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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奈何桥纪实(半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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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又一碗,一连十六碗。

    孟婆面部慈祥,微笑问道:“怎么?还是忘不却。”

    对面的是一个轻尘脱俗的女鬼,虽为女鬼,却仍如谪仙一般不染污秽。她叫白半月,只因出生那天为半月,所以便取名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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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纪实簿

    那日,白半月同家人一起去游水,那地临近国界。

    “小姐,你跑慢一点,涛儿就快跟不上了。”涛儿在她身后追着,渐渐脱离了众人。

    “哈哈!那涛儿你就跑快些,看看能不能追的上小姐我!”白半月欢快的跑着。

    “哈哈,小姐,等等涛儿啊!”

    涛儿正追着自家小姐,不防对方突然停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涛儿不解的问。

    “涛儿你看!那是什么?”白半月指着草丛中的奇怪物什。

    涛儿的目光顺着白半月的手过去,下一秒,变尖叫了起来。

    “啊!!!!!小姐,那……是死人啊!!!”涛儿一脸的慌乱,拽着白半月的袖子,“小姐,咱们还是走吧!”

    “等一下!”白半月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东西动了一下,假如是人的话,那就还没有死。”

    涛儿感觉自己要疯了,自家小姐有点太胆大了:“小姐………”

    “没事的。”白半月拍拍涛儿的手以示安抚。下一秒,她便拎起自己的裙摆,轻轻的走了过去。

    突然,她的脚被抓住,一个不防便坐了下去,身下传来了一声闷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姐!!!!!”涛儿感觉自己马上就会疯掉,“脚脚脚!!你的脚被他抓住了啊,小姐!!!”

    白半月艰难的想要起身,却起不来。

    涛儿颤抖着帮她把紧抓在她脚腕处的手掰开。

    “涛儿,”白半月一脸古怪之色,“他好像……被我压晕过去了……”

    “啊?不不不!!!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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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是两个人的初遇,很乌龙,但是回想起来却很暖心。

    “真的很是乌龙的一次,在我们都以为他是死人的时候,结果人家不但没死,反而被我自己压过去了。”白半月低低一笑。

    “我看到,你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神态。一见钟情?”老人微笑着,面部尽是慈祥。

    女子一笑,没有言语。

    孟婆又舀了一碗汤:“那后来呢?你们应该很快就在一起了吧。”

    “是的,我们都是一见钟情。”白半月说着,脸上尽是幸福的神情,抬手间,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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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该喝药了。”白半月轻轻扶起男子,让男子可以倚靠在床边。“很抱歉,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人解释,所以目前只能将你安置在这里。”像是害怕男子误会什么似的,白半月又解释了一下,“不过,虽然这里只是一处小宅院,但是确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所以,也就是说,东西什么的都是很全的,不会引起你任何不适。而且,因为是母亲留下的,所以,除了我和我的侍女涛儿以外,基本上不会有人过来。所以,你大可放心在这里养伤。等你的身子恢复了,我……”因为紧张,白半月有些语无伦次了。

    “你叫什么?”不等她解释完,男子便出声打断了她。

    “啊?”白半月一愣。

    “你的名字。”男子的语气不容反驳,眼神里闪着寒光。

    女子小心翼翼的出声道:“半月,叫半月。我……姓白。”

    “白半月…”男子低低的重复她的名字。

    男子的睫毛很长,面部俊俏,一时间白半月竟看的有些痴了。

    “你走吧。”

    “啊?什么?”白半月一愣,回过神来。

    “东西撂下,你可以离开了。”男子声音冷清的很。

    “哦。”白半月下意识的听从了男子的话,临着走到了门口才后知后觉的回头问道,“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公子您?”

    男子正要伸手拿药,闻言一愣,想了下自己现下的处境,缓缓道:“吴忌,字筱棱。”说着,拿起了药碗,喝了一口。结果不仅被烫了不说,还被苦的要流泪,这使他不禁微微皱眉。

    “我去帮你拿糖!”白半月看着,突然想起来男子需要什么,便跑了出去。

    吴忌看着白半月的背影,没有言语。

    (三天后)

    “哎哎哎!那个!有话好好说!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哎哎哎!小心的啊,刀可以拿开吗?”白半月有种要哭的感觉。

    吴忌闻言皱眉:“为何拿开?我是要杀你。”

    吴忌已经彻底把白半月挡在了墙角,右手持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白半月有些慌乱。

    “可是看着你,我会很不舒服。”吴忌手一抖,白半月脖颈上立马出现一条血痕。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白半月马上就要哭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表情落在吴忌眼中又是一阵触动。

    “不是,”吴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点也不讨厌。”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我?”

    “我……说不清楚。看到你,我整个人都感觉不对劲了,等你不在我身边了,就会特别想要见到你,当你给我端上汤药时,我会有一种特别希望你喂我的冲动。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在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在想,假如你消失了,这样的感觉,会不会就消失了。”

    闭着眼睛等死的白半月闻言一下张开眼睛,满眼都是不敢相信。

    “这么说……”白半月有一点小激动,“你……喜欢我?”

    “喜欢?”吴忌一脸懵懂,“那是什么?”

    “就是……男女之间一种特殊的感觉。”白半月小心翼翼的确认着。

    “什么感觉?”吴忌还是不懂,但手上的刀明显有些离她的脖子没那么近了。

    “就是,当你看到对方的时候,你会感觉很开心,看不到对方就会感觉很失落,想要时时刻刻的和对方在一起。而对方的情绪也会牵动你的一切,你会因为对方的开心而喜悦,失落而自责。而且,喜欢的最高等级,就是就是……”白半月兴奋的解释着,不防被打断。

    “可能……”吴忌收回了刀,眼神不再冰冷,“我对你……就是那种感觉吧。”

    “真的吗?”白半月眼睛都冒小星星了。

    “嗯,可是我不能。”吴忌终于肯定自己的内心,却不能守护这份情感。

    “为什么?”白半月不理解。

    “因为,我的身份。”吴忌淡淡道,“但我没法告诉你太多。”

    “可是没关系啊!因为,我也喜欢你的!”

    “什么?”

    “我说!我,也,喜欢你--”白半月不在乎那些,“我们在一起吧!不管你是谁,我都不在意,因为,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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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那样,我们走到了一起。”白半月接过下一碗汤,一饮而尽。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孟婆盯着她看了几眼,皱了下眉,“那,你是怎么死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敌国派来的刺客,因为敌国自己起内讧,所以分成两派,他便是被另一派的人刺伤的。”白半月叹息一声,“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为他死。”

    饮下第十九碗汤,白半月勾唇一笑:“最后,另一个主和派赢了。为了真正达到和平,他们与国主商议,秘密处决所有派出的杀手,包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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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小心阿!!!”白半月挡在了吴忌身后,暗处所放的冷箭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她的身体。因为暗劲太猛,那箭透过她的身体,还是让吴忌受了伤。她拼命的拽着箭,直到那箭不再向后冲。

    “月儿!!!”吴忌低声呼喊着,抱住了白半月逐渐瘫软下去的身体。

    “月儿,”他的手颤抖的抚摸上她的脸。不顾身上的伤痛,他用尽全力,又生怕伤到她的,小心翼翼的带着她行走。

    一路上的刀锋冷箭,能斩开的便斩,不能的便用自己的身体抵挡一切。

    最终,他甩开了敌人,来到了一处山洞。

    “月儿。”吴忌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滴下泪来,那是在他娘死了之后的第一次流泪,从前哪怕受再多伤害,受再多折磨与痛苦,也不见得他会抱怨悲伤一次。这次,他是真的无法抑制哭的感觉了。

    “筱棱,别哭。我……不疼的。”白半月强迫自己咧出一抹笑。

    “月儿。”吴忌轻轻抱住她,尽量不触碰到她的伤口。

    “我……不后悔…”

    “什么?”

    白半月的声音太虚弱了,以至于吴忌没有听出是什么来。当即,他的耳便靠近了她一些。

    “我说,”白半月艰难喘息着,吐字艰难,“为你挡这一箭,我,从不后悔……”

    吴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任由泪水滴落。

    他就那么抱着她,直到她的身体冰冷,僵硬。

    最后,他把他埋在了林子里,没有石碑,便用木头做成碑体的形状,没法刻字,便用自己的血来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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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婆听着,许久没有发言。

    白半月见孟婆如此,便道,“孟阿婆,汤呢?”

    孟婆闻声回过神来,“不用了。看来,你是忘不了他了。”

    “这样啊,其实……也未尝不好。”白半月一笑。

    “不见得,”孟婆叹息一声,“你若忘不掉过去,便无法转世。而且你执念太深。可存留着记忆。你是记做不了人又做不了鬼。记忆太过深刻的鬼魂鬼域是不收的。倘若在凡间,亡魂便会对人世间的圣魂产生一定的影响。如此便会引来收鬼的销毁或驱逐。”

    “可是,倘若还能再见他一次,灰飞烟灭又有何妨。”白半月仍是不是很在意。

    “我的使命,便是渡。渡过一切亡魂,守护一切生魂。”

    “那又与我何干?”白半月挑眉。

    “倘若你实在没法忘掉过去,我同你做一份交易如何?”

    “什么?”白半月一愣,孟婆也是可以同鬼魂做交易的吗?

    “帮我夺取一人的性命。我许你人间三年。在这三年里,你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寻找你想要找到的那个人。”孟婆收起了装汤的碗,“但是我不会提供你你的爱人在哪里。你要靠你自己的能力去找。而你只需要帮我带一个人到阴间。这样的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那你先说说该怎么把他带过来。”

    “你的鬼气又或是其他什么,就靠你自己的能力了。”孟婆慈祥一笑,白半月只觉阴寒无比。

    “什么人?”

    “北丘国九皇子,纳兰忌筱。”

    “好,我答应你。”

    孟婆点头,伸袖一拂,女子便消失了。

    黑白无常见状上前。

    “怎么?执念太深?”白无常比了个帅帅的gesture.。

    孟婆静静的点头。

    黑无常一脸无语,“我的天呐,现在的人类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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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奈何……一步奈何,一步不归途……

    我的任务,不过是渡万千亡魂罢了。

    -----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