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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我自认从无半点对您不恭,即便您多次恶语相向我也不作回应,不是因为我理亏,而是我敬您是长辈。”林菀看着陈母,“今日,想来您是打定主意断了我跟习之的情分了。”
陈母见林菀不如往日隐忍倒是有些受惊,毕竟这个女子发起脾气的样子自己是见过的,可如今事关儿女,便是林菀能翻上天自己也是要管的。陈母定了定神将身旁的金玉拉得更近更亲切了一些说道:“我与习之是母子的情分,言儿与习之是兄妹的情分,玉儿与习之更是婚约的情分,你与习之是哪门子的情分?”
此话一说,林母却也是沉不住气了直言道:“真当我闺女稀罕你儿子不成?你得瞧瞧是谁整日上赶着找我闺女!”
陈母一听,怒视陈习之说道:“我自然是得好好瞧瞧,给我这儿子下了什么迷药,竟叫的他如今心里全然没得这个家了。”
林复人狠话不多,直接坐了起来拽住了陈习之的衣领问道:“你自己说!我妹妹几时对你下过迷药了!”
陈习之因被林复拽紧衣领,呼吸有些不过气,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只得咳得满脸通红,陈梦言和金玉倒是一起来劝阻林复。
“习之,你说。”林菀看着陈习之。
“咳...”陈习之边咳边看着林菀,能看到她的眼睛里的认真,难道她是认同了自己?继而又看向陈母,“母亲...”
“咳...咳...”陈母突然捂住胸口急咳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自从你们爹爹去后我这身子就不中用了,如今,便是更是任何打击也受不起了...”说罢还颤巍巍站了起来走到了一双儿女跟前哭诉,“言儿,习之,听娘亲一句劝,有些人咱们是攀不得的。”
陈母此话意在威胁,可后面一句却教人摸不着头脑。
林菀知道陈母卖惨,信不信也都是看人了。林菀看着陈习之,当他接触自己眼神时却显为难之意,其实林菀的意思陈习之多少能感觉到,可他不确定,第一连日来她从未对自己说过任何应允自己的话之前更是拒过自己。第二,母亲的身体一向都不太好,陈习之想着等着自己科考中举以后再向母亲提议求娶林菀。
此刻,不是时候啊。
林菀自嘲笑了一下低着头看这一桌的菜肴说道:“今日本是庆祝铺子生意兴隆,又得知陈兄得此佳人,喜上加喜,大家别站着了,别让饭菜都凉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不明所以看向林菀,只有小栗子看的见林菀握紧的拳头,轻轻覆上她的手心,此时自己虽说不了什么话,只得这样安慰。林菀感觉到小栗子的安慰,低头对着小栗子轻轻一笑。
“阿菀...”陈习之却沉不住气了,“此话何意?”
陈母拉着陈习之和金玉也不顾陈习之的拒绝直接按坐在了一起,笑道:“林姑娘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今后你可不要亏待了玉儿,今儿大伙个都做个见证。”说着从手上摘了手镯给戴上了金玉手上,“这便是咱们的见证。”
金玉看着陈母给自己戴的手镯,其实不难看出陈习之与那位林姑娘是有情分的,偏偏陈母安排自己来插这一脚,可家乡闹灾,自己无亲无故只得投靠陈家这门亲戚....看着陈习之阴沉的脸金玉何尝不知,可只得拜领:“多谢姨妈疼惜...多谢表哥垂怜...”
陈习之浑身一颤,终忍不住:“母亲,此事需从长计议。”
金玉一听便知陈习之打了自己的脸,一时之间忍不住抽泣起来,陈母一看立刻训斥陈习之:“父母之命大过天,你忘了吗?”
一旁的陈梦言见此场景又急又气:“母亲,你怎能如此,你分明知道哥哥的心意,为何非要拆散哥哥跟姐姐呢!”
陈母看了眼一旁不做声的林菀才放心说:“我如何知道?可无人告知我。”
陈梦言气结:“都看得出啊!”
陈母见林菀竟心平气和吃起了菜,心里对这小女子不由得又厌恶几分:“如今话都不用说了都只用眼睛看便罢了。”
虽说陈母一向与自己不对付,林菀却觉得她说的有理,即便陈习之一再与自己表明心意,可这心意却只是只对自己而言,其他人,看得出又怎样?能看出个结果吗?想了想也暗笑自己大意,因陈习之对自己好了些就动了跟他在一起也不错的心,自己与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有都不相同。
他豁不出去。
“得此娇妻我得敬一杯陈兄。”林菀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不愿再听他们争吵,对着陈习之微微颔首便一饮而尽。接儿又倒了一杯对着陈母笑了笑,“这一杯呢我敬伯母,多亏伯母提醒自己才没坏事。”又是一饮而尽,遂又倒了一杯对着大家,“最后一杯呢,我得感谢大家连日对铺子的用心,快些把酒满上!”
虽说众人都一头雾水,可林菀的性情个个都吃不准,只得满了酒。
“干!”
如此,甚好。
三杯酒下肚,林菀才觉喉咙辣痛又觉脑袋晕眩,只得站了起来说:“我得去吹吹风。”
小栗子上前搀扶却被林菀推开,陈习之看着林菀面颊通红,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觉得可爱又觉得心疼,想起那日放河灯,她心里也是有苦楚的人。只不过她所思所想自己无论如何都猜不中的,看她缓缓走出门,有那么一瞬间,陈习之觉得自己永远失去林菀了。
一这么想便觉心痛难忍,陈习之闭眼醒神随后闷了一口酒说道:“阿菀乃我心之所系。”
声音不大,只有坐他身旁的陈母与金玉听见,陈母一听怒气顿时升了上来可又想到刚才林菀的作为,虽说与林菀相交不多可她也是个有主见心气高的人,陈母轻声道:“林姑娘可没你这般心思了。”
陈习之的心便一同沉了下去,不再反驳。
明日,明日,他便再问林菀的心思。
……
借着酒劲,林菀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日放河灯的河边,此时四处昏暗只得见月光照射才看得清前头的路,还好此时深夜无人,如此....林菀淡淡笑了一下,眼角却不经意落了一滴泪,林菀立即将其擦拭,笑自己说:“你还没谈恋爱呢,哪里懂得失恋的滋味。”
凉风阵阵,林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巡视着四周漆黑一片,即是如此也知道这里不是她曾生活二十年的世界。这些日子自己一直在想着开铺子,一直想着回去却没了寻找回家的法子,竟然像模像样在这儿过起了自己的日子了。自己怎么了?
林菀摇了摇头,难不成之前的二十年是做梦,如今才是生活?
“我疯了吗?”
林菀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愚蠢。她可是实实切切记得自己有个妈妈,而且妈妈是个温柔又会跳舞的美人儿!想着林菀借着醉意开始展开了腰身,记得妈妈以前教自己跳舞,行差踏错却从未责怪自己,只耐心细致教自己。
“若有人兮...”
许是醉意让林菀更是肆无忌惮。
远远一辆马车却为之驻足,马车上的人掀开了车帘看向河塘,前头骑马的青衫男子看着远远摇曳的身影不忍感叹:“若是平常人家见了,便要吓个半死。”
马车上的人并未作答,只觉得此人身影熟悉。
林菀撒了一会酒疯便也乏了,呼吸有些不平稳便寻了一处石凳便趴在石桌上休息。人也丢了酒也喝了气也撒了,回去好她还是要好好生活。
记得爸爸曾经说,人不论遭遇什么,失去什么,都是命中注定,活着就得不辜负的活着。
便是爸爸离开自己,也是靠着这句话走过来。林菀想,不论自己沦落到哪里,既然自己还活着,那就要得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走完这一遭。爸爸一定也是希望自己这样的,说着不禁抬头看着满天繁星。
“爸爸,你会是天上哪一颗吗?”林菀说完又觉得自己好笑,也信起了这些傻话。不过这么一折腾自己酒也醒了半分,好在喝的不多,正了正色林菀站了起来,虽说还是有些眩晕感,但比刚才好很多。
循着回家的路上走着,却见林母就在铺子面前坐着,看样子今天也喝了两口酒有些醉意,即使打着盹也守着门口,小栗子洗漱好后便要同她换岗。
林母却说:“明日你还得早起忙活,你先歇息去,我等着她就好。”
等她?等我?
林菀缓缓走到两人跟前,两人一见林菀回来便松了口气,林母说道:“虽说你自己有主意,可你总归是个女娃....”说完又看了看外头,“你大哥寻你也不知寻到哪去了,你回来便也好了,先去休息我在这儿等他。”
林菀笑了笑,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林复竟然还会出去找自己。突然受到自己看不起的两人担忧林菀竟觉得心口暖暖的,小栗子便扶着她进了大堂,边走边说:“虽说她平日唠唠叨叨,可方才见你没有回铺子,硬是让林大哥去寻你呢。”
从未想到,未曾有的亲切感竟是这对母子给的。
是夜,林菀躺在床上,还听得见门外的小动静,想来是林复回来了,想了想林菀还是忍不住下了床,看小栗子睡得很熟也不忍吵醒轻手轻脚披了件衣裳开了门。
林复和林母正轻手轻脚预备着洗澡水,见林菀出来忙问:“吵到你了?”
林菀摇了摇头,指了指茶桌示意有话说,三人便一同坐在了一起,这倒是头一次三人如此和谐坐在一起。林菀正了正色道:“明日不用早起,休息一天。”
“休息?”林母疑惑,看了看林菀又看了看林复。
“犯不着,我睡一个时辰精神便好的不得了,别耽误了铺子。”林复以为林菀担忧自己睡的太晚明日起不来,解释道。
“不是。”林菀笑了笑,“母亲前些日子与我说了一些话,我心里有些想法今日便都同你们说了吧。”说着便将方才包好的银子拿了出来,“这里是四十两,虽说明日铺子不开张可也是有事情要大哥去做的。”
“我?”林复看着一袋银两吞了吞口水。
“嗯,这是我给你做生意的本钱。”林菀点了点头,“明日你起来便去东巷那边瞧瞧有没有铺子,不用像咱们这里,有个咱这大堂那般的便差不过了,到时候大哥你便自己在那儿弄个铺子打理,赚的钱去掉那些个人手、成本我们一人一半。”
林母又惊又喜。
林复却心情复杂问道:“你这是...”
林菀将钱袋推给林复说道:“今后大哥娶妻生子都是要花钱的,难不成你想一直在我这里打杂不成?”想了想林复虽然现在各方面都挺好,可有钱了会不会再去赌?担心林复拿钱去赌林菀又半威胁,“其中二十两当是我给你的本钱,东巷那边的客人也不少,到时候开了铺子想来生意不会比这儿差,三个月内你便将借你的二十两还我。”
林母虽觉林菀好心,可又觉着她计较,自家人谈什么借还却也只得劝林复:“你妹妹说的也在理...赶紧收了明天张罗去。”
林复曾也是个有志向的人,在酒楼学厨的时可不只是一份差事,也是想着今后能靠着有些地位,可受尽了欺辱打骂,还自甘堕落跟酒楼一些公子哥在一起成日逛窑子去赌坊,走了好些错路。
如今,确实曾最瞧不起的林菀向自己伸以援手,并支持自己。
林复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断了截的手指,全然没了往日的怨愤,只觉得若是林菀没有断了自己这截指,恐怕自己如今还是个一身外债的赌徒,想着又重重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