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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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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业晚会结束时才晚上八点半,同学们都觉得意犹未尽,每人哼着一句“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纷纷转移战场,继续狂欢。

    八组的同学们则自发地聚集到老地方——林河、常峻的房间,起哄着要给张老师、程老师办欢迎会。年轻的小张老师架不住同学们的热情,自掏腰包,点了各色烧烤与美食,请大家吃。

    不一会儿外卖就到齐了,小张老师刚开了个场,对同学们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被程老师带着要提前离场,“咱们在孩子们肯定玩儿不开”,又对着同学们嘱咐道,“你们也不要玩儿得太疯,早点吃完早点回房间,明天还要回家,听见没?”

    “听到啦~”

    “小张老师再见~”

    “程老师再见!”

    林河以东道主的姿态送两位老师到门口,用一种看透的语气不怕死地说道,“小张老师少喝点儿,程老师可是千杯不醉呢。”

    被戳破的程老师从容不迫地笑笑,年轻的小张老师倒是有点儿没面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佯怒道,“就你话多,赶紧回去吧,别玩儿太晚啊。”

    林河大咧咧地笑笑,“老师再见!”

    “再见,回去吧。”

    林河刚关上门,屋里就炸了起来。

    常峻跳着脚催道:“喔喔喔!林河快来,我们拍个合照再动嘴!快点快点!”

    林河小步跑过去,“好嘞,等我架个相机,马上就好。”

    “快快快,待会儿烤串儿都凉了!”

    “好了好了,都摆好姿势,倒计时了啊,五、四、三、二、一……说‘开心’!”

    “开心~~”

    一连拍了好几张十一个人的合照之后,大家在潘浩的建议下,边吃烧烤,边玩儿起了狼人杀。

    期间由于林河过于混淆视听,被罚红牌警告,得休战一场。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旁边干看着啊,李展也得下场一次”,林河看起来特别激愤,“刚刚我都看到他给上帝使眼色了!”

    几乎把把都是村民的李展:……

    大家急着开下一场,没时间跟他掰扯,就在李展默许的前提下,应了林某人的无理要求。

    林河计划成功,趁大家忙于暗战,悄悄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纸袋,拉着李展上了天台。

    Z大宾馆的装修风格和外面的旅游酒店差不多,楼顶铺上了一层深棕色木地板,上面放置了几处简约大气的桌椅,栏杆上缠绕着小彩灯,几盆吊兰生机勃勃,俨然一副民宿天台的样子,就差一个吊椅式秋千了。

    看来今晚运气不差,天台上微风习习的,深蓝色的夜幕上星星点点,和底下的万家灯火相映成辉,更重要的是,大家似乎都在房间里庆祝,天台上一个人也没有。

    刚刚好。

    林河手搭在栏杆上欣赏了一会儿,才把手里的纸袋递了过去。

    李展愣了一下,接过来,往里一看,不确认道,“……孔明锁?”

    林河本来以为自己准备的是个惊喜,但一看李展似乎很熟悉的样子,顿时一脸失望,“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李展忍着笑意安慰他,“我只是见过,没玩儿过,谢了。”

    林河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那天晚上盘腿冥想的时候,想着想着,他突然想到自己和李展不是一个城市的,夏令营结束了,两人就要分离,可能会……再也见不到。

    “咳咳,那个,我请老板把我的电话号码刻在了里面叫二十四锁的一对榫卯上,你……你如果有事的话,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河有点不敢直视李展的眼睛,胳膊交叠着趴在栏杆上,假装轻松地远眺着Z大的夜景,心里莫名紧张得不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应该再自然一点啊?就直接说啊,我不想和你断了联系,我就是将来想继续和你做朋友,不行吗?!

    李展第一次有点懊恼自己没带手机来,还记不住自己的手机号,正准备说一声我会联系你的,林河就耐不住他长久的沉默,嗔怒着抱怨蚊子太咬人,往楼梯间跑了过去。

    “快走啊,蚊子太多了。”

    林河站在门口冲他招手示意他快点跟过去,李展终究没张开口,走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天空还有点阴沉,太阳光隐隐约约地透过云层,让离别的气氛显得不那么伤感。

    小张老师清点了自己的五个学生,就准备去跟程老师他们来个最后的告别,人群就突然骚动了起来。

    “看,有彩虹!”

    “哪儿啊?”

    “真的哎。”

    “那儿那儿!真的是彩虹!”

    林河瞬间本能地拿出相机,回身站到台阶上,对着天边略显灰暗但确实完完整整的一道彩虹,拍了几张。

    人群也纷纷激动起来,拿出手机,拍照的拍照,录像的录像,发朋友圈的低头玩儿起手机,似乎都忘记了待会儿就要离开,告别的感觉也瞬间烟消云散。

    不远处的李展仰头看了一眼,就将目光移向了林河的方向。

    昨晚从天台下来之后,他就感觉到了林河低落的情绪,但他又不善言辞,只能默默地陪在一边,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向来对离别没有什么感觉,李国行和展艾达满世界跑,从小到大不知和他离别了多少次,错过了多少次他的生日,又和他失约过多少次,李展都……麻木了。

    这次真的是气到了,不想接他们的电话,听他们万年不变的道歉,才故意没带手机出来。本想着散散心才来Z大参加夏令营,谁知道会遇见林河呢?

    这一个月,李展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和林河在一起时,自己控制不住的开心情绪。

    他想起林河因为倒霉连累到自己的时候,总是会讨好地笑笑,然后整个人靠过来抱住他的肩膀,那个时候,他总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儿,小小的,特别可爱。

    而现在,林河站在高处的台阶上,仰望着天空上的彩虹,银河一样,遥不可及。

    李展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来。

    像是一颗偏僻的星星,孤身坠入了宇宙,等不到他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