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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wWW、qΒ⑤。c0m/
妄想以一己之身去拭去天下间所有蒙尘的明珠。泪,流不止,像是世间的血,如果真能代替,就让她哭瞎了眼,让这世间不再有血腥之味吧。
可是,她没有用。终究还是无法改变无赦,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就这样消逝,让她连救的机会也没有,她还能做什么?-
遇见无赦之后,便有个想法:她近年身子极差,在生与死之间摇晃。始终末死,是为了与他相遇、为了改变他这偏激的想法,所以她跟着他走了,但。依然无法动摇他分毫。
是她想错了吗?或者,他的出现,是来动摇她的,动摇她的执着,让她在濒死之前亲眼目睹这世上还是有他这样不改魔性的杀人魔。
“头子…她好像不行了…”缥纱中,青慈的声音显得模糊。
“胡扯!”无赦怒言。
“可…可是,她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头子,咱们虽然一路赶回黑龙山,但我怕她来不及了…”他们虽然是强盗山贼,见惯了死人,可是带个死人回山,不免还是有点触霉头。
她要死了吗?回归梦里那个无欲无求的天境。
“来不来得及,由不得你说了算!”无赦怒眼相向,愤恨的语气穿透了她的心脏。那股愤恨之气夹杂怨念袭来,擎向她身子,让她的灵魂猛地弹进身子里。
不。
还不到时候。
她还不能死。眼皮好沉重。掀了掀还是撑不开,麻木的手指勉强动了下,
“众醒?”温暖的手掌猝然握住她的手。
她费力的从牙缝间吐出:“不放开…死也不放开…”脸上蒙了层细汗,忽感虚弱无力的身子紧紧被抱住。
“怎么也不放开我吗?”声音在她耳胖响起,坚定有力的:“好,这是你说的。我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现在我就相信你。你敢放手,我就回头杀了那店家,连他九族我都不放过,你该明白找说到做到。”
不要啊…为什么他还要这么残忍?这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人命是可贵的,不要再杀人了…想要说出口,唇却僵冷了。
混沌的世界再度吞噬她的神智。不知沉睡了多久,只觉周遭下再有血腥味,再张开眼时,跟前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醒来了?”不曾转身,便知她已醒。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听起来悦耳舒服,她蹙起眉,目光游转四周。
是竹屋,看似简单清爽,连空中也有绿草的香味。
那男人转身温煦笑道:“吃葯的时间到了,孙小姐。”
众醒目不转睛地子他,微微吃了惊。明知不应该,可就是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瞧,他的肩、他的眼,甚至他的脸,都给她一种熟悉之感。“你…”“在下姓冷,是寨里的二当家。”他笑道。
他是山贼?不像不像,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外貌谈不上是美是丑,甚至连平嘲两字她无法形容他的皮相。他的黑眼深不见底,却有睿智之光,虽然是黑发童颜,但仍看不出他的岁数,无赦给她的感觉无异是无间地狱的一部份,而这姓冷的公子却像梦中的天境,他不是天境里任何存在的一物,反倒像是那包含所有物的天境。
她的脸微微泛红起来,这种想法是有点可笑,可这就是第一眼衍生的感觉。“你差点就玩完了,”他温和的将葯碗端上。一若不是无赦,你早被牛头马面给带走了。”
她迟疑了会,直觉将葯碗接过,脱口道:“冷公子为何待在山寨里?”
他眨了眨眼,想了会,微笑。“我不知道,直到现在我方知我是在等人来”
“等人?”
“也许是在等你,孙小姐。说句实话,无赦带你回寨,我着实吓了跳,最近天象乱成一团,难以预知未来,后来才发现,天象之所以乱,起源于不该成就的心。”
“不该成就的心?”他的话虽然没头没尾,却牢牢地吸引她的注意。感觉上他真的不具有如无赦那般邪恶的特质,教人安心又温暖,直觉他像…像同伴,像自己的长辈。
“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人心。”他自言自语的笑道,畅起眉。“人心难测啊!”
她仍然调不开视线,沉浸在他周身如阳的气流中。“我们曾经见过吗?冷公子。”
“我与孙众醒是第一次儿面"”他的笑颜亲切而可爱,几乎调皮的向她眨了眨眼,旋过身笑道:“人总算是回魂了,无赦,这下,我的头不必落地了吧?”
众醒一怔,顺着看去,瞧见无赦换了件崭新黑袍,就站在竹屋门口,阴沉的冷视他。
“既然人无恙,孤男寡女的,出去避嫌吧,”进门时,淡淡的血腥飘进屋内,打乱了她的呼吸。
“喔”冷二无辜的瞄瞄他,再看看她。“你说的是:我跟她这两个孤男寡女是不宜同处一室,所以…我只好走了,留下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喽。”他轻笑挥袖而去。
无赦怒目而视,随即转向她,迟疑了下,刚硬的口气略显温和:“你…你好些了吗?”黑眼细细扫过她苍白的脸庞,她的身子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好歹是救回来了。
“应是好多了。这里…就是黑龙寨吗?”她柔声问。
“正是。”他挑高眉,反覆无常的讥讽:“你后悔来此了?”
“不,我若后悔,现在该想尽办法逃跑才是。”她浅笑,眼里有点迷惑。“只是不懂,山寨里怎会有此竹屋呢?”
他抿了抿唇。“山寨中有此竹屋的不在少数。这是老二的屋子,你暂居此处,他搬到它处,除了看病,不会过来。”怎能说,姓冷的家伙一见她病重,坚持让她迁进他的住所。
“他瞧起来不像是山贼。”
“为何要谈他?”他薄怒道:“你也想救赎他?”他抓住她的手腕,见她双手吃力的捧着葯碗,粗鲁的接过,挑起眼。“你可真好心,什么人都想救。是不是全寨的人,你都想救赎?你以为你是谁?神仙托世?”
“我只是个凡人而已。”她认真答道。
一所以你动了心?”
“动了心?不,我没有。”
握住她的力道加重,他的心如乱絮在飞,他的脾气一向刚硬而合人反抗,一有不顺之意,皆以暴力相抗。“你只是个女人而已,众醒,一个已过婚嫁之龄的女人。难道你曾想过找个夫婿,养儿育女度终生?”姓冷的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夫婿人选?
她皱了皱眉头,素腕教他捏得发痛,但仍然沉吟了会,才道:“我不曾想过"”
“你在胡扯。”
她抬眼,对上他深遂专横的黑眼。他的黑眼里有罪孽、有霸气、血腥,也有一丝的残忍。冷二爷虽也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但却是天与地的差别。心里忽地起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像冷二爷这样的人没有改变无赦呢?
“我的身子不好,何苦拖累他人。再者,我虽只是弱女子,但心不在此”她照实低语。
她的身子不好!她的身子是不好,如风中柳絮,生怕她在他手中折了魂,为她担心受怕的,她当什么?
她的心,只给众生。而他,对她来说,却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你身子不好,我就养得你健健康康,我要瞧,谁敢拿走你的命。”他举碗饮了苦涩的葯汁,在她还末反应他的举动前,捧起她的脸。
“啊…不要。”她撇开脸,瘦尖的下巴被他紧紧箝住,逼她张开了口。他的嘴狠狠地封住她半歆的唇,葯汁灌了追去。她在挣扎,是花拳绣腿。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她细致白哲的脸蛋流露强烈的痛苦。他的亲近,真让她这么难受?
葯碗翻了,心里的愤怒难以言喻,她可知道当她徘徊在生与死之间时。他有多难挨?天地间从未有汁让他惧怕之事,唯有她的死亡,带给他无尽的恐惧。
为什么?不断的自问。他的爹娘都不曾给过他如此深刻的感受,头一遭发现,原来他的心脏也会跳动,也会疼痛。
她算什么?算什么啊。
他强制住她的双手,狠狠咬破她的唇。
葯汁混着唇血流下。
“你连我喂你都不肯?”
“你…你先放开我吧…周身净是充术罪恶之息,难以忍受。
“你不是说你不会放开我,死也不会?怎么,你后悔了?”他咬牙切齿,她的脸是白的,唇是红肿的,雪白的颈青筋可见,他怎会想要这种女人!
偏他就是想要,想要极了,想要得连心脏都在狂跳。
一我…我并非此意。”纤纤青葱依然被他紧抓,她的身子虚软,似倒非倒。
“我要你死,你就死,我要你活,你就得活!孙众醒,你的大爱对我起不了作用,我要你,你就得顺从我,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什么救赎!你跟着我入地狱吧!一辈子都沉沦在地乱里!”他将她推向床铺。
“不要这样,无赦。”洁白的床上唯一有的颜色是她如黑缎般的长发。脸是白的,衣是白的,无骨柔夷更是白得惊人,几乎与床单同成一色,彷佛天地间皆是白的,自得吓人、白得虚无缥纱,仿佛一眨了眼,她就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的心猛然一跳,眯起眼。“我不准你穿白的!”猛力撕了她的白衫,露出滑腻的肌肤,他一时失了神。这一生从未确切地想要过什么,只有她,他渴切的想要等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年前初见的那一刹那?或者,是她救他出古井的那瞬间?”
那都不重要了。
他要让她成为他的人,要让她不再平等爱众生。在她眼里,他不要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人而已…她应该只爱他一个。
雪白的颈优美而充满女人味:是瘦了点。却勾起他怜惜的**。温热的唇印在她冰冷的肌肤,心痒难耐,渴求的心如此狂乱而急切。也许,只是自己不曾发现,想要她的心早在第一眼里就根植他体内,焚烧他的五脏六肺。
她的处子之身散发迷人的香气,沿着锁骨住下印上他的烙印,他要她的身子永远记住他的存在。
他的唇火热地含住她的浑圆,隐约有股熟悉的腥味震醒了他的迷乱,他条地张开眼,终于察觉她不再挣扎,唇畔的血丝蜿蜒滑下颈间,如此的怵目心惊!
他的心脏漏了数拍。“众醒?”他轻喊,几乎有些胆颤心惊地。他以为是咬破她的唇所致,然艳红的血丝彷如涌泉般从她嘴角流出来。
“孙众醒!”他怒吼道,轻摇了她一下。她漆黑的眼不再张开,只是忽然呕了一摊血,溅向他俊秀的脸庞。
他瞪着她,双手毫无知觉的轻颤,红血顺着脸滑落,一滴滴的消在衣襟上。他扳开她的嘴,她并非自尽——莫非旧疾复发?
他眯眼,随即咬牙戾言道“你敢死!耙死给我看。姓冷的!来人啊!去把姓冷的叫来。”他的怒咆响彻竹屋外。
***
“她睡了。我看,还是不要吵她的好。”冷二温声说道,收拾起葯箱。
无赦瞧她安详的容颜一眼,心里有愤有恨,更有说不出的滋味,撇头转身向外。
“她究竟是什么病?”他问,充满怨气。
“难说。她的痛来自娘胎,要医治不易。”冷二跟着出来,重重叹了口气。
“连你也不行?”
“我只是个庸医。无赦,她的痛葯石罔效,我要怎么救。”冷二走在他身后,嘴唇勾起顽皮的笑。
“难道就由着她的身子一日虚过一日?”无赦怒道。
他沉吟了会。“无赦,可曾听过天命?天要她活多久,她就活多久,就算有葯可医,但阎王若要她三更死,又岂会留她到五更。天命难违啊,就让她这样吧。”
无赦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他。“你说,邑是阎王狠,还是我狠?”
他及时收住笑容,板起脸,认真道:“阎王未到,牛头马面也不敢近你身,你说,是你狠还是他狠?”话似温吞,却有淡淡的嘲讽。
“那么,谁敢让她死?”
冷二微笑”“她不死,难道要她拖着一身病鼻陪你?”
无赦的双目爆裂,咬牙说:“就算我要她拖着一身病苞着我。谁敢说话?”“正是,谁敢说话呢,我不敢。牛头马面也不敢,反正痛苦的是她。”看了无赦莫测高深的怒颜,他试探的说:“其实…”
“其实什么?”
“要救…也不是不可能啦…”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揪了起来。
“你不是说葯石罔效?”
“没错她的病已非大夫可以救,不过…”话尾存心拖拉得长。拖到快被拗死了,才慢吞吞的出口:“有人可以救,他不是大夫,却极有可能救她一命。”
“谁?在哪儿?”
一不知道,”
“你不知道?”无赦目髭欲裂,冲天怒咆,几乎震聋了冷二。
冷二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谁能救她。不过,我倒是为系姑娘卜了卦,若能往西方而行,说不定会遇上她的救命恩人呢。”
无赦酗起了眼,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说在这世上他看不穿谁的心思,那也只有冷二了。
黑龙寨里卧虎藏龙,卧的是恶虎,藏的是鬼龙:寨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只有踏着尸体住上爬的强盗。当年他单挑强盗头子,砍了他的头悬挂在寨口,自个儿当上山大王,众人虽服他,却不是服他的人,而是服他的狠劲。
黑龙寨里,凭的是实力。他来到寨里七年,无人能打退他,甚至,人人惧怕他,后来冷二来了。一身的紫衫,温和的功夫打退了他之下的当家,不曾杀人、不曾掠夺,也不曾跟他挑战,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当上二当家,在山后建了竹屋,偶尔卜卦、治寨里弟兄的病,除此外,他什么也不管。
纵是如此,他依然认定冷二非泛泛之辈,隐约有感觉他非我族类,迟早必有相争的一日。
不曾主动问过冷二的名,他也不曾自报自己的来历,彷佛他的名字早流失在世间的某处。这样的人留下来就算不是祸害,也对他无利。
能救她吗?往西方而行真能救她吗?
“无赦,你会救她吗?”
他嗤一声冷笑。“我爱救不救,与你何干?”
“是跟我无关啊,纯粹好奇而已。卜卦得知你若离开山寨救她,将遭山寨兄弟背叛,你辛辛苦苦立下的一切基业将化为乌有,甚至有血光之灾。我是挺想看看,人称混世魔王的断指无赦,是否也会为了爱,舍弃自己与这山寨里的一切。”
“爱?”无赦怔了怔,像从未听过。
“不就是爱嘛。你一向只要人死,可没见过你要哪个人活下来。若不是爱,你现不会为她担心受怕?会绞尽脑汁要治愈她的痛?”
他的话像天外霹雳,打进了恶臭血腥的灵魂,罪眸瞬间钻进微弱的迷惑。
“什么是爱?”像众醒那样的爱众生?不,他对她的情感并非如此。他不爱任何的男与女,连自己的爹娘也不爱。爱,那是怎番的情感?
“人世间的爱,是轻薄而短暂的,是充满私欲而独占的,这是狭爱,天下人皆沉浸于此,你,也是如此吗?无赦"”
罪孽的眼灼灼望进冷二温和沉稳的双目。良久,他才冷嗤道:“这可不是开堂说课,我懂不懂爱,又干你何事?”
“是不干我的事。”黑龙寨里也唯有他敢在无赦面前直言不讳。冷二挑明了说:“倘若你能爱人是最好,让你明白了爱人之心,也许罪孽会减少许多,但你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她…并非是个只陷于私爱的凡夫俗子…不,你不要不相信,我虽不才,但也多少懂得天象命理,她的命早到了尽头…”
“住口!”无赦暴喝。“不要让我动手,姓冷的,你可以去跟任何一个人卖弄你的命理,但不要放在她身上,否则你会有什么下场,我不担保”
“很好。我不提我这自以为是的命理,我只提两件事。”冷二沉吟了下,说道:“你爱怎么待她都行,就是别碰她的身子,不然恐怕她…”
“哼。”无赦末听完,便大步离去。
***
主事厅里,积放大批的箱子,箱盖是开的,里头是黄金是珠宝,让人眼花撩乱的。
“大头子!”有山贼嘻叫:“瞧瞧兄弟们凯旋归来,黄金一一一箱、珠宝百箱,商队一百零六人全去拜见阎王啦。”
冷二双手敛后,站在远处,他温和的脸依然不动声色,甚至毫无起伏的静听厅内人交谈。
无赦轻轻哼了一声,彷佛不关己身。他撩起一串宝石项练,想起众醒一身素衣,并无首饰,若戴在她身上,必增生气不少。
“大头子,咱们这回虽然是凯旋归来,可是王八那小子给人削了条手臂,就待在后山等死,不肯给冷二爷瞧瞧。”
“他要等死,就让他等死,没了一条手臂,他还能有什么用处?”
“头…头子…”是没错,王八被砍断的是右臂,怕再也不能掌刀拿剑,留着他。对山寨已无用处,可是…他们虽是山贼,却也是有感情的啊。
断指无赦的心是石头做的,没有人类的情感,这样的头子只教人害怕,害怕自己不知何时会被遗弃。
门边,冷二的嘴唇忽然动了动,像是在计数似的喃喃自语:“十年、二十年后…被杀的,又岂止几千人的数目。”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天际,彷佛在想像数十年后的地狱之景。
他的脸依然是温和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离开了,
***
黑暗之中,火摺一闪,燃起了烛蕊,轻微的摩鲨声惊醒了她。
她张开眼适应了微弱的烛光,才缓缓爬起,
“小姐,你醒啦?”
众醒微吃了惊,看见一张圆圆的脸映在眼前。“你…”好可爱的小女孩。差不多十二、二岁左右,脸是天生的圆,笑眉笑眼的,身材有些瘦小,两条又粗又黑的辫子躺在末发育的胸前。
“我叫小埃,就是能让小姐福寿绵绵的福。是…是头子买下我的。”脸色有点不安,但很快又堆起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卖身到山寨里呢,小姐,我若做得不好,你尽避骂我,但不要赶找走啊。”
她一连串的话让众醒听得一头雾水。“你是无赦买下的?”
“是,是头子买下我的,让我来服侍小姐的。小姐不认识我,也是理所当然啦,我是小姐昏迷的那半个月里,教头子买下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小姐的小埃了,”脸色有些苦瓜,“也许过一阵子,会有个小寿来也说不一定,接下来就是小禄,开始开一家福禄寿了。”
“小寿小禄?”
“小姐,你饿不饿?头子吩咐了,你一醒来,就算不饿,也要多少吃一点。”小埃虽然人小年纪也小,但手脚俐落,从桌上端了热腾腾的素粥过来。可爱的笑道:“头子虽然是山贼,可是我瞧他待小姐真好呢,方才还坐到天黑了才离开"”她在床畔挤了个位子,吹了吹汤匙里的热气,再放到众醒唇畔。“冷了怕不好吃了,小姐。”
从末见过有人这般的连珠炮,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只得依-咽下那口粥,从小,不管是在孙家或是家破人亡后,所遇的人们都是温和而善良的,少有象她如麻雀般的个性。
“好吃吧?”小埃眼巴巴的看着她。
众醒瞧着她的热热络络,不由自主的弯眼笑道:“嗯。你今年几岁了?怎么会被无赦买下呢?”
“我十三啦。本来跟爹一块下田养家的,后来头子路过。就买下找来服侍小姐,”小埃又喂了她一口,说道:“上了山,我才知道原来头子是山寨王,吓死我了。”
众醒欲出言安抚,外头忽地传来…“吓什么吓?你一餐吃三碗饭,半夜睡觉如猪,我就瞧不出你哪里被吓到了。”青慈大摇大摆的走进,身后跟着静默的青仁。
小埃脸一红。“我贪吃贪睡,可不表示我不害怕啊,谁知道像你这种山贼会不会半夜…半夜…”
“半夜什么啊?”青慈往旁做了个呕吐样,横眉竖眼的睨了她上上下下几眼。“拜托饶了我吧,我宁愿半夜上山吹冷风,也不要半夜看你。”语毕,动了动鼻,在竹屋内轻轻走了一圈,皱眉。“青仁,你有没有闻到?”
“闻到什么?”青仁的声音依然清冷,将棉被抱到床沿,迟疑的看了一眼众醒,才放下。
“就是那股莲花香味啊,青仁,别告诉我你没闻到。”
“莲花香味?”青仁嗅了嗅,只有山间草味。“你是说现在?”
一没有吗?”青慈惊奇道,指着自己的鼻子,用力的闻了闻。“明明就在这儿的,”他的声音略略提高”显得有些惊慌。
他就觉得奇怪,回山的一路上净闻到那股莲花香味;明明周遭没有莲花,偏偏…他的鼻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叫青仁?”众醒插了嘴,凝视这个默不作声的孩子。
一对,他叫青仁,我叫青慈。”青慈热心的回答。“她叫小埃,是咱们上山时,头子在一户人家买下的,从此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丫头了。”
众醒向他微笑点了点头。她本就不需丫鬟侍候,不过既然买下了,也就不再推辞,小女孩身上穿的是补缀过的旧衣,又短又小,露出了她蜜色的小腿肚,手臂也露了好大一截。
能买下她,多少对她家有点帮助,只是她一个小泵娘身处山寨之中怕也不妥。
“大半夜的,你们来干嘛?这可算是小姐的闺房呢。”小埃插腰问道。
“嗤,你当咱们想来啊?若不是头子吩咐咱们过来守着孙姑娘,咱们有好好的大觉不睡,跑来这里玩耍吗?”他也插起腰来,大眼瞪小埃的小眼。
“我还在原来的竹屋吗?”众醒环顾四周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摆设。
“是,你待的还是二爷的屋子。”青仁面无表情的答道,巧妙的将被烧焦的半面脸让阴影遮住。“你既然醒了,小埃就去把煎好的葯端来吧…”话未毕,忽然细瘦的手骨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你还在恨吗?”众醒蹙起眉。
他怔了下,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直觉脱口道:“恨?为什么不恨?我当然恨。”
“你得偿所愿的杀了当年待你不好的人,不是吗?”即使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仍然历历在目,让她心如刀割。
“你以为我杀了他们,恨就会停止了吗?”
“既然如此,为何当日要动手?既然动了手,恨不停,你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处?”
青仁猛然起身,眯起眼,正面对上她。“我恨不恨,杀不杀,关你什么事?”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从茶棚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异于常人。
当她挡在舅母身前时,他更觉困惑。别人的命重要或是她自己的命重要?明明是陌生人,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约为人挡剑?
“对啊,这关你什么事。”青慈哼了一声。“是他们自个儿弱,弱者就只能等着被杀。你瞧,当年青仁弱,所以被他的舅家人给扔进山沟喂野兽;但现下他比那些人强,凭什么不能回头杀了他们?他们若有本事,也可以干掉青仁,是他们不种没用。”话才说完,就听见小埃倒抽口气。
“你…你杀人?”不由自主的靠近众醒,胆怯的望着他们。
青慈瞪了她一眼。“对,这是山寨,不杀人难道还接济百姓吗?”瞧见众醒目不转睛的望着青仁,他微微讶然,顺着眼看了青仁一眼,叫道:“青仁,别这样瞪着孙姑娘。你这张脸会活活吓死她的。孙姑娘,你不会被青仁这小子的脸给吓傻了吧?我就说,半夜三更的,像鬼的家伙千万不要随便乱跑,要不是头子的吩咐,得来看守你这女人,我也不想跟青仁这家伙过一夜…”鼻里灌进熟悉的味道,来得又浓又烈,他俯脸贴近了她身子,又闻了闻。
“你想干什么?别碰小姐!”小埃鼓起勇气,挤开他的脸。
“啊啊,终于找到了!”青慈又跳又跳,指着众醒。“我就说嘛,那股味儿不可能空穴来风,原来是她身上的香味。碎,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呢。”
“你在扯些什么,现在我什么也没闻到。”
“没闻到?胡扯的是你。不信你靠近她,明明味道又浓又烈,我在竹屋外头就已经闻到了,现下你靠她这么近,会没闻到?”打死他也不相信。
原以为青慈在说玩笑话,但见他暴跳如雷的样子,青仁便怀疑的倾身嗅了嗅,“你的鼻子确实是出了问题。我只闻到她身上的一股葯味。”
“不不不,是你出了问题…”
众醒目不转睛的见青慈跳来跳去在怒叫,在青仁俯身倾闻时,忽地摸上他焦掉的半面脸。他一惊,连忙退开。
“你在干嘛?”
“为什么要烧掉自己的脸?”
“啊!”小埃瞪大了眼。“你是自已烧的?那多痛啊!”好好的一张脸被烧掉一半,他是发疯了吗?
“我爱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青仁有些心浮气躁的,甩开了她的手”“你只要好好侍候头子,管那么多干嘛。”瞪了小埃一眼,说道:“还不快将她的葯端进来,难道要等头子砍了你的头?”
小埃一时受惊,连忙跑出去。
众醒盐眉更深。“别这样说话,会吓到她的。”迟疑了一下,又问“无赦呢?”
“头子他…有事:你只管养好身子便是,难得头子对一个女人这么的执着,你要好好待他,咱们兄弟俩也会对你忠心的。”
“你们是兄弟?”她有些惊奇,两个个性完全不同的孩子,实在看不出来是同胞兄弟。
青慈本欲答不是亲兄弟,但也差不多了,才要出口,青仁冷冷的说“我们不是兄弟,都是独自一人。”
“那,就是朋友了?”
青慈闻言又要点头,青仁又道:“朋友?这山贼里何来朋友之说。”没发觉青慈的脸微白了下来。
众醒抿起唇。身子有些疲累,却想跟他们再说说话,他们虽然年纪轻轻,却在人生的路途里迷了路,如果不拉他们一把,她会遗憾一辈子的。
“奇…奇怪,”青慈故意转移话题,懊恼地结结巴:“那个小丫头怎么还没回来?煎葯的地方又不远,我…我去看看好了。”
一我去看好了。”青仁转身离去,不等青慈反应。要他待在这里听她说教,看着她这个菩萨心肠的女人,不如出去找人。
“头子不爱你穿白衣,要你醒了就换下,待会儿那丫头来了,你就快点换下吧。”青慈热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青仁冷冷哼了一声,没再听那菩萨似的女人说话,便走出前厅。
外头夜凉如水,带有几分冷意。他转了个弯,到冷二爷平日煎葯之处…他怔了怔,瞧见眼前的景象,冷言说道:“你在胡来什么?”
葯洒了一地,小埃就躺在地上似是昏迷不醒,衣裳半撕,露出未发育的前胸,正脱裤的壮汉抬起头。
“青仁?嘿,你也要来?那可得等我完事之后。”
“她是头子买下的丫头。”
“断指无赦买下的丫头?”壮汉不可置信,瞧了瞧圆脸的心福“你在说笑?那个断指无赦也会用买的?他不都用抢的?”就算抢,也不曾抢这种黄毛小少女啊。
“她是头子买来服侍孙姑娘的。”头子的心思极绌,若不是买的,那个有慈悲心肠的女人怕不会用这丫头,恨也恨死头子了。
“什么孙姑娘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山寨里难有女人,她既然倒楣让我撞了见,凭什么不能奸了她。”话才说完,只觉剑光一闪,剑尖正指着他的喉口。
“我也只知道谁敢碰头子的人,他的人头就得落地。”
“你…”咽了咽口水,瞪着逼到喉问的剑“这…这黄毛丫头让你先用便是,不必做得这么绝吧…啊啊!”剑尖微微刺穿了他的喉口,一股腥味飘散,他连忙道:“好好,我不动,我不动她,你要就拿去。”他连忙退了数步,拉着半解的裤子,等退离了范园,才怒道:一你真他奶奶约有种!青仁,你可别让我抓到你的弱点,要不…”剑光一闪,他惊叫,拔腿就跑。
青仁冷冷的看他跄跌的离开视线,才半蹲下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气。
“还活着啊…”他面无表情的喃道,摇了摇她的肩,见她不醒,加重了力道。
“唔…”小埃挣扎了下,头像千金重,眼皮掀了掀,张开——“啊!”差点被那烧焦的脸吓得魂飞魄散。“鬼…不要来找我啊…我是好人哪…”
“能叫了,就表示清醒了,还不快再去重新煎葯。”
清冷的声音像是…小埃张大了眼。“青…青仁?”就是那个杀了舅母还不知悔改的男孩?定睛一看,确是青仁,那火烧的半面脸乍看之下还真像鬼。
她呆了呆,突觉胸前一阵冷意,低头一看。“啊”尖叫起来,回忆猛然灌进。她的脸白了,连忙想拉紧衣服,却发觉衣服本来就小了,如今更少了一截,怎么遮也遮不住,只好用瘦瘦的手臂环住胸前,脸色又红又青又白,四周张望。
“那…那人呢?”不由自主的往他靠了靠。
青冷后退了点,说道:“走了。”
“走…走了?”眼眶忽地红了,全身不住的发着抖,又往他靠了靠。“他…他…”难堪的记忆让她说不下去。
“他没有。还不快去煎葯。”
“真…真的?”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在挣扎之余,被撕了衣服,又遭重击,才昏迷过去。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我不说假话,”正要再退开时,她忽地哇了一声,抱住他痛哭失声。他要甩开,她的力道却出奇的大,像抓住了浮木般再也不肯放开。
他的眉头深皱。不悦她的举动,要再狠狠甩离她。她哭道:“我吓死上…我以为…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爹跟娘了…我以为…我死定了,不能再为爹娘挣钱。大头子说好的,只要我乖乖做…每年会再多给我一点银子的…我以为拿不到了…”眼泪鼻水齐流,流在他身上。她全身仍然在发抖,却感激的抬起脸,“一定是你救我的吧?谢谢你,你是我的大恩人,以后你叫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做,好不好?”
他嫌恶的推开她,站起身。“那就去煎葯,少在这里哭天喊地的,不能保护自己,只有被杀的介儿,你哭个什么劲。”
她用力抹抹眼泪。“我很努力在保护目己了啊,可是可是他力气这么大…”见他转身要走,她又叫:“等等,我…我还要去煎葯,找怕…”怕这山寨里的射狼虎豹又来找她。
上山寨当丫髻,她又何尝愿意?要不是大头子给她家这么多银子,要不是瞧着众醒小姐心肠这么好,她早就愉愉逃下山了。山寨哪,也许将来她连怎么被杀的都不知道,她拍极了。
他沉默了会。“好,我陪你去煎葯。”不是怕她又遭毒手,而是怕葯没煎好。
“真的?”她破涕为笑,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空空的前面…她的脸红了红,小声的说了什么。
青仁双臂环胸,看着她。“你还不快起来。”
她又小声的说了什么。
他有些厌烦了。“你若不去煎葯,我也不必陪着你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眼一闭,用力大喊:“可不可以把衣服脱下来借我?我…的…破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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