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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声,清越三两步上前一脚踩着凳子,将佩剑竖在那人摊子上,三分剑芒出鞘,震慑力十足。
沈馥微一挑眉,也看了过去。一张桌子支起的简陋的卦摊子后面坐着一个一身道服少年,周身上下除了那把拂尘之外,无一丝起眼之处。
显然君珩也注意到了那把拂尘,两人对视一眼,也随之走上前去。
那少年没成想在这儿也能碰见他们,心中哀嚎一声,今日出门之前应该先给自己算一卦的!
“呃……各位少侠要算一卦吗?茫茫江湖,芸芸众生,你我相遇即是有缘,今日我破例免费给各位算一卦如何?不灵不要钱!”
“你小子还敢提钱?”清越摩拳擦掌就要揪住少年的衣襟,却被燕柳按住了。
他摇了摇头,温声道,“孩子而已。”
冷哼一声,清越踢了踢他的摊子,“我算卦比你准,看你印堂发黑,哎呀,今日这血光之灾你怕是免不了了。”
本就简陋不稳的摊子被他踢得晃了三晃,少年的心也跟着颤了三颤,怪他今日偷懒没装扮一番,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认出来了。粗略估计了一下逃跑成功的概率,少年只好认命地挤着笑讨饶,“少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这也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我三岁卖艺、七岁扛包,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
一个激灵,少年回过神来连忙止住了话头,这话说惯了也不好,不分场合就往外秃噜。
沈馥忍不住一笑,这少年明显在市井混迹多年,张口就是忽悠,满嘴跑马车,谎话都不用现编。
“看你这样子也不过十五,按你说的八十老母……那令慈着实厉害啊!”清越竟然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支着剑好整以暇的打算听他下文。“还想说什么?五什么?来,接着编,编得好有赏。”
谁知那少年一听有赏,两眼直冒光,“赏什么?”
“赏你个痛快!”沈馥接过话,随手拿起一根卦签敲了下他的头,“年纪不大胆子不小,连我师兄都敢骗,只怕你有命骗没命花。”
“别、别呀!我错了我错了,那银子我买这道袍还有置办这些卦签龟壳了,就剩这些了……”少年一听要命了连忙从身上摸出十几个铜板双手捧在几人面前,又看向燕柳,“大哥哥我向你保证,我会努力赚钱还你的,只求你们能放我回家让我看看小豆子,小豆子还那么小,我们一直相依为命,要是没了我这唯一的亲人可怎么活呀……”
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样子让燕柳再次皱起了眉头。
还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清越一看就知道燕柳又要着这小骗子的道了,正欲出声,被一旁的沈馥扯了下袖子。
她道,“放你回家也容易。”
哭声戛然而止,少年吸着鼻涕看向沈馥。
“你手里拿的拂尘从何而来?”
“这个?我捡的。”他晃了晃手里的拂尘,“在沅陵镇城西那间破庙里,我看它做工不错捡来装装样子的,这拂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不是普通的拂尘而是清尘道宗的独特灵器,寻常百姓可能不知,不过但凡和宗门沾边儿的人,自然对各宗门灵器了如指掌,一眼便能看出此拂尘出处。那些臭道士若是知道他们呕心沥血炼化的灵器竟被一个少年招摇撞骗的时候用来装样子,不气得吐血才怪。
“为你小命着想,这拂尘我们就带走了。”
还来不及反应,他甚至不知道沈馥什么时候动的,怀里的拂尘瞬间就到了她手里。少年有些后怕地想,这四人里看起来最弱的都这么强,若是他们想杀他,他早就交代在这儿了!
拿了拂尘也不欲再与这少年多做纠缠,几人便转身欲走,临走之前,燕柳又在少年手心放了一片金叶子,“好好照顾小豆子,别再做这些事了。”
等燕柳他们都走没影儿了少年犹自盯着手里的金叶子看,好一会儿才回神,看了眼他们离去的方向,他嘿嘿一笑,心想这猪都成精的年头儿,这样的傻子要是能天天都让他碰上该多好!
“唉呀,这猪都成精的年头儿,像燕柳这样的,确实不多了。”清越说完,却一直不见沈馥应和他,他扯了扯沈馥的袖子,“逢尔,你想什么呢?”
沈馥回过神,“我在想这拂尘为何出现在沅陵镇。”
君珩道,“你觉得道宗和那三十七条人命有关?”
“推测而已。”沈馥耸耸肩。
“我觉得很可能就是道宗干的,你们想,曾经偌大的宗门之首,被沈馥一个人弄成了如今连小宗都不如的模样,能不恨沈馥吗?制造命案趁机抹黑她很合情合理。”清越越分析越觉得有道理。
燕柳沉吟道,“怎样说也是百年延续下来的宗门,会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那群人模狗样的臭道士,不是一向如此?”沈馥语气森然。
晚上的时候,沈馥又做了那个梦。
在清尘山上,那些人伸着满是鲜血的双手要她交出来。
“我没有……没有……”她不停地说没有,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无尘子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沈馥偷盗本宗宝物,关进地牢。”
在道宗潮湿阴冷的地牢内,沈馥蜷缩在角落里,时时刻刻感受着无尽的恐惧和愤怒,此刻她恨极了林轻萦。她不明白林轻萦为什么要污蔑她?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爹娘知道她的消息之后肯定回来救她的,可是没有聚灵珠他们能放过她、放过摇光吗?
她不敢想。
突然传来的细微脚步声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随之跳动,最后那人停在关着她的地牢外,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了。
“沈馥。”
沈馥猛地抬头,地牢暗无天日,常年点着油灯,在昏暗的灯光里,她见到了那个为她说话的温润少年——宁无殊。
“快过来,我带你逃出去!”
她很慌,很怕,腿软的走不了路,宁无殊就将她背在背上,“别怕。”
“嗯,我不怕……”嘴上说着不怕,眼泪却戳穿了她的谎言。
宁无殊一路将她偷偷背着送到了摇光。
回了家沈馥以为她终于安全了,可是到了晚上道宗和琴宗的人就闯了进来,逼着她爹和她娘交出聚灵珠。他们哪里有聚灵珠可交,可怜整个羽宗三千弟子尽皆丧命。
“馥儿,快走!”
“听娘的话馥儿,好好活着。”
“师妹,一定要活着。”
“小师妹,要替我们大家,一起活着啊……”
那刺耳的琴音和染血的拂尘,沈馥这辈子也忘不了。每个人都一身血的让她快走、快走……
君珩被隔壁若有若无的哭声惊动,瞬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沈馥床前。她神色痛苦,挂着泪水的睫毛微微颤斗,露在外面的右手死死攥着。
他缓缓擦去沈馥脸上的泪痕,又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轻声道,“别怕。”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沈馥无意识地紧紧回握着他的手,喃喃道,“宁无殊……”
站在床前的那道黑色身影微微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