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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花,双生缘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爹爹因这句诗,给我和妹妹取下了名字:秦月楼、秦海楼。
芳华岁月!
十七年的光阴匆匆而过,我和海楼已亭亭玉立,虽说是双生姐妹,可我们的性格却天壤之别。我恬静,弹得一手好琴;而海楼,更像个孩子,喜欢偷溜出府去,骑马游玩,不经世事。
每每爹娘责备,我总是护着她,说海楼还小,不要过于拘束。
海楼调皮地笑,然后抱着我撒娇,还是姐姐好,姐姐最疼我了。她跟爹娘眨眨眼睛,跑开了。
我喜欢在花园弹琴,时而悠扬,时而明快,行云流水。而这时候的海楼,会依靠着我,安安静静。曲毕,她便感叹,姐姐,你的琴声真美,蝴蝶都停下来欣赏了。我刮下她的鼻子,丫头的嘴巴真甜。海楼忽然认真起来,姐姐,你说,如果日子永远这样下去,该有多好?我有些懵懂,傻丫头在说什么呢?海楼笑,没什么,只是永远想听姐姐的琴声。
荣王府设宴,爹爹本想带我与海楼同去,可是这丫头一早就不见了人影,爹爹无奈,只得与我前往。
府中的婢精心帮我妆扮,一袭绿纱长裙,绣有含苞待放的百合,素雅高贵,头发柔顺的垂下,发际别着娇艳的蔷薇。
王府宴请的都是朝中官僚,相互恭维,客套。我悄然离开,到幽静的后花园散步。
王府花园的景致甚是迷人,各种鲜花争先开放,千娇百媚,蝴蝶翩翩起舞,小桥流水,鱼儿畅快嬉戏,我看的出神,情不自禁的旋转,舞蹈。
你是谁?年轻而深沉的声音。
我惊,脚下一滑,向后跌去。
一双手有力的托住我,我抬头,白衣男子,英俊挺拔,眉宇间,透着高傲。
我红了脸,起身。
我是丞相的女儿,秦月楼,我轻声说。
哦?他打量,都说秦大人的女儿多才多艺,绝色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公子见笑,我低头。
叫我未央,他提醒。
未央——
我们相依坐在草地,仰望蓝天,畅谈心事,不知不觉已夕阳西下。他枕着手臂躺在草里,忽然就开口了,月楼,我喜欢你。
秦月楼!他重复,我是未央,下次见那你之时便是我迎娶你之日。他转头看我,一脸真诚。
我的脸更红了。
他起身离开,留给我一袭背影,恍惚间,似梦非梦。
回去家中,爹爹喜上眉梢,月楼,这也算你的福分了,小王爷对你动情,要知道,他是何等高傲,多少女子他都不正眼瞧瞧。
我微笑,未央的样子清晰的显现在脑海里,我已然动情。
门边有一黑影,飘然而过,我开门,却不见有人,只是错觉?
晚上,去海楼的房间,刚到门口,只听里面有凌乱的琴音。我推开门,不由得一惊,海楼冲我笑,明显已有醉意。我上前,海楼,你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学会饮酒,如此不像话?
海楼自顾自的倒酒,幽幽地说,姐姐终是惦记起我来了,我以为,姐姐高兴地什么都忘记了,姐姐,小王爷究竟有多好、多重要呢?
我愣住,海楼,你在说什么?
海楼忽然就哭了,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一天只惹你生气,什么也不会做,为什么你能弹出优美的旋律,而我,永远是个孩子?
我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海楼,我一直认为单纯的妹妹,心里有着这样的想法,她在我的阴影下生活,是不是我一直太忽略她?
我抱住她,傻丫头,姐姐在这呢,姐姐答应你,哪也不去,会一直陪着你,教你弹琴,教你跳舞……
海楼高兴地笑了……
我的心,狠狠地沉下去。
我拒绝了王府的提亲,把未央挡在了门外,虽然倚着门的我已泪流成河。
未央的声音有些苍凉,月楼,为什么不见我?月楼,你不是已经答应和我在一起吗,你说话啊?
我努力平静,对不起,未央,妹妹现在离不开我,我要陪在她身边。
未央定了一会,然后坚定的许诺,月楼,我会等你,一直等你,你永远是我的。
未央,你又何必?我心痛至极。
他笑了,月楼,只要你心中有我,我的等待也是值得,好好照顾自己。
花园内,我烦乱的弹着曲子,音律已乱,铮的一声,琴弦断掉,我心一惊。
海楼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她轻轻地说,姐姐,你不开心?
我摇摇头,傻丫头,哪有,姐姐现在很好啊。
海楼看着我,安安静静地……
然,不足半月,海楼便匆匆嫁人,要嫁的是离京城千里之外的藩王,从此我和她,将天各一方。
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今生今世,我们是否还能重逢?
我推开房门,只有海楼,愣愣地坐在镜子前面,红色的衣裙,凤眼云鬓,说不出的娇媚,可是她眼角分明有泪。
我上前,强颜欢笑,帮她整理衣角,我安慰她,傻妹妹,出嫁是件高兴地事,笑一笑。
海楼泪眼朦胧,姐姐,答应海楼,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
我看着她,她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舍,还有一丝决绝。
我们相拥而泣。
海楼终是离开了,府里没有她,显得格外寂寥,我想起她围着我,听我弹琴,抱着我撒娇,那样的日子多么美好,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未央又登门提亲,我答应下来,我欠他太多,他一直不离不弃,我的未央,有他陪伴我,内心的忧郁被冲散了些,今后他便是我的全部。
明天就是我出嫁的日子,晚上,月光皎洁,我走进海楼的房间,这里,已经有些清冷,我坐在梳妆台前,镜子中的面庞和海楼的样子交叠。打开盒子,海楼的东西都在,她一样都没有带走,她想彻底告别这里了。盒子里压的信纸,我好奇的打开,刹那,天旋地转,我慢慢蹲下来,咬破了嘴唇哭了。
我的妹妹海楼,我的妹妹海楼!
“姐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我决定嫁给洛阳王爷,今生今世,不予姐姐再见。姐姐,你知道吗,那天,你和小王爷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是我不好,让你付出太多,对不起。姐姐,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因为有你,我才不孤单,我曾经以为能和姐姐在一起,永不分开,是我太傻,我是那么的自私,姐姐已有自己的归宿,而我又怎么忍心一直牵绊姐姐呢?所以,我要离开,这是我唯一能为姐姐做的,还有,我不想看到姐姐先离我而去,那样的情景我不敢面对,我要逃,先于姐姐嫁人,可是姐姐,我好不舍,离开你我好痛苦。姐姐,这些年,一直是你照顾我,我在祈祷,将来,未央小王爷会待我好好的爱你,姐姐,你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了。”
信纸的最下面,是海楼淡淡的笔迹:
姐姐,你听过一段传说么?双生姐妹的前世是一对情侣,因为太相爱,下辈子才会成为姐妹,重返人间,她们彼此心有灵犀,相依相伴,即使天涯海角,心也永不分离,姐姐是月,我是海,所以,姐姐的影子会永远映在我心里,一生也抹不去……
我是月,海楼是海,天上人间,遥遥相望……
失爱无名指
人们总说,套在无名指上的指环是相守一生的幸福承诺。如果,我的无名指早已残疾,那我该将我的幸福安放在哪里?
秦朗
我叫秦朗。不是晴朗的晴,是晴朗的朗。楚颜说我的名字里有阳光的味道,是她一辈子追逐的方向。
首先我要声明,我不是个游戏感情的人,我一直是个专一而忠诚的好男人。我爱楚颜,我们还有三个月就结婚了。
楚颜学的广告拍摄,为了工作经常出差,她说她喜欢在钢筋水泥之外工作,虽然辛苦,但那也是一种享受。尽管她比计划的归期推迟一星期回来让我郁闷,尽管我郁闷时偶尔会去喝一杯,但我敢保证,我从没想过要在那里发生点什么。
Blueeyes。里面的氛围如它的名字一样暧昧。看红男绿女,在幽暗灯光下上演无关爱情的缠绵,一个单身男人目光放在哪里都带着点猥琐的味道。调回视线,将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左边坐下一个女人。
放在吧台的手枯瘦白皙,因为瘦,指节显得比较粗大。右手的无名指像是有残疾,尤其的瘦小,僵硬地向掌心蜷曲成一个勾,像个寂寞的问号。它的另类,让我觉得可爱。我久久注视这双手,它可以带给我很多想象空间,足以打发我很长一段无聊的时间。我常这样,喜欢从一双手去猜测陌生女人的内容,不像别的男人只喜欢将眼睛黏在女人的胸部和臀部上。我不是说我不好色,但比起那些看见漂亮女人就流口水的男人来说,我觉得风流和下流还是有些区别的。
她要了威士忌,然后向我借火。
借着瞬间擦亮的火光,我将她看清楚。想象得到的瘦弱身材,无袖紫红色洋装,低挖的大v领露出凛冽的锁骨和隐约乳沟,绸缎面料紧贴着相交叠起的腿部曲线,可以勾起男人的无限遐想。呵,原来女人也可以瘦得如此性感!浓烈的颜色衬出一张素面的苍白,那眉眼竟与楚颜有几分相似。只是,楚颜眼中永远都充满光彩和活力。而这双眼,就像一口黯然的深井,深到让我感觉跌落进去就会永不超生。
息了火光,她说谢谢。
你很像我未婚妻。
噗嗤一声,她强忍着笑,接下来你要说你的未婚妻已经意外去世,而你在这痴心等待她的重现吗?
我才惊觉自己刚才的话像个并不高明的搭讪者,只能尴尬赔笑说我说的是真话。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见她后会像思想的链条脱了节,只会说出直觉反应的第一句话。以致后来的所有事,我都像是受了那双幽深的黑瞳的蛊惑,将自己放纵沉迷其中。
楚怜
我叫楚怜。楚楚可怜的楚,楚楚可怜的怜。我生下来就病弱不堪,在医院的保温箱里待了很久才保住命,所以我叫楚怜。
也许我一生的命运,早在被冠上这个名字时就已经被既定,所以我痛恨这个名字。通常我都告诉别人我叫Judy。
楚颜三年前联系上我,并试图说服我回来,她说这是那个男人的遗愿,他说哪怕我只愿在他坟前站一站他也知足了。楚颜不间断的给我发E-mail,关于她的烦恼她的快乐的所有事,俨然一副把我当知心姐妹的做派。我想,或许我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她的倾诉欲,因为有些话说给我这个陌生的亲人听相对而言比较安全。最近她来信说她快结婚了,和一个叫秦朗的男人。婚期在三个月后,她希望我作为她唯一的亲人能够见证她的幸福。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几封感情充沛的邮件,就能让我欢天喜地感恩戴德地回来认祖归宗。从母亲拖着我离开时,我就再没想过还会跟这个家有什么瓜葛。我愿意回来,是因为一个国内的朋友说可以帮我拉通关系回国办画展,老师也赞成,说这对我的艺术修为和人气上的提高有好处。仅此而已。
我不知道在国内办个画展还需要这么多手续的审批,应付那些满口官话,一双眼却盯着你的胸部的男人让我觉得恶心。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对朋友也不告而别,我只想换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PUB里情欲赤裸的男人,也比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得顺眼。
在吧台挑了个位置坐下,我要了威士忌,旁边的男人始终没有抬头,似乎对身边的人来人往都漠不关心。一个独身男人在PUB的这种姿态是计较有吸引力的。
我注意到他一直在看我的右手,带着点欣赏和玩味的观摩。我知道我的右手不健康,但这注视并不让我羞耻,很奇怪的感觉。他长得很帅很阳光,这样的男人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于是我向他借火,或者说是搭讪。
他竟然说我跟他的未婚妻很像,这开场并不高明,但算个很有幽默感的序幕。我们谈的很投机,喝得也很尽兴,以致到了最后我不知是我醉了还是他醉了。我们一起去了我下榻的酒店。
Onenightforlove,夜店里很多男女在寻找可短暂慰藉寂寞的心灵和身体的关系。我们找到了彼此。
早晨,身边的男人还在如婴儿般地熟睡,长长的睫毛覆盖形成完美弧度的阴影,他的脸有居家男人般的干净。躺在他身边的感觉很好,完全不若一夜情人的陌生。突然我对家充满渴望,是的,没错。家,这个在我脑中已经模糊了概念的词语就这么跳了出来,刺痛我。或许,我该要告诉那个我唯一的“家人”,我回来了。
在他醒来前我退了房换了酒店。不是所有发生过的事都有留下痕迹的必要,我只带走了他阿玛尼衬衫上的一粒水钻纽扣。
有一晚的美好足够。
楚颜
我叫楚颜。楚楚动人的楚,笑逐颜开的颜。我生下来就很爱笑,所以我就叫楚颜。
我一直生活在一片宽阔而宁静的港湾,从不曾经历过风浪。父母给了我宠爱,也给了我足够的自由空间。让我受最好的教育,学自己最喜欢的专业,做最有兴趣的工作,得到最幸福的爱情,一切都近似完美。
直到四年前父母遭遇车祸,爸爸的临终遗言里我才知道,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在大洋彼岸独自生活了十四年。我们的父亲为了我的母亲,跟她母亲离了婚。爸爸说他曾愿意为得到自由身付出三分之二的身家给了她们做赡养费,但她母亲拒绝了,她只要求两张绿卡和一处在美国可安身的房子,便带着姐姐离开了。爸爸说她很强势很骄傲,她想控制他的一切,这让他生厌,所以他爱上了我母亲。爸爸说他唯一觉得愧对的是那个叫楚怜的姐姐,尽管当时她只有五岁,但她离开时的眼神,他知道她恨他。她们离开后,爸爸托美国的朋友给她们的照顾,她们都拒绝了,他每年只能给她们寄可观的赡养费,希望能给她们补偿。但后来知道她们一直并未动用那笔足以让她们衣食无忧的钱,她们过的并不好。她始终不愿承认自己的感情是可被金钱买断的。她的骄傲是折磨自己和父亲的武器,最终她的骄傲让她在贫困中心力憔悴,到美国九年就去世了。之后爸爸跟姐姐也失去了联系。爸爸要我找到她,那个有着惹人怜爱名字的姐姐。
我经过很多努力才得到她的消息,因为她现在在美籍华人圈里是小有名气的画家,这才让我能在一年内找到并联络上她。她对我的态度始终冷淡,这我能理解。一个在异国他乡独自生活了这么久的人,难免对亲情产生疏离,更何况,她该是很恨我们的。我一直没放弃,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感受到我的真诚和温暖,爱是创造一切美好的起因。果然,她开始给我回信,虽然不多,但我已经很开心。最近,她有提到可能会回来,这让我更是高兴。最幸福的时刻,我希望有家人的祝福,我知道这也是爸妈他们希望看见的。
还有一个星期就结束拍摄了,这支广告耗费了我很多时间和精力,这次是离家最久的一次。对于秦朗,我一直觉得愧疚。为了工作我经常不是在沙漠就是在海边,真正陪他的时间并不多,虽然他也偶尔抱怨,但还是一直尊重我的决定,他说他不想看见我因为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而变成一棵霜打的茄子,只能一忍再忍,谁叫他爱我呢!但下的最后警告是,结婚后要乖乖改作幕后,不许再去跑外景。他的体贴和包容成就我的依赖和任性。找到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我开始对三个月后的婚礼满怀期待。
积贯泽兰
积贯山,海拔两千六百多米,温润地铺在城东隅角。积贯山属小山系群山之灵首,群山连绵百十里。跨身摆尾,积贯扎入夷潭,倾听涧水叮咚,无意返身瞻望。夷潭清澈现底,碎石波光摇晃,潭间鱼瘦泛纹,倾盆夷潭无恙。
青山绿竹映夕阳,细竹影长点风光。
夷潭清波圈纵横,泽兰爱女洗衣裳。
夷潭边住着药农泽兰一家,泽兰育有一儿一女,一家四口,常年以采药为生。泽兰承祖上之衣钵,巡山采药已有四十余年。积贯山独特的江南水乡气候,使得树木植被数目繁多,积贯藏得草药百种。为弥补不足,泽兰开垦荒地种些元胡、浙贝、百合、白芍等。泽兰姓边名瑞佑,泽兰已成远近闻名的土郎中,他善治跌打损伤,朴实地象那草药泽兰,泽兰长于山野沼泽、溪边,是活血消肿之良药,乡亲们觉得他象泽兰,喜称其为泽兰,久而久之,瑞佑便被乡亲们忘却了。
五年前泽兰曾救起过进山游玩的游人。如今,他们已成亲戚走动了。五年前的七月,积贯山山脚来了批自称“驴友”的年轻人,驴友们喜亲近大自然,积贯山秀美的景色,使得驴友们无限沉醉,走近山涧踩着溪水是最惬意的感受,山中的清风随溪流通道缓缓抚过,驴友们兴高采烈地奔向更高处,不想这时,一名叫“程”的驴友惊扰了毒蛇,毒蛇被他吓醒,咬了“程”一口,当时驴友们也没发现被什么蛇咬。“程”被咬后,脚部伤口马上红肿疼痛加剧,被驴友们送至山脚。正好停在泽兰家的附近,焦灼地等待救治。这情况被泽兰看见,他走近一看吓了一跳,啊呀!被蝮蛇咬着了,来!赶快送我这儿来吧!驴友们把‘程’抬到泽兰家中,泽兰已经取出了家中的蛇药,快速为其敷上。敷上药后一会儿“程”的疼痛有所减缓。驴友好奇地问泽兰:“这药疗效真好,你自己配制的?”“当然,我们乡间草民谁家不不藏有良药?这些都是土制的草药,有蒲公英、紫花地丁、穿心莲、鱼腥草、金荞麦,它们都是山间的野草,是它们救了你,如果上医院一时半会还不知是被啥蛇咬的呢,定要耽误时辰!”“程”微微露出笑脸,对泽兰道了声谢谢!“程”被医院的救护车接去了医院,并带上泽兰赠送治蛇毒良药。
积贯山有丰富的竹林资源,有野生的,也有种植的,每年夏季是竹子采伐的好时节,山下的乡民就会进山采伐粗壮的竹子往外运,从泽兰家进山就不通汽车,只有绵绵的小路延伸至山顶。泽兰家经常会有路过的乡民讨水喝,这时泽兰总是烧上一大缸水,为乡民备着……在递上的水碗里泽兰会捏上一撮米糠。朋友好奇了吧?那是泽兰智慧的善心!
那一小撮米糠,传递着泽兰对乡亲的丝丝爱心。负重久了的乡民,这时心率跳得非常快,如此时喝凉水求痛快一口闷下,对心脏压力会很大,极容易引发心脏猝死,或对身体健康不利。米糠浮在水面上,喝水的人需要吹着喝,从而,舒缓了心脏的压力。
积贯山山脉,起伏百十里,恰似一条巨龙蜿蜒。古时,跨龙入潭视为人杰地灵,预示着有好风水。夷潭占地面积2点5公倾,东北角紧挨着山岩,步行不能涉及,需用小舟横渡而往。泽兰因此置办了一叶小舟,小船扁瘦,不用时锁着、泊着。
配制草药方剂,须补泄结合,中医药讲求调和,使病灶温润丝去。去年秋天时,泽兰一山外好友来夷潭,求治风湿的良药川乌,方剂中唯缺川乌,平时泽兰配制跌打损伤药也要用。川乌性辛、苦、热,有大毒,藏于山地草坡灌木丛中,是典型的山地草药。泽兰决定渡潭去采。小船划破了夷潭的寂静,风总是能无怨地相随。
泽兰女儿,今也与爸爸同行。女儿紫苏今年二十二岁,高中毕业,就帮着泽兰打理草药园。泽兰划着船,紫苏吟着歌。泽兰鼓励女儿:“来放声来一首吧!”“爸爸我就唱《青藏高原》吧。”“好!唱吧!”“是谁带来远古的呼唤,是谁留下千年的祈盼……”高亢激昂的《青藏高原》瞬时,传遍夷潭角角落落,山水回应,余音缭绕,有韩红的味道!小船靠岸,泽兰系上船绳。泽兰用手牵住紫苏的手,踏灌越草。“爸爸你朋友儿子患风湿那么久了,还不见好?”“呀,要好哪有这么容易,十几年了,保持会走就不错了,他的病已经病已入骨髓,从骨髓中拔去水气不容易呀!唉!人生总是那么幽默平衡,这朋友能赚钱,积不了钱!”“为啥?”“他们夫妻俩,赚钱初期,为了方便,就把儿子送爷爷家放养,儿子发高烧却泡在水里久玩,所以,落得严重的风湿病,三米小路他得用十五分钟,这一辈子就完了,全国好的医院都跑遍了,哪能积得起钱呢?”“爸爸健康真是万利之源呀!”“对头!”哈哈!”“爸爸川乌是不是开蓝紫色花的那种,很漂亮的。”“现在啥时节了,花不开了。”“哦,对了,我忘了。”“来,小心别摔着。”“爸爸现在的川乌我认不到了。”“嗯!到了!看那边有一大片呢,乖女儿快去仔细看看!”“哦知道了”“挖吧!我们药农挖草药,要留有余地,不能太狠心全部挖走,知道吗?”“知道知道早就听您唠叨过了。”“紫苏够了够了,我们回家吧!”
父女俩回到潭口。只见,家里的黄狗贝贝正等着他们……好象家里来客人了!
离潭上岸系绳锁船,黄狗贝贝早就迎候着,频率极高地晃动尾巴,眼神专注地看着泽兰,“走,回家!”贝贝欢快地前跑,回望、停顿、等待,自然本真狗之天性。贝贝已家养了三年,它似乎已成了家里的一份子了。
只见,家中院内停了一辆摩托车,泽兰认出这是捕蛇好手建忠的摩托车,建忠他有空?建忠在屋内听到响声,出屋,笑着招呼:“泽兰老弟回来了。”泽兰放下桨板应着:“我这老弟当得真叫屈,你就大我三天么,没法只得屈从。建忠你那么忙,想重操旧业了?”“上你这儿只能是捕蛇了?”
建忠捕蛇卖蛇是前几年的事,他卖蛇常常是与草药一起卖,草药帮买家配置好,又帮买家抓蛇入罐。泽兰那治毒蛇咬的秘方,就是他传授的。毒蛇上国家动物保护等级越高越多,建忠自然也得转行,现在他跑运输,效益还不错!泽兰对建忠说;“你来得正好,今天你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帮我去捕条蛇,抓条蕲蛇来。”建忠答道:“今天我有的是时间,上山来讨些草药。行!上山练练手去!”
沿夷潭边一路上行,山溪水悠悠透出混杂青草的湿香,溪中巨石湿滑,披着绿色的苔藓。只因,初秋的雨水偏少,溪水时不时地小奔跳跃,遐想着领略它的欢畅,叮咚的声响,敲击着心灵,涤荡去心灵的尘埃,感觉出俗近仙。飘飘然!溪南边是山的背荫处,背荫的山岩上挤满碧绿的藓苔,海金沙藤正攀在岩壁上。蕲蛇喜凉,建忠沿溪一路寻觅,初秋的灌木草丛显得成熟,刺脚割肤。随建忠踩水,因害怕而寒意骤起,汗毛枝枝竖立。远远地看着建忠。建忠发现了踪迹,一条蕲蛇正在小睡,静!手疾眼快建忠掐住了七寸,真工夫!看家本领果然应手。凯旋归来。这条蕲蛇泽兰准备送给山外朋友,那患严重风湿病儿子的,蕲蛇医治风湿病可是最佳良药,泽兰早就有此愿望了。蕲蛇与川乌一并送下山去。噢!差一点忘了,还得带个药方下山。蕲蛇、天麻、川芎、当归泡酒一月。“建忠你帮我把这些带下山好吗?”
“可以!”看着建忠一溜烟走远,泽兰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每年的秋季,可是采药的好时节。秋天万物经历了春、夏两个季节的蕴藏。生命逐渐趋向茂盛,为跨越寒冬积足了能量。所以采草药一般都在秋季。
泽兰家屋顶的平台上铺满切碎了的山间草药,有绿的、白的、黄的、褐色的馨香朴鼻。泽兰这几天蜜蜂似地忙碌着,许些收成的企盼,今年想必会更好!院内的水泥地上也铺着大片的草药,只留下一条行路的通道。未进屋便闻得药草的芬芳,弥漫吸入舒活了经络而倍感顺畅。
只见,泽兰妻子荷莲正用铡刀切着鸡骨草,白硬的鸡骨草是治肝病的常用药,具有凉血清毒的功效。荷莲娴雅慧淑,善于持家,是七十年代乡村少有的高中毕业生。是泽兰高中时的同学,与泽兰喜结连理,佳话频传。不过,也有同学为荷莲鸣冤叫屈,毕竟是一个女高中生下嫁至乡野。荷莲待字未嫁时,可是家中的宝贝女,上有三个哥哥,两个哥哥已在军营中混出了模样。在家中父母哥哥百般怜爱,使得荷莲多些清纯,少些心机。他俩同为69届03连同学,就读于菪阳中学。那时的校园,政治运动多于知识的学习,社会动荡着,学校隐去的是读书声。掀起的是唾沫飞溅的批斗会,教师一不小心就要被纠挨斗。泽兰自小随父亲,采药助人。懂得了生命的价值,也造就了他坚韧、无争的性格,批斗会,泽兰从不参加,只是静静地坐在教室里看着书。说真的,造反派也未敢触碰他。英俊脱俗的泽兰,引起荷莲的专注与倾慕,有想亲近的冲动,荷莲脑海里影摄着泽兰,寸寸眼光,步步相思。直至毕业,荷莲也未曾说出口,只将珍藏。
冬梅迎来春雨,桃花落英飞扬。
转眼两年过去了,荷莲心酒已成佳酿。有一天,荷莲遇上了送药来村的泽兰,泽兰遵父亲的嘱托送草药给老朋友医治偏瘫,荷莲急忙引路前往,那得偏瘫的正是荷莲的远房爷爷。荷莲与泽兰诉说着校园里的记忆,那年月高考没那个字眼。荷莲不好意思地对泽兰说:“老同学以后草药你就别送了,我上你家去取,给药已经不好意思,还要花时间送来。我那爷爷就一个儿子,随人外出学手艺去了。我帮爷爷取药也应该。以后,我来取。”泽兰:“那太好了,我家近期的确很忙,走!现在就去我家识识路。”荷莲一听暗自高兴,转身奔回家告诉父母,荷莲的父母挺支持女儿的。这十二里乡村路,全靠步行要走半个时辰。荷莲与泽兰第一次如此接近,交谈着……
荷莲的心酿开启了,悠悠导入了泽兰的心里。
到了积贯山,山青鸟鸣,绿竹成荫。风在绿竹丛中穿梭,擦响竹叶欢快曲。
夷潭,水秀鱼欢,清泉如歌。光移清波面上闪烁,韵齐清泉叮咚律。
荷莲沉醉了:“泽兰你住在神仙仙乡里。”
走进泽兰家,见到满地铺着的草药,这,再次撞击荷莲的心房!荷莲自小喜爱中草药,小时候,荷莲会将草药采集夹在书页里,这就是荷莲梦想的生活!荷莲心里藏着心愿,泽兰我要嫁给你。
荷莲的娴雅透出古老的内敛,心,虽热切地爱着泽兰,喜欢着这片神往的境地。但,女性特有的自珍、自爱,使荷莲成为存酿心酒的好手。荷莲了敛迹着自己的情感,荷莲思着,如果对方不爱我,我绝对不嫁!
荷莲随泽兰走进屋内,泽兰妈妈一看来客了连忙起身。泽兰告诉妈妈:“这是我同学,以后大伯的药就不用我送了,她会来取的。”荷莲也顺着递上一句边妈妈好!泽兰妈妈这下可乐坏了。“姑娘请坐!”说完,连忙跑去厨房煮糖鸡蛋了……
泽兰将荷莲送到了竹林边,看着荷莲远去。泽兰疑惑着,难道在校时的感受不是错觉?难道荷莲那满目眼光不是挑剔?荷莲投递的目光早就被泽兰感受到了。但,能赢得三朵金花中一朵的青睐,泽兰做梦也不曾想……泽兰想着想着欣喜若狂,随手折下一枝竹条舞动着,飞奔着一跳三尺高。
此后,荷莲每半月来泽兰家取药一次,这样过了半年,荷莲远房爷爷在泽兰父子的调治下,能晃动病腿歪斜地走动。再添些人参、竹茹、干草和胃益气,精神会更好。
树上的枝叶已泛上黄金,叶子凄凉地轮流等待着离去的日子。每次送荷莲,对泽兰来说总有一种不舍的心絮,送了又送,有时送至荷莲村边。接着,泽兰会搬着手指,算计荷莲再来的日子。初五,应该是荷莲来的日子。清晨,天未亮,泽兰就睡不着,兴奋地等着荷莲的到来,辰时未出,荷莲出现了,泽兰眼前一亮。荷莲象往日一样,帮着泽兰妈妈干些活。半年过去了,泽兰与荷莲只是牵牵手,言语较以前随便轻松些,心更贴近了。泽兰看着荷莲柔和地说:“荷莲今带你到积贯山上采草药去!”荷莲说:“那太高兴了,好啊!”泽兰带上锄头、竹篮,绳子两人出发了,今就不走溪边路了,往好走的山路行吧!他们在树林里穿梭,牵着手相互传递着幸福,山脚的山石特别碎滑,粉粉的,荷莲几次险些滑倒,都被泽兰紧紧地抓住,后来,泽兰推着荷莲走,这样就不易滑倒,不曾想,泽兰脚下一滑,两人双双摔倒,泽兰就势抱住荷莲,两人是那么地接近,从没有过……泽兰就势亲了一下荷莲,荷莲脸上泛起了红晕……
山间的小路要横穿积贯山溪水,才能到达半山腰,半山腰有一个小水潭那儿草药最多。防己、土茯苓、白及等等。泽兰带着荷莲到达水潭边,泽兰掏出手巾让荷莲洗把脸,荷莲这才发现泽兰是那么地心细。荷莲打心里喜欢,想着:“眼光没错,是个有心的主儿”。潭水无污染,碧绿清澈。静静地小花小草向着潭水靠近。
就这样泽兰与荷莲恋爱着,两年以后喜结良缘。延续着药农**********……
呼吸
你能想象吗?当你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会呼吸。
——题记
一
我和周分手了,就在今天。
我们已经恋爱四年半,婚礼定在半年以后的八月二十八号,那天,是我们相爱五周年的纪念日。可是,今天,我们分手了。
早上的时候,周给我打来电话,接电话前的一分钟,我还在睡觉,梦中,周拿着刀子和我说:“安,我希望你死去。”接着,电话把我吵醒,是周,我的第六感明显的提示我,他,会伤害我。
周说:“安,这几天你过的好吗?”
他看不到我在电话这端已经眼含泪水。
“安,对不起。”他说。
“我明白。”我说。
是的,我明白他下面的话。
“不,安,你不明白。”他说。
“是要和我分手吧。”我能感到声音中的哽咽,还有,眼泪流过脸颊的酸楚。
“安,对不起。”他的声音中也有些哽咽。
“我明白。”我冷冷的说。
“安。”他说:“是我对不起你。”
这个时候,我反而笑了。
“理由呢?”我说:“理由是什么?”
他沉默了,倒是让我开始瞧不起他。
“是觉得,离开你,我还能坚强,而她,是需要你保护吧。”我笑着说,我的心在滴血,可是,又有谁能知道呢。
“安,对不起。”他只是说着对不起。
“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你放心,你不说,我可以去问她。”
“安,是我对不起你,不关苏的事。”
“不关她的事?如果不是她勾引你,你会离开我?”突然的,我感受到崩溃时的宣泄,好像洪水,好像洪水一下子从水库的闸门里涌了出来。
我哭了,我哭着对他说:“我们半年后就结婚了,如果不是她,我再过半年就成了你的新娘。”
他没有回答。
我努力的压着不断上涌的痛楚,抽抽搭搭的和他说:“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被人抢走丈夫。”我的声音哽咽,不知道他能否听清:“我们相爱四年多了,我,自认为长的不丑,可是,我丈夫却爱上一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丑女人!我想不明白,她满脸的雀斑就那么有吸引力?还有她的颧骨那么高,你不觉的是克夫相吗!”
“安,是我对不起你。苏,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二
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已经是黄昏了。
冬日里的黄昏是那么的短暂,金黄色的微弱的阳光撒在阳台白色的摇椅上,那片金棕色的美丽,没有人能拒绝,好像梵高的《向日葵》,在静谧中妖媚的绽放。
外面的喧闹已经和我完全没有了关系,我只爱这阳光,还有阳光下摇椅上的人,那人,和我相爱四年,他时常坐在他钟爱的摇椅上,抱着我,抱着我,抱着我看着繁华世界寂静下来时的落寞。
我申请了短暂的假期,公司的同事一个又一个的打来电话,他们,都以为我请了婚假。我又能说什么呢?只有微笑着撒谎。
我试着哭泣,可是没有眼泪。
“难道,连眼泪都抛弃我了?”我只有苦笑着。
电话响了,是周的母亲。
“妈妈,您好。”我说,他的母亲,我一直叫她“妈妈”,或许,这也是一种讨好他的手段。
“安。”她说:“是怎么回事?”
“妈妈,周已经帮你选了别的儿媳妇,我。”我深吸了一口气,还好眼泪没有流下来:“我已经被淘汰出局。”
她那边顿了一会,然后,她用低沉的声音问我:“为什么呢?”
“你还是问周自己吧。”我说。
“你们又吵架了?”她问。
“不是的,具体的,你还是问他吧。”
“安。”她急躁的说:“安,我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总是干涉周,男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我笑了,这个时候,我曾经的未来婆婆还有时间教育我这个前未来儿媳?
“妈妈。”我笑着打断了她“妈妈,你就快做奶奶了。恭喜你。”
“什么?”她显然被这个消息吓住了。
“妈妈。”我又说了一次:“你要做奶奶了。”
“你怀孕了?”她高声说。我很好奇这个老太婆的联想力为什么这么差。
“不是我,是别人。”我说。
“别人?是谁?”
“这个你还是问他吧。”
我挂断了电话。我知道,和她说完这些,她最多也只会埋怨他儿子没有早早把这个喜讯告诉她,接着,她会沉浸在做祖母的喜悦中,幻想着孙子的样子,会准备小孩子的衣服,会讨好苏,然后,把我彻彻底底的遗忘。
是的,我是一个被全世界都抛弃的人。
三
我已经不知道在地板上做了多久,夜,早已来了。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好像一切的一切已经和我完全没有关系,我是一个局外人,彻彻底底的局外人,没有人在乎我的死活,而我自己,更不清楚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回忆吗?不是的。一整天,只有头脑发木的感觉。
我站了起来,听到骨头发出的清脆的“啪”的一声,据说,这是太久没活动后关节摩擦发出的声音。
我开了灯,已经十二点了。
我笑了,开始佩服起我自己,没喝酒、没抽烟,只是坐着硬生生的挺着失恋的痛楚。
笑着笑着,我哭了。大声的哭。没有人抱我,没有人给我肩膀,只有自己委屈的靠在门上哭。
四
一个月前的一天,周出差刚刚回来,我下班的时候,他已经在家里了。
没有做饭,他说:“安,今天,出去吃吧。”
我微笑着说:“不要啦,我们的房贷还有好多年呢。”
他皱了皱眉:“你怎么像我妈一样小气。”
我愣了愣,心里一丝不快,近一段时间以来,周经常对我表现出烦躁的样子。
“我也是为了你好,省着点花钱我们的压力也小点。”我说。
他更加恼火了:“我在外面工作那么累,出去吃顿饭都不行吗?”
我想和他吵架,可是,我压住了上涌的愤怒。
“那就听你的”我冷冷的说。
五
和周吃饭回来后,周突然对我说:“安,你坐下来,我有话要说。”
我点了点头,可是,我能明显感觉到,他,有事情,是关于我们的。
“安。”他顿了顿:“我们已经相爱已经有四年了。”
我好像有了预知能力,能感受到他下面要说的话。
“安,我对不起你。”他哭了。
我知道,发生了坏事——周出轨了。
我定了定神:“你说吧,我能原谅你。”
他哭了,他把头死死的摁在胳膊下,哭的很伤心,好像孩童时代的哭泣,眼泪和鼻涕混在了一起。
“你说吧。”我也掉了眼泪。
“是谁?”我问。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必须要有准备。
“公司新来的助理。”他隔了好一会才肯发出喃喃的声音。
我哭了,这次是彻底的哭了。我,一家公司的中层主管比不上一个长着满脸麻子的助理。我自认为样样不比她差些什么。
我恼火,恼火周的审美,恼火周给我带来的伤害,恼火周的无知,为什么,为什么年轻的男人都是无知的,都是不成熟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有第三者,为什么!
周一把抱住了我。
“对不起。”他喃喃的重复着。
我抹了抹眼泪,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这种耻辱,我一定要抹掉,我一定要把周争回来,一定要,即使,有一天我和周分手,也一定是我抛弃他,而不是,而不是他用低级的方式来伤害我!
我咬了咬牙:“说吧,到哪种程度了?”
周见我原谅了他,反而笑了,那是一种胜利者施展淫威的笑。
“安,是我对不起你。”他低着头说。
“出差去合肥开会的一个晚上。”他顿了顿,我冷着脸看着他,他接着说:“那个晚上,我们聚餐,我们都喝多了,不过,我当时还是清醒的,后来,她敲了我的房门,她说,她对我一见钟情,她爱我,她需要我。”
我发火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惊讶的看着我。是的,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我需要听到内容的全部,我需要即使的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一面告诉自己冷静,一面坐了下来。
我问他:“后来呢?”
他又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他低声说:“我没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六
我恨他,我想给他一个嘴巴。我想恨恨的打他和她。可是,我没有,相反的,我冷静了下来。我不能拿自己的幸福赌气。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我问。
“安,对不起。”他又说对不起,我恨对不起这三个字。
“是准备和我分手吗?”我冷冷的说。
“不!”他抬起了头大声的说:“安,我爱你,我对她只是一时的冲动。”
“那你准备怎么做呢?”我问。
“安。”他打断了我:“安,我和你说这些,是觉得我们之间没必要存在谎言,我们之间,应该是彼此信任的。”
“信任。”我想着:“我之前那么信任你,你又做了什么。”可是,我并没有说,我知道,这个时候任何的责备都有可能毁掉他对我的惭愧。
“安。”他又说:“我想明天把她调开,不要她跟我这一组了。”
我看着他,我相信他能从我的眼神中读到我说想说的话:“你舍得?”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安,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
七
第二天下班回来的路上,我接到了苏的电话。
“嫂子,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很忙。”我试图打断她的话。
“嫂子,我和经理没什么,你千万别误会。”她说。
我笑了,我最恨这种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那你是特意打电话来提醒我,你和我未婚夫之间的种种吗?你觉得有意义吗。”我冷冷的说,不断的在提醒她我们半年后要结婚的事实。
“不是的。”她急忙说。
我笑了,开始怀疑她的智商。
“我觉得你做了一件你认为特有意义而别人认为特没意义的事情。”这话说的有点拗口:“用不着在我面前炫耀,这话不如你说给我的婆婆听。”
是的,这时候的我,是《红楼梦》里的薛宝钗,无论黛玉再怎么爱宝玉,可是,她进不了婚姻的门槛。
挂断了电话,我,露出胜利者那种凄凉的微笑。
八
可是,胜利的并不是我。
三周后的一个晚上,周沉闷了许久,突然对我说:“安,我希望冷静冷静。”
我愣了。
他抬起了头,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安,我想冷静冷静。”他又说。
我问他:“你想怎么冷静呢?分手吗?”
他顿了顿,没有回答。
我深吸了一口气,世界,还是那味道,尘埃中混杂着雨水的腥气。
“安,我想最近搬到公司的员工宿舍。”
我死死扣着手心,努力的不然自己哭出来:“不要去员工宿舍了,别人会这么看你呢。”
恰好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是公司临时安排他出差,很紧急的事情,需要连夜走。
他收拾好了行李,出门前吻了吻我的额头,他说:“安,等我跟你联系。”
我认真的等着他的消息,换来的,是今早分手的通知。
九
我擦了擦眼泪,打开了音响,真的,我累了,面对夜的寂寞,我好累。
音响中,传出张玉华的《原谅》,一声接着一声的沙哑——太凄凉。
灯光照射在电视的屏幕上,那黑乎乎的屏幕的左上角很快的就显示出一个偌大的亮点,我突然害怕了,我怕有个贞子爬出来。
夜已经深了,可是,阳台的窗还没有关,我实在没有勇气去关上它,我怕,我怕另一个贞子爬出来。
我想到了死亡,我更加害怕,我怕,我怕我自己变成贞子。
我想到了周,如果,周在,他会抱着我入睡,有他在,好安全,我什么也不会害怕。
十
是的,我不能离开周。
我是爱周的,他的离开让我痛,那是一种冰冷的痛,好像手术的刀子划破了肌肤,血,一丝一丝的渗出来,融合着空气冰凉凉的钻进肉里,甚至,连呼吸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肺里扎扎的刺痛。
我不能让我再痛,我必须要面对。
十一
清晨,我画好了妆,我翻了翻衣橱,没有特别出彩的衣服,今天,我会去逛街,为自己添一些衣服。
我给周打了电话,恳求他来见我,开始,他并不肯,我哭了,哭着求他,哭着求他看在过去的份上来看看生病的我,最后,他同意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很无奈,可,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有我的位置,而且,并不比给他怀孕的那个地位低。
我要做最后的挣扎,赢了,我依旧是周的妻,输了,我是感情的奴隶。爱情,真的简单的要命,是动物进入繁殖期时所散发的特有感情,而人,把这种感情的时间延续的长一些。人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十二
周来了,在夜晚刚刚到来的时候。
我化了妆穿了漂亮的衣服。
他进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皱了皱眉,是的,我没有生病,我是欺骗他的,我要他来看我,我要苏怀疑,我要苏和他吵闹,我要我的周回到我的身边。
“你没生病吗?”周说。
“病了。”我干脆的回答。
他又皱了皱眉,走到阳台,点了一支烟。
“我看你很正常。”他说。
我在背后抱住了他,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你能想象吗?”我轻声说:“当你离开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会呼吸。”
好长一会,他都没有动,没有吸烟,没有任何动作,只有呼吸和心跳。
“安。”他一面说,一面掰开我的手:“安,别这样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他回了头,我看着他。
“你会心疼我吗?”我问他。
他突然皱了皱眉头,烦躁的说:“安,我已经厌倦和你在一起的一切,你放手吧。”
“你爱她吗?”我说。
他愣了愣。
我反而笑了:“你并不爱她,仅仅,是对我报复。”我咬了咬牙,接着说:“因为,我了解你,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所以,你恨我,你想报复我。”
“你疯了吗?”他试图打断我。
“你恨我的一切,可她,她不属于我们的圈子,她仅仅是个小助理,每个月拿着一千块的薪水,可你能在她面前施展你男人的尊严。”
他咬了咬牙,隔了好一会,他一字一句的说:“安,我走了,再见。”
他撞开我,试图向门口走去。
我伸手拿了桌子上闪着金属光泽的水果刀,狠狠的刺进他的背。
他回头看着我,似乎,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微笑着,我对他说:“离开你,我已经不会呼吸。我,想让你和我一样,忘记呼吸。”
说完,我拔出了刀子。
十三
周趴在地板上,无力的,血不断的涌出来,他死了。
我笑着,把刀子用一块干净的布擦干净,接着,将刀子对准自己。我知道,明天的报纸上一定会刊登出这样一条消息:“某小区里,一对男女殉情。”
我笑了,周,我来了,这样,我们都将遗忘呼吸还有呼吸时那种刺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