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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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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乙岩嘴上说着难,可啃起甘蔗来,一点都没觉得难,

    虽然嘴巴在脸上肉的堆积下,显得更加的娇小,可吃起来,一点都不慢,甚至因为上下路程缩短,来回碰撞的速度也因此加快了不少,这也就导致啃起甘蔗来,更快了不少。

    啃起甘蔗来,桌上的热茶,反倒受了冷落,端上来这么大一会,都没有挪过窝,

    这会儿,已经凉了。

    刚才王弦所引发的事情,好像都已经过去,已被人所遗忘,

    街上叫卖声依旧,来往的男男女女继续逛着,

    放佛在刚刚,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方乙岩用袖子擦了擦嘴一圈的水渍,然后拍了拍手,“韩老弟,不是老哥我卖惨,

    而是走官道,真的难,

    你没做过官,不了解,也没法子感受,

    可你有个做官的舅舅,这还是大官,

    户部侍郎,

    在京都,都不算小了,分量也够足,

    可尽管如此,他也定是如履薄冰,在京都做官,一个不慎,那就是要砍脑袋哩,

    有你舅舅在上面挡着,老哥我劝你,去了京都,别混官道,

    做个潇洒公子哥挺好,就和在汀兰一样,

    可老哥就怕,

    你啊!

    见识了京都的花花绿绿,忍不住权利的诱惑,去尝试,

    你如果想要做官,凭你舅舅的能耐,不难,

    而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儿子,照你舅舅当时在天哲闹腾劲,你提了,他肯定会替你运作,

    做官,真的不是个好差事,看起来风光,其实也就那样,甚至都不如一些富商活的自在,

    在京都,

    有你舅舅罩着,

    潇洒走一回,挺好。”

    给自己到了杯茶,喝了口,继续道:“这些话,说了,你也就忘了,到底如何,还是看你的想法,老哥我呐,就是甘蔗吃多了,想多说句话,老弟你也别当真。”

    对于韩墨,方乙岩是有些喜欢的,

    没啥,

    就是说话,对口。

    混了官场,这人,会变的,

    就像自己,还是当初的自己吗?恐怕同乡的玩伴见了,都认不出来,就连那些同窗,都不一定敢认,

    他怕下次见面,坐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韩墨,还是韩官人。

    在官位上坐的越久,能聊的来的人,也就越少。

    方乙岩话中的意思,韩墨听明白了,

    讲真,这个时候,韩墨觉得,方乙岩对自己挺好的,

    以前,舅舅刚来的时候,方乙岩见了自己,就老弟长,老弟短的,

    说实话,有些别扭,

    那年自己才18岁,正是豆蔻年华,

    可方乙岩呢,

    三十多岁,中年大叔,再加上他的体型,油腻大叔,

    可这几句话,他绝对不是做作,而是掏心窝子的,

    韩墨正色道:“方老哥的话,墨记下了,

    其实对官场,真没想法,

    做官,没自由,也累,

    我呀!

    到了京都,也就混个才子的名头,招惹招惹那些深闺小姐们,

    我家就我这一根独苗,可不能学方老哥你,

    这婆娘得娶,娃得生呀。”

    “…………”方乙岩,

    我真情流露说了半天,合着到了你这,还成了反面教材,

    没娶婆娘怎么了,

    吃你家大米了。

    不过,韩墨所说的,不正是自己当初所追求的生活,有那个读书人不渴望无拘无束,无欲无求,

    每天喝杯小酒,采采风,还能写写诗逗逗女孩,不由得感慨道:“说真的,有的时候老哥真的挺羡慕你的,

    不是羡慕你没了双亲,无人管束,而是你的这种心态,追求自由的心态,

    老哥当年也有,在入朝为官之前,和老弟你一样,也是写写诗文,抄段文章,那些个小娘子们,都是抢着争着扑向老哥我怀里,

    哎!

    可惜……”

    可惜入了朝廷,做了官,

    风光是风光了,周围的人都对你阿谀奉承,全都是笑脸,连句玩笑话都不敢说。

    当时怎么就鬼迷住了心窍,信了那帮人的鬼话,

    现在想来,自己也真的是蠢,放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非要遭这个罪。

    还有韩墨这臭小子,居然敢嘲笑自己没婆娘,要不是怕你舅舅给我穿小鞋,非得给你整个温馨大牢七日游,

    想了想,还是算了,

    要是韩墨的舅舅知道了,还真敢从京都杀过来,

    官大,惹不起。

    韩墨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自己就差一点就要进大牢小住几日了,

    虽然文人骚客对姑娘小姐的吸引力大,可是方乙岩这个体型,

    嗯…

    姑娘小姐扑向他可以,如果反过来,

    算了,

    罪过,

    会出人命的。

    方乙岩正感慨着,对上韩墨的眼睛,

    方乙岩阅人无数,韩墨的这点小心思还看不出来,不悦道:“怎么,不信?

    别看老哥现在有些圆润,这都是做官后累的,没做官前,老哥哥我,那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

    谁还没个当初不是,

    韩墨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使劲掐着大腿,

    忍住,

    忍住,

    不能笑,

    这都是真的,

    真的。

    将笑憋回去,韩墨一本正经道:“老哥的话,弟弟自然信,所幸弟弟长的还可以,也有些帅气,

    老哥留下的遗憾,做弟弟的帮你完成,

    到了京都,

    我受点累,多调戏些姑娘小姐,把老哥你的那份,给补回来。”

    “………”方乙岩,

    忍住,

    忍住,

    不能打,

    不能抓,

    他舅舅官比你大,

    比不过,

    忍住。

    自己真是贱呐,招这小子上来干嘛?

    添堵嘛不是,

    他啥人,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嘴里就没个把门的,

    还好没做官,真要是做了官,

    真要做了官又好哩,看老子不压死你。

    看了看外面,天也不早了,在这坐了半天,都到晌午了。

    啃了这么多甘蔗,这会儿居然又有些饿了,

    也是,到饭点了,能不饿嘛。

    屁股往后一拱,桌子又往前移了半步,茶水顺着壶嘴,撒出了不少,

    “什么破桌子,老动,下次不来了。”

    站起来后,活动下身子,

    肚子也是一颤一颤的,就像海浪,跌宕起伏。

    看了看韩墨,刚要张口,突然又想起来什么,

    韩家在汀兰,也就是一个小家族,做些生意,也没多少银子留下,

    这三年来,韩墨在守孝,也就是说三年了,一直在坐吃山空,

    就是不知道韩墨的舅舅走的时候留没留下银子,估计是没有,

    就是有,自己也不敢碰,

    嘶!

    想什么呢,

    是不是飘了。

    回过神来,笑了笑,道:“韩老弟,这晌午了,老哥还有些事,要去李府一趟,

    这关系,要常走动,要不然就淡了,这么多年,三大家族一直没有倒向莫守备,我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的,

    所以,这个饭,老哥就没法请了。”

    然后拍了拍韩墨的肩膀,道:“这个茶水钱,老哥去给的话,店家肯定是不会要,

    所以,这个也得麻烦下老弟,走的时候,结下茶水钱。”

    然后挤开凳子,朝外走去,边走还边嘟囔

    “哎!为了陛下的嘱托,我可从来没歇过脚,都到饭点了,还在为了陛下奔波,

    我呀,真的是太难了。”

    “………”韩墨,

    下楼梯的时候,所发出的震动,韩墨都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甚至方乙岩什么时候出的听茶居的店铺门,用脚感受地板的震动,都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给自己到了杯茶,晃了晃杯子,然后一饮而尽,将茶杯放下,在桌子上留下一个小圆圈,

    “走吧,我们也到饭点了。”

    起身下楼,鬼女红叶在后面,付了茶水钱,

    出了听茶居,

    街上,人丝毫没有因为到了饭点而减少,反而饭香飘荡在整条街上,

    在听茶居的对面,就有一个烧饼摊,

    生意还不错,有不少的人在排队。

    带着鬼女红叶继续向前走去,听茶居离要去的地方,本就很近,中间也就隔着一条街,

    听茶居在路口这边的街上,而韩墨要去的地方,则是在路口那边的街上。

    过了路口,

    这边的街道,更加的热闹,来往的客人大多数都是穿着锦衣华服,

    而在街道两旁,摆摊的,则要少的多,

    还多数都是卖药的。

    在客人最多的地方,是一阁楼,足有十三层之高,

    这在汀兰城,算得上是最高的阁楼了,

    阁楼建造华丽,在每层的弯角处,都挂有大红灯笼,如果是在夜晚,这里绝对算得上是汀兰最华丽,最热闹的地方。

    在阁楼门口,有两个魁梧的大石狮子,张牙舞爪,

    还有十二个一身腱子肉的练家子,在扫视着来往的公子少爷,

    这些人,虽然没有入品,可也都是好手,是可以杀人见血的。

    在门口上面,有一牌匾,上面弯弯绕绕写有三个大字——莺燕阁,

    仅凭这三个字,就牵引着汀兰无数男人的心,也吸了无数公子少爷腰包中鼓鼓的银子。

    这地方,韩墨是不能走正门的,人太多,也就眼杂,

    从街头,绕过去,进入一个胡同,再往里走不多远,就是莺燕阁的后门,

    后门白天一般是锁着的,到了晚上,才会打开,

    在后门里面,一直都会有一个小娘皮子守着,看到韩墨后,赶忙起身,将门锁打开,迎了韩墨和鬼女红叶进来,

    里面,又走进来一女子,领着韩墨走进去,在门口的人,又重新将们锁上。

    后门这里,白天没人,从后门的楼梯上阁楼,也是没有人,

    很快,那女子将韩墨引上了十三层后,就退了下去,

    莺燕阁十三层,这里是不接客的,甚至,也是不允许外人上来的。

    在里面的圆桌上,已经摆上了不少的菜,

    这时,从一旁的房间里,走出一红衣妩媚女子,扭动着腰肢,秀发在背后随着走动的幅度,一同摇摆,赤足踩在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手里还端一盘子,是辣椒炒肉。

    “大人您来了。”

    声音如玲,清脆入耳。

    鬼女红叶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盘子,道:“三尾狐,你怎么知道大人中午会在这吃?”

    虽然来这里,三尾狐是知道的,因为自己都会提前告诉她,可还真没有留在这里吃过一顿饭,

    这一大桌子的饭菜,三尾狐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

    三尾狐一笑,搂着鬼女红叶的脖子,招呼她坐下,

    “大人的心思,奴家可不敢猜,也猜不透,只是奴家觉得,大人今日会留在莺燕阁,这女人的第六感,鬼女红叶你懂的。”

    韩墨也坐下,坐在鬼女红叶的左手边,三尾狐将馒头端出来后,坐在了韩墨的左手边,

    三尾狐准备的很丰盛,满满一桌子的菜,

    等韩墨动了筷子,鬼女红叶和三尾狐才动,

    吃饭,也不是只吃饭,

    吃饭的时候,谈些事,也算是传统了吧,

    夹了一筷子菜,伴着一口馒头,下肚子,舒坦。

    三尾狐边吃边道:“大人,下面的人瞧见,王弦回来了。”

    夹了一块麻婆豆腐,吃下去,韩墨道:“看到了,没想到半天功夫不到,就回来了。”

    鬼女红叶在一旁,笑着道:“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日子,城里到处都是人,

    这一堵,他的心也就更加的急躁,加上死了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这个火气,可是很难压下去了。”

    王弦是王家的家主,他这一脉,就王一栋一个男丁,也是他的希望,平日里,比谁都要宝贝,

    可是现在,他死了,

    现在王弦年纪也大了,在想要生个儿子,几乎是不可能了,早些年,为了能再生个儿子,可没少往府里塞女人。

    唯一的儿子死了,下一任家主,他这一脉算是没戏了,

    这个时候,正是人最容易失去理智的时候,

    在听茶居,他还能如此和方乙岩说话,这份心气,也是了的。

    鬼女红叶吃了口菜,继续道:“他儿子死了,也怨不得别人,最大的祸首,还是他自己,

    往府里塞这么多的女人,而且还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要,要不然怎么会有今日。”

    三尾狐放下筷子,笑着道:“你这句话可就说错了,如果王弦不是什么女人都要,我们又怎么能这么容易做手脚,

    王家不乱,接下来大人的计划如何展开,

    可你前面说的没错,他儿子的死,最大的祸首确实是他,如果王弦不和刘家联姻,导致王李刘三家三分天哲的局面失控,他的儿子又怎么会死。”

    王李刘三家,在天哲郡互相争斗,可也相安无事几十年,

    可王一栋与刘欣汝联姻的消息一出,也就导致这个天平倾斜了,

    三家力量本就相差无几,现在其中两家突然联姻,这对另外一家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既然你俩都要合起伙来搞我了我不得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把你俩先搞死一个。

    韩墨喝了口茶,冲了冲,低笑道:“二品武者的怒火,可不好受,况且这个二品的背后,还有一个大家族撑着,

    王弦真要发疯,也就只能是对李家,

    对其它势力,犯不着,别人也不怕他,

    李家的话,李峥年纪大了,气血早就衰败,虽然和王弦同处于二品,

    可他估计,在王弦手底下撑不过二十招,

    李家这一代,也就一个李峥撑着,其他人都不行,没一个入品的,王弦真发疯,暗杀偷袭,李峥必死无疑。”

    鬼女红叶接过话,笑着道:“李峥一死,李家必然动乱,这个时候,天哲郡的水也就彻底浑了,也是彻底洗牌的时候。”

    一个大家族,想要站稳脚,首先得有足够的武力震慑,

    其次,才是银子,

    没有足够的武力,有再多的银子,别人也不会搭理你,甚至还会动手抢了你,

    二品,就是天哲郡三大家族立足的根本,

    并不是说一定要入品,在坤国南方,没入品也可称霸一方,

    可这里不同,这是大西北,北面就是漠北,前些年这个战争就没停过,没有足够的武力,在刀剑下活下来已经够不容易,还想做生意赚银子。

    指不定那天这个城就破了,漠北骑兵来一圈,连媳妇都给你抢去,别说银子了。

    坤国北三府,武风盛行。

    这一代的家主都是同一代人,尽管是同一代,这个年龄差还是有的,

    毕竟什么时候出生,也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即舒适又安全的避孕措施,

    中了标也就中了,

    总不能为了下一代我们三家的家主,年龄相同,

    这个标,三个人还得同一时间中,

    或者是该生的时候,不能生,憋着,等着大家一块,

    手拉手一块来到这个世界。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三家中,李峥的年龄最大,已经过了五十,气血也是衰败最厉害的。

    三尾狐夹菜的手,稍微停顿了下,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放下筷子,认真道:

    “大人,奴家有些担心王家的王瑞,”

    “王瑞?”

    “对,王瑞是王弦的亲兄弟,虽然没有练过武,不能打,

    可读的书不少,这脑子也灵活,心也脏,算得上是王弦的智囊,

    他的话,

    王弦还是能听进去的。”

    如果王瑞把王弦的火给压了下来,

    那这次大好的机会,恐怕就要白白溜走了,

    虽然之前的布局不至于失败,可王一栋的死,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王弦不发疯,不和李家死磕,那天哲郡的水就浑不了,一切都这么清明的话,如何夺取利益。

    鬼女红叶也将筷子放下,不赞同道:“大人,我觉得王瑞他拦不住的,

    这件事对王弦来说,太大太重了,

    就算知道和李家死磕,会损害家族的利益,甚至有可能让刘家渔翁得利,可是他儿子都死了,以后的王家和他还有什么关系,就算王家统一了天哲郡,成为家主的,也不是他的血脉,

    现在损失的,是家族的利益,是整个王家的,可报的仇,却是他亲儿子的,

    这其中的亲疏,还是有的。”

    韩墨擦了擦嘴,喝了口茶,

    然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从这个高度看去,整个汀兰,都尽收眼底,

    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趴在窗户上,吹着属于西北的秋风,身后,鬼女红叶和三尾狐也都走了过来,

    韩墨趴着,笑了笑道:“你俩,着相了不是,

    什么王家,李家的,

    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和王家,李家或者刘家,那是一点的关系都没有,

    他们,也就算是一道调味品,不会是主料,

    加上他们,天哲这道菜,会更加的美味,让人更有口欲,可就算没有这道调味品,这道菜仍然可以吃,只不过是少了些味道,那又影响不了什么,

    我们要的,是这道菜,是天哲郡。”

    和式神们,谋划了将近三年,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三个连世家都算不上的小家族,那也太不值得了,

    如果真的是他们,那又好办多了,也不至于花费这么长的时间。

    要吃天哲这道菜,首先就得把这里的官家换成自己人,

    这个换,还得有京都的任命才行,

    天哲郡的官家,

    一半是坤皇的人,一半是镇北候的人,

    要合理的换掉,谈何容易,

    为此,式神们为韩墨制定了一套十分详细的计划,并且也早已开始实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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