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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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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大哥?!”

    当木鼓房门口走进熟悉的人时,谢志宁以为自己在做梦。/WWw。QΒ5。coM//可是对方却笑着走过来一把拉起他,轻拍他的肩“兄弟,我们走!”

    “走?”他真的是在做梦?

    知道走到木鼓房,骑上马与苗大哥一起穿过围观的望蛮人,在魔巴的注视下走出山寨,奔下山时,他任没有清醒。

    “苗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等离开山寨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地问。

    “是你的女人。”苗大勇放慢马速说:“她用银矿救了你的命”

    想起那天发现银器时她的喜悦,他惊讶的问“她连银器都不要了?”

    “是的,昨晚我们都一位你难逃此劫了,是她想出的法子。”苗大勇充满敬佩的说:“别的女人遇到这种事只会哭,可她一滴泪都没有,说不救回你死都不离开。然后,她想起了你们在滚马坡下发现的银矿,于是拉着我来找木头人。呵,你没见她跟大头人说话时的神态,那气势比京城大商人还霸道。”

    谢志宁当然猜得出她的气势,可是想到她为他冒险来见望蛮头人,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她怎么能这样?”

    “她当然能!”苗大勇误会他的意思,替小珚辩解道:“你的女人像豹子一样勇猛,像狐狸一样精明,更像杜鹃鸟一样痴情。她对大头人说,要么得到她的银矿,要么得到她和你的人头,还用她的小刀架在脖子上。”

    说到这,苗大勇笑了。“她很有胆量,竟然说动大头人同意只带一个随从跟她去看银矿,后来还迫使他当人质”诶,那个银矿真是救了你啊!

    “小珚呢?小珚在哪里?”他已经明白了全部的过程,现在只想见到她。

    苗大勇安抚道:“别急,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他们在那儿。”

    听到他的话,谢志宁急忙往前望,过了一小会才看到山坡上的树林前站着几个人,其中最显眼的是魁梧的峰子和大黑,而他俩中间戴白色包头的男人,正是望蛮大头人。可是,小珚呢?

    就在他焦急的寻找她时,他看到她了,那娇小的人儿正跑着,跳着,挥舞着双手从树丛草丛中向他跑来,微风抚弄着她发亮的秀发,她的笑声在晨风中飞扬。

    “志宁”

    “小珚”

    马还没有完全停住,他就跳下地,微一踉跄,但没有跌倒,未等站稳就不顾一切地迎着她奔去。

    在半山坡上,她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他紧紧抱着她,双双倒在地上,滚进了一个草窝里。一对野兔被他们惊得窜逃而去,可他们什么都顾不上,甚至忘记了不远处,正有几个旁观者带着趣味的目光看着他们拥抱着批次跌进草丛中,他们的唇在想要吞噬对方般的深吻中,捕捉住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他好不容易才与她的唇分开,又把她紧紧搂在胸前。她闭起眼睛,倾听他那急促的心跳和呼吸,漂浮在一种满足与喜悦的感觉之中。

    他拨开她面颊上的头发,充满爱的目光渐渐变得严厉。“小珚,我爱你,可是如果你下次再敢随意冒险,我会狠狠揍你。”

    “你不会。”她对他甜蜜的微笑,在他瞪着眼睛想说话前,仰起脸,用柔软的唇堵住了他的嘴,将他凶狠的威胁化为一句醉人的声吟。

    “谢兄弟,上路咯”

    苗大哥带笑的吆喝将他们从激情中唤醒,他拉起她。“你让我疯狂”

    数日后的傍晚,他们到了热闹的金沙湾,这里浪峨人居多,但也有不少西域、缅甸和身毒《印度》的商人。

    在镇子中心的骡马店下驮时,小珚看到店前矗立着两个石雕,很多人在那里顶礼膜拜。她看出其中一个是小乘佛教的旗杆,另外一个则看不出来。

    “这东西是什么?”她问,学着很多人的样子,抚摸那光滑的石面。

    在她身边的谢志宁和苗大勇没出声,附件好几个男人则发出了怪异的笑声。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她不满的看着那些人。

    “姑娘摸摸好,摸了子孙高,福缘长。”身边有个女人开口,她转身,看到一双笑得暧昧的眼。

    “什么意思嘛?”她如坠入五里云烟的问,可是大家不是投给她邪气的目光,就是对她暧昧的笑容,让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匆忙放下手,追上将驮子送入房间的谢志宁。“志宁,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谢志宁见不远处有人,便低声对她说:“小傻瓜,看看就好,干嘛总要问?”

    连他的表情都怪怪的,小珚更好奇了。“什么稀奇宝贝,这么神秘?”

    见她不弄明白不罢休,他快速转过身,拉着她的手往下身一蹭。“就是这个宝贝,知道了吗?”

    接触到他火热的身体,她蓦地红了脸,缩回手往他肩膀上一锤。“该死的,连你也在戏弄我?”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我可没有戏弄你,这宝贝是蛮族人的图腾,你没看到跪在它面前的人都很认真吗?”

    小珚回头往门外看看,明白他说的是真话,想起自己刚才大胆的举动,双颊不由更加滚烫,她羞涩地骂了句“真丢人,你早该告诉我!”说完她便转身跑出了骡马店。

    街上很多卖土产品的小店,小珚走走看看,倒也把“丢人”的事忘记了。

    一棵大树下,一群浪峨人在玩掷骰子。其中一个男人让她很惊讶,因为他长得像个野人,又长又乱的头发和一件猩红色的麻毯披在肩上,把筛子放在掌心搓得刷刷响,然后大吼一声掷出,并爆发出惊人的笑声:“哈哈,赢了!”

    小珚伸长脖子看,没看到钱物,心想,不知他赢了什么?

    而就在她看他时,那野人也刚好抬起头看到了她,立刻瞳孔猛张。“美人!”

    小珚一见他的神态,立刻转开眼睛,掉头就走,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只大手抓住。“美人是我的。”

    “放开我!”小珚惊惶地说。

    可那野人喜孜孜的笑着,拉下肩上那张红毯子罩住了她的头,再围着她的身上绕一圈把她缠起来甩上肩,准备带走。

    突然失去光明的小珚在一股难以忍受的臭味里发出尖声叫喊,并用脚猛踢他的胫骨。长发野人痛呼一声,手一松,她落在地上,立刻挣脱毯子往外猛冲。

    就在这时,寻找她的谢志宁刚好赶到,及时将她拉住。“小珚!”

    “志宁,那个野人要抓我”她惊恐的抱住她,身子因鼻息间那个男人身上的恶臭,和在他毯子下所感受的恐惧而哆嗦不已。

    “走开!”那个高大的男人对着谢志宁恶狠狠的说“她是我要的女人!”

    谢志宁冷冷的说:“你错了,她是我夫人。”

    “夫人?”大汉困惑的眨眨眼,浪峨人虽有抢婚的习俗,但绝对不抢已婚的妇女,因此当他看到小珚紧紧依偎在这个俊面男子怀里,也只能咽咽口水走开了。

    “小珚,你又在冒险!”等拉着她往骡马店走时,谢志宁申斥道。

    刚受到惊吓的小珚此刻承受不起的责骂,当即红了眼眶“我只是想在街上看看,是那个野人欺负我。”

    看到她的泪,谢志宁心软了。握着她的手柔声说:“我不是责怪你,是在为你担心。这里多是浪峨人,他们有抢亲的习俗,想想看,刚才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他会把你怎么样?”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小珚心里一颠,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情,歉疚的说:“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我不该看他的,他实在很可怕。”

    谢志宁见她知错了,也不再多说,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接受她的道歉。

    经过这一吓,小珚一步不离地紧跟着谢志宁,眼睛也不敢再东张西望,夜里躺在他的怀里,放松的叹道:“这些蛮夷的风俗太怪,令人防不胜防。”

    他爱抚着她的娇躯,在她的鼻子上宠溺地吻了一吻,当她扬起脸要求更多时,他的自制力告吹,用他的爱将她带进狂喜中,让她遗忘了所有的忧虑和恐惧。

    数日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银生节度的治所、有着迷人亚热带风光的龙南。

    这是小珚自离开京口后见到的最繁华的小城,那环绕着凤尾竹和山茶花的竹楼和顺江而流的轻盈木筏,及那满街摆设的茶摊、茶号令她目不暇接,惊喜不已。

    像在古道一样,这里有苗家马帮自己的货栈,也有苗大哥和其他马大哥的“相好”。因此在货栈安置好骡马,卸下驮子后,苗大哥和其他大哥就消失了踪影,直到两天后才出现在货栈里清理货物,给骡马钉补马掌,安排新驮。

    苗大勇要谢志宁和小珚等他同往步日镇,因为步日茶的产量不高,又是定额贡茶,因此必须等朝廷每年指定的份额完成后,才有极少一部分流向市场,而这一部分如果没有跟茶山关系良好的他引路,他们很难买到。

    在等待的时间里,小珚和谢志宁除了照顾好他们的爱马栗儿外,还走街串巷,逛了不少的茶号,认识了许多野茶、散茶和粗茶。可是,每当谢志宁想买茶时,都被小珚阻止。

    “等等吧。”她总是这样说,于是他们光品尝,不买货。

    一天清晨,当谢志宁从客栈窗外看到街对面有几个异邦商人在买茶时,郁闷的说:“这里的茶种非常丰富,可惜山高路远,险途相阻,都被番人拿去了。”

    小珚走到他身边安抚的说:“别在意,你我能在此地亲口品尝各种茶汤,已经算很幸运了,不能再抱怨。”

    “是的,我该有你这样的胸怀。”他惭愧的搂着她的肩,看着街上来往不绝的商贩,感慨道:“西南茶名目繁多,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以前对茶的认识太少。”

    但小珚有她自己的看法。“这里气温偏高,潮湿多雾。这几天我们不是常听人说,这里的茶园、茶山四季忙碌吗?采摘细嫩,有利茶树保养,而春夏秋冬采摘的茶,必定因季节不同而口味各异,因此细细品尝时会以为茶品有变,其实不然。”

    谢志宁听到她的解释,回想着几天来品茗的感受,不由豁然省悟。“你真是个精明的好茶娘。可是我有一问,你必须老实答来。”

    “夫君请问。”得他称赞,小珚心里高兴,做出谦卑的样子逗他开心。

    而她那一声“夫君”直喊得谢志宁心里热乎乎的,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我喜欢你这样喊我。不过,我还是要你回答,为何你不让我买这里的茶?”

    她的明眸顾盼生辉,双颊染上桃红,轻声说:“我们此番历经艰险是为步日茶而来,怎可先为枝节旁末花费钱财、耗费体力?再说品茗之后,我自能煮更好的茶汤,因此要你省去辛劳,等寻得步日茶后,再谈买卖不迟。”

    她的话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对他这个行事一向率性而为的人来说,只要是喜欢的茶,他就买,从来不考虑其他因素,也从来没有人干涉过他,可现在这个小女人却教他该有所甄别选择。“小丫头,你这副算计的大脑,可是天生的?”

    他诙谐的语气让她的脸更红了。“你不喜欢我这样,对吧?”

    她对他说的话范瑛总是那么敏感。他沉思了一下,斟酌词语道:“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我有点吃惊,自从认识你以后,你总是让我吃惊。”

    看着她迷惑的眼睛,他再次捏捏她的手指。“不要担心,我不会在意我们个性上的些许差异,也许这是好事,我们能互补。”

    她的眼睛亮了。“你真是这样想吗?”

    他点点头。“是的,我很高兴我的女人精于算计。”他的脑海中出现她用善于算计的大脑与望蛮大头人斗智,最终将他从刀下救出的一幕,不由笑了起来。

    是的,他很高兴!

    看到他的笑容,小珚也笑了。“我就知道我们能沟通。”

    数日后的清晨,办完事的苗大勇按照承诺,陪伴谢志宁和小珚去步日镇买茶,其他人则在龙南收集其他要运回内地的货物。

    次日中午,他们抵达步日镇。这是个因贡茶而出名的小镇,几乎人人爱茶。入镇后他们找了客栈,将骡马安顿好,然后吃了午饭,准备饭后去茶山寻步日茶。

    席间,苗大勇告诉小珚,因为贡茶管理森严,不能带女人去御茶园。因为要她留在客栈等他们。

    对这样的安排,小珚当然不满意,但也没办法,只好目送他们离去。

    为了避免再发发生类似金沙湾那样的“抢亲”事件,她本想听从谢志宁的叮嘱,乖乖留在竹楼里,可是夏日空气又湿又闷,风吹在身上也是热热黏黏的,她无法安静的留在竹楼里,于是决定下楼去找茶喝。

    反正我不会走远,也不去看陌生人,不会有事。她对自己说,然后走出了竹楼。

    客栈边有个茶肆,围了好多人。她走过去,看来是一家四口在制作饼茶兜售,儿子蒸茶,儿媳捣茶,老妪拍茶装模,老翁大力推销,身边大火上的茶釜沸沸扬扬地煮着一锅茶汤。

    “来呀,饮一碗尝尝看,这是百两白银也买不到的步日茶咧。”老翁大声吆喝着,将手中制好的茶饼高举过头。“喝了这茶,百病不生,百毒不清”

    一听他说那是步日茶,小珚心头大喜,可是却见围观试饮的人多皱眉摇头,放下茶碗而去,不由吃惊的挤过人群问:“你这茶真是步日茶吗?”

    老翁用手指轻弹茶饼。“这还能假?姑娘,你若不信,可饮一碗,步日茶享誉天下,连皇帝爷也只饮此茶。”

    “好吧,那我就饮一碗吧。”她接过老翁递上的差,小啜一口。

    茶味淡而苦涩,似药汁入喉,却在吞咽后,鼻息中生出一股异香。他不由心中闪过一念——螃蟹脚?!

    她看着老翁手里的茶饼,不由自主的走到茶锅前,揭开锅盖察看,又从茶碾中去来一撮碎末放在鼻子前嗅闻。

    她的神态甚是古怪,于是,叫卖的忘了开口,蒸茶的忘了添柴,致饼的忘了敲打,碾茶的忘了捣茶,围观的忘了走路,大家的眼睛都在小珚的身上转。

    最终,她开口了,却是让人吃惊的一句话。“这不是步日茶!”

    这下子不得了,卖茶的一家四口把她团团围住,一副想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让她说!”围观的人也在大喊。

    “我早知道这是骗人的把戏。”

    “姑娘好胆色,既然开了口,就得把话说明白。”

    这时,更多的人闻声而来,大家的喊叫声更大了。

    “听着,”小珚奋力推开身前的人。“这虽然不是步日茶,但却是好茶!”

    她的这个说法立刻让老翁一家四口松了口气,众人却爆出了另一波抗议。

    “好茶?少骗人,苦得跟猪肝似的,怎会是好茶?”

    附和之声不绝于耳,但小珚不为所动。

    “这确实是好茶,只是老人家煮茶的方式不对,杨短避长,把好茶弄糟了。”说着,她不顾众人的目光,对老翁说:“大爷能给我一块碎茶吗?”

    “好,只要你给我个交代。”老翁爽快的答应,当即在茶案上一敲,茶饼碎了一块。他指着茶块说:“姑娘请!”

    小珚也不含糊,将手中的茶水倒掉,把碎茶放入茶碗中,要来沸腾的清水,注入茶碗。众人的头颅都全往茶案上倾,仿佛想看出那碗里会变出什么样的花样。

    但小珚用茶碗盖将茶盖住,托起茶碗轻轻转动,大约四五转后,她揭开碗盖,顿时,附近的人闻到一股异常浓厚的馥郁醇香,再看那茶末,有如珊瑚花似的在茶碗里绽放。

    “恩,这茶真香!”

    小珚不理会人们的议论,将茶碗举起递给老翁。“大爷可尝尝这碗茶。”

    老翁惊喜不已的嗅着芬芳的茶香,激动地说:“不用尝了,姑娘乃茶仙子下凡,将我失传百年的螃蟹腿祖传茶方送还我们了!”

    老者一家四口奇跪在小珚身前,给她磕头。其他围观者则抢着欣赏这碗让老翁一家对一个小女人下跪的“仙茶”。

    她急忙劝阻道:“你们不必这样,我也是偶然得知“螃蟹脚”不宜蒸煮,只宜冲泡地方法,并非什么茶仙子。”

    见他们不起来,她又说道:“你们与其这样谢我,不如将这种茶饼冲泡给在场茶客,让他们为此茶正名扬声,也不坏你们一家的好茶名声。”

    她的建议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当即,老翁起身,让儿媳碾茶,让儿子用釜烧水,茶肆热闹起来,小珚则悄悄溜出了竹楼,能亲手冲泡绝世多年的名茶,她感到很兴奋,可是她兴奋地心情还未平复,身后传来一声高呼。“姑娘请上轿。”

    她以为是自己挡住了哪家姑娘的道,急忙往旁边让,不料一个男子来到她前面,平伸手臂,重复道。“姑娘请上轿。”

    这下她知道这人是跟她说话了,回头看看,一乘敞顶软轿停在身边,后面还紧跟着另外一乘,只不过,那乘轿子帷幕低垂,她看不出是什么人。

    看着华丽的轿子,她心里警铃大作,连忙后退。“不要,我不需要轿子,我就住在这里的诶,你干吗抓”

    就在她拒绝上轿时,胳膊已被人架起,嘴巴被东西捂住,仿佛腾云驾雾般,她一眨眼已经坐在了轿子上,轿夫轻快的抬着轿子,飞快消失在竹林中。

    “你是什么人?干嘛要抓我?”

    当轿子落在一个格调雅致、意境幽静的小庭院时,小珚怒气冲天的质问前来迎接她的男人。那男人约莫四十出头,浓眉长须,黝黑壮硕。

    “姑娘先请下轿。”男人彬彬有礼的说,并伸出一手扶她,但被她甩开。

    “请告诉我,你是谁?为何抓我?”她重复道。

    那男人宽容的笑了,看着她颇为狼狈的跳下轿子后,那欣赏的目光大胆的定在她身上,尤其故意在她最为丰满的地方徘徊不去。这让她非常想挖掉他的眼珠,打掉他色咪咪的笑容。可是他紧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当即抛开了所有暴力的念头,并恨不得立刻死掉。

    “在下是银生节度使,赫宏,数月前丧妻未娶,适才在茶肆亲历姑娘识茶之才,顿生爱慕之心,特请姑娘来府上为我煮茶,并愿与姑娘共结连理。”

    “大人!”惊讶间,她忘了行礼。“小女子无意高攀,还请大人容我离去。”

    赫宏大手一挥。“不行,我有步日茶,却从来没有人为我指点迷津,因此多年来未能品出其味,今日请姑娘无论如何要为我煮茶,以解我多年之惑。”

    听到他有步日茶,小珚忘了他要娶她的混账话。“你真的有步日茶?”

    “当然,本府为何要骗你?”他看出了小珚一心只在茶上,便暂时撇开婚娶之事,带她步入上房。

    房内坐着另一位年过五旬的男子,那人高大严肃,眉峰深聚,似有难解之愁,小珚看到他顿时高兴起来,因为有旁人在,节度使大人就不会再说那些混话了。

    “赫大人,你得到什么消息了吗?”男子看到他们,立刻起身问赫宏。

    后者笑道:“暂时没有,不过,我找到一个能让我们祛烦安神的妙药。”

    “我不需要什么药。”高大男子不悦的说。

    “哎哟,福源,你就是太放不开,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来来来,今天先把所有烦恼忘记,享受一下皇上的爱茶。”

    随后,他召唤仆人准备煮茶器皿和火炉、茶釜,而他则毫不避讳的拉着小珚的手,想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但小珚用力甩开他的手,不给面子的闪到一边。

    她的举动无疑像一个耳光甩在赫宏脸上,他顿时脸色一沉,狠狠地盯着她,警告道:“姑娘,我乃茫蛮(即傣族)大头人之子,大唐皇帝御封的银生节度使,只因敬慕你,一心要娶你,才对你一再迁就,你再不识抬举,别逼我来硬的。”

    小珚知道他有地位,有权利,自己跟他斗无疑是以卵击石,可是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谢志宁的事,更不会屈从于权贵。于是略一沉吟,她谦卑的说:“大人龙虎之威,自当娶凤富之女以扬门楣。小女生于商家,粗俗卑微,不识礼数,如有冒犯,还请大人广施仁心,不计小女子之过。”

    见她态度变软,赫宏不再紧逼,看到茶具已经备妥,便要她煮茶伺候。

    对小珚来说,只要他不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什么都好办,既然已经来了就走一步算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她不会屈服于他。

    当看到步日茶时,她的心,就全被这个她渴望多时的名茶吸引了。茶饼外观与其他茶并无不同,但放在鼻尖,她立刻闻到一股异香,知道这是好茶,于是碾、磨、筛、洗,每一道工序都做得非常认真。第一道茶汤煮好时,已是傍晚时分,两个男人正好用过晚膳,此时,也是品茗的最好时间。

    当她将茶汤送到两位老爷手中时,他们都眼睛一亮。

    “恩,果真是高手,姑娘煮的茶汤就是不同。”赫宏称赞道。

    那位叫福源的老人将茶碗举至鼻间,深深嗅了一口。“噢,这茶确实甘醇,经姑娘之手,其味果真不同,芳香如泉涌,清冷似雪碧,这才是好茶!”

    “太好啦,姑娘。”饮着津液四溢、满口芳香的好茶,赫宏忘乎所以地宣布。“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府的床上娇容、座中茶娘,今日得你,我别无他求!”

    对他这番猖狂的话语,小珚忍不可忍,板着脸道。“大人请勿胡言乱语,小女子已是他人之妇,夫君安好,怎能另言婚嫁?”

    赫宏初时一惊,随即大怒,一拍案桌。“你大胆,竟敢以谎言欺骗本府!”

    小珚也豁出去了,与他怒目相视,坦然道:“并无谎言,我句句属实!”

    “你夫君是谁?何日成的亲?”他咄咄逼人,一双眼睛如同狐狸般狡诈。

    她脑袋一蒙,第一个问题不难,第二个却有点难,可是管他呢,谁知道?反正献身彼此的那天应该就是他们的成亲日吧?

    于是她掷地有声地回应道:“长安谢氏公子志宁,一个月前成的亲!”

    但她万万没想到,此言一出,前面的两个男人竟呆若木鸡。赫宏就不必说了,而那位叫“福源”的老人竟也白了脸,像见到鬼似的瞪着她。

    “你是说,你嫁给了长安龙泉酒庄的大少爷谢志宁?”老人饮一口茶,稳住心神,平静的看着她,目光透着让她不安的光芒,但她还是坚定的点点头。

    “去他的!那该死的小子,得了大便宜!”赫宏忽然双手撑着桌案站起来,对平静的老者说:“我为你做了件好事,老朋友,记住你欠我一份人情,大人情!”

    老人平静的目光转向他。“是的,赫大人,我会还你这份情。”

    赫宏仿佛一匹受伤的狼,狠狠瞪了小珚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小珚被两个男人间难以理解的对话和眼神迷惑了,她正想问,却听到赫宏的怒吼声从门外传来。“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本府私宅?”

    一个令小珚心儿飞翔的声音响起,皮皮的,还带着捉弄与调侃。“在下正是大人口中那个‘该死的,得了大便宜’的谢志宁。”

    “小子,十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可恨!”赫宏忿然道,但声音已经不那么高亢了。“进去吧。不过,我有可能得到你的感谢吗?”

    “想都不要想,大人。”谢志宁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

    “志宁!”小珚笑着扑进他怀里。

    他抱着她,去没有像她想的那样亲吻她,而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爹,您怎么来了?”

    “爹?!”小珚觉得一桶冰水正从头顶淋下。她猛然挣脱谢志宁的拥抱,局促不安的扭着手指,看着依然平静的注视着他们的老人。

    “你不辞而别,扔下家里一大堆麻烦,我能不来吗?”谢福源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是喜,还是气。

    当谢福源的目光再次转向她时,小珚的心“扑通”乱跳,她赶紧闭上眼睛暗自祈求道:老天爷啊,我一辈子都在做好事,没做过坏事,你为何偏要让我在未来公公面前出那么大的糗?快帮帮忙,让老爷子忘记我说过的话,让他忘记

    “志宁,你真的娶了这位姑娘?”

    老天爷没有帮她,她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幸好,黑暗中她感受到了阳光。

    “是的。”她的阳光以比老爷子还平静的语气回答。

    老爷子沉默了,她沉寂的心“怦”地一下子窜到了喉咙口。

    “明天过来把她的家世告诉我,我们得按规矩来,你重新娶她。”

    重新娶她?啊,老爷子要让她进谢家门啦!她的心又开始欢跳。

    “睁开眼睛,胆小鬼!”谢志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以为老爷子走了,便猛地睁开眼,却正对上老爷平静的目光。

    “老爷爹”她结结巴巴地喊他,害怕听到拒绝。

    那平静的眼里露出笑容,并渐渐扩大到整张脸,她似乎看到了谢志宁的影子。

    “姑娘,你很有勇气!”谢老爷说,继而转向儿子。“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说完,他离开了。

    看着谢老爷的背影,小珚有点晕陶陶的。“你爹喜欢我,说我有勇气呢。”她沾沾自喜地告诉他,可他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出门。

    院门口,赫宏的手下看到他,都对他微笑。

    “你认识他们吗?”她好奇地问。

    “不认识。”

    “那他们为何对你笑?”

    “因为我小时候,他们就知道我。”

    “坏小子,你又耍我,才说你不认识,又说他们认识你”

    他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她的嘴。“他们认识我,我就一定要认识他们吗?!”

    她抓下他的手,笑着骂道“你这个英俊的冷血鬼。”

    “那要看对谁。”他冲着她挤挤眼睛。“对你,我永远都热血沸腾。”

    这一夜,她听他热血沸腾地说着在御茶山谈妥的交易,知道这次他们将满载而归。而后,当她问他那色咪咪的赫宏为何与他爹交情很深时,他亲吻着她的全身,告诉她,那是赫宏在京城御学堂念书时与谢家结下的缘分,再而后,他用无数个吻夺去了她的问题,用绝妙的热情消耗了她的精力。

    在他们双双坠入梦乡时,她终于明白,他永远都不会是冷血鬼。而他,也终于明白,他永远都要不够她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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