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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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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四周一片寂静,宸儿的手情不自禁地放下了,唯一能听见的,是四人的心跳声。

    宸儿突然觉得,人们看着的并不是他们,而是大门,他们因为那扇被蛛网与灰尘尘封了许久的门而感到紧张,虽然他们已失去了其余的感官。现在,他们心中那神圣的境地已沾上外来者的气息。

    “孩儿们,快跑!”尔锦突然反应过来了这一点,使劲一拉门环,门“吱呀-”地响,此已久久无人碰过。就在此时,底下的千百村民骤然红了双眼,野兽般地发了疯一样朝着他们冲过来。来不及受到惊吓,他们就必须找到一处稍为安宁的容身之地以保全性命。尔锦待到其余三人全部溜进门内后窜身进去,“啪”地甩上了门,并扣以门闩。

    里面的四位平息了方才的惊恐,外面那些人形内的怪物们把庄主宝殿堵得水泄不通,它们说不出话,却发出异常恐怖的怪叫声,即使是山中的猛兽,也会被如此叫声吓得逃出自己的领地。挤在前面的,就似乎忌惮地拍打着门;没抢到前面位置的,则不断狂叫着,并试图跺地以引起屋内者们的注意。

    “不,这样我们支撑不了多久,”小妍双眼望着前方。“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少康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温柔道:“不会的,不会的。”说是这样说,他却在颤抖,从手臂到手指,那早已暴露了一切。

    宸儿思考着,希望能想出一些出路,可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毫无头绪。或许是来自门外无尽的骚扰让他无法静下心来。

    突然,他似乎发觉到什么,自己离开了庄主宝殿也并没有多久,为何这里会如此破旧?虽这不是真的陵陌山庄,但也不应该虚假地这么显赫。于是,他用双眼扫荡着四周,突然发现一丝丝诡异之处---桌上所摆放着的银饰都已是如今的陵陌山庄老旧的样子,追求时尚的,没人愿将它们放置于家中。

    “什么...这,这真的是我记忆中的,地方?”尔锦自言自语道。

    门外的声音不断传来,那些野兽们势要一涌而进活捉四人,他们估计是撑不住了。

    “当,当年的陵陌山庄?”宸儿看向尔锦,他的眼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希望阿爹可以给他一个不错的答复。

    “对吧---”尔锦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那时的景象。

    尔锦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庄里出了名的英勇与聪慧并具,又是庄主的继承人,充满着雄心与欲望;朵铃铃,她的歌声飘荡于四方,描绘着她的美貌和陵陌山庄的繁荣,没有一个不为她而而倾倒的男子,没有一个不羡慕她的姑娘。

    就这样,两人在村民们的瞩目下喜结良缘,没过多久便育有一子。既然尔锦给不了心上人一个她梦寐以求的,像中原王朝大明宫一样的宫殿,只好把她金屋藏娇似的养在十分朴素的陵陌庄主堂。为追求自己所渴望着的,二人命名庄主堂为庄主宝殿,为第一子取名“宸儿”,寓为深邃之天宫也。

    当时,他为她埋下不少情话,也曾答应过她要一同与子偕老。两人共同统治着陵陌山庄,那几年,人们的歌声随着四海的花香飘荡在山间,田地,飘进每户人家的窗户中。

    可如今,人们早已不像之前那样的欢乐,尔锦也早放下了青年时期一统四方,周游列地的梦想,他甚至连中原都没有去过;朵铃铃更不再是十来年前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了---或许她天性恶毒,只不过伪装甚好。

    想到这里,尔锦的眼眶湿润了。这是宸儿继儿时阿娘的离去之后第一次见他如此深感。

    后来,朵铃铃逝去之后,中原的大唐王朝曾来信要派一位公主前来通婚,可不知等了多久,那位公主仍是杳无音讯,尔锦便也不再过问此事。只是,他那时对朵铃铃忠贞的心,似乎有了些变化,即使他曾经的心上人已不在人世。

    也可能,在尔锦心中,知识渊博,优雅高贵的汉家闺秀才是他最仰慕的。宸儿也是继承了他这一点,他喜欢依那,不只是她的歌声与美貌,更是她身上所有的一种自己未曾接触过的独特魅力,依那的言语中透着诱惑与悲凉,眉眼间表露出几丝惆怅,但她也散发着繁荣盛世的气息。她不像自己之前认识的所有庄里的姑娘,她似乎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宸儿从未踏过的地方。

    或许,自朵铃铃与尔锦第一次见面时,就给他下了一种即使是宿主的死亡也磨灭不了的烈**吧,那宸儿呢?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尔锦突然大声哭喊着,小妍和少康也被他精神失常的一面吓到了。宸儿一边拉着他一边道:“阿爹,你先冷静下吧,你看看周围...”

    “周围?”尔锦打断道,“这些,这些全部都与我无关,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他即刻捂着脸大哭道。

    “这些都是我们的子民!”宸儿扯着他大吼道。

    屋内,已消去了各种声音,只剩下惊恐未定的小妍与少康,愤怒的宸儿和一脸无辜的尔锦面面相觑。

    屋外,咆哮声连连,人们丝毫没有放弃的意识。

    “这些都是我们的子民,是他们伴你保护这片江山!你以为这些土地,山河,都只是我们尤氏的江山吗?”宸儿扯住尔锦的衣领,继续向他大吼。

    尔锦暂时止住泪水,使劲挣脱宸儿,并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好的,现在你却丢下了他们。”宸儿降低音量,突然,他的声音变得极弱:“对,这些,都是我的错,我本就不该诞生在这肮脏的世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会让我出生?”宸儿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寂静,可能这就是惊恐中人们相继所表现的。

    尔锦看了看房门,看了看自己已长大成人的孩子们,抽泣道:“我,我该怎么做?”

    宸儿一时没有办法,只得将他拥入怀中。

    “即使我们会受伤,即使我们会死。”宸儿喃喃道。

    “即使我们会被此世间遗忘。”尔锦接道。

    宸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们就要失去所有了吗?是吗?”他抬头骂道:“可恶,回答我啊!快点回答我,听见没有!”可他即使叫破喉咙也不会得到一个想要的答复。

    “我们也不会就这样等死吧。”小妍讽刺道。骄傲的语气也会颤抖。

    “那也得让这恶毒的蛇蝎妇人给我们陪葬!”尔锦叫道。这时,房屋的门开始长出一道道的裂痕,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四人皆不动声色,紧绷心弦。

    接着,也就是惊诧的瞬间,一道道裂痕从房门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