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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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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琪娜开心地来到空地的山毛榉下,树洞里早已架起了坩埚,但却没有在熬制魔药。

    “嘿,西弗勒斯!”露琪娜转到树的侧面,看到了坐在草地上的男孩。西弗勒斯抱着腿坐在地上,听到露琪娜的声音只是稍微动了动脚,证明自己还没睡着。

    “你怎么了?”露琪娜来到西弗勒斯面前,好奇地看着他。西弗勒斯没说话,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臂弯中。

    “西弗勒斯?”露琪娜又小声地叫了一下,见他依旧没有反应,便也在他身旁坐下来。

    山坡下的远处是城镇,一排排的房屋堆在一起。那是城中大多数人的居所,那种普通的房子,住着普通的人,过着普通的生活。

    露琪娜就这么坐着,静静地看着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偶尔偏偏头,看看西弗勒斯。她觉得西弗勒斯可能是在哭,“他肯定不想被人看到吧,我哭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的。”露琪娜暗自想着,但是如果自己一直坐在这里,难道西弗勒斯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露琪娜嘟起嘴巴,看了好半天西弗勒斯,现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着实令人苦恼。

    又想了一会,露琪娜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低头轻声道:“西弗勒斯?”他还是没反应。露琪娜耸了耸肩膀,转身离开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性格很孤僻。他没什么朋友,或者说,根本没朋友。他从小就知道,自己以后会去霍格沃茨念书,认识麻瓜对自己没什么好处。所以从前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玩耍。好在,他很喜欢和母亲学习魔法世界的知识,哪怕被父亲发现的话,自己和母亲就会被暴打一顿,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对于学习的热情。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够忍下来的话,总有一天,父亲可以理解自己的。

    但是,或许,不能。

    他渐渐地觉得父亲无药可救了。无论自己在家里做什么,都会被怀疑是在练习魔法;对母亲的打骂也成了家常便饭一般。于是他逃了出来: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学习魔法,练习魔药,晚上再回到家里。这样就不会被父亲的酒瓶追赶,这样就看不到母亲流泪了。

    然后,山毛榉下的女孩,闯进了这片安静的地方。

    “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露琪娜这么对他说的时候,他在心里默默地回答,“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有些吵闹,但是自己却不再那么寂寞了。露琪娜总能找到话题,也总能把气氛变成欢快的那种,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以至于西弗勒斯忘记了,自己的父亲是个麻瓜。

    他每次打骂自己和母亲的时候,西弗勒斯都会想起露琪娜。如果自己的父母也都是巫师那该多好啊,这样自己就可以和家人一起围在饭桌前讨论魔法世界的事情,这样自己也能和父母一起愉快地交谈。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他哭了起来。他哭泣,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个无药可救的麻瓜而不是个巫师;因为自己的父亲总是打骂母亲,让她以泪洗面而不是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因为自己竟然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出生在纯血家庭里,哪怕不曾认识露琪娜也无所谓。

    西弗勒斯缓缓地抬起头来,迎面而来的春风吹得他打了个冷战。看了看自己身边空荡荡的草地,西弗勒斯轻轻地叹了口气。谁又能受得了自己这种糟糕的朋友呢?衣着不够体面,身上穿的仅是又大又旧的破衣服;性格又沉默寡言,不和别人主动交流;又有个麻瓜的父亲…西弗勒斯擦了擦自己的脸,走向树洞的方向,准备继续熬制魔药。

    “嘿,西弗勒斯。”露琪娜正站在坩埚旁边,里面煮着一团黏糊糊的绿色液体。

    “你…”西弗勒斯停在了原地。他以为露琪娜已经回家去了,没想到竟然还在。“你不是回去了吗?”

    “没有啊。”露琪娜歪着头,看了看坩埚里的液体,将手里的东西丢进去,搅拌了一下。“我只是,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用来制作魔药的材料。”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他站在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微风吹过,拂起露琪娜金色的卷发。“你好点了吗?”露琪娜走到西弗勒斯面前,仔细看了看。他的眼圈红红的,但是脸上已经没有泪痕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不太开心啊?我能帮你吗?”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露琪娜。

    “没关系的,如果你不想说的话,这就是你的秘密。”露琪娜伸出手,握住了西弗勒斯的左手,“我们是朋友,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哦?”

    西弗勒斯想要把手抽回来,不料露琪娜却握得更用力了。

    “你不要总是逃避啊!”

    “知道了…我没有逃避…”西弗勒斯涨红了脸,偏过头去不看露琪娜。

    “那你可以教我魔药吗?”露琪娜略带期待地看着西弗勒斯。她知道西弗勒斯不愿意和别人说自己的事情,但是一提起魔药总能让他恢复精神。“怎么会有人钟情于魔药嘛…”露琪娜在心里想着,还是努力装出一副好学的模样。

    “你在熬什么?”西弗勒斯借机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坩埚前。

    坩埚里的绿色液体中有些许气泡,一些蒸汽缓缓地从锅里升起。西弗勒斯稍微闻了闻,却只闻到了一股草香,不禁皱了皱眉。

    “啊,就…”露琪娜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一笑,“其实不是什么魔药啦,我只是…把附近找到的材料都丢进去了…”原来只是普通的花草和树枝加上一些简单的材料罢了。西弗勒斯叹了口气,“那你想要做什么?”

    “唔,什么都可以。”露琪娜笑了笑,“我的魔药太差了,就算在家里怎么练习也不能制作出像样的药剂来。”说着,她显得有些懊恼,“该不会我完全没有魔药的天赋,霍格沃茨也不会录取我吧?”

    听到这话,西弗勒斯没忍住,笑了出来。“不会的。”他看着眼前这个金发少女,心中刚刚的阴霾便散去了不少。

    我没能生在纯血巫师家庭里,但却也因此有机会认识了露琪娜,这算是幸运吗?

    “那就先从简单一些的开始吧。”西弗勒斯将坩埚清理好,坐了下来。露琪娜点了点头,在他旁边坐下,听着他认真地讲解起来。

    “虽然我不感兴趣,但是就这一次认真听一下吧,算是安慰一下他。”露琪娜拍了拍脸,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西弗勒斯的讲解上。

    两人分别的时候,一半的太阳已经沉到地下去了。露琪娜挥挥手和西弗勒斯告别后,就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当她回到庄园门口时,赫比正在门口张望着。

    “哦,小主人!”赫比看到露琪娜后立刻跳着来到她身边,“您没什么事吧?”

    “没事啦!不用担心。”露琪娜将自己的包递给赫比。虽然今天出门的时间有些长,但是天还没黑,应该不算晚归吧?

    来到客厅内,杰丽娅正坐在沙发上。“妈妈!”露琪娜跑过去,坐在杰丽娅旁边。她跳在沙发上,让沙发的弹簧呻吟了一下,反将她弹了一弹。

    “看起来你玩得很开心呀?”杰丽娅笑了笑,整理了一下露琪娜的头发。露琪娜点了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学到的魔药知识。

    “哦?什么时候我们的小公主也这么喜欢魔药了?”杰丽娅挑了一下眉,笑着看着露琪娜。露琪娜这才反应过来,她没告诉父母自己在外面认识了西弗勒斯的事情,也没说这是西弗勒斯教给自己的。以自己平日的表现和水准,想要在魔药方面“自学成才”,恐怕只有梅林再世才能帮她完成了吧。

    “唔…”小脑瓜飞快地转动着,露琪娜像找个理由,但是哈德斯已经回学校去了,没人能成为自己的“完美借口”了。总不可能哈德斯用猫头鹰送信给自己,教自己学魔药吧?就算哈德斯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三年级的学生,自然没空理自己。

    “等等,为什么要弄得我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露琪娜看着杰丽娅的脸,突然就愣住了。自己家虽然是纯血巫师,父母也告诉自己不要接近麻瓜,但是西弗勒斯又不是麻瓜,他也是个巫师啊!

    “其实,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是他教我的。”露琪娜说,她觉得母亲不会反对自己认识新朋友的——虽然以前自己一个朋友也没有。“母亲,一个人玩有的时候会无聊啊…”

    杰丽娅的笑容没有消失,轻轻地点了一下露琪娜的额头。“认识了新朋友这是好事情,要虚心向人家学习哦。”

    “嗯!”看到母亲的反应,露琪娜用力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她想起了下午坐在树下哭泣的西弗勒斯。

    “妈妈,纯血那么重要吗?”虽然露琪娜不知道西弗勒斯今天为什么难过,但她隐约能够感觉出,大概是因为他父亲是麻瓜。以前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西弗勒斯也立刻会变得沉默起来,虽然平时的他也很沉默…

    杰丽娅喝了一口茶,想了想以后反问道:“你讨厌赫比吗?”

    “为什么要讨厌他?”露琪娜有点摸不着头脑。赫比是祖父的家养小精灵,祖父去世后就跟随着父亲。他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经为这个家付出很多了,现在也依旧如此。

    “因为他是家养小精灵,不是巫师?”杰丽娅眨了一下眼睛,看着露琪娜。

    “这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不会因为赫比是小精灵而非巫师去讨厌他吧?”杰丽娅轻笑了一下,“纯血不过是一种称呼罢了。有些人的家族中历代都是巫师,这就是纯血;有些人在麻瓜中认识了值得相守一生的人,他们选择了让自己的后代成为混血。然而他们都是巫师,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那,麻瓜中可以使用魔法的人也一样咯?”露琪娜想起自己从前问过母亲,为什么有人明明是麻瓜,但是也可以使用魔法。

    “当然了。就算父母都是麻瓜,可以使用魔法的人也是巫师。大家都念着相同的咒语,施展相同的魔法,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杰丽娅拍了拍露琪娜的肩膀,“所以,你要记住,无论巫师是哪种出身,他们都是平等的。”

    露琪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劳斯特正坐在书房里看着一本厚厚的古书,听到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就抬起头来,靠在椅背上。

    “爱尔已经回来了,看起来玩得很开心。”杰丽娅放下手中的托盘,将盘子里的点心和茶水摆在桌上。“她这个年纪,总一个人难免觉得孤单。”

    劳斯特将桌子上收拾出一个角落来,为杰丽娅手中的茶点空出地方。“但她总归是个孩子,也不能够用魔咒保护自己。”

    杰丽娅的手停顿了一下,微微有些颤抖。她将茶点放在桌上,看着劳斯特,脸上满是愁容。“那哈德斯能吗?”

    劳斯特没说话。一时间,书房里一片沉寂。过了好一会,劳斯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缓缓地说,“他在霍格沃茨很安全。”顿了顿,他又低声补充道,“起码现在很安全。”

    杰丽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心里也清楚,未来没有谁是安全的。他的野心,他的力量,都不会让他成为一个平庸之人的。”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稍微喘了几口气后,压低声音对劳斯特说:“那个预言,如果是真的…”

    “哈德斯很优秀,你知道的吧?他有能力面对挑战。”劳斯特的声音略显沙哑。

    “哪怕,那个挑战是死亡吗?”杰丽娅的声音很低,喃喃地说道。

    “如果他不够优秀,就没办法保护自己;但如果他太优秀,”劳斯特揉了揉额角,“那或许就会和预言中说的一样,迎接属于他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