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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敦房间里都是烟味。黄敏行和他这个侄子对着吞云吐雾。
“小敦，你是我见过的这么多老板家里的孩子里最好的一个。现在就连我自己家的孩子都让我头疼。有钱了反而把孩子毁了，管都管不了。”黄敏行摇头叹气。
“我们家有钱也不是这几年的事吗？我已经长大了。”李小敦答道。
“你想去留学可以去学经营管理比如说MBA呀？”黄敏行问道。
“虽然黄叔你没有读过MBA，不过我觉得你的管理能力就很强。”李小敦拍马屁道。
黄敏行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这句话我爱听！”
“再说我就喜欢机械。”李小敦解释道。
“去德国？要几年啊？”黄敏行问道。
“如果读完博士回来，可能是三十岁以后的事了。”李小敦答道。
“要那么长时间？”黄敏行吃惊的坐了起来。
“在欧洲，特别是北欧三十几甚至更大的年纪拿到博士学位很正常。”李小敦解释道。
“我是八十年代初大学毕业的。那时候我也想过读硕士博士，可是那时候参加硕士博士考试太难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黄敏行苦笑道。
八十年代初的时候，一年全国博士毕业的也没有几个。那真是天之骄子。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觉得自己是傻瓜。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聪明的，有能力的。怎么证明？那就是要靠表现！如果有机会就要当仁不让！”黄敏行字斟句酌的说道。
“你现在就有机会证明你自己！当然读博士也是一种证明方式。但是你现在有更好的证明方式为什么不争取？”黄敏行紧盯着李小敦说。
“虽然我学的是历史，但是我也知道去德国学机械是不错的选择？为什么？了解世界大战的人就一定会知道，如果没有一大批像克虏伯这样的机械巨人德国人靠什么打仗？如果是我，我就在这里建设一个像克虏伯那样的企业！”黄敏行的言语很有煽动性。
李小敦沉默不语。
“那些在风口浪尖上的企业家大多都没有多少文化。像你爸爸这样中专毕业的都很少。而你就更难得了。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去争取？”黄敏行循循善诱道。
一个晚上，黄敏行彻底的把他学到的历史专业的老底子都翻出来了。苦口婆心的讲古今中外领导者和企业家的事迹，讲得李小敦热血沸腾。
李小敦差一点说：政委，你发给我一只枪吧！
一盒香烟让两个人抽光了，扔得满地烟头。
最后睡觉的时候，黄敏行有意无意的说：“男子汉大丈夫要能屈能伸，你就应该干出来个样儿来让你爸爸看看！”然后就倒头睡觉了。
黄敏行呼呼大睡了，可是李小敦却折腾了半宿没有睡着。
第二天，兴华集团的中高层干部陆陆续续都到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看见李小敦。
他们以前只是口耳相传听说董事长有这么一个公子。
不过这些人都是人精。他们怎么可能当着董事长夫人詹晓晴的面跟李小敦亲热拉关系？都跟李小敦保持一定距离，只在人少的时候朝李小敦呲呲牙表示笑了。
而老李家亲戚们倒是都认识李小敦。可是当年在李志文和刘慧珍分家的时候，在刘慧珍那一部分企业里的李氏成员都被刘慧珍一气之下赶走了。所以他们看见李小敦就像看见仇人一样。
李小敦倒是满不在乎。当年爷爷李尚德当了二十多年的大队书记。他没少利用老战友的关系帮大队买农药，买化肥，买农机。
那时候没有承包到户，在全县一百多个大队里面，李尚德领导的大队几乎年年都是工分最高的。年底分钱也是最多的。可以说家家户户都受过李尚德的恩惠。
可是村子里大部分人记得的就是哪一次出工晚了或者是活干得不好时被扣了公分的事情。背地里骂爷爷的有很多。
爷爷年纪大了不当书记后，许多人看见爷爷连一个招呼都不打。甚至是冷言冷语的挖苦。
直到李志文的企业成气候了，村子里的人对爷爷又热情起来了。纷纷找爷爷，希望把家里的孩子送到兴华集团去上班。
当然工作越清闲，钱赚得越多越好。
李小敦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爷爷的身边看尽了人情冷暖。
只是爷爷这种人，你对我冷嘲热讽我只当没有听见。你再过来求我办事，如果能办我还是尽量帮你。所以奶奶总是气不过骂爷爷是傻子。
这样做，那些人会不会说爷爷李尚德品德高尚？不会。当然他本人也不在乎这些。
人们敬他，只因为他有一个有钱的儿子。当然也只是当面敬，背后骂而已。
所以李小敦知道今天来参加奶奶七十大寿宴请的人绝大多数不是因为奶奶，而是给父亲李志文递笑脸来了。
厨师是特意从省城请来的。不过洗菜刷盘子洗碗上菜这些活都是本村里的几十个女人来干。
这些女人一边干活一边嘎嘎的说笑着。村子里孩子们知道马上就有好吃的了，高兴得满院子疯跑。
奶奶今天应该最高兴了。她被七大姑八大姨簇拥着是今天村子里最有面子的女人。
开席还要过两三个小时，李小敦爬上南山来到爷爷的坟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把一只只香烟都摆在爷爷的墓前。
“爷爷。您慢慢抽吧。这一根烟比你修一次鞋赚的钱还多。”李小敦对着墓碑说道。
然后他跪下来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
李小敦下山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姑姑急吼吼的跑过来。
李志杰上来就揪住李小敦的耳朵。“马上就要开席了，上百号人就等你了！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啊！”
当李小敦揉着耳朵走进客厅时，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五个大圆桌旁边坐的都是老李家的直系亲属和兴华集团的中高层干部。
其他来赶礼的人只能坐在院子里喝酒了。
“快过来坐下。等吃完饭看我不打折你的腿！”奶奶田桂芳指着首席一个位置骂道。
“我到山上给爷爷点了一只烟，陪他说了一会话。”李小敦答道。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
坐在母亲旁边的李志文面无表情可是他心里知道开宴之前拉下了一个重要程序。
那些亲属和中高层干部们眼观鼻，鼻观口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