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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
龙不祥!
树林!
心跳!
凤鸣祥!
水!
鲜红的唇烙进他的视线里!
心跳!
无数的影像、声音不停地交错重叠,最后让他活活吓醒的不是在水中面临死亡的恐惧,而是那个仿佛水神般的青年!
他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嘴也可以那么地柔软…啊!他在想什么?他应该很痛心他的初吻被一个男人夺走,而且还是一个不怎么漂亮的男人,呜,他好想哭啊!
一道温和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原要张开眼的莫不飞临时又决定装睡。\WwW.QΒ5、C0М\\那道视线很熟啊,熟到不用张眼,他也能知道那是谁的视线。
不祥…有谁的爹娘会为儿子取不祥呢?早该猜到那只是假名。凤鸣祥、凤鸣祥,一个带有吉祥的男人正目不转睛地子他。
汗从他额上滑落了,仍是不敢张开眼睛,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祈祷凤鸣祥快点离开,别再让他…受惊受怕了。
“鸣祥?”女人的声音传进屋内,随即脚步声跟着进来了。“救命恩人还没醒吗?”
“是啊。”温和沙哑的声音一响起,莫不飞几乎从床上弹跳起来了。从不知自己对他的声音这么敏感啊,到底是怎么了?
细碎的脚步声走近宋前,女声惊叫:“天,鸣祥,他在哭耶!”
“他可能在作恶梦吧,我想。”
是啊,是恶梦!莫不飞很可怜地想道。他的嘴…在恶梦里不知重复了几次感受到凤鸣祥的温度。
“如果不是他,小鹏可能早完蛋了…”女人哽咽起来:“鸣祥,他是咱们母子的救命恩人,你可不能让余沧元把他杀了。”
“这是当然。绣娘,你可以停止哭了,一个屋里就三个人,他已经哭得很凄惨了,你就不要再让这屋里淹水吧。”顿了顿,改说:“对了,你瞧他长相如何?”
凤鸣祥的声音由远而近,像从窗前走到床前,与沈绣娘一块打量他。
他…可不是待宰的猪肉啊,用这种眼光盯着他看…两道视线里,他竟能分出哪一道是凤鸣祥淡淡温和的视线,他的脸微微地红了。
“咦?鸣祥,他脸红了,是不是梦到什么很见不得人的事?”
“可能吧,他一脸桃花过重,就算有几夜露水姻缘,我也不会感到意外。绣娘,你觉不觉得他挺像小鹏的?”
等等,什么叫几夜露水姻缘?莫不飞心中哀哀叫。他…他还是很纯洁地保有童贞,凤鸣祥怎么如此误会他!不不,是污巉他呢?
“你这么一说,倒有几分相像,他没小鹏的白…啊,原来小鹏长大后,也是一个美少年啊,我就知道我养的儿子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鸣祥,还好小鹏有未婚妻了,不然将来要抓住他的心可难了,是不?”
凤鸣祥微微一笑,并没有笞话。绣娘的夫婿已死十年,但在她心里,她的夫婿是天下最好的男人,十年来,其他男人从不入她眼,莫不飞能让她看进眼,还兼有小小的赞美,已是非常了不起的事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在打什么主意?”女人怀疑问道。
对对,连他这个只有“一吻之缘”的人都觉有异,莫不飞闭着眼,始终感觉到凤鸣祥的视线像评估般的打量着他。
“我没有啊。”凤鸣祥无辜道。
“没有就好。我依着大夫说的,炖了补汤,不过他还睡着,我看不如你先喝,等待曾他醒了,我再差人送过来。”
未久,被称绣娘的女人出去了。莫不飞会知道凤鸣祥依然在屋内,除了浅浅的呼吸声外,始终有一道温和的视线在瞧着他,从他的眼、他的鼻,滑下他的唇;他没有张开眼,却能感受到小簇的温度随着凤鸣祥的视线在他脸上流窜。
他的脸庞愈烧愈红,斗大的室内突然间好像焚烧起来,让他顿感有些发热。他想大口喘气,却不敢张开称醒。
屋外,又傅进沉稳的脚步声,一听就知此人武功不弱,内外修为不在一般人之下。
焚烧的感觉,因为此人的进屋,猛然降了下来。莫不飞感激得差点要痛哭流涕起来。“还没醒吗?哼,这种人与其他擅闯天水庄的贼人有什么不同?咱们都买到县府大人的亲笔手谕,擅闯庄园的贼人都可不经衙门审理,就地格杀。”男人冷淡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转身面向凤鸣祥。“鸣祥,他不懂泅水,就让他淹死吧,何必下水救他?”
“他救了我跟小鹏一命,我反救他是应该,有恩报恩的道理我也还懂的,沧元,你可不能动他啊。”凤鸣祥温声道:“再者,不看憎面看佛面,他跟我的关系就一如你跟我一般。”
咦?他跟凤鸣祥的关系就跟凤鸣祥与余沧元一般?莫不飞突然想起蒙面夜贼提过余沧元与凤鸣祥之间有不干净的关系!啊,他也只不过被香一下,呜…
“也就是情同手足的关系。”凤鸣祥继续说道:“他这人倒真不错,三番两次救我,也没有索讨过恩情。老实说,他若肯,我倒想与他义结金兰,当义…”
“不!”莫不飞突然跳坐起来,脱口喊道:“我可不要当义兄弟!”
语毕,发现那日在岸上拉马的男子迅速挡在凤鸣祥面前,充满防备。
他楞了下,结结巴巴道:“我没什么恶意…”
凤鸣祥从余沧元身后探出张脸,笑道:“我当然知道你没什么恶意,莫兄弟,大夫说你喝多了水,只要醒了,应该就不碍事了,你现在觉得如何?”
“我没事…是你拖我上岸的?”
“不,是沧元后来及时赶到,才将你捞上岸的,否则凭我一人之力,我实在撑不起你来。”
“那是因为你太瘦啦!”莫不飞又冲口道。看见凤鸣祥穿着淡色的袍子,看起来脸色更形苍白。“你还好吧?可没受了伤吧?”好像不管何时见到凤鸣祥,都是一脸的倦容,不像他自己,就算受了伤也能活蹦乱跳的。
他的眼角忽然瞧见余沧元默默地在打量他,他的内心吃了一惊,不是吃惊余沧元冷漠具有杀气的目光,而是,而是从他一张眼,眼里好像就只能看见凤鸣祥…
不会吧?龙不祥、凤鸣祥,都是同一人,只不过名字不同、只不过让后者亲了一下、只不过恶梦里都梦到那个吻…只是这样而已,自己就变得怪里怪气的。
“其实,我是一个很死心眼的人…”他喃喃道,手掌抚上不受控制的心口…**裸的胸口!
他迅速低头一看,原本盖在身上的棉被已落到腰间,露出**的上半身。因为长年在山上,任何事都亲力而为,所以练就一身结实精瘦的身躯,他天天看,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生得什么样,可是…可是…
他楞楞地抬起眼,看着凤鸣祥正无辜地回视自己,他忽地大叫一声,赶紧拉起棉被盖住自己的赤身****。
凤鸣祥被他吓了一跳,余沧元微眯起眼,跨前一步。
“又怎么啦?”她问道。
“你…你看见了?”见凤鸣祥略嫌茫然的,莫不飞突然问有想哭的冲动。“是你脱了我的衣服?”
“啊?”凤鸣祥没料到他这么计较小节,照实道:“当然不是我,是下头的仆人脱的。”她看见莫不飞大松了口气,只觉自己有点抓不住此人的心绪。
“那…你刚刚有没有瞧见我头部以下的身子?”莫不飞哀怨地问。棉被紧紧包住他可怜的身体,只露出颈部以上的一颗桃花头。
凤鸣祥见他很在意,便面不改色地答道:“我没有。我没有瞧见,我说话一向直视对方双眼,从不上下张望,也不会有那种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功力。”
“那就好了,我的清白还有剩”莫不飞自言自语,大松了口气。
凤鸣祥闻言,暗暗好笑。如果不是刚才真的确定他的胸部很平坦,平坦到连鬼都不会将他错看是女人,她真要以为他才是女扮男装的那个。
男人,很计较这种小事吗?她的眸子往余沧元望去。
余沧元看她一眼,仿佛了解她在想什么,淡淡答道:“哼,你遇见的是最孬的那一个。”
他跨步上前,突然出掌欲击莫不飞的肩头;莫不飞楞了一下,直觉要闪,却闪不过他四面八方来的掌影。
“沧元!”她大叫。
掌,最后擦过莫不飞的肩,落在身后的墙上。但,并非莫不飞闪得快,而是余沧元自己移动了落掌的目标。
瞬间,余沧元心里已有了底。如果莫不飞躲得过,那表示此人武功不弱,留在鸣祥身边,他不放心;若是莫不飞连动也不动任由他打下去,那他更不放心,必定会杀之而后快。一个有武功的人,在面对突袭时,一定会有所回应,若是连避都不避任人打下去,那就是故作无能过了头,这种人心里一定有异念,留下只会是祸害。
“莫兄弟,你可没事吧?”她快步上前,面带淡忧地问道。
莫不飞楞楞地望着她。“我…我没事。”神色恍惚得仿佛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停地想着刚才凤鸣祥与余沧元对视的那一眼。
凤鸣祥心安了,抬眼看向余沧元。后者淡淡哼了一声,双手敛后,抛下一句:“你要留他,要玩你心中的把戏就去吧。”这种人留下不成气候,就算鸣祥有心将他与沈夫人凑成一对,沈夫人也不会要这种男人。他摇摇头,转身走出屋外几步又停下,招来一个仆人低声吩咐几句。
那有武功基础的仆人便守在门外,谅屋内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产生。
在莫不飞昏迷时,鸣祥就已跟他提及此人南下闯庄并非本愿,昨晚他也听见南边的騒动声,疾步飞向禳福楼,正好看见鸣祥与莫不飞双双落水的景象。
他不及相救,直接先解决了另一名蒙面夜贼,等到下水捞起那莫不飞时,注意到此人身上全无任何的刀剑或者惯用兵器,甚至连暗器毒粉也没有。通常一个学武者会不带任何的兵器,只有三种情况,一是此人武功极高,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二是此人练武心不在伤人保己,只是强身健体而已,三则是武功烂得可以,连带着兵刃毒器都会伤到自己。
莫不飞…这名字他想了一夜,现在他虽经商,但武之心未曾放下过,在武林的记载中并没有莫姓人氏,方才反抗的招式里也陌生得紧,应该不足为患;也就是说莫不飞应属第三种人。
“正因他是三脚猫功夫,所以才会被人逼来抢内功。”余沧元忖思道。依他之见,杀了便是,一了百了,何必思虑这么多?表面上他虽是天水庄的主人,但暗地鸣祥才是继承庄园的真正主人,主人开口要留命,他能说什么?只是,对莫不飞的防心虽可减低,但仍要小心为上才是。他暗暗提醒自己之后,便慢步走回前厅,准备一天的商事处理。
屋内,“那个…你退几步,好不好?”莫不飞微蜗尬地说道。
“啊?喔。”凤鸣祥很听话地退了三大步,向他微笑道:“这样可以吗?”
莫不飞连忙点头,纤纤玉指从棉被里伸出来,指着屏风上挂着的夜行衣。“那个…
也请麻烦一下。我不穿衣服的话,不太好说话。”
看得出来。凤鸣祥心里好笑道,为他取来了弄乾的衣裤。不过这样也好,他这种害躁的个性连在她这个“男人”面前都不敢袒胸露背的,将来对绣娘只有好处。
“莫兄弟,这不算麻烦,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说话不要太客气…啊?你指着我,又露出这么可怜兮兮的表情…哦哦,我明白了。”她忍笑地转过身走到窗前,听见身后窸窣的声音,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连换个衣服都怕人偷看。
是有点别扭的男孩,但很保守,她没见过这种男人,只觉得配绣娘是正好,相貌配、性子也不错,将来小鹏长大了还会有父子相,就是可惜他年纪小了点…凤鸣祥忖思道。老妻少夫不是没瞧过,只要绣娘肯,莫不飞便能带绣娘跟小鹏回北方去过活。
毕竟,天水庄不是一个可以过平静生活的地方啊…
“你跟他,默契极好?”
耳畔的声音几乎让她惊跳起来,她马上转过身,瞧见莫不飞的桃花睑近在咫尺。
她心里讶异他竟能靠近而她却无所感,尤其又突见他的俊脸放大到让她心跳的地步,她直觉往后退开要保持距离,忘了后头是窗墙,退无可退。
“别怕!”莫不飞连忙道。自己先行退后数步,举起双手无辜地说道:“我没要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你在看什么而已。”
她闻言,马上不动声色地微笑道:“我没怕,只是惊讶你衣服换得这么快。”心跳渐缓,她暗暗松了口气。瞧见他一身黑衣已经换上,只是衣服好像有点缩水了,露出他半截猿臂与小腿肚。“你跟沧元差不多高,晚点我差人送他衣服来,你暂时先穿着。”
莫不飞搔搔耳,难以克制自己心中的急迫,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道:“你跟他的默契挺好的?”才会在刚才那一眼的交流中,得知彼此的想法。就算这种问题出乎她意外,她也照实答道:“我跟沧元相处多年,会有默契是理所当然的啊,何况他是我义兄,我不多加揣测他的想法,怎么相处呢?”
“如果义兄弟都像你们一眼就能得知彼此的想法,那天下间所有的亲手足都要自惭了。”他咕哝道,心口隐隐作怪。
敝在哪里?其实,他不太敢深究,只是经过昨晚那种很可怕的经验后,看着凤鸣祥时,总会浑身不对劲。
他的眼角偷偷瞟向凤鸣祥,凤鸣祥也正对视着他,无辜地眨眨眼。
“莫兄弟,我跟沧元商量过了,反正你现在身上也没有盘缠,就先暂住在庄里,至于你说的赵叔…嗯,若要我跟你回北方去解释我是男儿身,那是不太可能的,我的身子不适长途奔波。那,不如你告诉我,你乾爹家的仇人如今现在何方?我可以想办法找个好法子让那人俯首称罪,送进牢里。”
莫不飞皱眉,垂首想了半天,才说:“我没问过。”见凤鸣祥微讶,他叹了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乾爹一家其实也并非良善之辈,只是赵叔愚忠,非要寻仇到底。”
他来南方寻凤鸣祥,虽说是无法违背老人家所致,但部分原因也是他待在北方,赵叔必定会日复一日地纠缠于他,他宁可走一趟天水庄,瞧瞧凤鸣祥生得什么模漾…
然后就顺缘而下。
是啊,顺缘而下,但从来没有想过凤鸣祥会是男儿身,更没有想过会在他还有任何心里准备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男人夺去了初吻。是救人没错,但,他真的真的很死心眼哪!
“原来如此啊。”凤鸣祥没有深问他乾爹一家到底非良善到什么地步,沉吟了下,道:“莫兄弟,你先住下吧,至少,让咱们谢足了你,你再离开,也许那时你已有了心上人或者妻子也不一定,你赵叔就不再会逼你了。”她暗示着。
“妻子…”他委靡不振地。“很难了…”
她轻笑一声。“说什么傻话,你一脸桃花,随便在大街上招招手,都会有人跳进你的桃花丛里呢。你快坐下喝补汤,小鹏他娘!沈绣娘,我同你提过吗?她算是我义姐,虽是守寡妇人,但才二十六岁,不算老,很持家务哟。”她别有用意地说道。
“宜男宜女吗?”他突然问。
“啊?”她恍悟,笑道:“那是自然。绣娘她还年轻,只要再有婚配,将来生男生女都有可能…”
“不不,我是说,你说我一脸桃花极重,会有男的跳进我的桃花里吗?”他很认真地询问,等了半天没听见凤鸣祥的笞话,他抬起头,瞧见凤鸣祥一脸狐疑地望着自己,他脸一红,连忙挥手说道:“玩笑话,玩笑话,别当真,我只是随口问问,问问而已啦!”
“喔。”她温和地笑应着。就算心里觉得奇怪,也没有再询问下去,怕触及了他的**。
龙不祥,凤鸣祥,龙与凤对称,不祥对鸣祥,是什么原因让凤鸣祥改名换姓,莫不飞不曾问过,因为心里也有底了。
不祥虽非父母所取,但因他的内功遭人觊觎抢夺,所以便成了不祥之人。赵叔是提这是江湖上三年多来私传的“秘密”,知道的人虽有限,但秘密一旦告知了第二人,遍布江湖只是时间问题。但,令他怀疑的是,听起来擅闯天水庄的贼人不少,只要见过凤鸣祥的人都该知道凤鸣祥是男儿身,男人之身如何交合?难道不曾有人傅出凤鸣祥是男人吗?是男人又怎能练传说中的绝世内功?
凤鸣祥的体内的确蕴藏着庞大气乱难控的内力,且他无法将内功发挥得当…
“是哪个人传他内功?”莫不飞微微眯眼,又气又恼地嘟嚷着:“竟然不顾他是否适合练这种可怕的内功,也不事先调养身子,难道不怕他一不小心就走火入魔了吗?”
这几日,他虽被奉为上宾,但见着凤鸣祥的机会并不多,反而是沈小鹏的娘亲来得较为勤快,每天必定送补品来,还张着水汪汪的大眼上过着他喝下去。
“再喝下去,我迟早会内出血。”他身强体壮的,没病没痛,天天喝补汤,是找死。
说人见人到,莫不飞听见细微的哭声,心中一惊,左右张望,瞧见一株老树,他跃上树。藏在树身之后,小心翼翼地瞧见沈绣娘由远而近地跑过眼前,泣奔而去。
“我最怕女人是泪坛子了。”他喃喃道。
这几天他总算见到什么叫作泪美人了。每回一提到他救了小鹏的命,她就边说边感激地哭起来,一哭,没有一个时辰是不会结束的;更不幸的是,每回她端补品来,就会提上这么一回。
见她跑远了,他才跳下树,拍拍衣袖,举目四望。
天水庄占地极大,他一路闲逛,早就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反正…我只是走走,散散步而已。”他说服自己。
瞧见左侧有一座楼园,朱漆的大门有些年久失修,拉门的铜环紧紧被铁链缠住,摆明了不能随意进入。
“非经许可,不准入内,换个解释,便是内有秘密。”他咕哝道。他的好奇心一向不重,至少秘密若是余沧元或者沈绣娘的,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若是凤鸣祥的…
他不自觉地举步欲往左侧而行,忽地,一道童稚的男声喊道:“恩公,请留步。”
莫不飞瞧见一个白净的小男孩,约莫十岁左右,正往自己跑来。男孩的怀里还抱着几本厚重的蓝皮书,却不见气喘。
这小孩的基础宝练得真好,莫不飞忖思道。见小很到自己面前,他直觉露出傻笑。
“恩公,那是禁地,不能随意进入。”沈小鹏解释。
“你叫我恩公?”
“恩公,那晚要不是你救了我跟鸣祥,只怕现在小鹏也没有办法在这里说话了。”
小脸上充满认真的神情。
“哦,原来就是你啊。”莫不飞搔搔耳。老实说,他压根将这小表忘了。“对对,我想起来,你是沈夫人的儿子嘛。”娘跟儿子的个性还真差很多。
一听他提及自己那个爱哭的娘亲,沈小鹏的脸色就有点难看。
“恩公,方才你有没有瞧见我娘?”沈小鹏不情愿地问道,垂下的眸子悄悄打量凤鸣祥跟余沧元嘴里谈的这个莫不飞。
那夜,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跟鸣祥的安危上,没有细看过救命恩人的脸,唯一的印象就是在圆大的月亮下,他抱着鸣祥宛如一只大乌般在屋顶上飞来飞去。
如今近距离细瞧之下,只觉这恩人比起自己也不过大上七、八岁而已,他娘都二十六了,鸣祥怎能撮合他们?
莫不飞见这小男孩的眼底隐约有敌意,却不知敌意为何而来。他正要开口告知沈绣娘的下落,忽地听见细碎的声音由远而近地传来。
“糟!”他脱口叫道,附近大树仅能藏身一人。他抱起惊呼的沈小鹏,又像大鸟一般飞跃过被称禁地的朱漆大门。
“我的天!”沈小鹏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
“嘘。”莫不飞飞落在门楼之上。
沈小鹏的功夫尚在基础,从来没有飞到这么高过。他强抑惧意地回头瞧一眼禁地之内荒废的庭院与楼宇,从禁地内吹来的风…让他头皮发麻。他抗议道:“这里是禁地,不可以…”话还没说完,大掌紧紧捂住他的小嘴。他要挣扎,莫不飞压住他的四肢,让他无法施展余沧元教的小擒拿手。余叔叔不是说恩人的武功跟鸣祥一样是三脚猫吗?为什么他连恩公也打不过?
“莫公子!莫公子!”
那是婢女小春的声音,恩公在躲什么?沈小鹏心里正觉讶异,一个念头闪过,难道,小春有问题?
“这儿也没瞧见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跑哪去了?”婢女婉儿的声音。原来,有问题的不止小春一人?沈小鹏张大眼,抬头注意到莫不飞懊恼的神色。事情似乎很严重…
“嘻,没见过这么会迷路的男人,昨儿个他还向我问客居在哪儿。明明他绕个回廊就到了,他还傻楞楞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啊?沈小鹏瞠目。迷路?
“岂止傻愣愣的,他的笑好可爱哪!”
“对对,昨天我送饭去时,他还冲着我直笑呢。”
“他也对我笑了呢,我瞧了只觉满天的桃花向我飞来…”几个婢女凑在一块嘻嘻哈哈的,说起莫不飞的眼、莫不飞的鼻、莫不飞的嘴、莫不飞的手…只要是他的**看得到的地方都被拿出来聊。
沈小鹏是知道女人爱哭爱闹,但这等阵仗还是第一次瞧见听见。他一时之间傻眼了,直到婢女们散去寻人,莫不飞才尴尬地拎着他跃下地。
“我哪是冲着她笑,我只是…客气地傻笑而已,”他很委屈地说这种花心的男人怎能配得上他娘?沈小鹏心里微微不悦起来。
“我娘不嫁人,她一辈子都不再嫁了。”他大声说道。
“什么?”莫不飞不知这小孩为何突然提起不相关的事,但一瞧见他怀里的蓝皮书,便忍不住问道:“你刚从书房来的吗?”
“是啊。”沈小鹏见他好像对他说的话没有特别的反应,心中起疑道:“恩人,你…你不喜欢我娘吗?”
莫不飞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跃向后,低叫:“小表头,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对你娘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瞧不起我娘是守寡妇人?”沈小鹏神色复杂地问道。明明不想娘亲再嫁,但一见这花心的恩公推拒,心里又是气。
“我对你娘再嫁是没有什么意见啦,只要对象不是我,都好说好说。呃…我听说凤鸣祥与余沧元每天下午都关在书房,可是真的?”
“是真的啊。”沈小鹏答道。
正又要追根究底恩人对娘亲的感觉,莫不飞又急问道:“那书房在哪儿?你告诉我,好不好?”
等等,他们有点在各说各话。沈小鹏半眯起眼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桃花的男人。
“你在找…鸣祥?”他试探地问。
莫不飞搔搔耳,傻笑道:“也不算找啦,我只是…只是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提及娘时,恩公也没有露出这种诡异到让人发毛的表情,鸣祥明明没有男人缘的,为什么恩公会注意到她?
沈小鹏本来心里微松口气莫不飞不会对他娘下手,但现在!
“从我一出生开始,鸣祥就是属于我的!”他突然道。
“天啊!”莫不飞瞠目,结巴道:“我没有想到…原来他是你爹,他这么年轻…”
难怪那晚凤鸣祥拼死也要护住这小表头,原来是父子天性,是血亲之缘啊!那,他该怎么办?
“什么儿子什么爹!恩公,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鸣祥是女人,怎能当我爹?”
小表头的话化为青天霹雳打在莫不飞的头上,一时之间他耳鸣了、眼盲了,心跳也停了。
“恩公?”
“他…”莫不飞摇摇欲坠的,他锁了好久才勉强锁住沈小鹏紧张的小脸孔。
“你是说…凤鸣祥是女人?”他的声音充满颤抖与沙哑,几乎溃不成声。“是啊,鸣祥本来就是女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女人?”
“恩公,你吓傻了吗?鸣祥没有喉结,而且很纤细,你感觉不出来吗?”“我是感觉不出来啊!”莫不飞大喊,捧着头哇哇叫着。“那种脸…那种脸本来就该是男人所有啊!怎么会是女人?怎么可能是女人?”脑海中浮现水中的救命亲吻,若是男人,他勉强也就认了,但…她是个女人啊!
她是女人的事实,仿佛就像是在他心口密实的薄墙上挖了一个大洞,从里头拼命流窜出从他出生以来就守得很死的感情。
女人‘人!若是男人,心里虽然很委屈,但是就当是朋友,当是共患难过的生死之交,以嘴渡气,沾沾口水…他勉强能接受,但,凤呜祥却是女人!
女人啊!是他蒙了眼,才没有发现其实她是很纤细的,有哪个男人家的身子又瘦又白,皮肤滑腻如白玉的?她的脸虽是偏向男孩子的秀气,但声音却是宜男宜女啊,她为什么要骗他?
怕他唐突佳人吗?
这表示什么?嘴里说的是朋友上实际上是有防心?听她谈吐虽温和有礼,但城府却极深,生在男儿身也许是天性;可,生在女儿身…是环境造就的吗?
“恩公?”沈小鹏见他突然静止不动,鼓起勇气想上前。“你还好吧?”“龙不祥、凤鸣祥、男的‘的,她还有什么秘密,你一并说清楚吧…”莫不飞的声音像幽魂,很哀怨地飘散四去。
“如果我说了,恩公,你会死心吗?”
莫不飞猛然抬头,炯炯的目光探进沈小鹏的眼底;沈小鹏心跳如鼓的。他虽是十岁的孩子,但是,一见莫不飞的眼,就知他喜欢上凤鸣祥,而且不肯放手。
占有欲爬上沈小鹏的心里。他从懂事起,娘亲就告诉他了,刚开始他觉得好奇怪,但长年共同的相处让他习惯了鸣祥的存在。
“害有一个最大的秘密。”一向一板一眼的他,也不由得耍了点脾气。“什么秘密?”
“鸣祥她…不漂亮,不像女人,没有桃花运…”沈小鹏每说一句就退后一步,双拳紧握着。“也没有什么男人缘,可是,她是我的…”很努力瞪着莫不飞的眼睛,才不致于退缩,他大声喊道:“我从一出生开始,鸣祥就是我的了!因为,我的未婚妻就是她、她的未婚夫就是我!”语毕,旋身就跑。
莫不飞一时愣住,没有追上前去。
“十岁的未婚夫?”那表示,他得跟一个小孩抢女人?他前辈子是造了什么罪孽啊?
而凤鸣祥,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成为一个十岁男童的未婚妻?
凤鸣祥三字一闪进他的心口,他微愕张大嘴。
“书房,余沧元,男女授受不亲。”自言自语快不过心中所想,他的脸开始狰狞起来,他的双脚开始移动,然后迅捷如电地奔向庄园中的书房。
书房的门轻轻敲了一下,坐在书桌后看账的余沧元起身,不惊动侧躺在窗下屏榻上的凤鸣祥。他轻轻打开门,接过婢女端来的莲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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