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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峰山剿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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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个劫匪估计是栽了人生的第一个跟头。

    许承晋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出来几条麻绳,把他们三个牢牢地捆在一起,嘴里还振振有词地骂着。要不是祁茹看这个场合实在不宜笑闹,否则她见师兄神神叨叨又义愤填膺的样子一定会捧腹大笑。

    兰复婉坐在榻上,调试刚刚被人碰过琴弦的琵琶,难得脸上露出有些嫌恶的表情。

    迟隐站在他们面前,微微俯身,目光犹如潜伏的毒蛇一般阴冷,教人难以逼视。

    “占锋山上的劫匪一共多少人?”迟隐单刀直入,半分迂回都没有。

    “啊?”脸有道疤的劫匪先是愣一愣,随后色厉内荏地顶撞道,“你打听我们做什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你真以为我不敢?”

    迟隐怒极反笑,拿起佩剑干脆利落地挑断了他的脚筋,阵阵哀嚎不绝于耳。

    不仅是剩余两个劫匪,我们也吓了一跳。从没见过他这般残忍的样子,即使初见那晚杀人也不过形势所迫,姜渡倒是不以为意,瞧见祁茹有些害怕的样子,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这一下惊动了店小二,只听一阵哒哒哒的上楼声传来,小二哥衣衫凌乱的出现在我们眼前,显然一副被惊醒的样子。他大概没见过这番阵仗,有些傻眼。

    “这,各位客官,您这是?”

    迟隐回头,冷淡地回复他两个字:“抓贼。”

    他迟钝了一会,看着长刀疤一脸痛苦脚踝处鲜血直流,恍然大悟,点头哈腰道:“您,您忙着,小的不打扰了。”

    慌慌忙忙退出去,他还不忘替我们把门关好。

    我很快就镇定下来,在他们三人的周围缓缓踱步,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你们若是想少受点折磨,最好说实话,否则就不止挑脚筋这么简单了。”

    那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犹豫,许承晋见状也拿起霁云剑抵在其中眼睛如豌豆大小的劫匪的脚踝上。大概是霁云冰凉的触感让他陷入了恐慌,他的冷汗瞬间顺着脸颊淌下来。

    “我说,我说……”豌豆眼的声音颤颤巍巍,几乎不成调子,“山上大概有一百多号人……”

    “一百多人全是劫匪?”迟隐尾音上扬,惹得豌豆眼一阵战栗。

    “差不多,但是其中还有,还有几个女人……”他一扁嘴都要哭出来,“大爷,大爷!你饶了我吧,我平时只敢小偷小摸的,都不敢害人性命啊!”

    “你们武力如何?”许承晋挑眉问道,“要都是像你这样的草包,那我们也不用再筹谋了。”

    “几位爷,虽然我是草包,可是我们几位当家的武功都不弱,小的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落草为寇的啊,想当年我也是一位玉树临风的浊世佳公子······”

    “你可闭嘴吧!”祁茹看不过眼了,推开身前的姜渡,一脸鄙视地指着他的鼻子,“就你还浊世佳公子?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来当这个称号啊!”

    姜渡被一把推开也没有生气,嗤笑着抱着胳膊,“难得我们俩的想法如此一致,赶明儿应该好好庆祝一番。”

    长刀疤还在哀嚎,几乎是痛哭流涕的样子,与他脸上凶狠的刀疤完全不符。许承晋见兰复婉皱着眉看那长刀疤,觉得他的叫声实在太难听,拿起桌上的抹布直接塞进他嘴里。

    世界都清静下来。

    “好了。”我开口阻止他们的嬉笑,继续问道,“你们在这里作恶几年了?”

    “我就是一小喽啰,才来不到一年,但这个寨子大概有五年了吧······”

    五年,看来也是根深蒂固的组织了,想要一朝除去并非易事。硬闯恐怕会吃亏,只能智取。

    迟隐看似也想到这一点,声音也染上几分森寒之意:“你们寨子晚上把守牢固吗?”

    “亥时过后,我们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换防一次,一共大约不到十人。”豌豆眼不自觉地吞咽口水,“各位爷,不会是想端了寨子吧?我可不是那大奸大恶之徒啊,我总共就偷了五回,也没捞着什么油水儿,大爷可千万别杀我啊!”

    “贪生怕死你还当什么劫匪?”姜渡嫌弃地看着他。

    “这,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迟隐递给姜渡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一人一个手刀,那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晕了过去。

    “现在离丑时还有半个时辰。事不宜迟,尽早解决。”迟隐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回头吩咐道,“收拾东西。”

    我蹲下在那三人的身上摸索着迷药,在他们的腰间搜到了几只迷烟迷针。迟隐拿过来一看,收在自己怀里。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兰复婉,思付这要不要带上她。许承晋一看他这眼神,立刻挡在兰复婉身前,咧咧嘴笑着说:“她一个人待在这也不安全,不如跟在我身边,保证不给你们添乱。”

    兰复婉盯着他的脑后长发,表情却是我琢磨不透的,似欢喜似忧愁,好多种情感杂糅在一起,最后化成嘴角的一抹浅笑。

    但愿,你之前说的,都是你的真心话。

    现在的天空并不是纯墨色,反而中间透着诡异的幽蓝,一直绵延到远方。许是想要应和这样的气氛,风声划过草木时发出阵阵的呼鸣,像极了孤魂野鬼在山间哭泣。

    我和迟隐打头阵,一路用轻功疾行,衣袂纷飞,发丝散乱。接近山峰,前方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想必就是寨子所处之地,我们慢下脚步,屏气轻缓地接近。

    一共十个人,都是呵欠连篇,萎靡不振的样子,我甚至都能看见他们眼中闪烁着困倦的泪花。过了片刻,他们看了看时辰,一齐懒懒散散地往回走,殊不知我们已经在后面埋伏了许久,只待他们不防时下手。

    几发迷针飞去,一行人软塌塌地倒下。下了山我才算明白,君子再怎么光明磊落,也敌不过小人用下流的手段暗算。更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是君子,我们又何必以礼相待,没直接用惊弦门的带毒暗器我已经算很仁慈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姜渡他们已经赶了上来,见门口仅有的守卫都已经不省人事了,不由一喜。

    迟隐用口型说:“不可大意。”

    我们又蹑手蹑脚地潜进大院,摸索着那些扛把子的屋子。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当家的都被降伏,也不怕底下的喽啰造反起事。

    之前那豌豆眼说,这个寨子也有几个女人。我暗自思考,一般都是顶头人物才会有所谓的压寨夫人。是以当我悄声说出这个想法后,兰复婉眼前一亮。

    “我是青楼出来的,对脂粉味很敏感,稍有一点味道我都能察觉。”

    虽然不知道匪寨里的女人用不用脂粉,但也算个可行的办法。我们的顺序变成兰复婉走在最前面,迟隐承晋和我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在后面护着,姜渡祁茹垫在最后。许承晋的脸上是少见的紧张,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放在兰复婉前面替她看着危险。

    走走停停了大约一炷香,兰复婉突然停下来,仔细地辨认,随后朝我打了个眼神,示意这个屋子里有女人。

    我的手把在千殊的剑柄上,刚想上前一步,就听屋内一把刀呼啸而来,直冲兰复婉。霎那间,许承晋眼疾手快地扯过她,左手臂却不慎被擦出个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我抑制住自己想要发出的惊呼,赶快挡在许承晋身前。一时间武器尽显,剑气争鸣。迟隐一脚踹开木门,一马当先闯进去,妇人刺耳的尖叫声顿时惊醒了寨子里的其他人。

    粗眉阔腮的大汉满脸横肉,光着膀子抄着大刀,厉声问道:“哪来的孙子!敢在这里撒野!”

    我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渣滓,提了剑和迟隐左右齐攻。他虽然劲力足,刀法也不错,但架不住我和迟隐两人一起打。

    落魂十二势最后一势“魂归长天”总算被我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眼前一片血红时,只见那大汉腰腹已经被我刺中一剑,跌倒在地成不了气候了。

    床榻上衣冠不整的妇人满眼恐慌,裹紧了被子哭喊。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地赶来,迟隐冷然瞥了一眼倒地不起但还没断气的大汉,一把捞起他挡在自己的身前充当人质。

    “这,这不是二当家的吗!”

    “快,快去禀告大当家的!”

    “几个小贼,快放了我二哥!”

    他们有的人已经被姜渡和祁茹打伤,又见自己的二当家在我们手里半死不活的样子,不敢再轻举妄动。看来我们挟持了个还算有份量的。

    祁茹一挥剑,人群一下散开一大圈:“说谁贼呢?一个个助纣为虐的东西!”

    远处又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汉子过来,我定睛一看,他们的大当家也是个面相凶狠的,只不过比他那二弟少了几分张扬,多了几分阴鸷,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她发丝凌乱地挂在肩头,嘴唇肿胀不堪,眼泪涟涟又不敢大声哭泣,看见我们几个像是看见了神明。

    大当家开口,气势浑厚:“放下我二弟,我或许还能给你们留条全尸。”

    “厚颜无耻!”姜渡啐了一声。

    “就是!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山大王当了这么多年,你残害多少人?今日往后你就别想再横行霸道!”祁茹应和道。

    大当家冷笑一声,振振有词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其做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不如做一把最锋利的刀!再者说,国难当头,不趁机发一笔横财怎么对得起皇帝老儿?”

    他病态地笑起来,在黑夜里透出些许可怖。

    迟隐无视他疯魔一般的神情,淡淡地开口:“我本无意管此事,但是你挡了我必经之路,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那你就是找死!”大当家目光一狠,咆哮道,“给我砍了他们!”

    到底是大当家,说的话众人莫敢不从,之前他们还顾忌着所谓的二当家,此话一出,他们就立刻举起自己不成样的兵器一哄而上。

    不得不说,底层的小喽啰着实不费力,但他们之中真的武力佼佼者,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让我有些力不从心。

    场面一度纷乱扰攘。男人的高喝声混杂着女人崩溃的哭泣声,令人有些头昏脑胀。大当家被一群人围着,根本无法近身,我不禁心下有些急躁。

    我先前至少还以为,这里有一部分人是被强迫的,现在看着这群人唯他马首是瞻全无反抗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蠢透了!

    我偏偏还不信自己能败在一群杂碎手中,杀心一起,手中的劲力就是完全不同的。

    混乱之际,四周草木忽然发出异响,我分神望去,隐约看见几道黑色身影。

    劫匪倒下了将近一半,大当家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一把掴开眼前碍事的手下,拔出长刀冲我大喝一声,来势汹汹。

    迟隐已经被围到别的地方去,分身乏术顾及不到我,只能略有惊慌地喊道:“子斓!小心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可我来不及晃神,只觉身后刀锋的凉气急速地飞至。

    然而,我却没有感觉到刀没入身体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