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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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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颓然的揉了一把脸,忽地生气了。

    “那叫什么,报应庭,孤独终老阁,噩梦别墅?”

    五年了,他被折磨了五年了,她还要怎样?除却爱她,他还做错了什么?

    她顿了顿,放下彩釉瓷杯,看一眼手腕上的石英表,抱歉的站起了身。

    “行知快到了,我要是不过去接机,他又该生气,等他回来,我让他请二哥吃大餐。”

    “我送你去。”

    “不用了,二哥,虽然你们是十多年的好兄弟,可他这人小气,不喜欢我身边站着除他之外的异性。”

    他去拿外套的手就这样僵硬在半空,拿不起也放不下,而她,用一句玩笑撇清了和他的关系,漫不经心的笑着离开,还很周到的去结了账,让人为他端上一杯卡其布诺。

    “你会回来找我的,一定会会回来找我的。”他喃喃的说。

    吧员担忧的问,“先生,您还好吗?”

    他见到了他想见的人,和他喜欢的人一起喝了咖啡,怎么会不好?他心想事成,春风得意,怎么会不好?

    吧员指了指他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似乎觉得这样的举止不礼貌,动动嘴唇,又不知如何开口,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兀自解释,“我很好,我很好。”

    声音清浅,像是说给吧员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吧员正要离去,就见一道身影风似的从身边刮去。

    沈黎风朝着门外追去,举目四望,到处不见她的身影。

    一时间,像是回到了梦境,横在面前无数条小道,他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落脚。她从来不给他追寻的机会,他只能等着她回来。

    他慌慌张张的拨出一个电话,“我要告凌娱,杜一合侵权。”

    说完这句话,他捂着脸蹲下,久久起不来身。

    她不想见他,可是为了别人,她会去见他的。

    *

    黄昏的晚来风,绚烂的彩虹染红了半边天,海浪翻腾,让一贯沉寂的游艇也跟着晃晃悠悠。

    桌上的手机从早上开始就嗡嗡响个不停,这会儿,叮铃一声关机了。

    沈黎风双手插兜站在甲板上,纯白的衬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当看到铁门口出现的那抹身影,紧绷的脸庞瞬间柔软。

    他从清晨等到了黄昏,她终于跨过了晚来风的大门,一步一步,毫不犹豫的走向他。

    就像那年夏天,烟火在他们头顶绽放开,她被烟火迷了眼,他至今觉得,再美的烟火都不及她璀璨。

    她离得越来越近,走得那样的虔诚,像是在赴一个重要的约,等走到游艇边上了,她却说,“二哥,不要为难他们。”

    不是她,是他们,不仅是杜一合,还有杜行知。

    她清楚,清楚他的在意,清清楚楚的清楚他绝不允许她去到别人身边。

    是,杜行知是他为数不多用真心去交的朋友,可杜行知是怎么做的,明知道他那么爱她,明知道他离不开她,还一边安慰着他,一边藏着她。要不是杜行知从中作梗,他们不会分别五年之久,可恨的是,他的好友,他的知己,竟然想将她占为己有!

    有人想要了他的命,他凭什么让那人苟且偷生?

    他和林晚指尖,绝对不允许第三个人存在,不论那人是谁!

    “上来吧。”他拍拍栏杆,招呼着她上去。

    她安静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没关系,她不愿意上去,那他下来。

    纵使他们隔了千山万水,纵使她一步也不愿意靠近,只要她在,他斩山断水都会去到她跟前。

    他刚站定,她就冷冰冰的开口,

    “一合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她刚回国,并不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你放心,报纸已经全部撤回了,以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二哥,我替她向你道歉。”

    “替她?你用什么身份替她?”

    “若你觉得我的身份还不够分量,行知就在门外,你让保安放行,他亲自给你赔礼道歉。”

    她没有直接说出她是杜行知的未婚妻,对他而言,已经是仁慈。

    一个血流不止,故作坚强,一个心知肚明,冷眼旁观,这是他们的相处之道,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势必不欢而散。

    他摸了一把她被风吹乱的短发,声音随着柔软。

    “我还有几套房,你看看你喜欢哪一套,按照你喜欢的风格装修,全都喜欢就全都装修,要是都不喜欢,你喜欢哪儿我们就买哪儿的。”

    她微微别开脸,回避了他亲昵的动作,“这不是房的问题,……”

    “我求你,你回来吧。”

    就当可怜他,回来吧,哪怕是施舍他。

    她笑了起来,笑容是那么的残忍,“我从未存在,如何回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带了裂痕的手机,一股脑儿塞进她的手里。

    这里面全是他和她的短信,如果这都不能证明她的存在,他还有其他的手机,还可以找其他的证据。

    她没什么表情的打开手机,把第一条短信摆在他面前。

    ——不准添加别人,这是我的。

    “这是你的手机,也是你一个人的回忆。”

    他摊开手心,手心里躺着一条项链。铁笼之下的红心在晚霞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铁笼之上,无数颗细钻,闪闪发光。

    “你看,它在。”

    他郑重的把项链交到她手上,郑重得仿若将自己一并交付交出。

    她接过项链,淡漠的看了一眼,只是一眼,毫不犹豫的扬起手来,将项链扔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过顷刻,项链的光殁了。

    大海也静了,静得生出了飘散不去的涟漪。

    他惊恐又愤怒,看着她漠然的眉眼,像个渴望糖果但又无望的手足无措的孩子。

    他要的那份甜在她手中,她说不给,他又能怎么样?

    他能怎么样?

    他曾说,要做一个大大的铁笼置于心房与心室,再将她囚禁其中,这样一来,无论她怎么逃跑怎么躲藏,始终在他心上。

    可惜了,她不肯交付,再大的笼子都没用。

    “你到底要我怎样?”

    他把一颗心捧到她跟前,任她扎得鲜血淋漓,究竟还要怎么样,她才解气?

    她笑了笑,漠然的笑不达眼底,纤细的手指指向他背后的大海,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淡定,“去,把项链找回来。”

    “是不是我把项链找回来你就回来?”

    “是。”

    她的回答,字正腔圆,落地有声,从未有过的凛然与干脆。

    其实,去不去又怎么样,横在他们面前的,是那段早已经过去却永远也过不去的青春。

    那是他的迷途,她的深渊,再怎么义无反顾,都不可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