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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辉——”
方舒伦抬头，夏清辉低着头离开饭桌，心里想的是：全世界大概只有方老师叫自己“小辉”了。
马老师作为微博达人，早就知道儿子暗恋夏清辉了。
“儿子，你是不是喜欢她？你也算风华正茂，一表人才，喜欢就追呀。”
“我...表白过，被拒绝了。”
还真诚地补充了一句，“两次。”
马树芳老师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好像还挺骄傲，这完蛋孩子，我还以为你挺优秀呢。但是我是真觉得小夏这孩子不错，你别放弃呀，这不是机会来了吗？”
机会...可以算是来了吧。
因为方舒伦被他爸当成了“示范样板”，这边吃着饭呢，方老师浑厚的嗓音就从屋里传出来，“儿子，你唱一下这句。”
“我吃饭呢！”
“那你在你位置上坐着唱，她能听见。”
方老师内心活动是：你不是觉得我凶吗，我让我儿子教你，给你示范一下标准的发声位置，我还不信磨不出来你了。
和妈妈在客厅里聊节目流程的方舒伦，一次一次被拎过去示范。所以干脆，他就坐钢琴凳上，自顾自低头弹一曲卡农。还时不时插一句“让她歇会儿吧”，“你太严了，你给她骂哭了看你怎么办”，“你倒是让她喝口水呀，谁跟你嗓子似的，大河向东流”。
这孩子现在皮的，老方都想拿出小时候揍他的戒尺了，但还是算了，孩子长大了。赶紧把儿子撵出去了，又看向小辉，无奈叹气，“那今天就下课吧。”
马老师切了西瓜，方舒伦问夏清辉，“要吃西瓜吗？”
她笑着点点头，方舒伦让她端着西瓜，自己拎了两个竹子小板凳，跟她一起坐在夏夜的院子里。
夏清辉上次这样坐在板凳上吃西瓜，是十几年前，在姥姥家的院子里。
“我竟然都不知道方老师是你爸爸。”
“百科上都写了，你对我也太不关心了。”
嘴上抱怨，但心里是开心的。刚才他爸让他以后多回家，说“这孩子笨，你多给她示范示范”，方舒伦从“小黑屋”出来就笑到停不下来。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没学过声乐。”
夏清辉笑了，“是觉得我都没学过声乐还唱那么好听，觉得我天赋奇高吗？”
不是，是觉得你连声乐都没学过就敢参加比赛，在方舒伦看来是无法想象的一件事情。他喜欢的女孩子竟然连声乐都没学过，自己真的是...有点疯狂。
方舒伦没回答这个问题，“我爸打尺打过你吗？”
方老师还真拿过一次戒尺，差点就想打一下，但还是没下手，用戒尺指了一下夏清辉肚子，“再让我听到声音不是从丹田发出的，我这戒尺就下去了。站直了，感受你的丹田到头顶，你的声音是要从这个气道中相通的，再来一遍！”
方舒伦望向这个小可怜儿，“不过我就是被这么打出来的。”
夏清辉不信，她以为以方舒伦的天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呢。
“我还以为，你都不是老天爷赏饭吃了，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呢。”
他笑了，“在你心里我那么厉害呢？天分，有点儿吧，但也得无止境地练习，这样还挨揍呢。我小时候学咽音，那才痛苦呢，你看到的那戒尺，是打我的第二根，第一根在我九岁的时候被打折了。”
看不到星星的二环边儿，暂时躲避一下车水马龙的喧嚣，一起吃下一口甜丝丝的西瓜。
“不说这个了，你觉得这房子漂亮吗？”
夏清辉转身看看夜幕下的二层小洋楼，大概有七个房间吧，装饰不华贵，但似乎都留存着岁月的记忆一般。
“这房子，1924年建的，我的太爷爷是燕京大学的老师，这栋楼是学校送他的房子。已经算是历史保护了，所以一直保存到现在。我刚出生的时候，还是政府出面重新修葺了一下。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但我爸不是，他是在荒灾那时候出生的，上过上海的爱国学校，也在内蒙放过马，当过兵，才十几岁就经历了大风大浪。这房子因为一些事情，78年以后才收回来，我爸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回到他出生的北京。”
年少时的经历磨练出方如镜坚韧的意志，他小小年纪就不得不辗转跋涉，走遍了祖国的大好山河。于是在他的歌声里听得到江洋澎湃，波涛怒吼。在最艰难的处境，方如镜都没有放弃对音乐的热爱，音乐是他心中的圣地和净土，因此也会严苛、愤怒，却也打磨出声乐界的熠熠星光。
方舒伦看向她，如月光倒映在眼眸，“所以，他打我我也没记恨过他，希望你也能理解理解他的脾气，他是真的想好好教你。”
夏清辉还听他说，他的爷爷和姥爷都不是文艺兵，都是真打过仗杀过敌的，不到20岁从军，军装一穿上就是十年。爷爷条件好点儿，学过音乐，姥爷则是从《黄河大合唱》中第一次了解音乐。
腹背受敌中，他们从起床号里，从晋察冀的民歌里获得灵感，战火连天的年代，一手枪杆子，一手笔杆子，眼里是祖国，但心中还是没忘记理想。终于迎来了和平年代，对和平的珍惜和安稳的心境才创作出无数脍炙人口的好作品。
马老师从窗户向外看去，两个孩子的坐在小板凳上的背影，真好看。
从此方舒伦就真的经常回家，平安里的小洋楼中，严肃的“小辉！”，热情的“小夏——”，宠溺的“妹妹~~”无限循环。
马老师强制要求老方对小夏好点儿，老方从儿子的眼神里也看出来怎么回事儿了。他当年追求歌舞团团花马树芳的时候，比儿子还殷勤呢。
既然儿子喜欢，那还得对她更严厉点儿，方如镜教出来的学生，个顶个儿拿得出手。
“小辉，吃晚饭了吗？还没吃哪？太好了，饿的时候最适合唱歌了。”
“吃饱了？太好了，刚吃饱稍微有点撑的时候最适合唱歌了。”
马老师叹气，方舒伦捂脸，“我爸又来这套。”
夏清辉得跟方老师请一天假，明天是她21岁生日，#祝夏清辉最好的21岁生日快乐#从三天前就开始预热，这个生日会，她真没法缺席。
方如镜还不太开心，“本来就是后进生，还缺课...那你，生日快乐。”
但远不像方老师想的那样，过生日那天是很多好朋友一起嗨。生日这天，夏清辉是一刻没闲着，前几天就开始录制视频，今天更是和她代言的化妆品地推活动撞上，化妆品牌特意把主题改成“给你无死角宠爱，夏清辉21岁生日快乐”。
于是西单某商场的一楼，化妆品活动现场水泄不通到需要安保疏通。但这还是小场面，因为正式的生日会会更疯狂。
自从签约无限传媒之后，夏清辉接的代言，出席的活动都又上了一个档次。这个生日会就是夏清辉策划，无限传媒帮她实现的。
夏清辉为支持她多年的粉丝们策划了一场“大型宠粉活动”，把生日会办成了小型演唱会。不要门票，甚至想来北京的学生党，夏清辉还自费包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