗故意说道,他知道他们约的是明天。
“你遇到他了?”李承瀚如他所料一点也不惊讶。
范修罗见状笑道:“你果然早就知道我和承烈认识!”
“你想说什么?”李承瀚提防着。
“没事,晚上见!”
李承瀚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才走人。
*****
就像往年的圣诞时节到来时般,台北的街头,处处弥漫着浓郁的圣诞气氛,录音带行不时传出应景的圣诞音乐,大小书局摆满了五花八门的精巧圣诞卡,以反许许多多和圣诞节相关的饰品,百货公司也不甘寂寞的插上的一脚,折扣∧卖、特价,样样都来。
至于餐厅饭店则是以“圣诞大餐”做为压轴,一切都和四年前他“去世”前一样,只是一年比一年热闹又翻新花样罢了!
望着街上成双成对,卿卿我我的甜蜜恋人,李承烈不禁有些恍憾和强烈的失落感——他们应该早已结婚,过着神仙眷侣般的幸福生活才是!
闭上双眸,记忆中那株永不凋谢的“忘忧草”便浮现脑海,占据他整个心屝。
莫忧,你现在在那里?和我同在这个东方城市,亦或在德国的老家?
往事历历令他歔欷不已。当初逃走的人是他,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低叹?
彳亍之间,已是***阑珊的夜晚,街上往来的行人愈来愈少,他不知不觉间又走到十年前和莫忧初次邂逅的“蓝桥”上。
十年了,这座蓝色的桥依然不变,他却有着物是人非的无限感慨。
和莫忧初次邂逅,也是在四下无人的圣诞夜里。
今夜,他却形单影只,缓步升高之际,万千怅然。
他忽然想起他最爱的那部片子“魂断蓝桥”。
剧中那位英俊的男主角英军上校洛伊.克罗宁在浓雾弥漫的深夜,独自在那座滑铁卢桥上沉思,追忆和女主角麦娜.蕾丝妲的遥远往事时的心境,此刻的他完全能体会。
莫忧!你现在幸福吗?想我吗?
此时桥上还有一个静静伫立在天桥正中央,凭栏凝视着桥下车河的少女,只是夜太深,少女又未出声,想着自家心事的李承烈并没发现她。
而少女似乎也没有发现李承烈的存在,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跳吧!只要闭起眼睛跳下去,一切的事就解决了,跳吧!
少女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便轻巧的跃上栏杆,闭上双眸,准备往下跳!
飒!飒!飒!一阵狂风似乎有意助她一臂之力似的,吹得她长发、围巾、裙摆都放肆的迎风乱舞,害她重心不稳的跌下去——
“哇——”
咦!哇——?我没叫呀!而且这叫声好粗好难听,不可能是出自她的玉喉!少女偷偷睁开一只眼睛——
嘿!居然有一个多事之人扯住她的长发和她的围巾,弄得她头皮痛得发麻,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来,还有被迫往后弯成拱桥形的纤腰,险些折断。
“快放手啦!杀人啊!”她拼着最后一口气嘶吼。
“喂!小姐,你讲不讲理啊!是你的头发和围巾缠住了我的脖子,害我动弹不得耶!”那个被迫当“救命恩人”的倒霉鬼李承烈,正是惨叫声的制造者,他的情况并没有比少女好,可怜的脖子也被她的围巾和乱发缠得透不过气。
“你说什么,明明是你妨碍我的——唉呀——好痛哦,你扯痛我的头发了啦!大笨牛!”少女因头痛欲裂的拉扯而支撑不住,往后仰躺跪坐在地上,后脑勺正好枕在李承烈半跪的大腿上。
本来就被迫屈膝半跪在地上的李承烈经她一扯,为了可怜的脖子着想,不得不顺势俯下脸来。两人因而面对面冲突,不,其中还隔了李承烈鼻梁上的墨镜。
莫忧!
在惊见少女面容的剎那,李承烈差点儿叫了出来。
真的是莫忧?怎么可能?他像被雷“亲”到,呆楞不动。
“你——唔——”少女才想说什么,突然痛苦的低吟。
“怎么了?”李承烈紧张兮兮的捧住她的脸追问。
“我的胸口好痛——”少女喘着气,左手握拳紧压在胸口,像西施捧心,“老毛病了,不要紧,倒是你——”她右手死命抓住李承烈披散的长发,像怕被他逃走般,“你这个多事之人,我本来是要自杀的,谁叫你冒出来搅局,害得我现在已经没有自杀的勇气了——”
“小姐,你——”
“我不管,既然你多事救了我,就要负责我今后的人生,听到没!”百分之百耍赖到底的赖皮型语气。
“我——”这丫头怎么好象修罗那家伙的女性翻版?
“在那边!快追!”
“小姐——”
天桥的一端扬起了两三个没情调的男声,并朝他们飞奔过来。
少女脸色大变的对李承烈大叫,“他们来了,快走!快带我走,快!我说过,你既然救了我,就得负责我的一生,快!”少女咄咄逼人的直扯他的衣襟。
李承烈果真抱起她,逃命似的往另一端的楼梯冲。
他只是想弄清楚,怀中这个少女究竟是不是他的莫忧,他的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然而,抱着一个人想跑赢三个年轻力壮,身手灵活靠追人辽人混饭吃的大男人,根本是天方夜谭,所以他只好动用“小人招术”,从上衣外套内侧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灸用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别在那三个男人的“夹脊”、“背俞”、“秩边”及“环跳”几穴,刺上几针,那三个男人立即东倒西歪,寸步难行,被迫放弃追赶,瘫在原地,眼睁睁看他们两人逃走。
“你好厉害哦!咻咻咻的两三下就把他们解决了…我——”她笑着昏倒。
“莫忧——!”在少女昏倒的剎那,他失控的低叫出声。
*****
好不容易甩掉追兵,李承烈便把昏迷的少女带到“忘忧小筑”。
范修罗一见到他怀中的女子,便吹了声口哨,“怪怪!她不是李承岚的未婚妻君莫忧吗?”
“未婚妻?”她果然是他的莫忧!“不是妻子吗?”他们没有结婚?为什么!
“这个问题你与其问我,倒不如问你亲爱的大哥。”
李承烈不再说话,回心一想,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看看莫忧有没有怎样比较重要!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上二楼一个舒适的房间。
这些年来在“风谷”里向高人们学来的中医医术正好派上用场。经过详细把脉诊断,确定她没什么大碍,李承烈心中悬挂的石头群,才掉了几颗。
他静静的、仔仔细细的将沈睡的少女端详数遍,才重重的吐一口气。
是莫忧!真的是莫忧!他的忘忧草!
望着她清丽动人的睡颜他心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与爱怜,还有满腹的疑问:
为什么自杀?为什么没有成为明星?
为什么没和承岚结婚?她和承岚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天桥上那些像是保镖身份的人要追她?
当他回过神时,他的唇已经几乎贴上她的。
他赫然惊醒,像被电电到般跳离床缘,急促的喘息着。
懊死!他在干什么?当年是他“拋弃”她的,事到如今他凭什么亲近她?
为了不让自己造次,他强破自己离开房间。
*****
范修罗正在一楼工作室那部设备齐全的多媒体型586的个人计算机前,进入一个和古典音乐有关的专业国际网络“CmD”,搜寻他想找的资料。
李承烈悄悄的进门。
“君莫忧没事吧?”范修罗并未因他的到来而中断正在进行的事。
“没事,你对她的事知道多少?”
“近几年来,演艺圈内一直有个传闻说李承岚原本是打算将她捧成亚洲最闪亮的明星的,只可惜君莫忧的身体不好,所以一直没有进行那个计划。”
“身体不好?”他刚刚替她把过脉,除了有类似“瘖病”的现象外,应没什么大病才是,而且,在他记忆中,莫忧的身体一直很健康的。
“据说是心脏方面的毛病,由于她每次发病的时间,都正好是在李承岚吃安排她登台练唱的时候,所以圈内人都管叫她的毛病为﹃登台恐惧症﹄,至于真正的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既没有和李承岚结婚,也没有成为明星?”
“正是如此,怎么,难道你对她有兴趣,或者你以前就认识她了?”他语气暧昧的说。
“是后者!”李承烈这回意外的干脆。
范修罗退出“CmD”,结束上网时间,转身面向他,“你的意思是说你承认那个君莫忧就是让你念念不忘的﹃忘忧草﹄?”
他是不清楚他的“忘忧草”长得是圆是扁,更甭提芳名为何,只是每次到“风谷”去,都会听段水楼那个烦死人的“鬼见愁”在那儿忘忧草长、忘忧草短的喋喋不休,害他想不知道这小子早已心有所属都很难。
李承烈嘴角微微往上勾翘,划成一个性感好看的半弧形,算是默认他的话。
范修罗吹了一声口哨,好人做到底的说: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事实上我们和你大哥的第一次合作,预定推出的第一位歌手就是你那株忘忧草,只可惜到现在还搞不定,你大哥和你三弟也很伤脑筋,尤其是你三弟,他似乎非常想把君莫忧推上明星宝座。”
“你认为呢?”
“你知道我对音乐界是外行,不过君莫忧若是来拍广告或当演员,我倒是很看好,她是块难得的璞玉。”
李承烈相当欣慰,“能被广告影视圈的鬼才制作人这么说真是难得啊!”
“别再恭维我了,我倒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他换上认真的表情,“如果我保证你的真实身份不会外泄,你能不能帮我写几首歌?”
“你又来了,我不是说过,我无意——”
“我是认真的!”
“怎么回事?”瞧他一脸罕见的严肃,李承烈也感染了他的认真。
范修罗吞吐了一口烟,面色凝重的说:
“你知道我的个性,不论做什么事,我都是要做就要做得虫虫烈烈,否则就干脆不要做,这次进军流行歌坛虽然不是我决定的,但既然公司把这份重责大任交给我,我就一定要把它做得有声有色,以目前的情势而言,想要一炮而红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明年即将举办的﹃第一届亚洲华语流行音乐大赛﹄大放光采。”
“亚洲华语流行音乐大宝?”
“嗯,这个大赛可说是近半年来流行歌坛的国际事,不论是咱们台湾这儿、或者香港、东南亚等地,想藉这个大赛扬名国际的有心人多如过江之鲫,尤其是最佳金曲奖和最佳男女歌手演唱奖,更是兵家必争之地,根据实力评估的结果,我们的最大竞争者是TCm,就是那个和李氏同样来自欧洲,并列当今流行歌坛四大龙头之一的集团,所以我才想藉重你过人的音乐才华。”
“我——”
范修罗的眼底赫然映入一幕景象,他突然不怀好意的笑道:
“我看你暂时把这事搁下,先担心已经逼近楼梯口的﹃暴风雨﹄比较好一点!”
“呃?”李承烈寻着他的视线方向回眸。
莫忧!
他着着实实的吓了一跳。
她何时下来的!太过专注于和范修罗的对话,让他忽略了她到来的时间。
一克车过境
君莫忧像出柙的母老虎,眼露凶光,力拔山河兮的旋开门把,如坦步伐重得连地板都为之雀跃。
范修罗发挥日行一善的美德,为有如蒸汽火车头的君莫忧开启门儿,存心看李承烈的笑话。
李承烈只想赶紧拿起墨镜,遮掩住自己绿宝石似的双眸,偏偏就差那么两三公分,害他构不到在桌上纳凉的墨镜兄。
“你这个大混蛋!”君莫忧咆哮的同时,高举右手朝他的面颊,“劈劈啪啪”的左右开弓,像用苍蝇拍打苍蝇一样,赏了李承烈好几记耳光。
李承烈因为内心负疚,一点反抗的迹象都没有,任她直掴耳光。
君莫忧大概是打够了,才收手,揉揉自己泛红发烫的右掌,高高在上的说:“回去告诉雇用你的笨蛋,别以为找来一个面貌有点相似,又有一双绿眼珠的白痴能够骗过我,要我乖乖的登台当歌手,我才没那么好骗,别白费心机了,听到没?”
咦?情况好象不太对劲!李承烈以为自己是被打坏头壳,听错了。
“莫忧——”
啪——又是结结实实的一记!
“谁准你这个来路不明的替身笨蛋直呼本大小姐的名字了,你给我放尊重一点,要叫莫忧大小姐!”君莫忧凶神恶煞的指住他的鼻尖,“听到没,替身笨蛋!”
呃?替身笨蛋?李承烈愈听愈迷糊,充份表现出“当局者迷”的意境。
“旁观者清”的范修罗看不过去,站出来帮了呆头鹅兄弟一把,笑脸迎人的引开君莫忧的注意力,“莫忧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欺负李承烈的若是自家人,他不但不会阻止,还会帮一把,落井下石,但外人可就不行了。
“你不是前一阵子,电视上那支脍炙人口的婚戒广告﹃老婆不要不理我﹄篇里,那个在剧情里糗态尽出的蠢蛋,﹃飞讯﹄鼎鼎大名的呆瓜制作人范修罗吗?听说人人都封你为﹃现代阿修罗﹄,但我认为﹃真正大呆头﹄更适合你耶!”她以抬高八度的刺耳音调取笑他。
范修罗呆楞了一下,顿时语塞。这丫头的性格怎么和她那精灵似的外貌一点也不搭,反倒比较像段水楼那个“鬼见愁”,害他还对她升起“护花狂”特有的护花欲呢!对他而言,“精灵型”的和“天使型”的长相算是亲戚,同列入保护范围。
炳哈哈!李承烈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卖笑的不成?”范修罗和君莫忧各朝他的大头砸了一个不明飞行物体,企图给他那颗可恶的大头一个小小的教训。
不料都被李承烈以“缩头乌龟功”闪过,双双锻羽坠地。
看在他“卖笑”的样子挺讨人喜欢的,范修罗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继续对君莫忧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不是李承岚派来抓你的手下,请相信我,莫忧小姐。”脑中则继续进行他的思考工程。
“真的?”君莫忧两眼吊得老高,满面狐疑。
“如果我是骗你的,你现在早被带回李承岚身边了,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联络承岚哥哥,通知他我在这儿?”君莫忧表情变化之速,连光速老兄也自叹弗如,“我可警告你,不准你通知承岚哥哥,否则我就把你的糗事说出去。”当然是指他在“老婆不要不理我”篇的广告里的“表现”了。
“喂!小姐,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范修罗连声抗议,君莫忧却不理他,走到李承烈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李承烈不暇思索的说:“艾森,幽默艾森。”
“幽默艾森?真可笑,一张死人脸的人也好意思说自己叫幽默?我看叫你﹃苦瓜艾森﹄还比较恰当些。”君莫忧对他有着明显的嘲弄。
她蛮横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李承烈因为怕露出破绽始终没有吭半声,君莫忧约莫是端详够了,才重重的叹了一声,以免为其难的口气道:“好吧,我就委屈一点了,谁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现在告诉我,你家住哪儿?你是做什么的?来这儿干嘛?打算待多久?”像连珠炮似的,一口气塞了好几个“?”给他。
“你问这些做什么?”他被弄得一头雾水。
“对于我要托付终身的男人,当然得把身家资料调查清楚啊!”她一副理当如此的自在神情直视着他。
“你.托.付.终.生!”李承烈以为自己过度震惊听错了。
君莫忧很快就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没有错听,用她那三寸不拦之舌——
“当然,我在天桥上不就说得很清楚了,我本来是要自杀的,谁教你鸡婆的瞎搅和救了我,害我没有勇气再去自杀,却又深感前途茫茫,无处可去,不知以后的人生要做什么,这一切都是你鸡婆救我造成的,所以你当然得负责我以后的人生,虽然你看起来不太可靠,也不像是能期待会有什么大作为的﹃衰﹄相,不过既然我倒霉被你救了也只好认了,唉!”瞧她说得好象自己是多么委屈的苦命女呢!
“可是——”
“难道你想赖皮不成?”她像只随时的会展开攻击的凶猛斗鸡,咄咄逼人,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艾森当然不是这样——”范修罗很够朋友的站出来打圆场——说穿了是爱搅和——而且合作无间的改口称李承列为“艾森”。
没想到他的“好心”却给雷“亲”到——
“没你的事,闪一边凉快去!”君莫忧和李承烈异口同声的把他三振出局。
范修罗像小媳妇一样,委屈极了的躲在一边大声悲叹,“反正我是多余的,反正——,”见四只“凶眼”正向他齐放“杀人射线”,他很识趣的“转台”陪笑,“我知道你们渴了,相信我!我是全世界最棒的﹃观众﹄,现在马上去替你们准备餐点,你们慢慢聊。”他改采“偷窥窃听”的战略,躲在一旁观战。
君莫忧又主动开口道:“我想你还不致于想逃避责任,你当然不会,因为如果因你的拒绝照顾我,而害我又想不开去跳楼自杀,你一定会终身负疚,良心不安的,对不对?”
李承烈干脆顺水推舟的探问自己想要的答案,“你既然要我负责,至少该让我了解一下你的事吧!”
“有道理,你尽避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拍胸脯保证。
“那我问了,”李承烈深吸一口气,一股脑儿的将满腹“?”全盘托出,“问题一,你为什么自杀?问题二,天桥上追你的那些人又是谁?问题三,你刚才把我误认成谁?还有你所说的﹃雇主﹄又是指谁?最后一个问题,听说你是﹃李氏国际扬声﹄的现任亚洲音乐总监李承岚的未婚妻,是真的吗?”
“你的问题还真不是普通的多耶!”君莫忧看着他啧啧的摇头,“不过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她表情在瞬间出平常转为黯淡悲伤,缓缓的仰起头,双眼盛满伤悲和无尽哀愁的凝视着没有尽头的远方,久久才出声,声音是幽幽怨怨,充满无奈与落寞的——
“我是李家的养女,说正确一点应该是李承烈的养女,是他捡到孤苦无依的我,将我带回君家,并且把我养大,承烈非常宠我、疼我,我们并且约定,等我满十七岁时,他会把我捧成全亚洲华语流行歌坛最闪亮的明星,我一直相信他,为了实现我们共有的梦,我每天每天都很努力,天天盼着我成为巨星、承烈成为我的制作人和专属经纪人那天的到来,可是——”她眸底的悲伤又加深几许,晶莹的泪珠在眼角闪烁着,声音变得更沙哑哽咽,“承烈却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了我——”眼角的泪珠此时已滑落双颊,沾湿了她的衣襟,“他怎么能就那么毫无预警、那么突然的死了,把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留在世间——他怎么能——那时我根本不敢也不愿意相信——我只是每天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哭泣——”
“莫忧——”
迎着她那楚楚可怜的身躯和梨花带雨的小脸,李承烈心痛欲碎,排山倒海而来的歉疚几乎淹没了他,他好想狠狠的抱住近在咫尺的伊人,替她拭去令他心碎的串串泪珠。但是他却不能,只能握紧双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在心底疯狂的吶喊着:别哭!莫忧,我的忘忧草,你别哭啊!求你!
若莫忧深吸了几口气,让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才接续下去:
“在我最伤心、最无助的时候,帮助我,把我从心碎的深渊救出来的是承岚哥哥,他一直对我无条件的付出,处处呵护我、包容我,就像承烈对我那样的宠我,但是我却只能把他当哥哥看,就像对承瀚大哥一样,”一说到对她一往情深,痴倩不移的李承岚,她就心痛,“就在我不知如何面对承岚哥哥的深情时,长年待在娘家看家养病的妈妈,因为失去儿子的打击,让她病情日益加重,妈妈她一直希望我能和承烈、承瀚大哥或者承岚哥哥其中一人结婚,永远待在君家不离开,所以为了安慰妈妈,大家都很希望我能和承瀚大哥或承岚哥哥订婚,加上承岚哥哥的连番游说,告诉我订婚只是为了让妈妈安心而已,我在反复考虑之后,为了妈妈的病情答应了,于是,我便成了承岚哥哥的未婚妻,后来,妈妈的病情终于逐渐好转。”
此时更深更沉的悲痛袭上了她仰望着天花板的脸,眼前的雾气愈法密,说话声调转来也更教人心酸——
“我曾试着要自己去爱承岚哥哥,但是我的心就是那么顽强的忠于自己最真的感情,无论我如何努力,我还是只能把承岚哥哥当哥哥对待,然而承岚哥哥却对我愈爱愈深,爱得我满心歉疚喘不过气来,无论我如何劝他、告诉他我无法把他当成情人,他都不肯死心,最后,在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开始逃避他,于是我经常逃家,然而,无论我逃到那里,终究还是被承岚哥哥的手下捉回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直到我满十七岁——”
说到这儿,君莫忧又沉默下来,而她上仰的双眸早已泛滥成灾,任由滚烫的泪珠恣意的滑落双颊,看得李承烈痛彻心肺,连五脏六肺都被震碎了,但他却什么事也不能做,什么话也不能说,只能像具木乃伊一样的杵在那儿,满心愧疚的凝视着无依的可人儿。
半顷,君莫忧又缓缓开口,“承岚哥哥在我满十七岁那天告诉我,他将代替承烈和我共同筑梦,把我捧成亚洲最闪亮的巨星,但是我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每次一登台,站在水银灯下,面对着摄影机的镜头,或者走进录音室对着麦克风,我就会心痛冒冷汗,然后不醒人事,承瀚大哥和承岚哥哥为了我的痛,寻遍了天下名医,最后得到一个结论,我患的是﹃登台恐惧症﹄,潜意识在排斥登台成为明星,我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很希望成为明星的啊,为什么却无法如愿,承瀚大哥和承岚哥哥也不懂,尤其是承岚哥哥,他依然想尽办法要栽培我,让我顺利站上舞台,却总是徒劳无功,慢慢的我发现了真正的原因——”
她笑得好凄凉、好凄楚,“原来我没有承烈还是不行的——我只想在承烈的手中成为明星,其它的人都不行,所以承岚哥哥知道后深受打击,但还是不肯放弃,千方百计的要我登台,搞得谣言四起,﹃李氏国际扬声﹄里更是鸡飞狗跳,怨声载道,最后承瀚大哥出面制止,承岚哥哥才不再那么强硬的强迫我登台,然而,从此以后,承岚哥哥对我的追求攻势却愈来愈激烈,我只好更加拼命的逃开他,如此追追躲躲几年下来,我真的累了,好累了,不想再继续这样的生活,这样对我、对承岚哥哥和夹在我们两人中间左右为难的承瀚大哥都没有好处——”
“想着想着突然产生一种念头,既然我再如何等、如何盼,承烈也不可能死而复生的回到我身边,那么我何不自己去找他,所以才会想自杀,偏偏每次都无法如愿,原以为这次会顺利,没想到却被多事的你坏了我的好事——至于在天桥上追我们的人,就是承岚哥哥派出来捉我回去的手下,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她用手拭去了眼中的泪,哽咽的说:“至于你长得像谁——”
“我失陪一下——”李承烈不等她说完,就像搭上喷射机般飞快的冲进洗手间,把门重重的锁上,否则他一定会把持不住,泪洒当场,这么一来就穿帮了。
门才阖上,他便全身脱力的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无力的瘫痪,热泪盈眶的心声重复着相同的歉然。“原谅我——莫忧——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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