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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在聊什么?”

    弋提起裙摆迈过门槛,见她二人于案前,水雾缭绕,不知在做什么,便提声问道,一时惊醒各自沉思的两人。

    音爻抬眼看向少女,只见乌云叠鬓,杏脸桃腮,浅淡春山,娇柔柳腰,真是海棠醉日,梨花带雨,朱唇似一点樱桃,转秋波如双弯凤目里,是无觉的万种风情。

    她逆光而来,似有几分仙气,竟不亚九天仙女。

    音爻有些愣神,昨夜于宴中因人过多,不便细说,亦是不曾细看,此番一见,才知美人当如此,便是神也难却了。

    音爻愣神档口,细绵已收敛好情绪,起身行礼道:“圣女。”起身双手交于腹,笑道:“此番念大人许久未曾回谷,想之定然是贪恋谷中事物,便自作主张取了石虞茶请其品鉴。”

    “如此好事你二人竟不等我来,委实气人。”说着便跪坐于案前,对细绵催促道:“快快倒一杯与我,今日朝食吃多了肉,此时正是解腻。”

    音爻道:“朝食便食肉,你是如何吃下的?”

    “细绵做的自然要吃,由她手出,真乃人间至味。”

    “那也不可多食呀。”细绵无奈的倒了杯递过去,见她一口饮尽,便道:“如此好的茶怎可这般如牛水饮,此茶不可与你喝,真真是浪费。”说着便要拿回茶盏。

    弋慌忙躲闪,道:“方才是解腻的,自然是要一鼓作气,此次我定然细细品鉴。”又以讨好之态递出手中茶盏,道:“好细绵,在允我一杯吧。”

    音爻看着她二人如此,于一旁斜靠凭几,笑看着。

    细绵又复倒了一杯与她,怕最是受不得弋如此娇态。此次弋细细品来,其味微苦而回甘,似有幽境可寻,半晌叹道:“好茶!细绵,你这泡茶手艺,怕是于谷中也难逢棋手。”“圣女谬赞了。”见她二人饮完,又复于上,新取出一罐水,置于壶内,于炉上。

    呷一口,音爻于雾中看着弋,突的一问:“圣女可知我是何人?”

    正端盏细品的弋有些惊异道:“我此时也不过碧玉之年,而听闻你早已出谷,怎可识得?”

    “我是见过你的。”音爻笑道:“只襁褓不知罢了。”

    “哦?”

    “此凡世于谷内时速流逝不同,然我等时速于谷中一致,使之凡世之人皆以为有长生之密,那年亦是巧合,因此缘由回谷中休养,因些许事偶然遇见还尚在襁褓中的你,不想抱着却尿了我一身,此事印象极深,却不想再见时你已是如此模样。”说着,音爻看了眼亦正看向他的细绵。

    他二人于此皆为略过,细绵念及她幼时曾生一场大病,却忽的戛然而止,音爻亦是因此未言说其中,想来确是有几分神秘之事了。

    “吾乃赦檐中人。”音爻说到。

    “赦檐!那不是谷中传问评判何人得赦而往之的么?怎的会入凡世?”弋惊问道。

    赦檐,于族中亦是神秘非常,族中史籍记载:有一族中人于极北乱崖绝壁处收一邪脉,专收世间七苦,其间所建立便是赦檐,于凡人轮回之路用,然久而久之,七苦浓密不消,自成河流,吹羽亦沉,于巫族人伤害极大,身死道消也未尝不是。当世赦檐首领寻得相克之物:梵境有莲,名曰曼陀,其叶片心形,于内里花萼上部略具淡紫,叶脉背面隆起,圣洁如皎月,有净化之能,乃梵境至宝。

    因主神偏爱,便部分流入巫族,下界时亦带了来,此次种于岸边,奈何因七苦化成的河太过宽硕,且源源不断,其花只可禁锢,不可消除,而后不久,花瓣日渐如血,叶花亦不得见,妖异摇曳于两岸。

    后族长见之言其爱、恨、贪、嗔、痴、恶、欲此七苦乃执念形成,只可以忘字于心间,方可使之干涸,而此时川流不息,既如此,便命其为‘忘川’,曼陀罗入此相伴,堕于执念,如此妖艳,可唤曼珠沙华,待一日可消之时,它亦可重归圣洁。

    后凡魂过,皆饮一盏往生水,前缘尽勾销。

    此地与族地并不相干,已自成一派,族人除选中之人,皆不可去,极北之地,巫为大不祥......

    “我等下此界皆为寻神踪迹,需得知晓其魂性,方可探知其往生于何处,而何处无有而生之,方是神之所处之地,其间时间久远,渐渐接收此凡世间轮回之职,谷内不适合魂生往来,是以另辟他处。”水沸声渐起,音爻喝尽杯中茶,递与正新泡茶的细绵。叹道:“怎会入凡世,哎,小圣女,你当我等闲无事,来此耍耍的么?你可知凡世中人传我巫族有何本事?”

    “不知?但昨日于宴中听秦国国君言我巫族有呼风唤雨之能,想来亦是好笑。”

    “哈哈哈~秦国国君却是有沟壑之人,莫小看之,凡世皆传我巫族有治国平天下之能,为何会出此等言论,”细绵递过新茶,音爻呷一口,摇头叹道:“哎~真是桩麻烦事,乱世中,死人过多,却出生过少,魂于府内,只进不出,难以管束,不可总是灌往生水吧,别无他法,为免凡世多年征战,魂无依归,只得吾等苦颜之人入世而为。”

    弋细绵与听着笑了起来,弋道:“竟是此等因由,哈哈哈~若世人得知,不晓得会做何想,哈哈哈~。”

    弋正笑的开怀,突然,音爻倾身向前,与弋的面容只有一寸之遥,“呀!”的一声,弋吓的直往后缩去。细绵亦是惊的掉落了手中的茶盏,抬身叫道:“大人!”

    “你干嘛突的靠近,吓着我了。”弋瞪大双眼有些无措的看着音爻,此时烈日正爬于高空,光线于窗格中射入,掷于她眼眸中,掀起层层紫色涟漪,灵动且迷人。

    此时,于窗格泻入的日光,照着浮沉的空气,如凝固般,仿若只听得见殿外蝉鸣鸟叫,只听见风吹叶响,殿内炉上的壶中,水已过三沸,掉落的茶盏上一滴水珠将落未落的颤颤挂着。

    此刻,音爻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你可知,你的眼于日光下是紫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