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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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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逢尔回来了。”

    沈馥笑着打招呼,“燕柳师兄。”

    眼前少年宽带束腰,红衣端艳,穹苍弟子人人都穿的丹锦服偏偏穿在他身上多了三分灵动。只是想起他无法修习灵力,燕柳心中一叹,如此少年真是可惜了。

    “师父今日可有寻我?”两人一同朝内走去,沈馥随口问道。

    “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燕柳一敲额头,“尊主便是差我去寻你的,尊主该沐浴了。”

    沈馥脸一黑。

    她来这穹苍也近半月了,就从未见过一个女弟子。她打听了打听才知道原来君珩因为容貌太过招人之故,曾被女弟子大半夜‘偷袭’过,虽未近得他身,但这一举动仍然使他十分震怒。直接下令将女弟子全部赶出了穹苍,自此之后山上清一色男弟子,甚至连女婢都没有。

    整个穹苍都知道,君珩有厌女症。

    沈馥现如今也只能庆幸自己当时穿的是男装,要不然君珩别说收她为徒了,没一掌拍她身上就算好的。

    当然了,作为一个乖巧可人的徒弟,她不是不愿意天天伺候君珩沐浴,她是出于对她师父的关心,担心君珩承受不起她的服侍而折寿。若是有可能,她十分愿意为他寻一个他满意的侍浴婢女。

    她斟酌了斟酌道,“燕柳师兄,那件事后君……师父他真的从未和女子接触过吗?”

    “倒也不是。”燕柳顿了顿,“只不过这事儿你还是别问为好。”

    见他一脸认真,沈馥识趣的没有追问。

    既然不是完全的厌女就好,那他就还有的救,替他找个女婢既方便了她,还能治好他的怪症,一举两得。

    云雾缭绕间,沈馥乖巧的跪坐在温泉边,手指在肤色莹白线条流畅的肩颈处轻重适中的揉捏。

    狗腿一笑,“师父,您觉得这力度合适吗?”

    君珩合着眼应了一声,“尚可。”

    尚可可不行,沈馥手指用力一捏,果然君珩眉头微皱,沈馥忙道,“师父恕罪,弟子下手没轻没重,不然弟子明日下山去为您找一个专门侍候您沐浴的人吧……”

    君珩转过身,湿漉漉的头发擦过她的手背,额间血玉闪着红芒,温泉雾气蒸腾,模糊了他淡漠的双眸,“怎么?逢尔不愿意侍候为师沐浴?”

    你才看出来啊!

    “师父哪里话,侍候您那是弟子的荣幸,只是弟子想着术业有专攻,专业的肯定比弟子做得好。”

    君珩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沈馥按捺住激动,“弟子办事儿师父您放心。”

    “只不过你刚来,对于穹苍的财政状况可能还不甚了解。”君珩问她,“知道穹苍为什么叫穹苍吗?”

    沈馥随口开了个玩笑,“哈哈哈哈,总不可能是因为穷吧。”

    “孺子可教。”君珩称赞道。

    沈馥笑声卡在嗓子眼里,笑不出来了。

    “所以为了穹苍的长远发展考虑,我私以为专业的不如免费的。”

    沈馥最后还是毫无感情的恭维了一句,“……师父高瞻远瞩,弟子真是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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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朗朗,花草寂寂,整个穹苍都笼罩在温柔的月光下。

    “逢尔。”

    沈馥将手上抹布摔在桌上,走至他身前,咬着后槽牙道,“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吩咐?”

    君珩斜倚在窗下雕青凤的木榻上,身后窗户大开,月色溶溶,凉风习习。

    “太热了,给为师扇扇。”

    这小子还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可看出她是白捡的徒弟了,就可她一个人使唤!要不是想着刺探敌情,她来这受他这份鸟气?

    沈馥一边想一边拿起蒲扇给他一下一下扇着风,扇一下骂一句,几十下都不带重样的。

    忽然君珩又从一层薄衫换成了一身裘衣,看着她打扇的手,眉头微拧,“你想冻死为师?”

    骨节如竹的玉指一点,指着那边的床榻,懒洋洋道,“太冷了,去,给为师暖暖。”

    “什……什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怎么,没读过二十四孝?”

    说着,君珩忽然站起身,高大的阴影笼罩在她头顶,沈馥猛然抬头。

    男子缓缓低下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小。

    沈馥有些懵,只能尽量后仰着脖子,“你、你要干嘛……”

    他忽然笑了,凑近她的耳廓,像是蛊惑,“算了,还是我与你一同暖吧。”

    “啊!”她猛地向后一仰,像是摔下了悬崖,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沈馥猛然惊醒。望了床帐好一会儿她才惊疑不定的拍了拍胸口,肯定是最近被君珩欺压的太厉害了,她才会做这种梦。

    第二日君珩又唤她‘逢尔’的时候,沈馥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昨晚上的梦,暗自翻了个白眼。

    “师父有什么吩咐!”

    她略带生硬的语气让君珩挑了挑眉,“一大早就这么生气,昨晚上没睡好?”

    你他娘的在我梦里蹦跶了一晚上,搁你你能睡好?!

    “师父见笑了,我这人吧从小就有一丝丝的起床气,您刚刚叫我是要做什么?”

    “都起床一个时辰了还有起床气?”

    沈馥:“……”

    “倒也没别的什么事,月澧天最近异象频生,楚先生推断大约是有宝物出世,你同我去将这宝物取回来吧。”

    君珩说的轻描淡写,沈馥听得却是有些心惊。月澧天那是什么地方?据说那里面虽然不是妖兽遍地但邪门得很,就没听说哪家进去能全身而退的。

    不过沈馥觉得君珩能将寻宝说成‘取宝’也不奇怪,他确实有蔑视群雄的资本。她估摸着当今世上修为能强过他的恐怕也只有浮桑剑宗的宗主江棣了,道宗那老东西死了,不然或许也能和君珩打上一打。

    寻宝除了能有机会获得宝物之外,也是各宗弟子下山历练的好机会,不出意外各宗都会派弟子前往。而剑宗少主江夜白一向争强好胜,月澧天大概会亲自去,有江夜白的地方就会有林轻萦。

    林轻萦……

    “我确实看见阿馥拿了那颗珠子,不过她也应当只是一时好奇……”

    “阿馥,你将珠子拿出来交给无尘子道长吧,这毕竟是夜白哥哥代浮桑送的贺礼,你若是真的喜欢回头你去我首饰盒里挑,你看中哪颗我都送你!”

    满堂宾客,各宗弟子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盒子又看了看沈馥,或轻蔑或鄙薄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沈馥不由得死死捏住了衣角,“那珠子我确实看过一眼,可是我没有动它,是在清尘山下江夜白拿着给我看的。”

    道宗宗主寿辰,大小宗门纷纷来贺,沈烈闭关未出,再加上有心让沈馥历练便让她代摇光来了。在清尘山下,她遇见了江夜白以及林轻萦,因为好奇沈馥缠着江夜白给她看了浮桑剑宗的寿礼。江夜白还和她说这是林轻萦寻来的,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

    江夜白似乎也想起了沈馥当时确实表现得对那颗珠子很喜欢,他有些恼,恼她不知轻重不分场合的瞎胡闹。“阿馥,别闹了,快拿出来。”

    一句话他就定了她的罪。

    “我摇光什么没有,稀罕你这一颗破珠子?江夜白你脑子是不是被驴尥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爱恨悲怒都分明,最受不得的便是被人冤枉。

    付柔嘉坐在席位上,身后侍女给她抱着琴。不屑地瞥了一眼沈馥,她阴阳怪气道,“看上什么抢什么不是沈少主一贯的作风么。”

    一向沉默寡言的宁无殊破天荒地开了口,竟是为沈馥说话,“一颗漂亮珠子而已,沈少主不至如此。”

    被林轻萦污蔑、众人鄙夷、江夜白定罪沈馥都没觉得怎样,可在宁无殊开口之后她突然就觉得难过,委屈得很想哭。你看,还是有人相信她什么也没有做。

    无尘子一甩拂尘冷笑道,“无殊公子,那可不是一颗普通的珠子。”

    “那是——聚灵珠。”无尘子的话可谓平地惊雷,在每一个人的耳畔炸响。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是石破天惊的哗然!

    “什、什么?!”

    “聚、聚灵珠!聚灵珠问世了!”

    “消失百年的宝珠竟然在今天……”

    “聚灵宝珠,乾坤为母,移山填海,不费一卒……”

    几百年前的宗门可谓江湖第一门派,门下弟子同心同德,而不是像如今一样分盘割踞。那时的宗门包罗万象,能人异士层出不穷,说是囊括天地也不为过,盛极一时。百年前宗门里出了十位天纵奇才,穷尽毕生心血炼化了这一聚集天地灵气的宝珠。

    世传聚灵宝珠,乾坤为母,其中蕴藏的无穷灵力可倾覆天地。只是他们谁也没料到,本意是用来延绵宗门繁荣的宝珠,却成了宗门的催命符。

    在争夺厮杀中,宗门四分五裂,各路散修也趁机一拥而上。经历了刀光剑影,腥风血雨之后,聚灵珠却彻底没了下落。而百年之后,在清尘道宗这间小小的宴客厅中,他们再次听到了‘聚灵珠’这三个字。

    江夜白和林轻萦却是一脸懵。众人见他们的脸色也明白了一二,恐怕这剑宗根本就是有眼无珠不识宝物,连聚灵珠都不明不白的拱手奉上了。不过这也难怪,百年间大家只是听说过聚灵珠,从没人见过,剑宗认不出来也正常。道宗却不一样,论底蕴论势力论见识没有哪个宗门能越过去,既然无尘子道长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那必然不会是假话。

    “沈少主,还是快将宝珠交出来吧!”

    “再不交出来别怪在下不客气!”

    “阿馥,听话,拿出来。”

    ……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带来的人都死了,手中的惊羽扇震颤不已,她一身血的站在台阶下,那些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容狠戾朝她伸着手,嘴唇一张一合地在急切说些什么。

    “你在想什么?”

    君珩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三晃沈馥才回神,“我……没事。”

    “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先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去月澧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