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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河县,位于啸炎皇朝东部地带,算中等县,合计二千四百八十六户人家,一条青河呈圆形将整个县环绕其中,青河县由此得名。
当北漠寒三人即将到达青河县边界时,已是一个月后的事情,这一路走来,倒也没起什么波浪。
此时的他们正站在渡口,渡过清河,便可到县就任。
夕阳西下,火红的火烧云将整个河面映照得通红,蒸腾的水汽在河岸两边架起一道虹桥,一眼望去很是瑰丽。
“真他娘的欺人太甚,都等一个下午了,一艘船都没有,臭小子,你回头得让衙门派两艘官船放这里,要不人怎么进出啊!”酒浪汉很是气急败坏的模样,嘴里碎碎念叨道。
此刻的他,背上已经重新挂上一个大酒葫芦,而且这个大酒葫芦,显然看起来更重,通体由黑铁浇筑,在夕阳下反射出幽冷的光芒。
在北漠寒看来,酒浪汉的身份很是神秘,毕竟堂堂一位化臻之境大圆满的强者,又怎么可能是个乞丐?更何况这个大黑葫芦,不用想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又岂是一个乞丐负担得起的?
但谁能没有自己的秘密?北漠寒自己也有,而酒浪汉是真心为他好,这些年来为他指导修为、保守秘密,所以北漠寒也不深究。
“好咧,老头儿,小爷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任命你为清河渡吏,帮我掌管两艘官渡,怎样?”
“滚,老子才不当船夫。”
白婆婆含笑望着两人斗嘴,也不插话,只是目光偶尔扫过北漠寒腰间的古玉佩时,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好不容易,一艘小舟晃悠悠的划来,一名老者头戴斗笠,操着一口带着本地口音的啸炎话,急促的道:“快快快,都快给你们这几只娃娃烦死,俺在对岸等你们那么久,还不走,祭祀都要开始了,快上船快上船。”
“祭祀?”北漠寒一边上船一边疑惑问道。
船夫也不搭话,指着酒浪汉很是不客气的道:“诶诶诶!你不能上,上了船就沉了,你自己想办法,别过来。”
“嗨,老奴说你这人怎么……”
北漠寒及时拉住正要发作的白婆婆,示意她先别说话。
也确实,酒浪汉两米多的身高,环背熊腰还顶个几百斤的大葫芦,这小舟确实沉重不了,船夫话粗理不粗。
“那死老头怎么办?”白婆婆甩开北漠寒的手,见北漠寒一脸坏笑的注视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是呀!自己怎么突然那么着急
“别,别误会,老,老奴不是因为等久了,也不是怕没船过来,更,更不是怕死老头过不去,就觉着船夫,对,船夫,就是船夫,他这人说话口气怎么能这样?”
眼看白婆婆话语间,神色从彪悍到怔住再到焦急最后变得气急败坏的转变,北漠寒越发觉得好笑。
酒浪汉嘿嘿一笑,摆手打断正转身要和白婆婆理论的船夫:“行行行,老子自己想办法,你送他们过去。”
船夫二话不说撑杆划船离岸,北漠寒悠然自得,他可不担心酒浪汉过不去清河,化臻之境大圆满可不止是个代号。
“老爷爷,您还没和告诉我们,今天是什么祭祀?”北漠寒笑眯眯的问道。
船夫见北漠寒态度挺好,这才道:“当然是祭祀河神啦!每五年一次,一次祭祀两名童女,保佑俺们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北漠寒心里一惊,以活人祭祀?这种方式在啸炎皇朝可是明令禁止的啊!怎么青河县还有?
“小娃娃你是不知道哇,大概四十年前,河神发怒的模样,啧啧啧”船夫说到此处来了兴致,接着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大小伙,眼看着清河河水滔天,把岸边的一排房子都推到喽,连续几晚,晚上都死好几个人,吓人喽,要不是柳家家主出手,进河跟河神谈判,估计还要死好多人喽。”
“所以柳家主谈判后,便是五年一次祭祀,每次祭童女两名?”北漠寒冷然接口问道。
船夫点点头:“是是是,小娃娃你是不知道,我们县就是幸好有了柳家,柳家家主更是当世英豪,我们平日里有事都找柳家,官府都没柳家好使喽……”
漫天红霞随着风云变幻,小舟两侧的远山在水汽间若隐若现,一水的湖光山色。
北漠寒没兴致欣赏,那种区别于一般孩童的沉稳又出现在他身上,此时的他,脑海只有两个词汇——“水怪、柳家。”
不多时,船靠岸,船夫这才停下絮叨,道:“唉呀!到啦到啦!小娃娃两人四个铜板,给完快点儿下船,祭祀就要来啦!”
北漠寒脸上的坏笑重新浮现,双手很自然的放在船底撑起腰杆,一道微弱的剑气从左手掌心射出。
随着“笃”的一声细响,船悄悄的被刺穿一个洞口,在刺穿的瞬间寒气已将洞口冻住,洞口不大,又是在船底的偏角,不细看根本看出来。
而船在有人走动时声音也不小,正好也掩盖住破洞时发出响动,为此,船夫收到铜板栓好船绳,便径直走开,不再理会他们。
并非北漠寒反感船夫的态度而故意这么做,而是在刚才划船的过程中,他话语间对祭祀小孩的态度,显得觉得此举极为理所当然。
山野村夫,待人接物显得不太礼貌可以理解,毕竟书读得不多,但觉得死别人家两个小孩也无关紧要,这倒着实可恨。
北漠寒心里暗自嘀咕,《阳谋篇》说的很对,教书育人,是兴国安邦的重中之重。
正当想着,酒浪汉突兀的出现在两人身后,把白婆婆吓了一跳:“我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都不带声。”
酒浪汉指了指走远的船夫道:“早到啦!要不是怕那死老头被吓死,老子还不躲起来了呢!”
正当说话间,喜庆的曲调从船夫远去的方向传来,三人定睛远望,却见密密麻麻的人群朝他们方向而来,船夫也在其中。
人群少说也有大几百,拖出一条长长的队伍,为首的是一位方士,此时的他正手拿纸符嘴里念念有词。
方士的身后,两名童子紧随,而后是六名壮汉正扛着一张八仙桌,八仙桌被三根木棍从桌底穿过,正好每边被壮汉扛在肩头。
八仙桌上,除了一个香炉外便剩两个襁褓,一对年轻的男女正紧随一旁,哭得极为悲恸,很显然,这是其中一个襁褓里婴儿的父母。
众人停下,八仙桌也被放下来,方士身后走出两名童子,将襁褓抱入怀中。
“一祭河神,佑我县民出入平安。”
方士说完,随即从腰间的布袋里掏出纸钱洒出。
“二祭河神,佑我县民身体安康。”
方士说完,人群里走出十八名壮汉,将背着的箩筐丢入河中。
“三祭河神,佑我青河县风调雨顺。”
方士话音刚落,身后的童子便径直走到岸边将襁褓丢入清河。
襁褓的父母此时被人拦住,哭得撕心裂肺,眼看襁褓即将入水之际,一道粗大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划过水面,将在半空中的襁褓接住,转瞬停在上空悬浮,正是酒浪汉。
御气飞行是踏入破苍之境的标志,更何况酒浪汉已然是化臻之境巅峰,此时的他虽然浑身邋遢,但大光头,大体格,加上背后的大葫芦,在空中颇有几分罗汉下凡的架势。
众人仰望得是目瞪口呆,酒浪汉则怒意滔天:“他娘的,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天天天神下凡啦?”
“河神,是河神!”
“不对!不对!河神老在水里,衣服咋会怎么脏喽?”
“不是不是!他是个人,俺见过柳家主,他也识飞!”
“啊!俺知道,俺记起来了,这是那个乞丐,刚才还想搭俺船过河咧!”
……
人群议论四起,汹涌讨论之下,众人最终将信将疑的姑且认定,酒浪汉就是个乞丐,不是河神。
一名老者显然是这里间的长辈,拄着拐杖便要出来说些什么,却听人群当中突然有人大喊:“快跪下,小的拜见河神喽!”
瞬间,也不知是被感染了还是怎的,有三两个还在犹疑的村民顿间本能的就参拜了下去。
身边的人见有人跪拜,也本能的跪了下来,紧接着便是摧枯拉朽般跪倒在地,就连老朽也颤颤巍巍的想要行礼,只有北漠寒、白婆婆和中年方士还伫立当场。
北漠寒一脸坏笑,刚才那声呐喊便是他悄悄来到人群,学着船夫的口气喊出来的,没想到效果那么好。
白婆婆看得呆若木鸡,而方士显然是见过世面的,自然不会和这些凑热闹的闭塞村夫一般。
“咦,不是说他是乞丐么?”
“是啊!那你跪下做甚?”
“我看你跪我才跪呀!”
“我...”
……
村民们迷惑的交谈,北漠寒却是强忍着大笑,身体都憋抖了起来,但他神情转而变得迷惑不解中掺杂几分单纯可爱,咳了声:“额,你们拜我师父干嘛?”
跪地之人纷纷一脑门黑线,他们再想不通此时也该明白,他们,被耍了,急忙骂骂咧咧起身。
“是他,一定是他们偏俺们跪下。”人群里,站出一个人来指着北漠寒和白婆婆喊道,目光都恨不得把北漠寒吃了。
所有村民也随之对北漠寒三人怒目而视,酒浪汉冷哼,下一瞬间便出现在北漠寒身前,将其挡住,澎湃的灼热而张狂的气浪从他体内喷薄爆出,威严扫过,竟无一人胆敢上前。
“哼。”
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出现的刹那还在很远的地方,一刹那却已然出现在众村民上空,随之,流浪汉所散发的威压气场也如冰雪消融般不见。
“柳家,柳长青,未请教阁下大名?”
来人满头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目光犀利如电,一身黑衣裁剪得体,气质冷冽,正是柳家当代家主,柳长青。
“柳家主好。”
“柳家主可要为俺们做主啊!”
“柳家主快收拾他们。”
……
群情汹涌,酒浪汉却是不为所动,撇撇嘴不屑的道:“老子不想搭理你。”
白婆婆噗嗤抿口,北漠寒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