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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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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台北市郊区山上的一栋高级别墅里,今晚灯火璀璨,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庭园里,驶进一台台豪华轿车。党国大老朱老先生的孙女出阁,婚宴邀请了众多商界跟政界的大人物参加。

    当晚冠盖云集,能够收到邀请卡的无一不是重要人物。当然,在这种场合里,新郎跟新娘是谁并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样在这个宴会上和名流建立关系,拉拢将来有可能合作的生意伙伴。

    乔亚熏跟其它伴娘一样,穿着冰粉色的礼服站在新娘身旁,制服似的打扮让她乍看之下并不是非常显眼。不过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不同。

    她的身材是所有伴娘里最高纤细的,她的双眼炯炯有神,小巧精致的脸上是黑白分明的大眼,挺直的鼻梁,还有微微噘着,让人感觉有些倔强的红唇。

    新娘朱静媛是乔亚熏的中学同学,那也是她之所以能参加这场宴会的原因,否则凭她的家世背景,恐怕连大门都进不了。

    看着好友依偎在老公的身旁,一脸幸福娇羞的笑容,乔亚熏不禁有些羡慕。有人就是天生命好,有个当过行政院院长的爷爷,有个中部大地主的外公,还有关爱开明的双亲,大学毕业到美国拿了学位之后,就跟现在的老公相亲,两人一见钟情,顺利步上红毯。

    乔亚熏跟公主般高贵的朱静媛不同。大学就开始工作赚钱,想念研究所根本是天方夜谭,她没有时间浪费在读书上面。大学毕业后直接跟着爸爸一起打拚事业,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每天工作超过十二个小时,一星期七天,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样。

    伴娘里面大多都是朱静媛的名媛朋友,当然她们会出席,只是来亮亮相,图个好玩,没有一个人像乔亚熏一样,把这件事当成工作来做。

    乔亚熏低头看表,随即轻轻碰了好友的手,低声说:(该去换装了。)

    (是吗?噢,好啊!)

    朱静媛甜甜一笑,随着乔亚熏走进更衣室。

    乔亚熏勉强压下想叹气的冲动。自己的个性就是鸡婆,明明伴娘只要傻傻站在新娘旁边就好了,她却一到场就忍不住掌控新娘的行程,什么时候要出场、什么时候换装、什么时候敬酒、什么时候送客,她都认为要控制好时间。

    这大概就是她永远没办法变成大小姐的原因吧?

    大小姐只要像朱静媛那样永远从容的微笑,自然有人会把周遭的事情都打点好。而她就是那个忍不住插手管事的人。

    难道是血液中的(管家)因子在作祟?毕竟她的家族可是当了数百年的管家。

    一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看到造型师帮朱静媛把头发盘起来,乔亚熏连忙阻止。

    (不行!头发不能盘太高,这样新娘看起来会比新郎高。)

    (噢,是,对不起。)造型师连声道歉。这伴娘身上散发出一种让人不得不听命行事的气质。更何况她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连新人的身高都考虑到了,确实仔细又周延。

    (谢谢妳,亚熏。还好有请妳来,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静媛的话让她苦笑。国中时爸爸爱面子,硬着头皮让她进有名的私立女校就读,让她认识了这一批千金大小姐。她们人虽然都很好,但还是免不了有着富裕生活养出来的贵气跟不染尘世的一些小白目。

    她呢?则每每忍不住爱管闲事,所以当了三年的班代,什么事都处理得好好的,她们也都习惯依赖她。

    她向来都觉得跟这些大小姐交往有点累,但今天却第一次想要动用这个关系。

    (不用谢,今天是妳的大日子嘛!不过,记得妳等一下要帮我介绍吴家大公子就是了。)

    (吴子豪?)朱静媛皱起小巧美好的鼻子。(那个人很讨厌耶!亚熏妳确定要认识他?)

    (我想跟他谈谈那个土地开发案。)

    吴家在台北郊区拥有一块很大的土地,最近那个区域因为捷运的关系变得很热门,许多营建公司都在争取吴家的合作,乔亚熏也有争取的野心,如果成功,那么乔家在商场上的地位就大大不同了。

    (我不喜欢跟他说话。)朱静媛嘟着嘴。

    乔亚熏只能暗自翻白眼,朱静媛当然可以选择高兴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可是她不行,为了往上爬,她得做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包括跟各式各样的人周旋应酬。

    (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听她这么坚持,朱静媛只有不情愿的点点头。(好吧。)

    新娘子打扮好,再度出场,果然引来众人的惊艳赞叹。朱静媛挽着老公的手,一一跟宾客们敬酒聊天,乔亚熏跟在她身边,尽好一个做伴娘的责任之外,也希望可以藉此多认识一些商场上可能的合作对象。

    (真可惜,静媛小姐一下子就被娶走了。都还没给我机会好好追求呢!)听到这个声音,朱静媛忍不住皱起眉头,乔亚熏则眼睛一亮。一抬眼,果然就看到吴氏集团的长公子——吴子豪。

    (谢谢你拨冗前来。)

    朱静媛不带感情的动了动手里的酒杯,本来想已经说完客套话要转身离开,却被乔亚熏拉了拉裙子,她不解的转头,一看到好友的眼神示意,才老大不愿的开口,(这是我的伴娘,也是我的好朋友乔亚熏。亚熏,吴氏集团的吴子豪先生。)

    吴子豪看起来很正常,长相及格,一身名牌西装让他平庸的身材变得有型起来。乔亚熏不知道为什么朱静媛这么讨厌他。

    (吴先生你好,我是乔大建设的乔亚熏。)乔亚熏主动向他伸出手。

    原本只是一个礼貌性的社交动作,但吴子豪握住她小手的黏湿手掌,让乔亚熏顿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连忙抽回手。

    (前一阵子我一直试着要跟吴先生联络。我们公司寄去的提案不知道吴先生看过了没有——)

    (哎呀,在这场合就别谈公事了。早知道乔小姐这么漂亮,说什么我也会好好研究的。这样吧,我们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再好好谈一谈。)

    吴子豪直盯着她看,那表情让她微微不安。

    忍耐!她告诉自己。能够有机会跟他谈谈是件好事,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好、好啊!)

    (亚熏!)

    面对朱静媛担忧的表情,乔亚熏回以一个(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眼神,便随着吴子豪走到一旁,一边不忘介绍自家公司。

    (我们在新店那边的建案最近开始交屋,想必您一定听过,就是在媒体上频频曝光的水岸住宅——)

    (不如喝点饮料吧?)吴子豪顺手从旁边经过的侍者银盘子上拿起两杯鸡尾酒,递给乔亚熏一杯。

    她本来打算婉拒,但看到对方手里端着两杯酒,又觉得拒绝似乎不太礼貌,所以只好接过来。

    (干杯!)

    (我不——)

    (一杯鸡尾酒而已,乔小姐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被他这么一说,乔亚熏也不好拒绝,于是勉强啜了一口,脸蛋马上红了起来。

    真糟!酒量不好一直是她的致命伤,她曾经想要训练自己,她就是这种倔强的个性,不相信自己有做不到的事,不过似乎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在连续醉了几天以后,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天生的体质是很难说变就变的。

    (怎么可以只喝一口呢?我可是都干了呢!)

    乔亚熏正打算拒绝,门口传来的骚动让两人同时转头。

    她在看到进门的人时,全身一僵,同时也了解了骚动的原因。那个男人的出现,哪一次不是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厉擎天——厉氏集团的继承人,年纪也才三十出头,却已经在国内的财经界拥有无法撼动的影响力,但他之所以引人注目,不是因为他的家世或财力,而是他的个人魅力!

    烫得挺直的纯白衬衫包裹着他健壮的胸膛,脖子上系着优雅的深色领带,下身是穿着深蓝色西装裤的修长双腿,那线条剪裁完美无缺的西装外套,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出自名师手工订制。

    他缓缓走进屋里,气质宛如君临天下的王者。

    闪耀乌黑的头发、高挺的鼻梁,明明是东方人,却有着宛如西方雕像的深邃轮廓,英挺的浓眉底下是一双彷佛能将人看穿的深黝黑眸。

    在场的即便都是在商界政界颇有成就的人士,见到他也不由得被他的气势所慑服。

    人们像是被阳光吸引般的纷纷向他靠近,他优雅的对每个人点头示意,一举一动如此的从容,彷佛已经对这种反应习以为常,彷佛他本来就该受到那样的待遇。

    乔亚熏舔了舔突然感到干涩无比的唇,没错,厉擎天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理当受众人膜拜的存在。

    但是,她看到他就讨厌!他的西装令人讨厌、高的身材令人讨厌,最讨厌的是他嘴角噙着的淡笑!

    在他眼中,彷佛每个人都是他的臣民,每个人也都该当为他服务。

    她没注意到自己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用力得几乎快把它捏碎。

    熟悉的闷痛在肋骨下隐隐发作,她忍不住摇摇头甩开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她已经脱离厉家很久了,她不再是过去那个无知的小女孩,现在的她有自己的事业,她能够独当一面了,她不需要觉得自己矮他一截,她也不再需要像个乞丐一样,愚蠢的等待着他施舍似的温柔。

    (是厉先生啊!我得过去打个招呼。)

    一听到吴子豪这么说,乔亚熏连忙拉住他。(吴先生,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厉先生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不如我们再继续聊聊吧?)

    纤纤玉手挽住他,吴子豪顿时忘了自己得离开的理由。

    他低头看,笑意盈盈的乔亚熏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魅力。她是个很美的女人,而且她的美不是像那些大小姐那种娇贵、洋娃娃似的美,她散发出来的气质是生气勃勃的,明亮的双眸里闪动着聪慧的光芒,让他感觉耳目一新,对她的兴趣也就更加浓厚了。

    (嗯,妳说得也有道理。)

    乔亚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们到安静一点的地方谈吧?)

    她的提议正合吴子豪的意,他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弯起嘴角,一手轻搭在她腰间,(好啊!)

    乔亚熏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直觉想把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甩开,但随即又想到,他可能只是一个礼貌性的动作,也许不是想吃豆腐,她如果太过小题大作,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会让两个人很丢脸的。

    而且他又是她极力争取的合作对象,她不想这么草率的就把两人的关系弄僵,下意识的转头又看了一眼被众人包围的厉擎天,她一咬牙,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要赢过他!要成为让他敬畏的对手!

    过去好几年不断在她心中强烈呼喊的愿望,让她支撑下去,一路走过来的动力,现在再次在她的脑海里狂吼。

    (阳台那边比较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就过去那里聊吧?)

    (好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乔亚熏随着他走向幽暗的阳台。

    阳台是很安静没错,不过也太安静了吧,没有人会走到这里来,换言之,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看到吴子豪一直微笑、有耐心的听着她介绍她跟爸爸所管理的公司,还有她对将来的规画,她也就渐渐撤下心防,精神大振的侃侃而谈起来。

    (再喝一杯吧?)

    吴子豪将她手中的鸡尾酒空杯拿走,换上满满一杯新的,并要求她干杯时,她也不反对。不过新的酒似乎比原先的烈很多,她才啜饮一口,不久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就在她脚步不稳,差点丢脸跌倒之际,吴子豪一把搂住她。

    (小心!)

    (啊,谢谢,对不起……)乔亚熏狼狈尴尬的正要推开他的手,试图自己站稳身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带着怒气的男性嗓音。

    (妳在做什么?)

    一只强悍的手臂将她从吴子豪怀里拉了过去,乔亚熏感觉自己的身体抵上一个坚硬的身躯。

    她猛地抬头,果然,对上的是厉擎天阴沉的脸庞。

    (厉、厉先生……)错愕的人是吴子豪。虽然吴家也算上得了枱面,但比起厉擎天那好几代传承下来的富贵,还是宛如小巫见大巫,两家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如果在类似的聚会上能跟厉擎天讲上几句话,都算是幸运的了。

    而现在厉擎天本人就站在他眼前,怎能不让他惊讶。只不过,厉擎天瞪视着他的眼神,冰冷得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放、放开我。)乔亚熏挣扎着。

    厉擎天的黑眸低垂,直直盯着她。在那深沉的注视下,她的心脏怦怦的乱跳,她极力压下那不听话的心跳。

    (怎么喝得脸那么红?小熏。)

    他磁性的嗓音带着些微的不悦,厚实手掌占有性的轻抚着她热烫的脸颊,乔亚熏刚刚才平稳下来的心跳,又再度失控。

    她慌得退了一步,深吸口气,然后才能用冰冷的眼神、冰冷的态度,在两人间设下距离。

    (厉先生,不劳您多心,还有,请不要再叫我小熏。)

    面对朱静媛跟吴子豪时的理智精明,在对上厉擎天的时候完全变了,变得充满防备警戒。

    她不喜欢他叫她小熏,那个亲昵的称谓只会不断地提醒她,过去的自己有多愚蠢。

    (厉先生?)吴子豪试着插入两人之间,不过他们似乎没听到他的声音。

    这下子吴子豪就算神经再大条,也嗅出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眼前这两个人面对面瞪视着对方,根本就无视于他的存在。

    (呃,厉先生,乔小姐,我想……下次再跟你们聊吧!)吴子豪打了个招呼,连忙离开。

    乔亚熏想要叫住吴子豪,却被厉擎天抓住了手。

    (小熏。)

    (我说过不要叫我小熏!)

    厉擎天的眼中有哀伤、有宠溺、更有深深的无奈。(妳在干什么?那个吴子豪在社交圈的风评并不好,妳为什么要接近他?)

    (我个人的交往似乎不需要对任何人报告,『大少爷』。)她的语气平静,语意却带着冷淡的嘲讽,还故意用过去在厉宅里下人们对他的称呼。

    他眼中的无奈加深了。(妳以前从不那样叫我的,不管妳大伯怎么责骂,妳始终只叫我『厉大哥』。)

    他的眉头苦恼的皱紧,好像她的态度多么让他心痛。

    她咬牙,不断告诉自己——别相信他。在他眼中,她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她是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的小孩,来自在他家服务了上百年的奴仆家族所生下的小孩!

    (当时是我年纪小,不懂事,若有冒犯『厉大少爷』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

    闻言,厉擎天俊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哀伤的苦笑。

    (妳为什么变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话?)他的手再次抚上她的脸颊,忧伤的双眼幽深得彷佛一潭湖水,能将人吸进去。

    他轻柔的说:(妳以前不是都会黏在我身后,叫着厉大哥、厉大哥。妳喜欢坐在我腿上缠着我聊天,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会溜进我房间里,叫我讲故事给妳听——)

    (噢,闭嘴!)

    她全身都热烫起来。他说得没错,她以前是干过那种蠢事,可是她最不需要的就是他来提醒她。

    如果她叫他闭嘴他就闭嘴的话,那么厉擎天也不是厉擎天了。

    商场上大家私底下都称他为笑面虎,他擅于运用自身所有的优势,外表、气质、家世来夺取他想要的一切,虽然外表看起来温文优雅,但他从来没有失手过,这就足以证明,他拥有的不只是外表,敏锐的头脑跟操控人心的能力,才是他在事业上战无不克的最大原因。

    而现在他正在用这一点来对付乔亚熏。

    她红烫的脸颊,迸射出怒火的眼睛,再再说明了她的动摇。他就知道她没有忘记过去,她没忘记她的厉大哥!

    (妳为什么变了呢?我好怀念以前的那个妳。)他用受伤的眼神凝视着她,他知道自己低沉的嗓音会对人产生什么影响,而面对这个让他又疼又伤脑筋的女人,他毫不吝惜的动用所有手段。

    乔亚熏的心脏一缩,几乎无法呼吸。

    直到他伸手碰触她,她才如梦初醒似的跳了起来,迅速退了一步。

    (不要跟我提到过去!我已经不是十五岁的那个笨女孩了!)

    不要跟她提以前!她最讨厌他用那种惋惜的表情看着她,然后提起以前的事,那时的她天真得可笑,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晕头了。

    以为只要想要的东西就可以得到,以为他也是用跟她一样的心情对待她的……

    但其实他只是把她当成打发时间的宠物。

    她用力咬着下唇,逼自己直视他,逼自己压下心头那些汹涌而上的情绪。

    (厉先生,我强烈建议您不要再把我当成过去那个寄居在您家的小女孩,这次市郊的土地标案我们势在必得,不会因为您家族过去的照顾,我们乔家就手软退让,这点您最好先有心理准备。)

    厉擎天的浓眉一皱。(其实我们可以不需要站在对立竞争的两端,厉氏标下的工程可以转包给你们——)

    (你就是不懂,对吗)乔亚熏冷冷地打断他。(我们家不需要你们厉家的照顾、庇荫,甚至是施舍!我们靠自己也能做得很好!甚至强到可以将你们扳倒!)

    厉擎天沉默的看着她。

    (低估我,你会后悔的。)

    她撂下这句狠话,然后拉起裙襬,傲然转身离去。

    她说得没错,小女孩长大了。厉擎天望着她挺直的背脊想着。

    眼中似乎还残留着她那泛红而且上下急速起伏的丰满酥胸,那双充满愤怒同时也热烈的双眼,美丽灿亮得让他几乎无法移开视线……她就像是一团炫目却又致命的火焰,激起男人想要拥有的野心。

    她错了。

    他不会低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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